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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斜阳边鹤

时间:2024-11-28 18:13:06  作者:斜阳边鹤
  “若这太监背后,站着的是太后呢?”谢昭也不同他强辩,“是不是,咱们一审赵致便知,牵住一箪这根线头,不怕诈不出他实话。”
  说到这里,他突然弯腰凑到顾悄跟前,一扫方才正经,“所以悄悄,我这坦白合不合格?”
  这仿佛气管炎向老婆大人报备的姿态,令顾悄老脸瞬间爆红。
  这厮怎么惯会在正事上跑题,还一跑没边?
  昨日马车里如此,今日又故态重萌!
  谢昭瞧着有趣,又贴近他耳边补上一句,“可惜上帝视角是开不了了,昭人单势薄,所知也只有这些。”
  那口气半是遗憾失落,半是调笑戏弄,只他两人听见。
  只是这举止过分亲昵,又堂而皇之当着家长的面,实在有些张狂。
  在爹妈妹妹的集体谴责中,顾劳斯忙退一步,捂脸挽尊,“谢大人,还……还请自重。”
  暗地里又踢他一脚,“早恋,小心顾劳斯请你喝茶——”
  这般恼羞成怒,令谢昭更想逗他,“我与未婚妻说几句体己话,怎么就不自重了?”
  顾悄简直被他的无耻震惊,“你……你未婚妻不是……”
  谢昭突然正色,伸出一指抵住顾悄的唇,轻轻“嘘”了一声。
  在顾家人跟前,他郑重申白,“悄悄,谢家聘书,写得只会是你的名字。这场婚事不能昭白天下,已是我的亏欠,三书六礼是我亲手拟定……而我,此生只为你执笔。”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润,此刻缓缓念着请婚帖上的铭辞。
  “奉天之作,承地之合,顺父母之意,从新人之约,谢氏与顾氏,预结秦晋,合为一家。在此,谢昭盟誓发愿,愿与顾悄申白首之盟,鲲鹏同举,万里扶摇;结红丝为字,琴瑟调弦,双声都荔;片石三生,此情永继。”
  “悄悄,我……等着你的允婚书。”
  顾劳斯简直要撅过去了。
  这厮真的是不撩则已,一撩封神!
  这众目睽睽的,念这么煽情的玩意儿,简直犯规!!!
  顾悄耳边彷如一万个小天使在敲边鼓,打的节奏还是婚礼进行曲!
  眩晕的轰鸣叫他无法思考,只觉抵在唇边的手如同烙铁,一路烫进他心口。
  他像火烧屁股的呆兔子,夹着尾巴跳起来,慌乱里扯着顾情就跑。
  “那你慢慢等着吧——想我巍巍中华,男同胞二十二才到法定婚龄!”
  谢昭:……大意了。
  顾悄也是跑到半道,才反应过来,随手扯的是顾情的手。
  他十分监介,讨好地晃了晃妹妹,“嘿嘿,瑶瑶,叫你看笑话了。”
  顾情却笑不出来,望向顾悄的目光里,带着一丝隐痛,“哥哥真的喜欢他吗?”
  顾悄一愣,他一直知道顾家人不待见谢昭,只得正色,再次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是真的喜欢,非他不可的那种喜欢。”
  “哥哥才十六,还不曾见过几个人,懂什么喜欢,又说什么非他不可?”
  顾情拧起来,“为什么哥哥要这样轻率,万一后头还有更好的人……”
  顾悄摇了摇头,“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就是最好的那个。”
  “瑶瑶,等到你遇到对的那个人,就知道不论好坏,除了他,眼里再看不到别人。”
  他并不擅长剖白心迹,更不知这两世姻缘该如何说与至亲听,心下一慌,脸上就带出些急色。那双并不怎么好使的眼睛,慢慢攀上红痕,瞧着倒像是哭了。
  顾情再不敢逼他。
  尽管他十分想问,要是对的那个人,满眼看的都是别人,他又该如何自处。
  但他舍不得问。满心苦涩,只能自饮。
  算起来,顾情这条命,过去未来,乃至所有喜怒哀乐,都是这人给的。他又怎么舍得再用那点不可言说的私心,徒惹他揪心难过?
  他只得压下所有情绪,抬手用袖子轻轻擦去顾悄眼泪,“好吧,我信你。”
  “我要跟阿娘去塞北了。哥哥,若是再见时,你还喜欢他,那我一定祝福你,用你最喜欢的方式。”
  顾悄吸了吸鼻子,有些警惕,“什……什么方式?”
  顾情一笑,“我自然不能叫哥哥名不正言不顺地同他在一起,届时势必要你明媒正娶,要姓谢的甘心嫁你,如此昭白天下,叫你与他做一对过明路的鸳鸯!”
  喂,弟弟,我真的谢你!
  哥哥我并不想被公开处刑啊啊啊啊啊啊!
  在未来某一刻,终将面临被出柜危机的顾劳斯,第一次感到来自家庭的压力。
  并且这压力屁股歪得十分邪门。
  就问有谁见过这么风.骚的反向操作?
  妹妹这场不算告别的告别,仓促开启了顾劳斯穿越以来的第一波离别。
  大抵所有的相逢,都是某一场离别的序幕。
  最早启程的,是苏青青和顾情。
  暮春朝阳,无甚暖意,但已是近日来难得的好天。
  苏青青牵出马,只一件简单行囊。
  她并无多少女儿伤情,但对着顾悄,仍克制不住絮絮不止。
  “苏朗可以信。此外我还给你留了四个人,都会些功夫。
  家里丫头众多,你一个人,既要学会护着她们,也要学会管着她们。
  琥珀那丫头,按我说应该尽早撵出去,二心之人永不重用,才是正经的御下之道。
  但娘知道你心软,留是留着,你也要知道轻重,有些事需要避着的,千万不要大意。
  你与谢昭,娘不拦着,但他要是敢欺负你,千里娘也杀回来替你讨公道。
  ……”
  这一长串叮嘱都不带喘气的,顾悄那点离愁别绪,生生被搅成哭笑不得。
  他苦逼兮兮点头,“知道了娘亲,你留点时间给爹爹诉诉离肠好吗?”
  苏青青这才刹车。
  顾悄牵着顾情的马闪到一边,他拍了拍马头,“瑶瑶,哦不,现在该叫你苏冽了,为什么取个男儿名字,你还要穿女装啊?”
  “我爱穿什么穿什么。”顾情翻了个白眼,“娘说女将才不容易引猜忌,我又不是扮不了。”
  他抻了抻身上的大码女式战甲,“这玩意儿只要脸好看,我一米八穿起来都不违和。”
  顾劳斯想起熊版芭比,顿时一言难尽。
  他不由又开始忧心这货的自我性别认知,嘴上干笑着奉承,“没事,听说军队里母猪都能赛貂蝉,你这样应该……很天仙。”
  顾情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不是个夸赞。
  “对了,那两只苍鹰我带走了,以后给哥哥传信,你可别认不出它们!
  还有那三只小黄鸡,好容易开始长尾羽了,你可要给我好好喂,到时候羽毛记得寄给我,我要做个漂亮的将军头饰。
  秦夫子送来的手札,我已经给你整过一遍,彩签子都已标好,哥哥照着找就行。
  还有大哥二哥手抄的那些案卷,我也替你筛过,该避讳的地方,该隐去的部分,也都做好了标记……”
  说着说着,假妹子竟红了眼圈,“哥哥,我好舍不得你啊。”
  顾矮子站在马下,只够得到姑娘大腿,无从安慰,他干脆拍了一把马屁股。
  在顾情气急败坏的怒吼里,顾劳斯迎风飙泪,慢吞吞来了句。
  “去吧,皮卡丘。”
  顾准的道别,就残忍多了。
  苏青青前脚离家,顾准后脚就把顾悄喊到了书房。
  对着山一般高的账本,顾劳斯傻眼了。
  顾准老神在在。
  “你大哥考了功名,不理俗务,一应花销只知道叫小厮知早回来报账;你二哥,嫌铜臭刺鼻,风花雪月之后大笔一挥,划得都是顾家大名;你这些年,吃喝玩乐,援医问药,花钱更是如流水。
  先前爹爹赋闲在家,还有精力四处找补,如今爹爹卖身天子,又入的户部,为了避嫌,家里这些生意账本,也得交出去。
  你看,现在只剩你,无所事事。
  做个无忧无虑的小纨绔,你又不甘心,倒腾卖书,我看也是个亏本生意。不如接过家中重担,替老父分忧。除去一应开销,多的都给你做私房!
  呐,这是休宁的铺子,这是江浙的田庄,这是南都的买卖,还有谢家新添的京都的……”
  感情他爹在这还给他埋着一颗大雷呢?
  “不,爹爹,纨绔挺好的。”顾悄简直欲哭无泪,“就让我继续做一只吃喝玩乐的快乐小狗吧。”
  顾准老脸一板,“现在家里可没那个条件了。”
  顾悄:……
  他爹好懂,这一番神操作,人还没走,顾悄已经开始疯狂思念他了。
  最后,他抱着一沓子账本哭唧唧去求助谢大人。
  “学长,谢景行,救我狗狗命——”
  彼时谢大人正在顾悄书房,细细翻着顾悄的手记。
  闻言他接过账本,一翻名目,里头不止有老婆私房,还囊括岳母、小姨子嫁妆,大舅子、二舅子老婆本!
  他有些好笑,“悄悄,这账我要管了,尚书大人明天就得上陈天听,再议婚嫁。”
  顾悄:???
  谢昭摊手,“参我借御赐婚事,侵吞顾家家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借着身高优势,摸摸顾劳斯脑壳,“小同志,你的处境组织深表同情,但爱莫能助。”
  顾劳斯拎起从顾准那新讨来的请婚书,幽幽念叨:“要你何用,拿去点火,柴都嫌弃。”
  谢大人:……怎么办,被拿捏住了,七寸好痛。
  最终,算账这苦差事,落在了高级管理黄五头上。
  谢大人轻易就卖了属下,“等他上岸,吃上公饷,就知道这点束脩实在便宜,是他血赚。”
  远在城北族学发奋的黄五,突然连打了N个响鼻。
  顾准与谢昭走得悄无声息。
  顾劳斯午个睡的功夫,再起来家中已是人去楼空。
  谢大人还算好心,按约定留下新剧本。
  可上九天折桂,可下五洋捞鱼,险处不须看。
  下书一行小字:
  必要时我可能要“欺负”下小舅子,望知悉。
  这是告诉他,接下来的府试、院试,乃至秋闱大比,都不需再藏拙,可全力一搏。
  但正面碰上,为了表示跟顾家的不对付,他还是要找小舅子撒个气。
  顾劳斯喜提:哭笑不得×2
  他捏着纸条,茫然抱着小鸡,胡乱晃哒一圈,一时有些不适应。
  满溢的胸腔,突然空落一块,个中滋味,不可尽言。
  天下从来没有不散之筵席。
  可人呐,总要笙歌散尽,才觉春空。
  望着院子里狼藉的雪色,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连串好词好句。
  果然,离了手机,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顾壮士得找点事做。
  算起来,顾影停今日刚好守完三七,是时候去接小朋友过来了。
  二房跟十二房离得不远。
  趁着天色尚早,顾悄领着苏朗,带上璎珞,赶着小马车就去绑人。
  二房本就人丁单薄,赵梅昔一人苦撑,家中多少也是捉襟见肘,死后茶凉,除去一个半聋不哑的老婆婆还忠心守着小主人,其他人无不人心浮动。
  长短工还好说,就有那些家奴,也伙同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亲戚,趁机哄幼童松口,骗卖身契、骗家财。
  顾悄到的时候,就见两人对着豆丁围追堵截。
  为首的中年人瘦猴似的,捏着一根小糖人,“念奴呀,侯叔问你,知不知道你阿娘把按着红手印的草纸都放到哪儿了呀?”
  顾影停原本胖乎乎的小脸,不过二十天,早已瘦得不成样子。
  他也不理人,就呆呆坐在石凳上,问烦了就换个方向。
  按红手印的……草纸?
  顾悄气笑了,“怎么,猴子叔叔,你这是急着如厕啊?”
  侯叔气恼极了,“哪里来的小屁孩,没见这户死了娘,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这句话叫顾影停眼圈一红,眼泪哗啦就掉下来。
  没娘的孩子,没人疼。
  大约只有失去了,才知道这句话真正的隐痛。
  “啪——”璎珞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子。
  “奴才不知本分,对主家不敬,该打!”
  顾悄原先还挺烦这些主仆尊卑的规矩,这会却十分双标,觉得这规矩可太好了。
  他煽风点火,“璎珞,快想想还有什么名头,再打!”
  璎珞:无语子。
  “主家要打便打,还讲什么名头?”
  顾悄恍然大悟,也对哦。
  “那扇他,扇到他会说话为止!”
  女子力道再大,干惯粗活儿的男人都不带怕的。
  那侯叔十分机灵,除了第一次大意叫璎珞打到,后面躲闪得十分轻松,甚至还有空反击。
  他借势扯住璎珞手腕,一个使劲就将丫头掼到地上。
  “哪里来的毛孩子跟疯婆子,说谁奴才呢?主家死了,把这克爹娘的小天煞托孤给我,这顾家现在我最大,你们再闹事,我就报官了!”
  顾悄忙去扶人,顾影停也抹着泪给璎珞道歉,“璎珞姐姐,对不起。”
  小豆丁这下真的怒了。他和璎珞,那可是有着一起共战升级考的革命友情的。
  “顾族叔,快帮我把他们都轰粗去。”
  这些人自打他娘去世后,莫不打着他娘伯伯、叔叔、舅舅的名号,赖在家里不走。
  顾影停还小,真把他们当了亲人,那些过分的要求和举动,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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