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野毫无察觉,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走吧,回去吧。”
付款的时候,季知言强烈制止了席野准备付钱的行为,自己买了单。
然后,席野又以白吃白喝不好意思为借口,直接提起两大包的东西,让季知言两手空空在前面领路开门。
季知言后知后觉发现,席野好像总能找到理由堵他的话。
到家以后,季知言站在一旁,看着席野将食材一一收整到冰箱里,摆放整齐。
季知言看着冰箱一点点地被填满,顿时有股踏实的感觉。但立马又想到这些东西,他也不太会弄,可能要在冰箱里放到坏,有些心疼。
可季知言不好开口说这件事,席野是为了给他做饭才买的这些东西,之前还想着自己结账来着。
他要是说这个事,不免显得好像有些怪罪席野的意思,季知言不想引起这样的误会。
“我给你打打下手吧。”季知言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席野,想要帮忙。
“不用,你去客厅坐着吧。”席野将季知言往外推了推,打趣道,“待会儿你可担任着美食家的重任。”
季知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胡乱调着节目。他压根没心思看电视,余光全在厨房的席野身上。
“嗞啦——”菜下油锅的声音。
空荡荡的屋子顿时喧嚣声起,季知言的注意力彻底转移到厨房。
季知言动了动鼻子,他闻到一股香味。还没等他仔细嗅闻,更大更浓烈的香味像是翻滚的巨大的云朵,团团将他包裹住。
柔和,温暖,踏实,熟悉。
季知言刹那间感觉像是回了家,他自己的家,他现实世界里的家。
季知言走到厨房门口,拉开玻璃门,进了厨房。
席野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见季知言靠在门上,有些疑惑:“嗯?”
季知言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你出去站着吧,这里油烟大。”席野手上不停,还不忘转头跟季知言说话。
“我喜欢这个味道。”季知言看着席野的背影说道。
席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立马恢复正常,没说话,只转过头来看着季知言笑了笑。
【我不喜欢这味道。】季时予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不过在炒菜声中显得不那么明显。
【嗯。】季知言没跟他争论,敷衍道。
【我要出去。】季时予安静两秒,直接下命令。
【我不想出去。】季知言直接回绝,他好像听见脑海里传来一声吸气声。
【这味道有什么好闻的,油腻腻的,都沾身上了。】片刻后,季时予接着说道。
【晚上会洗澡的。】
【可是它现在就沾身上了。】季时予不依不饶起来。
【嗯。】季知言侧头闻了闻。
【……那就出去。】
【嗯。】
……几秒钟后,季知言没动。
【出去。】季时予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
【嗯。】季知言照旧嗯了一声,但脚下还是没有要动的样子。
【出去。】季时予语气有些阴沉了。
“闭嘴。”季知言被他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样子激起一丝火气,直接出声说道。
脑海里的声音瞬间安静。
季知言声音不大,但席野还是能听见的。
不过季知言无所谓,因为席野已经知道他的情况,所以对于一些无关痛痒的对话,他是觉得没关系的。
尤其是在季知言隐约感觉到,季时予总会在他不避讳席野的时候噤声。
“嗯?”席野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季知言。
“没事,我在跟他说话呢。”季知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席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不过他马上就调整过来,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他不喜欢油烟味,想出去。”季知言顺口就说了。
席野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嘴唇抿得发白,眼神黑沉,不知在想什么。
季知言见席野没说话,肩背僵直,有些不自然。走上前去,拍了拍席野的肩膀说道:“我很喜欢,我不出去。”
第71章 心照不宣
饭桌上,两人对坐吃饭,免不了聊天说笑。
虽然席野一直没主动提起,但从他时不时停顿下来欲言又止的状态,季知言知道席野心底一直惦记着昨晚笔记本的事情。
季知言又何尝不是。
发现席野重生那刻的种种情绪,早已在心情平复后,都在对席野的理解下消解。
只是他现在这状况,让他顾虑良多。
季知言看着吃饭慢吞吞,还时不时瞄他两眼的席野,察觉出他在有意拖时间,目的不言而喻。
季知言不想席野劳心费力做好一桌子菜,还吃不好,看着席野主动说道:“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聊聊天。”
席野抬头看向季知言,两人隔空对视,季知言安抚地对他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席野接收到信号,埋头吃起饭来,速度明显加快。
饭后,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席野难得没有找理由支开季知言。
季知言和席野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天色已经暗了,暖黄色的路灯已经开始工作了。
他们漫无目的,走哪儿算哪儿。
“当时你的笔记本从柜子里掉出来,摊开那页正好写的是我们和蒋旭在洗衣房外起冲突那天的事,我就看见了。”季知言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免得席野心里一直胡思乱想,没个定论。
席野本来沉默着,一直低头跟着季知言的脚步,听见这话后,瞬间慌张起来,侧过身子急切地想要解释:“我那天——”
“我知道你当时的心理,这话你昨晚已经跟我说了两遍了。”季知言打断了席野,边说边点头,“我知道,我相信。”
席野眼眶瞬间泛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无措。
“当时那篇日记让我很疑惑,在好奇心和困惑的驱使下,我翻到了第一篇。”季知言接着说道,“第一篇让我更困惑,所以我接着往下看了。第二篇的重生两个字让我一下子明白了所有。”
席野呼吸加重,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着季知言接下来的话。
季知言停下脚步,席野也跟着停了下来。
季知言看着席野的眼睛郑重地说道:“然后我就合上了,没再看。”
席野发红的眼眶中闪过一丝迷茫,像是没明白季知言的话。
“他们为什么还活着?”季知言念出笔记本里的这句话,盯着席野意有所指,“我知道他们是谁,你自己更是知道。但最好还是不要再让其他的当事人知道,你觉得呢?”
席野瞳孔颤动,嘴角嗡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为……为什么?”席野喉咙发紧。
为什么不告诉季时予?为什么到现在还在为他考虑?
季知言看着不远处的路灯,一只飞蛾直绕着它乱飞,他的视线落在那只飞蛾上。
须臾,季知言看回席野,轻声说道:“因为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席野猛地低下头,季知言瞥见有水珠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溅开一朵朵黑灰色的花。
“那里的花很漂亮,我去看看。”季知言低声留下一句话,走远了。
【为什么离开?你不应该安慰他吗?】季时予语气戏谑。
季知言没回答,因为季时予就是他离开的理由,此时的席野一定不会想让季时予看见他的样子。
【你们刚才打什么哑谜呢?】季时予没管季知言回没回答,接着问道。
他本以为这场谈话可以让他听到更多有意思的事情,没想到整场谈话下来,就自己像个局外人,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你不是全程都在吗?”季知言反问。
【呵,跟我有关吧。】季时予安静两秒,语气平静地说道,分不出是不是在试探。
季知言心里一紧,捏碎了手里的树叶:“你说是就是喽。”
两人都没再说话,各有所思。
片刻后,季知言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看过去,是席野。
“我送你回学校吧,顺便拿些东西。”季知言主动说道。
“好。”席野眼睛泛红,声音带着鼻音,有些暗哑。
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季知言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跟着席野进门,顿觉宿舍也变得空荡荡的了,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季知言装好剩下的衣物,看着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席野,强扯出笑意道:“那我就先走了,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明天见。”
席野轻“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你叫什么?”正待季知言转身的时候,席野突然开口。
“嗯?”季知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
“你叫什么?”席野盯着季知言的眼睛,重新郑重地问了一遍。
季知言恍然大悟,有些别扭地说道:“季知言。”
席野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迷惑。
“对,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季知言看出了席野的困惑,笑着强调道。
“嗯。”席野也笑了起来。
第二天,因着搬到校外的缘故,季知言白天基本上就呆在学校了,没课就去图书馆。
中途季知言回了一趟宿舍,竟然发现校园卡已经刷不开宿舍门了。季知言站在宿舍大楼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晚上,季知言在学校闲逛,拖延时间,等到很晚才回去。
电梯门一开,季知言就发现有个人提着一袋东西,蹲在他门口。
蹲着的人随着电梯的动静抬起头来,季知言一眼认出,诧异道:“席野?你怎么在这儿?你在这儿等着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还落了东西在宿舍,我想着给你送过来。出门的时候没看手机,到了才发现没电了。”
“快进来吧。”季知言忙打开门,将席野领了进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季知言打开袋子看了看,是洗漱用品。
他其实昨天拿衣服的时候就知道,只是他觉得这些个东西没必要,留宿舍算了。
因着是件小事,他也就没说,没想到席野却以为是他落下的,专门给他送过来了。
“麻烦你了。”事到如今,季知言也不好再说,只能感谢席野。
“没事,反正我也闲着。”席野说完,脚步往冰箱的方向走去,接着问,“冰箱里有冰水吗?我口有些渴。”
“有吧。”季知言正准备将东西放到卫生间,中途折转走到冰箱旁。
席野打开冰箱,眼神上下扫视,伸手拿出了一瓶水,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今天没做饭吗?”
季知言有些不好意思,别说做饭了,他都不太想回来,但话也不能真这么说:“嗯,我今天回得比较晚。”
“你觉得我的厨艺怎么样?”席野跟着季知言的脚步,走到卫生间。
“很好啊。”季知言手上忙着,也不忘回答。
“你明天晚上是不是没课?”席野话题跳跃。
季知言想了一下:“嗯。”
“那我明天下午的课上完,再来你这里做饭,怎么样?不然有些菜要放坏了。”席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但还是透露出一丝僵硬。
季知言隐约感受出来,他安静地看了看席野。见席野在自己的注视下,明显不自在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慌张,笑着答应道:“好啊。”
说罢,席野嘴角克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季知言想到和席野昨晚的约定,本来打算和他一起走的。但席野说有些小事要处理,让季知言先回去了。
季知言回去半个小时左右,门铃响了。
季知言开门,就见席野手上又提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口。
“你怎么又买了菜?”季知言看着探出深色塑料袋的菜叶,好笑又无奈。
“我临时又想到些新的菜。”席野面不改色心不跳,跟没事人似的。
“嗯。”季知言嘴角压都压不住,打趣道,“然后菜又弄不完,你再来是吗?”
席野闻言愣了一下,听出了季知言话里的打趣,但也听出来季知言并无不满,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偷瞄了季知言一眼,没说话。
季知言关上门,看着席野熟练的动作,感觉他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季知言也被他这股劲头感染了,觉得这间屋子有了些人气。
饭后,席野照旧找了个借口想要留下来,季知言心知肚明。
他其实也挺希望多个人的,也就顺势答应了。
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的坦白,席野对季知言有种恨不得刨开内里的推心置腹,季知言能感觉出来。
季知言很高心,被人无条件毫无保留的信任是一件非常让人愉悦的事情。但同时,他又无法避免地对席野产生一丝愧疚,因为他对自己的来历有所保留。
席野从没主动问过季知言的来历,除了那天晚上问了他的名字以外。
但季知言觉得席野并不是不好奇,因为他无意中捕捉到几次席野看着他眼神,深沉又欲言又止。
每每和这样的眼神对上,季知言总能一下子就看透席野心中所想,但他总是状似不知地转过头或者打哈哈。
久而久之,两人心照不宣,一个不说,一个便也不问。
晚上,季知言躺在床上,屋子里静得过分。
季知言竖起耳朵想要捕捉一点声响,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有个响就行,但结果让他失望。
季知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突发奇想想着可以把客厅的电视开着。
季知言踩着拖鞋,懒得开灯,直接借着窗外的月光晃悠到客厅。
遥控器不在茶几上,季知言环顾四周,在电视柜旁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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