“真的?”
春华怕凌霄煜反悔,立刻道:“假的。”
他嘻嘻一笑,“那公子...”
“自不会真的将他留在此处。’’凌霄煜看他,“不过你能有这份心思,他若知道必定宽慰不少。”
说完了话,便让他们二人离开了。
虽说没将计划讲出来,但余宁还是隐隐猜到了什么。
夜里,趁春华睡着,他悄悄出了院落。
鳞波微恙的湖边,上官濂手摇折扇,一袭白衣映着那满池湖水荡漾在身,仿若高冷出尘的谪仙。
自然,那是在他开口之前。
开口之后,便是那跌落凡尘的凡夫俗子一个。
“昨晚,你过得还行吧!”上官濂说:“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此话出口,再配上那欠打的表情,余宁立刻便明白昨日他是故意激自己的。
不过他没空跟他掰扯那些事。
“事情查得如何?”余宁问。
上官濂‘啧’了一声,“你用我怎么跟用自己手下似的?先说好,我帮你,不是因为上官家跟御灵皇室的渊源,也不是因为守护者的身份,我帮你,完全是看在小花的面子上,你懂不懂?”
余宁蹙眉看他,“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上官濂:“……”
他不明白,春华怎么会喜欢上这么无趣的人!
不过还是敛了神色,正经道:“我查到了有关春华的身世。”
他说:“春华,很有可能就是十五年前失踪的上官家唯一一个拥有赤阳血脉的孩子。”
听闻此言,余宁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赤阳血脉?”
这种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名字,比起‘御灵族’三个字还要神秘。
“我猜,这也是他对部分毒素免疫的原因之一。”
余宁听他说完,才恍然想到云奴这一路上的针对。
看来,除了上官世家的身份之外,春华还有另外一个让人忌惮的血脉。
御灵族如今分崩离析,以云奴为首的那帮人都想趁乱分一杯羹,因此想要拥立他这无权无势的皇室血脉回族夺权。
若成功,他今后势必要仰仗他们行事,如同一只行尸傀儡。
若是失败,也尚且可以说自己是有眼无珠,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
倘若这时有一个赤阳血脉的人在身边,那岂非是如虎添翼?不好把控?
云奴既知道了春华的身世,自然不想冒这个险。
“你打算怎么办?”事情查到如今,上官濂也没了主意。
余宁:“他跟上官宏邈,是...”
“父子。”上官濂说:“赤阳血脉百年难遇,天生便与常人不同,当初上官敬束窥探到了他的特殊体质,便想炼化了他。”
余宁面上一片阴霾,“炼化?什么意思?”
上官濂收起折扇,轻轻叹了口气,“古曼童,他们想将他炼成古曼童,我叔父也是因此才遭了祸。”
听到这些,余宁只觉得头皮一麻。
上官濂重重吸了口气,“好在,叔父及时将他救了出去。”
“也不见得。”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春华后颈的伤疤。
“怎么?”上官濂抬眼看他,觉得他这话有另外的意思。
“没什么。”余宁转头,“你继续说。”
上官濂点了下头,“所以我觉得,若是想保护他,一味的忍让意义不大。”
“毕竟,他们在乎的东西,跟你在乎的,不在一个层次上。”
他在最后说:“不论是御灵族,还是上官家里那帮人,若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都不会放过他...”
……
余宁回去的时候,见春华还在睡着。
他呼吸平稳,睡相极好。
“阿晚...”
床榻上的人依旧睡着,并没有醒。
余宁望着那睡颜,想到上官濂说的话。
这么久以来,真的是他太过忍让了吗?
这时,春华动了动,被褥被掀开了一角。
松散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也遮住了那酣睡的神情。
余宁伸出手,替他抚了抚散乱的发,却刚好看到了他颈处的那一道伤疤。
这一幕,不由得让他想起儿时的一些事。
听凌霄煜说,刚捡到春华的时候,这道伤疤还在流血化脓。
后来经过医治才慢慢有所好转,然而却留了疤。
当时凌霄煜遍寻医师,却始终无法将这道疤痕祛除。
据说,是因为当时伤的太重又没及时得到治疗的缘故。
他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春华也不过才三四岁,连话都说不利索。
那帮人,竟也下得去如此狠手。
他想,在某些事情上,上官濂也许说的没错,他确实不该再忍下去了。
月色正浓时,余宁悄声离开。
房门关合的那一刻,酣睡中的人却悄然睁开了眼。
那一双澄澈的双眸中似是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怔怔瞧着掩上的房门失神良久。
最终,轻轻拉了一下被褥,将自己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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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国世子府与太子府的两方人马拜别玄帝,于众目睽睽之下出城。
行至云京城外官道时却遭遇刺客,太子重伤昏迷,和亲公主下落不明。
而本不该出现在送亲队伍中的昭安公主,却被殃及殒命。
云京城外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等昌国玄机卫的人马赶到时,却发现本应保驾护航的江国世子并不在返程途中。
这时,更有人说,曾亲眼见到重伤江国太子的人就是那位脾气暴躁辣手无情的江国世子凌霄煜。
凌霄煜本打算趁乱救出囚禁于深宫中的沈清昀,却不想被人摆了一道。
听闻云京城外发生的事,他当机立断,直接遣散了身边人。
并对着余宁和春华说:“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他跨上马,打算离开之时,却多瞧了春华几眼,“你好好跟在余宁身边,别闯祸。”
春华点了点头,“主子放心,我定然不会给您惹麻烦。”
不再像曾经那般连哭带闹,也不再缠着人撒娇,仿佛突然长大了一般。
凌霄煜却还是不太放心,嘱咐余宁,“你看着他。”
余宁应下。
凌霄煜走后不久,余宁便带着春华隐到了闹市中。
不多时,城外事件被添油加醋传了一遍,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见春华失神,余宁不由得安慰,“主子自有策略,不必担心。”
凌霄煜是什么身份的人,敢深.入敌国自有其道理。
风里雨里走过来的,岂会没有任何准备便入险境?
春华意识到余宁在安慰自己,便微微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余宁有些意外地瞧了他一眼,正要说点儿什么,却听一声‘小心’。
一枚暗器贴着他的耳畔略过,若不是春华拦了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大批人马闯进闹市,直奔他们二人而来。
人群一哄而散,登时遍地狼藉。
怕牵扯无辜,他们边打边退,很快便入了一条暗巷。
见四周无人,春华这才拔了龙霞剑出来。
二人背靠而立,面对众人,脸上丝毫惧色不见。
“他们不是宫里的,要小心。”余宁抽空低声对他说。
第50章 横生枝节
这帮人确实不是宫里的。
不但不是宫里的,甚至应当不是昌国人。
虽然余宁并没跟他说,但他还是从那眼神中看了出来。
暗器刚刚是对着余宁发的不错,但却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他们想做的事情很明显。
要对付的人是自己,要杀的人也是自己。
看来,是他无意中挡了某些人的路,所以才会被盯上。
不知觉间,他想到了上官濂和余宁的对话。
昨夜,他偶然清醒,正巧见到余宁出门。
偷偷跟上去也不过是想吓他一下,却不曾想没吓到他,倒是吓着了自己。
他将上官濂跟余宁说得话听了个大概,因此在余宁说这帮人不是宫里的便明白了。
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在转瞬之间想了许多,但丝毫没耽误手上的出招。
他武功不弱,虽说缺乏实战经验,可这一路走来,也锻炼了不少,加上龙霞剑是把好武器,也为他提高了战斗力。
那些人虽然是专业的杀手,但对付春华他们二人却还是有些吃力。
只不多时,输赢便见分晓。
本以为胜券在握,偏偏横生枝节。
原本寂静无人的暗巷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小孩。
小孩儿估计是无意闯入,见了这打打杀杀的阵仗,立刻惊得大喊起来。
杀手见了,直接提剑去追。
春华断了眼前人的活路,眼见有人打起孩子的主意,立刻赶至身前,先一步将孩子护住,并几招解决了想打孩子主意的人。
血色洒了那孩子一脸,他惊魂未定,吓得脸都白了。
“快离开这儿。”春华放下孩子,刚要离开,衣袖在此时被人攥住。
他回首,还不等再说什么,便见原本目露惧色的孩子眼神突变。
随之而来的,是一柄短小利刃,恶狠狠朝自己刺来。
余宁转头之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他面色一紧,长剑登时划出一道弧度。
手上力道未减,虽冲开群人围攻,但离春华依旧有段距离。
“阿晚...”余宁骤然出声时,便见春华后仰躲闪,借助回弹之势躲开攻击。
他将那小孩儿一把提起,直接甩到暗巷旁的墙壁上。
没想到,如此巨大的力道竟是没能伤那孩子分毫。
随着墙壁的轰然倒塌,他竟是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
稚嫩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然脱落,露出一张成熟满是褶皱的脸。
哪里还有半分孩童模样,分明是个五短身材的侏儒。
他短刃脱手,遂从死尸手里捡了把刀,结果不等再次发出攻击,便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余宁面上一片阴霾,长剑微微一动,寒光乍现中,那侏儒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登时天旋地转起来。
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意外见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轰然倒地,就在自己眼前。
身首异处的头颅死不瞑目,场面令人心中生寒。
半晌,没人再敢近前一步。
余宁回首走向春华,见他衣服上染了血迹,面色不由得更加可怖。
“我没事。”春华浑不在意自己的伤,抿了一下唇,提剑便想再次冲向人群。
然而却被余宁拦住,“等我。”
春华愣了愣。
等回神时,余宁已经将那些人解决了大半。
他脸上戾气未减,眼神冰冷,春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余宁。
就在那些人快被杀绝的时候,官兵来了。
春华第一反应便是拉着余宁离开,可为首者却并无恶意的向他走来。
他带来的人,更是帮余宁一同清理了残余的人。
来人一身朝服,面容俊朗,五官端正。
春华记性算不得好,但对这个人却有些印象。
隐约记得,好像是当初跟上官濂一起离开的那位柳鹤知柳大人。
后来听余宁提了一嘴,这人任职于官文殿,是个从二品的大学士,更是昌国皇帝跟前的红人。
出了云京城外那档子事,现如今春华看到昌国的官就头疼。
但这人却又明显是来帮他们的,所以他一时间竟也不知怎么做才对了。
好在柳鹤知直接说明自己是受人之托,要带他们去个地方。
春华这才发现,柳鹤知身后跟着的人虽穿着官家的服饰,但却不像官家的人。
想到这人跟上官濂的关系,他一时犹疑,不由得抬眼看向走过来的余宁。
余宁倒是干脆,直言道了一声‘多谢’,接着回头俯身想要抱他。
春华退的急,“小伤而已,我真没事。”
“我看看。”余宁不由分说,直接扯了他的衣服检查。
血虽流的多,但伤口确实不算很深,然而余宁却依旧紧蹙着眉,不由分说将人抱了起来。
他们跟随柳鹤知来到一处僻静庄园才知道,原来柳鹤知所说的受人之托是受了上官濂的托付。
“小花受伤了?快让我看看。”上官濂一脸紧张。
春华涨红着脸,偏头埋首,心想丢死人了。
期间几次想让他放开自己,奈何余宁一直不为所动。
多说一句,便见余宁表情更加阴沉,他便不敢再说话。
“有药吗?”余宁问上官濂。
上官濂:“……”有药你还会用怎么着?
刚把伤药取出来,便被余宁拿去。
他接下.药,不再多言半句,直接抱着人走,留下一脸懵然的上官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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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鹤知将人安全送到,起身要告辞。
上官濂及时将人拉住,“现下云京城外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你常在御前走动,对那位的心思必定了解。”
他顿声,“不如就留下一起吃个便饭?”
柳鹤知知他心意,也不说破,只是温雅一笑,“如今朝廷上下各路官员为了讨好上面,都在追查云京城外发生的事,官文殿的人若不尽心,来日必当被人参上一本。”
上官濂白了他一眼,“那么个清廉的破地方,也就你还当个宝。”
“再言,你是皇帝跟前的人,谁那么大胆敢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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