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性子从来谨慎,听顾昭言的语气有些虚,就抬起眼睛看着他,凤眸微微闪烁着,让白朗不禁心声狐疑:“是吗?”
“肯定是的。”顾昭言清凌凌的凤眸清澈地瞧着它,肯定地连连点头,“走吧,我们要快些赶路,尽快赶到京城。”
白朗见状也没有多问,看样子自己这位合作伙伴是知晓那道强大气息的主人是谁,有这样的靠山存在,也许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走了一上午,终于看到了人烟。顾昭言站在村口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梳了下发丝,见自己没有不妥才缓缓往村子里走。
“有妖气。”白朗看着这座小村子突然开口说道。
顾昭言皱眉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着:“有妖气?”他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农户,瞳孔中闪过一抹流光,果然看到那村子上空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不停扭动着,好似一条条长虫在蠕动着。顾昭言的神色变得凝重,这妖气从哪里来的?
“走,进去看看。”顾昭言眼尖,很快就看见不少人全都围在一个地方,而且那个地方还是妖气最浓郁的地方。他急忙率先往前走,白朗跟在后面。
“我的儿啊!!”还未走近,就听见一声伤心痛哭,“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啊!娘就你这个一个孩儿,你要是去了娘也不活了!”
”唉,这周婶子太可怜了。”有人摇头怜悯,“早年丧夫,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长大,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却出了这档子事儿!要是大树真的去了,这不是要了周婶子的命嘛!”
“说来说去都是官府的人无能!要是他们能够找到杀人的凶手,大树也不会遭此横祸!短短七天,咱们村里加上失踪的都没了七个人!还死的那样惨!我看那凶手根本就不是人!”一个青年不忿地说道。
顾昭言闻言步子一顿,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死了七个人?他看向村子,隐约看见一抹白。只是令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这里只有妖气,却不见半点怨气和阴秽之气?
“你昏了头了!官府里的老爷也敢置喙!不要命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用手里的拐杖敲了下青年的后背,皱眉喝道。
青年虽然不说话了,但是脸上不忿的表情缺毫不收敛。老者看见也只是无奈叹气。
顾昭言走过去温声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忽然出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看见顾昭言满头的白发时还惊了一下,等他们看到顾昭言双手合十的佛礼,和脖子上挂着的挂珠,再配上他眉心一朵红莲印记,衬着他温和出尘的面容,不禁纷纷感叹道:好一个佛门高僧!
“狼!!啊!”有人看到了白朗惊叫出声,更是害怕的连连后退,眼中满是惊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高大的狼,还是银白色的狼。
在场的人纷纷回了神,忙不迭地往后面退。这一退就露出中间抱着一个青年痛哭的老婆婆,顾昭言快步走过去,“大家别怕,这是贫僧的护法灵兽,自幼在寺庙中长大,有些灵性,从未伤过人。”
他走到老婆婆身边,还未说话就被老婆婆抓住了手,红肿的眼睛看着顾昭言祈求道:“大师,大师,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吧,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说完就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顾昭言急忙将人扶起,“施主不必如此,我先为你儿子看看。”
顾昭言蹲下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青年,那青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眉心有着一团肉眼看不见的黑气,那黑气在青年的额头上涌动着。顾昭言眸子里的神色变得深沉,伸出手并指点在青年的眉心,一抹莹莹金光自指尖没入青年的眉心,将那团黑气打散。
顾昭言为青年把了把脉,喂青年吃下一颗药丸,而后对眼含希望的老婆婆笑道:“他已经没事了,一会儿我给他开个方子,好好养一养。”他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叠好的黄符,递给老婆婆,“这张驱邪符和定神符回去放到他的枕头下,平日里多晒晒太阳就没事了。”
老婆婆眼里的泪水再次汹涌流出,这次是喜极而泣。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呼吸平稳,忍不住抱住他嚎啕大哭:“我的儿啊!!呜呜呜……”
其他人听顾昭言说周大树没事了,便一个个的都跑了回去。老者试了试周大树的呼吸,见不复刚才的似有若无,是真切的有了呼吸,便震惊地看向顾昭言:“大师!多谢大师救命之恩!”说着就对着顾昭言深深一揖。
顾昭言急忙拖住他的胳膊,“施主不必如此,这位施主也是命不该绝。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施主出事?”
有人听到顾昭言刚才说的什么驱邪符就问道:“大师,你刚才给周大婶驱邪符,大树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顾昭言,顾昭言颔首道:“他的病症确实与常人的病症有所不同。”他看向那位老者,问道:“敢问这位老施主,不知此处可是有什么异常?”
老者闻言叹了一声,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人群:“大成,柱子,你们两个把大树抬回家去。”
人群里很快就走出来两个年轻男子,找个块板子就将大树抬走了。几个婶子扶着周大婶起身,周大婶对着顾昭言连连拜谢多次才红着眼睛离开。
老者本想让其他人都回去,却没有一个人走,老者无奈地看向顾昭言,顾昭言表示无妨。老者见状就带着顾昭言和白朗,身后还跟着不少人回了家。
第006章 前因
顾昭言跟着老者回了家,才知道他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施主,还请你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与贫僧说一遍。”
白朗知晓这里的村民都对自己恐惧害怕,进来之后就在顾昭言脚边卧下,安静地听着。
村长看了眼一同跟进来的村民,无奈摇头,在大师面前怎的也这般爱凑热闹?但大师都不计较,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缓缓说出:“说起来这件事,要从半个月前了。”
他叹了一声,拿出旱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将旱烟在地上磕了磕,对顾昭言讪讪笑了一下,见他神色依然温和就放了心,继续说道:“半月前的一天,那是很平常的一天,老头子我起来打算去村头溜溜弯儿。谁知刚出了门,就听见一声惨叫声。我当时就吓得不行,我还想着莫不是谁家出了事?作为村长我就去了,谁曾想到了大庆家就看见大庆被吊在房门上。”
村长说到这里脸都白了,拿着旱烟的手都在微微缠斗,浑浊的眼中更是满是惊恐。他抬头看着顾昭言,艰涩地咽了口口水:“大师,你是不知道啊,大庆死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何可怕?”恰逢此时,院子里嘈杂的声音蓦地消失,陷入一片寂静,顾昭言听得后背直发毛。以前他只见过妖,觉得并没有什么害怕的。可是现在听着村长的话倒是有几分诡异的感觉,天知道他不怕妖,就觉得那种阿飘最吓人。他默默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现在可不是前世的普通人了,他可是修行之人,以后是要成仙的,怎么能怕阿飘呢?这要是传出去多丢面儿!
院子里的村民想到那一幕也是心中恐惧,不禁背后发凉地往身边的人凑了凑。村长缓了缓心神,继续说道:“大庆被一条红色的布勒住了脖子,就那样吊在房门上,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整个眼珠子都往外凸着。身上的血肉没有了,就好像一层皮披在骨头上,就像骷髅一样。人死了,死的还是那样诡异,为了不引起恐慌,我就让人报了官。”
顾昭言问道:“官府怎么说?”
村长哀叹一声:“还能如何?官府派人来看了看,就把大庆的尸体给带走了。可没几天又给送了回来,说大庆是被人用邪术给要了命,还说他们会尽快查出凶手。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除了我们村里又死几个人,那官府的人再没来过。”
大庆那样的死法,谁都能看出来死的蹊跷,官府害怕也是正常。如今他们村子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弄的村里的人人心惶惶的,已经有好几户人家想要搬家了,可是这搬家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顾昭言闻言愣了一下,以人用邪术害人而结案?官府就这样草率的定案?难道官府就不怀疑是妖邪作祟?还是他们只是想要快速结束这间看着就很诡异的事情?
他看向村长,又问道:“接下来死的人也是这般模样吗?”这怎么这么像是精血肉都被妖魔怪鬼所吸光的样子?
村长点头,“是啊,我们村子里自大庆死后,又死了三个人,皆是如此。失踪的人有三个,至今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是这样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几个怕是已经没了下场。
他看向顾昭言,眼神灼灼充满了期冀,就好像顾昭言是他们村子里的救世主一样,”大师,难道真的是妖邪作祟?”
其他村民听村长这样说,也都看向了顾昭言,他们也想要一个早就有所猜测的答案。如今不过是想听到顾昭言或否定或肯定的话,好让他们安心。
“阿弥陀佛。”顾昭言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众人只觉得心头一清,一股温暖将他们发冷的身体暖和起来。“这件事贫僧未曾有更多的证据,暂时也无法确定。不过诸位放心,贫僧定会查清此事,若当真是妖邪作祟,贫僧定斩不饶!”
此时他的面容严肃,坚定有力的话让在场的人瞧着颇有一种怒目金刚之感,心中不住感叹:还好有高僧在此。
这时抬周大树回家的青年回来了,脸上还带着笑:“村长,大师,大树醒了!”
顾昭言闻言就站起了身,温和笑道:“既然已经醒了,村长就陪着贫僧走一趟周施主的家,贫僧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周施主。”白朗起身跟在他身边,做足了护卫的姿态。
村长也急忙起身:“好,咱们这就走。”他对院子里的村民挥了挥手,“都回吧,别打扰大师,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顾昭言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就道:“诸位施主先回去吧,等贫僧回来会画些护身符,到时赠予你们,可保你们平安。”
他们一听脸上就露出了喜色,一个个都对着顾昭言作揖而拜道谢。一行人出了村长的家,便各自散去。如今村里这个样子,他们也不敢随意乱走,不管白天还是黑夜,若是无事,都是在自己家待着。所以顾昭言很奇怪,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大树究竟去了哪里竟然沾染了妖气,还能让他撑着回了村里?
周大树家只有他和他的母亲,算是孤儿寡母,所以所住的房屋只是三间茅草屋,外面用篱笆围了一个院子,院门也在风吹雨打下很是破旧。
顾昭言和白朗跟着村长进了屋,茅屋低矮,顾昭言要弯着腰才能进去,房间里有些昏暗,亦有些逼仄。
周大婶一看见顾昭言就很热情的倒茶,被顾昭言拦下:“施主不必忙活,贫僧是来看看周施主的。”他走到床边丝毫不嫌弃地在床边坐下,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周大树语气温和地问道:“身子可是好些了?”
周大树从未见过顾昭言这样如仙人一般的人,看着顾昭言身上洁净如雪的僧袍,白净俊美的脸庞,再看看自己这间破旧不堪的房间,心里不禁生出一股自卑来。但听着顾昭言温和好听的话语,周大树满心的不自在尽数消散。
“多谢大师的救命之恩,不知大师在何处庙宇修行?等我病好了就去寺庙还愿,感谢大师的救命之恩。”
“贫僧居无定所,你若真的想要感谢,日后只要多行善事,莫要行恶事,已然是感谢了。”顾昭言含笑说道,“你可否告诉贫僧,你之前去了何处?”
周大树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很惊恐,瞳孔也在那一刹那紧缩,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抖如筛糠!
第007章 西山
“冷静,有贫僧在,妖邪不敢近身。”顾昭言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下,周大树就这般恐惧,他不禁皱了眉头。他伸出手按上周大树的肩头,温和的声音直入周大树的心底。他心里的恐惧瞬间消散,一股温暖从肩头涌入四肢百骸。
温和的声音,和善的笑容很好的安抚住了周大树。周大树长长舒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是,多谢大师。”
他定了定心神,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我幼时丧父,唯有母亲将我辛苦拉扯长大。”想起这些年的艰辛生活,他不由看向站在一边的周母微微红了眼睛。
顾昭言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听着。
“好在村子里的人都和善,你帮我我帮你的也算是长大了。我娘这些年辛苦劳累,身子不好,我就时常去镇上找活干。前几日我听同村的许哥说我娘这两天又咳了,我就急忙向工头请了假,带着买的药急匆匆赶回来。”
周大树说到这里心里惊恐地快速跳起来,嗓子里也艰涩的吞咽了一下,抬起看着顾昭言神圣的脸庞心里的恐惧缓缓退却,“天黑的时候才到了西山。”
“西山?”顾昭言一听见这个名字,就被吸引住了心神,“西山在哪里?”
村长道:“西山就在村尾西边,大概走上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我们周家村从村头儿出了村往北走,可以去往京城。从村尾往西走,是往齐山镇的。我们村子里的人通常都是去齐山镇找活儿干,离家近。”
周大树颔首道:“当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要穿过西山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回家了,况且那条路我走过许多遍,可是谁知我刚进了西山不久就觉得不对。”
顾昭言追问道:“哪里不对?”
“明明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回家了,可昨天晚上我走了一柱香之后,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原地。”周大树再次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看见这情况就觉得有些不对,心想着自己可能是遇上什么脏东西,碰上鬼打墙了。”
“我当时害怕的不行,就慌慌张张地往前跑,可不管我怎么走,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原地。”周大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发凉,“而且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我后面,我害怕得发了疯地往前跑。”
听着周大树的述说,周母和村长都能想象的到昨天夜里周大树有多么绝望和害怕。周母更是默默垂泪,心疼无比。只是一激动嗓子就有了痒意,她死死压住喉间的咳嗽,不敢惊扰了顾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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