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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长呼口气快走回原来的座位，不过刚才他和那个女孩儿交流的位置本来就离这里不远，宋祈自然听得一清二楚：“遇到问要微信的了？”
苏竹安立刻回：“我没给。”
宋祈看他这么急着澄清，觉得好笑，说：“给也很正常啊，你看起来就很招女孩子喜欢，不过我怎么没见你谈恋爱？”
“……”
苏竹安心想，你以为我不想谈恋爱？
宋祈又说：“感觉你会喜欢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
非得谈论这个话题吗，他马上都快要问碎了：“没有固定喜欢的类型，主要还是随缘。”
宋祈忽然像是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那样，又问下去：“那你之前谈的都是什么样的呀，我都没好好谈过恋爱。”
“什么样的都有。”苏竹安囫囵说了句，把问题甩回给宋祈，他是真的想知道，“你看着也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模样啊，没好好谈过恋爱是什么意思？”
宋祈想了想说：“大学的时候有女生追我，结果在一起半个月就分手了，再后来我也就没分心思谈过恋爱。”
苏竹安扬起嘴角：“是学习工作太忙了吗？阿祈，工作可不是生命的全部哦，生活才是生命的全部。”
宋祈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苏竹安还想再打探些什么，可惜液晶屏上更新了航班信息，他们的那班航班可以开始登机了，两人便收拾好手边的东西往往外走。
只是苏竹安万万没想到，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又遇到了刚才撞到的那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就坐在旁边座位，笑着和他打招呼的那刻，苏竹安非常后悔没有订头等舱。
女孩儿侧着身看向他：“好巧，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是同样的目的地呢！”
苏竹安轻声“嗯”了声。
宋祈坐在他身旁碰了碰他的胳膊说：“你们聊吧，我睡一会儿。”
女孩儿一听更起劲了，还真的拉着苏竹安聊了一堆什么都有，苏竹安每次都回答地很冷漠，都以为真女孩儿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知难而退，谁料他只要随便回一声都让女孩儿想激流勇进，在几十分钟，断断续续的拉扯之中，女孩儿又一次提出想加微信。
苏竹安再也忍不了，拒绝道：“还是不加了，我有喜欢的人了，正在追。”
“啊？啊，那，那不好意思打扰了。”女孩儿被杀了个手足无措，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握着手机尴尬地转过身。
苏竹安的世界总算安静了，长舒口气放松下来，他捏了捏脖颈，想好好欣赏一下宋祈的睡颜，然后一偏头，好巧不巧对上了宋祈同样看向自己的眼睛。
是一双不知道醒了多久的，清明的眼睛。
第21章 听海
“你醒了？”苏竹安连手指都紧张得发麻，他不知道宋祈有没有听见刚才的对话，也不知道他如果真听到了，会不会乱想。
宋祈神色自然地点点头：“嗯，睡久了容易头晕，这一会儿就刚好。”
“好。”苏竹安欲言又止，心想万一人家什么都没听见呢，刚才自己的声音本身就放得很轻，现在贸贸然地问反倒显得奇怪。
个把小时的路程后半段两个人有句没句地聊了会儿，以苏竹安的分析来看宋祈是真的什么都没听见，甚至还问他怎么那个话还挺多的女孩子没再聊了，也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加别人微信。
“不打算加，我没想随便跟人家交朋友。”换做以前苏竹安也就互留联系方式了，但现在他忆往昔只觉得自己过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日子，分分合合全当儿戏。
他暗自发誓，晚上要把手机里那些个没用的联系方式全给删了，和过去说再见。
下飞机两人就感受到海滨城市的空气清新，阳光灿烂的让他们都忘记了沪城的暴雨如注，只不过他们离真正的目的地还有些距离，驾车过去得两个小时。
苏竹安提前跟当地租了车，下飞机就有人把车交给他们，算是无缝连接地直接前往他们预定的小别墅。
不夸张，真的就是幢很小的独栋别墅，两百平都不到的三层楼，每层楼都只有一两个房间，却带了个种满月季小露台，还有个铺着草皮的大花园。
花园里全都是可食用新鲜植物，苏竹安看到的那时就已经浮现出了各种烹饪手法。
这一片区算是非常偏远了，离最近的市场都要骑车将近半小时，但是风景很秀丽，开窗就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每天都能欣赏到日落，沙滩也是干净的浅金色，黄昏时赶海能有不少收获。
这种远离城市喧嚣的感觉很好，宋祈觉得若是哪天退休了，还真能考虑在这儿定居。
海边的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咸涩气味，宋祈搬了张小木椅坐在院子里择一把芹菜。
这个角度也正好能看见苏竹安在浅滩上拿着大麻袋捡被海浪卷上岸的垃圾，大都是些矿泉水瓶，还有游客不经意间遗落在海中的拖鞋。
苏竹安每天都会捡，他说既然看见了，那可不能坐视不管，观赏美景的同时也得保护美景啊。
宋祈大部分时间也会参与这项活动，但前天不巧被晚归的小蟹夹了脚趾，苏竹安说什么这两天都不让他碰海水，他只好变成旁观者。
“阿祈，快看，我捡到了个漂流瓶！”苏竹安跑上前来给他献宝，是个被塞着塞子的苏打水玻璃瓶，里面却是有张被卷起来的纸条。
宋祈只在电影里见过漂流瓶，也有些新奇：“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漂流瓶的作用不就是漂进陌生人手里的吗？”苏竹安边说着边使劲把塞子给拔开了，他擦干净了手才把里面那张纸拿了出来。
纸张虽早已泛黄，却保存的很完好，展开之后能看见里面整齐的英文字，两人脑袋凑在一起看纸上的内容：“Dear Janet……”
内容通俗易懂，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
大概是这个写漂流瓶的男孩对Janet爱慕已久，但是处于种种原因他一直没能表白，他怕如果表白的话两个人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了，而他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其实Janet就在自己身边，Janet开玩笑说写的是什么秘密吗，都不能给自己看一眼吗？
他笑了笑说他在一封情书，Janet以为他在开玩笑，还调侃他真小气，但是只有他明白，自己不就是真的写了封情书吗？
“Tu n'as pas compris que je t'aimais profondément, avec toute ma force,toute mon intelligence et tout mon coeur.”
这句话被写在了最后，他们两个都不认识法语，宋祈已经拿出手机打算查翻译了，却被苏竹安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我来看吧。”
宋祈没阻止他，很快苏竹安找到翻译：“这出自于加缪的情书集。”
宋祈不觉意外：“噢，原来是一句情诗。”
“我用全部的力气，全部的智慧和一整颗心，在深深地爱着你。”
这是翻译，宋祈知道的。
可苏竹安在读这句文字时视线没有放在手机屏幕上，而是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他透过这双眼睛近乎感受到了写下这句话的漂流瓶的属于者对Janet的爱了，一定也是这样的神情，像漂亮的玻璃弹珠，里面藏着一大片细碎的星河。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对视了会儿，直到苏竹安凑得更近，两人的鼻尖都几乎要刮蹭到，背着光的身影被落霞装点，火红炽热的余晖在和今天告别。
宋祈忽然紧张起来，仿若在海礁上被浪花打湿翅膀的鸥鸟，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一直澎湃的海浪声在此刻变得越来越远。
“明天大概要下雨了”和“苏竹安是不是要亲我了”这两个毫无关系的想法同时出现在宋祈的脑海中，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电影看得太多。
和苏竹安认识的这段时间里几乎看完了宋祈两年的电影量，也看了许多他不曾感兴趣的爱情电影，他就是在众多的爱情电影中学到的，这种氛围下，男主一般都要亲吻女主了。
要躲开吗？
还是要迎合而上？
宋祈心中的天平摆动不定，从不纠结的他这次有了选择困难症。
可惜，没等宋祈想好答案，苏竹安又忽然往后退了些，苏竹安只是抬手抚了下他的脸颊，上面有片被风卷来的草末。
苏竹安笑着问他：“觉得浪漫吗？”
“什么？”宋祈还没反应过来。
苏竹安问得更仔细些：“觉得这首诗浪漫吗？还有觉得这个漂流瓶浪漫吗？”
“很浪漫。”浪漫到刚才都以为自己要和电影主角那样接吻。
苏竹安把信纸重新放进玻璃瓶中，又塞紧塞子奔跑几步大力将其再次抛进海中，他回头朝宋祈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向Janet表白的，既然这么爱她，又怎会满足止步于朋友的关系，若是哪天她走上红毯嫁给别的男人了，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你知道加缪还有首诗吗？”
宋祈：“什么诗？”
“永远不会有人像我这样爱你了，没有人。”苏竹安的声音是低沉的，也是温柔的，他在宋祈身旁盘腿坐下，勾着宋祈的手指看向远方。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这次他们的沉默持续到太阳彻底掉进海底，天空变为一种迷幻的绛紫色。
“走吧，外面越来越冷了，我炖的鸡汤估计也好了，我们回去吃饭吧。“苏竹安站起身来拍拍身上残留的泥沙。
“好。”宋祈宕机了许久的大脑重启，终于能进行理性思考。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快窥视到一个秘密，一个和自己相关的，十分重要的秘密。
……
就算是海边的冬天也不可能是非常温暖的，只能说没这么冷，所以当两人喝到热腾腾的鸡汤时，还是舒服的叹了声。
苏竹安把鸡翅夹进宋祈的骨碟中，顺便问道：“明天我们干什么好呢？要不要去海钓？”
宋祈看向挂在墙上的日历回道：“明天就是除夕了，我们是不是要去镇上买些年货？”
“这么快吗？我以为后天才是除夕呢！”苏竹安只道果然越舒坦时间流逝的越快，真想慢点过年，他还没和宋祈待够呢，“年货肯定是要的，那明天还得包饺子呢，对了，你们那儿过年都是吃什么的呀？”
宋祈想了想说：“吃春卷吧，但是我不会做春卷。”
“没事儿，春卷儿应该不会很难，等我明天做给你吃。”苏竹安对过年总是千年复一日的有热情。
或许是他们家也很注重过年，所有人都要到老宅中齐聚一昂，兄弟姐妹全都聚在一起守岁，还会驱车去乡下放烟花，而且直到他现在这个年纪，还依旧能收到来自长辈的红包。
苏竹安已经在盘算明天的日程：“那明天得早点起来，得去一趟镇上，春联也还没写，饺子和春卷也得早些准备，噢，我得看看这里禁不禁烟花，如果允许的话就多买点回来。”
无论苏竹安说什么，宋祈总是笑着回“好啊”，宋祈无比期盼明天有声有色的过年到来。
他还主动提出要做几道菜，是他记忆中小时候过年时父母准备的年菜：“春联我们也可以多写一些，我看周围住的很多都是老人家，到时候可以送给邻居。”
苏竹安赞成：“你字这么好看，他们收到一定会很喜欢。”
原本今年宋祈过年甚至都见不到母亲，上周母亲打电话给自己说是国外有个大客户，过年都回不来，说要不元宵节看看有没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吧。
宋祈不是很在意，回了句到时候再说，不知道何时开始，和母亲吃个饭都成了件让他觉得有压力的事。
等收拾完餐具之后，他们两人一如既往地在阳台上喝茶聊天。
来旅游的这段时间，潜移默化中宋祈都开始不喝咖啡了，而是跟着苏竹安开始喝茶，苏竹安每种茶都带了些来，保证每天喝的都是不一样的。
“你平时就应该少喝咖啡，喝茶才有益身心健康，中国人流传了千年的茶文化不是没道理。”苏竹安边说边提着紫砂壶给他倒了杯。
宋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扬了扬嘴角：“其实我小时候也常喝，后来，我母亲不喜欢，家里也就再没买过茶叶？”
苏竹安随口问：“为什么？因为嫌茶味道太苦吗？”
“倒也不是，其实就是因为不喜欢我父亲，所以连带着茶也不喜欢了。”宋祈很少这样没有遮拦地聊起有关家里的事。
今天可能是因为空气太清新，天上的星星又太密，也可能是苏竹安在他心中被划分成了可以听这些的自己人，总之他忽然就想说了。
苏竹安抿了口茶汤，问：“难道你父亲是种茶叶的？”
宋祈彻底笑了：“也不是，反正以前我们家茶叶是从来没有断过，自从我父亲走后茶叶也几乎被我母亲丢光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忘记茶叶是什么味道的了。”
“那现在你喝茶还会觉得介意吗？”苏竹安是真心的问，他不想宋祈是因为迁就自己才喝的茶。
宋祈一饮而尽，摇摇头：“早就不介意了，无论是我还是我母亲，过去这么久，早就不介意了。”
就连母亲和自己多年来逐渐的疏远那样，宋祈也释怀了，只要母亲过得好，其他就都无所谓了。
第22章 除夕
第二天苏竹安果然起得非常早，宋祈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他叼着片烘过的吐司在煮奶茶，浓郁的茶香几乎要盖过牛奶味，这时他泡奶茶的独特习惯，牛奶几乎没有，茶汤占了大部分。
看宋祈下来了，他三两下地咽下面包问道：“要加糖吗？”
“不用，就这样。”宋祈也去拿了两片面包，他们两个早上吃的都不多，感觉胃都还没醒呢，随便吃两口就饱了。
“我刚才问过邻居了，他们说今天集市开的早也关的早，如果想采买到好东西的话，我们吃完早饭就该出门了。”苏竹安将奶茶分进马克杯里，一蓝一黄的莫兰迪配色，下飞机时他在机场纪念品店挑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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