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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玫瑰被陆未眠抱在怀中，他白皙修长的指尖在花瓣上轻柔地划过，半晌才微微偏过头，正眼看着韩清。
“你有没有想过，不止玫瑰有爱意。”
韩清呆住，脑子里开始搜索其他鲜花的含义。但鲜花是种新鲜又浪漫的存在，表达爱意的花实在太多了。
大概是见韩清迟迟没有回答，陆未眠浅笑一下，又手摸摸韩清的脑袋，很突然地把脸埋进韩清的脖颈里。
“你也能表达爱意。”
“我的意思是，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韩清。不要用玫瑰说爱我，你要亲自告诉我，你爱我。”
韩清的心跳停顿几秒，几秒过后，他的大脑里炸开一朵粉色的烟花。他眼底的迷茫渐渐消散，转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来。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下陆未眠的耳朵，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情人节快乐。我爱你，眠眠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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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还不够
意识回笼的时候，整个客厅一片漆黑，只有空调外机在轻微作响。韩清睁开酸涩的睡眼，松开搂在怀间的Omega，动作间不小心按亮了手机屏幕。
刺眼的屏幕光照得韩清偏过脸去，缓了半秒钟才继续去看手机。发现半个小时前眭如玉给他发了条信息：我和你爸要留宿在婉兰家，你自己想办法找地方住吧，嗷。
韩清无语地撇了撇嘴，看了眼时间，已经靠近十点了。
睡在一旁的陆未眠似乎被动作吵到，无意识地挣扎两下，把头埋进靠枕里，软绵绵的发丝在沙发上摩擦发出声响。
韩清顿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替他把毛毯往上拉了一些。
他们两个人在那之后又聊了会天，原本说要一起看电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全都窝在沙发上抱着睡着了。
韩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两个成年男性就窝在这么小的沙发上，居然也不觉得难受。
随手把垂荡在眼帘前的刘海往后一撩，韩清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起来，打算把陆未眠抱回卧室，好让他睡得更安稳踏实些。
还没等他碰到对方，陆未眠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嗓音黏黏糊糊地咕哝出一句：“韩清……？”
“啊……吵到你了？”韩清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我想抱你回房间，沙发太小了睡得不舒服。”
还没清醒的陆未眠无意识把毛毯裹得更紧，又在靠枕上蹭了蹭，闭上眼睛点点头。
韩清把陆未眠抱起来，陆未眠像没骨头似的浑身都软，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抱着他回房间的路上，韩清在心里想，陆未眠肯定是真的累着了。
自从了解陆未眠之后，韩清就发现，陆未眠像一个只要开机就能始终维持高速运转的机器，他总是在逼自己全神贯注，逼自己毫无保留。
陆未眠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过这样的疲惫之色，眼下的乌青还有点重，困倦到睁不开眼。
这个年过得大概有点辛苦吧？而且不管怎么想也没办法太开心的……更想带他回去过年了。韩清郁闷地在心里默念。
把陆未眠抱进卧室后，韩清又给他盖好被子，还细心地把他的外套也给脱掉。
做好这一切后韩清准备回沙发上凑合一晚，转身的瞬间，衣角被轻轻拽住。
韩清回头，发现陆未眠正伸长了手臂，拉住自己的衣角，眼眸只睁开一半，“你去哪里？”
“我去沙发上睡。”韩清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陆未眠，伸手替他撩开遮挡住眼帘的发丝。
陆未眠没有松手，又一次困倦地阖起眼，半晌才轻声说：“我好冷……你来床上陪我睡嘛。”
本就温柔的声音尾音被拖长，陆未眠还没睡醒，带着点不明显的鼻音，听起来和撒娇没区别。
这样暧昧直白的邀请摆在韩清眼前，就像是铺天盖地袭来的巧克力海浪，他被陆未眠拉进了蜜糖陷阱里。
韩清僵持在原地，第无数次和自己做起心理斗争。最后他甘拜下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等陆未眠睡着了再溜走也行吧………不算打破了原则吧。对。
他刚一躺上床，上身就搭上来一条胳膊，陆未眠往他怀里靠，像在汲取热源的小动物。
韩清握住陆未眠冰冷的指尖，把他搂进怀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韩清睡到自然醒，卧室内的窗帘还拉得好好的，刺眼的阳光透不进来，让人分不清现在究竟是几点。
韩清还没太清醒，茫然地坐起来，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
怎么又一觉睡到天亮了。无语。
短暂地发懵过后，韩清下床走到卧室去找陆未眠。
陆未眠正站在厨房里煮鸡蛋，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去，轻声说了句：“醒啦？”
这样的陆未眠显得很温柔亲近，没有刻意营造，却有种如同在没清醒的梦中的美感。韩清盯着看了会，才接话：“下次你直接叫我起床就好，我给你做早饭。”
听到这话，陆未眠没说什么，只是唇角微扬，把鸡蛋捞出来，盘子里摆上煎好的培根。
吃迟来很久的早饭时，陆未眠注意到韩清的小动作。
韩清拿筷子把白煮蛋分成两半，再拿筷子尖缓慢地一挑，把蛋黄和蛋白分离开来，只吃蛋白。
很多人吃鸡蛋都不爱吃蛋黄，但陆未眠看着韩清的小动作，忽然觉得他很可爱，于是故意开玩笑逗弄他：“你是公主吗？”
“不是，我是王子。”韩清理直气壮地说。
没有料到韩清接得这么顺畅，陆未眠一愣，眨眨眼睛，然后笑起来，“好，我的小王子。”
陆未眠比他更快吃完，吃完后就一手托腮，低垂着眼帘，另一只手在桌面上不规律地轻轻敲击着。
“这几天是不是很累？”韩清很突兀地问。
陆未眠没有第一时间接话，眼睛没有聚焦地盯着桌面上的某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也不是累……就是觉得一个人住好难受，我不想一个人住了。”
韩清抬起头来，握住筷子的手不自觉地卸了力，不知所措地看着陆未眠。
曾经的陆未眠是无比渴望可以搬出来住的。他无论去哪里都合群，也不需要合群，他似乎生来就是独居动物，从父母离异、不被爱着的那一刻起他便脱离了爱的轨道。
在他大学没日没夜地接单卖画赚够钱，搬出宿舍的那个晚上，他躺在出租屋的卧室里，望着天花板，忽然觉得他的身体轻盈了。
他自由了。
他一步一步逃离了令他厌恶和痛苦的家庭，如今有能力养活自己，过上自由、不被束缚的生活。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陆未眠在某个夏日炎炎的午后，猛烈地意识到，他的自由永远都在和孤独并行。
当时他还没能买得起车，去便利店采购了一些速食，装了满满两个购物袋，步行回家。
炙热的烈阳之下，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膨胀，陆未眠的手指被沉重的购物袋勒得血液不通，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至下巴。
购物袋实在是装得太满了，他从便利店出来后突然特别想吃水果，就去隔壁水果店买了一袋子山竹。
山竹就放在便利店购物袋的顶端，在他走到快要精疲力竭时，最上层装山竹的袋子不知道为什么破了个洞，山竹争先恐后地跌落出来，像牛顿的苹果一样，顺着陆未眠脚下的斜坡滑落下去。
那一刻的陆未眠很惊慌无措，他不能放下购物袋，但不放下购物袋，他就不能跑下那矮矮的斜坡去捡山竹。
山竹就像他破碎的心，在那一刻终于忍受不了这个世界，所以选择了逃跑。
汗水还在不停往下滴落，陆未眠绝望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没有回去捡那些到了坡底的山竹。
回家后陆未眠翻翻袋子，发现还剩下一颗山竹，刚好掉在了购物袋里。
可是这次买的山竹的皮太厚了，陆未眠怎么都剥不开，他的指尖用力得都泛白，山竹的皮还是顽固地保护着它的果肉。
最后陆未眠放弃了，他的手指痛到不行，也没办法再使力气。
那瞬间的陆未眠又想哭又想笑，但最后因为实在太累了，脸上扯不出一点表情。
连山竹都有那么坚硬的堡垒和防线，为什么只有我是孤零零一个人呢？陆未眠无助地想。
明明忍受孤独是陆未眠最擅长的事，为什么在这一刻情绪好像失控了呢？是因为发现自己好像表面上获得了自由，但其实还是逃不开孤独的宿命吗？
豆大的泪珠砸在桌子上，像给微生物下了场史无前例的暴雨。
那时的陆未眠还没重新遇到韩清，他也还不是功成名就的青年画家陆未眠，他清晰地认识到原生家庭影响的可怕，又一次被自己的无能打倒。
情绪崩溃只需要一瞬间，但累计却需要时间和日月。
他自己一个人搬家、整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画画卖画、扛着意外得知消息的外婆外公那边的咒骂，义无反顾搬进了出租屋。可他的生活永远都是脱轨的，那个滑坡的山竹不是牛顿的苹果，却是让陆未眠决堤的最后一道防线。
后来他也越来越适应孤独的生活，没几个朋友，没什么社交。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画记忆里的韩清。
他等了太久了。
过完这个年，陆未眠越发被那种不确定性和孤独包围。太阳已经被他一人所占据，可却感受不到温暖。
大学时陆未眠最爱读赫尔曼·黑塞的书，在《德米安·彷徨少年时》中就有一句话让他记了很多年：“我所渴望的，无非是按照心之所向去生活，为什么竟会这般艰难呢？”
陆未眠骂自己是欲望的怪物，贪得无厌的人没有好下场。
可是在见到韩清拿着捧花的那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想，想要韩清。想和他一起生活，想每天都见到他，想和他一起养花养草养猫，想和他拥抱牵手接吻。
所以才会那么唐突地说出“一个人住好难受”，像是白天在学校里摔了一跤的小孩子，明明没有伤口，也早就不痛了，可还是想要撒娇，想要被哄，被安慰，被疼爱。
陆未眠看着坐在对面反应不过来的韩清，又陷入了懊悔。
韩清是真正自由的人。他自由是因为所有人都爱他，给了他尽情展翅高飞的权利。
而自己则反之，陆未眠的自由，是因为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他依赖和依靠。他的自由只是自己给自己笼罩的枷锁。
他不该讲那么任性的话让韩清犯难的……
就在陆未眠想要开口把这个话题带过去的时候，韩清忽然笑了一下，眼底的喜色快要溢出来，“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陆未眠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缩。
“不喜欢，那我就带你逃走。”韩清放下筷子，目光温和地停留在陆未眠身上。
“虽然我家也怪冷清的……但是有Fido！我不在家的时候还可以让Fido代替我陪你。”说完后韩清停顿几秒，眉目间有些迟疑，“但是给你做画室可能还是偏小了……要不我再买一套房子吧？”
陆未眠看着韩清在认真地思考、权衡利弊，眼眶湿润了好多。他胸腔里那个不断住气的气球，就这么被韩清轻轻一戳，瞬间瘪下去了。
对面的韩清还在絮絮叨叨，已经拿起手机开始准备看房子，陆未眠嘴角挂起一抹浅笑，打断他：“不用。”
“我愿意，韩清。和你在一起就很好……我不需要什么，也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韩清。”陆未眠再一次很轻地喊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开来，缓缓趴在桌上，声音低到快听不见，“你对我太好了……”
阳光随着太阳运动的轨迹发生改变，在陆未眠话音落下的瞬间，投射在了陆未眠的身上，把他包裹在温暖的光线下。
韩清无声地笑笑，对他说：“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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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小猫还在等我
年关结束，陆未眠就搬着东西往进了韩清的那栋房子里。
帮他扛着画具往楼上搬的时候，韩清还在忍不住嘟囔：“真的不再买一套房子吗？我家条件还不错，我早两年开发的几款小游戏也赚了不少钱，眠眠你知道的。”
意思是：真的可以再买一套的！
陆未眠无奈地笑笑，伸出食指轻轻地贴在韩清的嘴唇上，冲他歪脑袋：“快走，我还拎着行李箱呢，手好酸。”
听到陆未眠说手酸，韩清立马噤声，直接扭头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走。
搬完后韩清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还是觉得陆未眠的画室空间有点小，他搬到自己这里来憋屈了。
虽然都是别墅，但陆未眠的那套在购买挑选时，就有为作为画室以及储存画作而考虑过，自然空间要大很多。
盯着看了片刻后，韩清忽然陷入几秒钟的走神，随后释然地笑了下。
陆未眠正蹲在地上收拾画具，看到了就疑惑地抬起眼，问他：“你在笑什么？”
“没有啦，我就是在想……”韩清用手握住自己的后颈，掩饰不自然和紧张的情绪，“现在不买也不要紧……就当稍微省点钱，等以后我们结婚了买套更好的。”
陆未眠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了几秒，才继续去够放在桌沿上的纸巾。
自从搬到一起住后，韩清发现陆未眠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比先前要好很多，几乎不会再陷入低落的情绪，也能在自己的照顾和叮嘱之下按时吃饭。
年关结束后企业都逐渐开始复工，韩清的游戏已经完善完毕，马上就要开始准备员工内测。恰巧陆未眠也接了一个大单子，整日泡在画室里画画。
白天韩清在公司里忙碌，早出晚归。晚上陆未眠赶进度，也熬到很晚才睡。
虽说是一起住了，但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间缺并不多。不过这样也没事，爱情和爱人并不是生活中的全部，大家都需要个人空间和自己的生活。
陆未眠在家里已经开始不贴Omega阻隔贴，画室里飘散着海棠花淡雅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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