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点点头,有吃的就行。
很多事情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萧长玄看着路与,没有追问失踪的缘由,只要人回来了就好,如果以后路与愿意开口,那他会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路与醒了的消息很快传遍。
时桥和齐岂听到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地赶来。
两个人围着路与吱吱哇哇乱转,又哭又笑的。
“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你从门里出来以后,春山别墅就塌了,那阵仗,幸亏我们撤退得快,不然就要被埋在山里了。”
齐岂一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一边绘声绘色地和路与描述。
不光是春山别墅,可以说整个山洞都塌陷了,附近满地的白骨被深埋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岂晃晃脑袋,喃喃道:“从那回来以后,我好像做了一场梦,不过梦醒之后已经记不清细节了,反正结局很美好。”
路与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和时桥对视一眼,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路与语气坚定:“是啊,结局很好。”
“所以我们要向前走了。”
时桥闻言一愣,眼里压抑着的某些东西不见了,他眨眨眼,用力压下眼眶里的湿润。
时桥和齐岂待到了下午才离开。
晚上,煮饭阿姨按照雇主的要求上门做好几道清淡的菜后就离开了别墅。
房子里只剩下路与和萧长玄两个人。
路与也是白天的时候才知道这是萧长玄的某处房产,是他成年时,父母送的生日礼物。
别墅位于郊区,远离喧闹的城市空气也很清新,适合疗养。
当时路与一直昏睡不醒,医生一番检查过后,发现他只是太过劳累,睡眠不足导致的,萧长玄索性就把人带到了这里。
只不过还是吓坏了颜女士,隔三差五就要来确认路与的情况,毕竟路与这一觉睡得真的很久。
萧长玄说的专机并非跑火车,路与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坐上了那架专机,不过不是去治病,是去结婚。
在别墅里又住了两天,路与和萧长玄搬回了市里那套房子。
郊区虽好,但是叫外卖不方便。
况且萧长玄以身体还没全好的理由,不让他吃一些爆辣重口的食物,虽然清淡的饭菜也很好吃,但是呛辣爆炒才是永远的神。
某个周五下午,路与做完了本周的工作,提早半小时下班。
萧长玄昨天就去了C市,原本说是今天下午回来,不过飞机因为天气延误,预计要凌晨才到。
下班路上收到消息的路与小小在心里欢呼一下,立刻打开外卖软件,下单了好几种自己最想吃的食物,通通加辣!
回到家里,路与从冰箱里摸出一罐冰可乐,打开喝一口,估摸着外卖快到了,就先到门口等着。
他已经想好了,吃完就毁尸灭迹,保证让萧长玄看不出一点端倪。
适时,门铃响起,路与精神为之一振。
满心欢喜地打开门,迎接他的是大包小包的外卖小哥,以及……外卖小哥身后也拎着一袋外卖的萧长玄。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路与笑容逐渐消失。
“香辣蟹,水煮肉片,爆辣牛蛙,麻辣小龙虾……”男人嘴里报出一串菜名,路与头越来越低。
像个挨批的小学生一样,不敢抬头,束手束脚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堆满了外卖,勾人的香气四溢。
路与暗自咽咽口水,仰头和萧长玄商量道:“事已至此,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萧长玄:……
最后路与还是成功吃到了,不过在吃之前嘴巴被吮到红肿还有些破皮,再吃到那些刺激性的食物简直是甜蜜的负担,痛并快乐着,吃到后面也没有吃多少,嘴瘾倒是过了一把。
*
转眼间春天悄悄离去,气温回升,夏风吹过,引起蝉鸣阵阵。
自从没有幽冥火之后,路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游魂了。
以至于,碰上鬼的时候他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上个月开始,路与在上班的必经之路上会碰见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背着一个黑色的包。
不过男人走路很慢,很多次路与都是和他擦身而过,没有仔细看。
那段路就在小区外面,路与理所应当地把他当成里面的住户。
日日如此,直到某一天,年轻男人在路与准备走进小区的时候和他搭话了。
男人拜托路与帮他送一封信,给里面的某一位女性住户。
路与感到很奇怪,进到小区里面并不需要门禁,而且现在大部分的人联系都是通过手机来进行,这年头也很少有人写信了。
正想开口拒绝时,保安亭里的保安大叔伸出头好奇地问他在跟谁说话。
路与蓦然僵住了,目光看向男人的脚下,路灯下,没有影子。
男人,不,男鬼摆摆手,和路与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只是里面有结界,我没有办法进去,我在这条路上徘徊很久了,也没有人能看见我。”
“直到上个月,我才发现你好像能看见我,我不想吓到你,一直没敢打扰,眼下我时间不多了。”
男鬼的身形微晃,从脚下开始,慢慢变得透明。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对路与露出一个哀求的眼神。
路与抿唇,“信在哪里?”
男鬼面露惊喜,打开了一直背着的黑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封已经泛黄褶皱的信封交给路与,“在这里!”
“只要把信送到就可以了吗?”
男鬼连连点头,“是的,谢谢你。”
“她住在C栋六楼,叫柳映红。”男鬼的尾音消散在风里,他消失了。
路与把信带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萧长玄。
萧长玄沉默片刻,根据信上残存的微弱鬼气,推测出男鬼的状态,“很虚弱的游魂,死了很多年了,为了这一封执念,一直没有进入轮回,也没有害过人,就算没遇到你,他也撑不过三天。”
路与看着手里泛黄的信封,眼神莫名有些悲伤,“这封信一定对他很重要。”
萧长玄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按照男鬼的话,路与和萧长玄来到了六楼。
这层只有两户人家,一家姓李,一家姓梁。
路与首先敲开了姓李的那户人家,对方说家里没有人叫柳映红。
下一家,听到敲门声的中年妇女站在半掩的门后,谨慎地问他们找谁。
路与说明来意,女人依旧半信半疑,说柳映红是她母亲,年岁已高,并不认识什么年轻男人。
路与拿出信封,给她看上面的写信人名字。
女人一看到上面的名字还有字迹后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眼眶却忍不住泛红了。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来,“这信,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
路与只说:“受故人所托。”
“是谁来了?”
女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一阵轱辘声由远及近,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坐着轮椅虚虚看过来,眼神空茫没有落点。
她看不见。
中年妇女擦了擦眼泪,慢慢蹲下去,“妈,是爸爸给你寄的信到了。”
老妇人慌乱抓住女儿的手,不敢相信,一遍遍地问,“真的吗?”
“真的!我认得他的字迹。”
“小羽,你给妈念念,妈看不见了。”
信上写得不长,只有短短几句话,却每一句都带着对家人的无尽爱意和牵挂。
母女听完后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这一封家书她们等了整整半个世纪。
路与和萧长玄默默关上门,把时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人。
无法想象,写下这样一封信的男人,在突如其来的身亡后要有多大的信念支撑,才能跨越生死,跨越时间也要将这份情意传达出来。
深夜,路与从梦中惊醒,他突然想到如果当时自己回不来了,萧长玄会怎么样。
随后又想到,自己好像很少表达内心的感情,平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总以为不用说出来对方也会懂。
今天的那封信给他带来的感触很深。
意外和明天总是很难预测哪一个先来,如果某一天……
萧长玄也会在日复一日的漫长时光里等待吗?
正想着,路与就被抱到了温热的怀里,床头灯被打开,暖黄的灯光照亮一方空间,驱散了黑夜的寒冷。
萧长玄抬手抹掉路与额头上的一滴汗,指腹下移轻轻摩挲他的眼尾,低头柔声道:“做噩梦了吗”
路与眼睫微抖,随后抬眼,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确认什么。
萧长玄安静和他对视。
良久,路与轻轻抬头凑近,在那张干燥柔软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随后,路与的唇一路擦过男人的脸颊,来到耳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爱你。”
萧长玄呼吸一窒,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几乎要把路与揉进血肉之中。
珍重地给出了回应,“我也爱你。”
路与把头埋进男人颈窝里,随后闷声笑了出来。
萧长玄也跟着笑。
“怎么了?”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个人突然较劲一般地你一句我一句斗着嘴,将爱意诉说到极致,就连夜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来日方长,独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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