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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点头：“好啊，今天开车去吧，骑车放不了什么东西。”
还是宋祈开的车，也许是宋祈对苏竹安的车祸产生了后遗症，一开始是担心苏竹安的伤口，后来直接开始担心苏竹安的车技，一般情况下，宋祈都会主动要过驾驶权，苏竹安心里别太开心，只顾着坐在副驾驶充当活体导航。
就算是小镇，过年的集市也是热闹非凡，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全都回来了，小孩儿也比以往多了不少，嘻嘻哈哈的在长街上吵闹。
光卖干果炒货的小摊就有近十个，苏竹安货比三家也没吃出来这其中的区别来，最后只能随便找了家下单，不光如此，卖对联的也特别多，有的摊位还能卖成品对联，比如那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摊主摆了张小桌子现写，旁边还有块牌子“妙接楹联，赢者有奖”。
苏竹安拽了拽宋祈的袖子往那儿走：“我们也去试试吧！”
“可以。”宋祈刚就猜到苏竹安会感兴趣，毕竟平时家里楼下的水果超市有套圈活动他也会积极参加。
摊主那边围着的人不少，有个高三生对了两句佳句赢下了一套空白对联，苏竹安心想他们要是也赢了，今天买对联的钱都省了，朝摊主道：“我们也要参加。”
摊主看了看他们两人，大手一挥笑道：“二对一可不算君子，你们哥俩派个代表吧！”
苏竹安拍拍宋祈的肩膀：“他来，我文学修养不高！”
他说得理直气壮，周围人都忍不住笑了，宋祈也乐了：“那好，我来。”
摊主这就开始第一句探探底：“满园春色迎祥瑞。”
宋祈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接上：“万里和风报吉安。”
摊主点点头又说道：“清风明月藏雅意。”
宋祈对：“玉树琼枝寄长情。”
摊主：“秀色盈门 花开四季福绵延。”
宋祈：“如意满堂 日照三江乐无边。”
“好！”苏竹安带头鼓掌，旁人也连连赞叹。
围观者越来越多，摊主倒是对上瘾了，和宋祈一句一句接连不断，宋祈顺口接的像是不需要反应似的到后来摊主都笑着直说：“不错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语文老师还是什么文职专业？”
“不是，只是比较喜欢诗词。”宋祈心道那些古诗文平时没白抄白看，没想到今天还能发挥作用。
摊主爽快道：“厉害，既然你对得这么好，那我这儿的对联你随便挑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们俩还是收敛地只拿了套空白的，摊主这就知道他们这是要回去自己写，给他们装进袋子，还赠送了一小瓶墨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离开小摊，两人还在集市里逛了好一会儿，除了必需品以外，苏竹安看到有意思的吃食也会买一些，还有造型独特的盆栽他也喜欢凑上去研究会儿，还非常惋惜地说：“要不是带不回沪城，我肯定会买。”
宋祈想想华茂府苏竹安那片被种得满满当当的院子，笑道：“我估计你以后得买个公园才放得下你这些花草树木了。”
“哎呀，你别说，这个时间我院子里那棵红梅肯定开得正好。”苏竹安刚买了只豆沙青团，喂到宋祈嘴边示意他先咬。
宋祈咬了两口就尝出来，者这豆沙肯定是现炒的，口感绵沙甜而不腻，红豆味非常重，大概吃了半个他还给苏竹安，苏竹安毫不犹豫地咬上他刚吃过的地方，那边还有一道整齐的齿痕，青团是粘牙的不易扯断的糯米做成，所以没办法直接用手掰着分食。
明明是个正常的动作，宋祈却脸热地别过头不再看：“其实你可以买两个的。”
“这东西实得很，我们一人一半尝尝味儿就够了，否则午饭都吃不下。“苏竹安一口吞下最后一些，把塑料薄膜扔进垃圾桶。
本来他们是想在家里下碗面吃的，结果看着现在时间差不多，便改了主意，决定在外面吃了再回去，他们选了家一对老夫妻开的鱼丸点，点了两碗鱼丸米线，新鲜的鱼丸爽滑可口，就是烫得苏竹安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
宋祈吓了一跳，连忙开了瓶水给他：“你慢点，别烫坏了。”
这家店的量也挺多的，宋祈一个成年男性都没办法吃完，苏竹安也够吃了，但他看见宋祈还剩下些总觉得浪费，便直接将他的碗端到自己面前，自己帮他消灭了。
宋祈又愣住，苏竹安的一系列动作太自然了，又是这样，仔细想想苏竹安好像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
懒得喝水会直接凑到自己杯子里喝，吃有籽的水果也会让自己直接吐在他手心，还有这种清碗底的行为，估计连自己妈妈现在都不会这么做。
太亲密了，就好像……
就好像，宋祈脑海中浮现出两句歌词“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他打断自己没再往下想，用这首歌来形容他们俩可算不上合适。
“发什么呆呢，走吧，回去写春联包饺子了！”苏竹安帮宋祈把刚脱下的外套穿好，抱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回到小别墅，苏竹安迫不及待地把对联展开放在餐桌上，拿出刚买的笔墨纸砚摆齐，他坐在餐椅上看着宋祈就等着他发挥。
宋祈想了几句吉祥话让苏竹安挑，苏竹安表示都可以。
七言对联十四个字，宋祈下笔稳重流畅，黑墨落红纸上是最纯正的文化传承，到横批时他却将笔递给苏竹安：“你来吧。”
苏竹安摸了下鼻子：“啊？我来？我写的可和你差远了。”
宋祈把毛笔塞进他手中：“没关系，春联嘛，寓意到就够了，写的好看与否不重要。”
苏竹安还是怕自己写不好，在空白的宣纸上练了好一会儿才在敢转战横批。
他屏住呼吸写下“春和景明”四个大字，又朝那四个字左顾右盼半天，叹气道：“我这个景字是不是有点歪啊，还有春的一撇是不是没撇好？”
宋祈也看了会儿回：“没有，我真觉得你写得挺好。”
“好，那就这样吧。”苏竹安总算找回点自信。
他们把那些空白的全都写完，当苏竹安只负责写横批，还勉为其难写了个“福”字，剩下的都由宋祈完成，在大门口贴好，再把那些送给邻居时，邻居们果然很高兴，夸他们有心了，还回赠了一些小零食。
完成春联，原计划这就准备包饺子的苏竹安，却接到了计划外的电话。
这通电话来自苏竹安的母亲，苏竹安彼时正在倒面粉，他洗了个手才接听：“妈？”
苏夫人声音是脆亮的：“阿篆，你今年真不回家啊？”
苏竹安：“是啊，我不是早和你们说了吗？”
苏夫人回道：“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们开玩笑的呢！天呐，阿篆你不回来要被你爸爸骂死了，怎么能不回来过年呢？我们都在你爷爷家了！”
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响亮的：“把电话给我，让我来接！”
“苏竹安，你小子懂不懂规矩？家里这么多人全到齐了，就你没来，这种日子在那儿鬼混呢？”
这次接电话的是苏竹安那位“天之大，而我比天王老子更大”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家庭政权掌握者，他的父亲苏维山。
苏竹安耳膜都差点儿被震碎：“爸你这么大惊小怪干嘛，我之前不就和你们说过我过年不回来了吗，你们自己没信怪我？而且我也没鬼混啊，我就是换了个地方过年而已。”
“成何体统！你是苏家这一辈最大的，你不回来，人家怎么想？爷爷怎么想？”苏维山越说越激动，喘了口气直接道，“你现在给我回来，你在哪儿，我给你订机票。”
苏竹安：“都说我不回来了，我和我朋友在一起在海边过年，他往年过年都是一个人，今年我想陪陪他。
苏维山显然不信：“什么朋友你这么上心？男的女的？”
“男的。”苏竹安耐心解释道，“到海边来过年我们是之前就决定好的，他人很好，是我在沪城认识到朋友。”
“就算人家一个人过年，你想陪他，你也可以把他带来京城啊，让他来我们家过年啊。”苏维山脾气下去些了，可能是苏竹安理由太正当，他没办法太责怪。
苏竹安靠着水池笑道：“他又不认识你们，这么多人肯定问他一顿问题，多尴尬啊，海边就很好啊，就我们两个人，很清静，也很温暖。”
苏维山叹了口气：“那你今年还回来吗？”
苏竹安：“不回来了，我们在海边待到假期结束再回沪城。”
“我看你乐不思蜀了，家都不回了，你妈念叨你很久了。”苏维山火气又有点上来，平静了会儿才说，“我挂掉打个视频电话给你吧，我和你妈妈看看你，还有，看看你那个朋友。”
“那我跟他说一声。”
苏竹安这边挂掉电话，连忙去客厅找还在打扫卫生的宋祈，跟他讲了马上要打视频给他俩这件事，问他介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宋祈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有有点紧张，毕竟见长辈和同辈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苏竹安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你别担心，我妈妈很温柔很好说话的，就是我爸可能说话有点直，但是他人不坏。”
刚说完苏维山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这次苏竹安是用ipad接的，这样能架着，两个人很都能入框方便些。
和苏竹安说的一样，宋祈能感觉到苏夫人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而且很漂亮，岁月几乎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笑得很优雅，而苏先生看着也挺硬朗的，脸上挂着很浅的笑。
苏竹安先开口道：“爸，妈，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我的那个朋友。”
宋祈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宋祈。”
苏夫人撩了下耳边的碎发：“诶，你好啊，小宋长得真帅，阿篆平时在沪城没给你添麻烦吧？”
宋祈笑了笑：“当然没有，倒是竹安平时都很照顾我。”
苏竹安心脏悄悄震了下。
竹安。
宋祈还是第一次这么叫自己，像含着春风，又像咬碎一块冰糖，两个字都像成了首诗，扣着他的心弦晃了半天，苏竹安这辈子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好听过。
*选自王若琳歌曲《亲密爱人》
第23章 年夜
苏夫人笑得更开：“阿篆从小就不让我们省心，一直就很有自己的想法，但这次他还是第一次没回家过年呢，所以我和他爸爸才想着打个视频通话，和你们说声新年快乐。”
苏竹安和宋祈坐得很近：“妈，你也新年快乐，我和阿祈在这儿过得很开心，一会儿打算包饺子和春卷啦！”
“那就好。”苏夫人显然还是对宋祈更感兴趣，又把话题拉回他身上，“听阿篆说，你们是在沪城认识的，现在还住一个小区是吧，小宋也是沪城人吗？”
宋祈摇摇头说：“不是，我是巡塘人，也是今年刚到沪城工作的。”
苏夫人接道：“巡塘是好城市啊，我们家以前也在那儿待过一段时间，不过大部分时候都住在乡下。”
苏夫人认真地说：“其实以后过年你可以和阿篆一起来京城，冬天这里很美哦，还会下雪，我们这次也算见过了，下次来你就不必拘谨。”
“谢谢阿姨，有机会一定上门拜访。”宋祈心中有些感动，他也算明白为什么苏竹安性格能这么好了，那是因为他有个性格很好的母亲，他从小在这种幸福的家庭和睦的氛围下成长，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模样。
两人还聊了些家常后，苏竹安忽然朝苏维山说道：“爸，你怎么不说话啊，刚在电话里不是和我说挺多呢吗？”
苏维山从打通电话到现在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一开始还有些笑容呢，到现在眉头都有些微微皱起：“该说的你妈妈已经说过了，我就祝你们新年快乐吧。”
苏竹安笑笑：“有这句就够了，你们也是，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视频电话到这里挂断，宋祈又接着打扫卫生去了，苏竹安也回到了厨房，把刚才没倒完的面粉继续打开来倒，好巧不巧，刚拿起口袋，手机贴着口袋又震动好几下，他只好先去看消息，居然还是苏维山。
维山：你那个朋友，songqi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维山：他父亲是不是叫宋柏昌？
篆：他叫宋祈，但他爸叫什么我不知道，怎么了？
维山：我刚就琢磨这事儿呢，我有个大学同学，以前和我关系还挺好的，他也是巡塘人，结婚后生了个儿子就叫宋祈。
苏竹安看着消息愣了愣，这样的巧合可并不常见，他又回消息：可是我听阿祈和我提过，他小时候他爸就离开他们家了，他几乎是他母亲一个人带大的。
维山：那他父亲就更有可能是宋柏昌了，他父亲和我是同行，但是不太得志，事业上屡受挫折，有了孩子后经济压力也变得越发大，到后来也不愿意放弃这一行去干一份普通的工作，和他妻子大吵一架后便离家出走了。
维山：我以前也帮他妻子劝过柏昌，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离开，说是总有一天他能做出一番名堂来的，只是时机未到。
维山：再后来他把我的联系方式也删了，我们也已经很多年没联系过。
苏竹安忽然想起宋祈说的那句“父亲走后，母亲把家里所有的茶叶都扔了”这句话。
再加上苏维山跟他说的这些话，他立刻想明白宋祈父亲到底是什么职业的了，原来和自己父亲一样，是紫砂壶匠人。
篆：所以他现在的作品在圈子里有声音吗？
维山：没有，要有的话我至于这么多年没找过他？
维山：其实他要是规规矩矩地做传统的紫砂壶也不至于卖不出去，他就是特立独行搞创新，什么都是生拉硬扯，没有奠基就想造高楼大厦，怎么可能行？
篆：我知道了。
维山：无论他是不是宋柏昌的儿子，宋祈都确实是个好孩子。
篆：我当然知道咯，不然我会和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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