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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差点脱口而出“我就知道，你这么多年口味就没变过”，但一想到姚子楚可能连这些都忘了，他也只好咽下那句话，只是淡淡地说，“厨子研究了好久呢。”
姚子楚似乎没意识到黎亦卓心里的百转千回，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又顺手夹起一块递给黎亦卓，含混地说，“这个得趁热吃，凉了就不酥了。”
黎亦卓表面不动声色，但心脏却跳得砰砰的。他张开嘴，就着筷子吃了，筷子尖抵在唇边，他仿佛感受到了姚子楚唇齿的湿润。
“坐下慢慢吃吧，下面还有别的菜呢。”
办公室里条件简陋，姚子楚把电脑合上推到一边，勉强在办公桌上收拾出一块空地，黎亦卓又从角落里搬来一把折叠椅，拿纸巾擦干净后，两人面对面坐下。
饭盒打开，立刻变成了四菜一汤，都是姚子楚平时爱吃的。
看姚子楚狼吞虎咽的模样，黎亦卓忍不住说，“今天胃口这么好啊？”
姚子楚喝了一口汤，勉强咽下嘴里的饭，“你手下那帮人，活干得太糙了……忙了一上午，累死我了。”
黎亦卓嘴角一勾，“你上次不还夸他们做得好吗？”
“上次你也没说让我跟着他们干啊。”姚子楚又夹了一口菜，“你懂什么是同行相轻。”
“怎么说？”
姚子楚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举起筷子，指了指窗外，半掩的百叶窗透出一个个边敲代码边喝咖啡的人——
“你去问他们，‘你同事的代码写得怎么样啊？’，他们肯定会说，‘很棒，很清晰，很条理，和他们一起工作真是太高效了。’然后你再掏出枪，指着他们头，恶狠狠地说，‘说实话，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他们肯定会边哭边骂，‘写得什么破玩意，就知道拖我后腿！’”
听了这话，黎亦卓哈哈大笑，“阿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毒舌啊！”
姚子楚白了他一眼，“以前也没人让我来当老妈子啊。”
黎亦卓发现，他越来越喜欢看姚子楚工作时的状态，自信、从容、轻盈，甚至幽默——越来越像他记忆中的姚班长。
姚子楚似乎是真的饿了，见黎亦卓没再说话，他也就专心埋头干饭。平时他总是吃一点就饱了，都是黎亦卓打扫他碗里的剩饭，但这次他却风卷残云地都吃光了。
“再来点？”黎亦卓举着饭勺问。
姚子楚摆摆手，毫不掩饰地打了个饱嗝，“不了。吃太多容易困。下午还得接着弄备份策略呢。”
眼镜男刚才提过的词再次出现，黎亦卓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姚子楚漱了漱口，随口说，“他们干的活有点漏洞，替他们擦个屁股。”
“严重吗？”
“也不算。就是他们现在用的备份策略，没有妥善处理临时副本，可能会被黑客攻击。虽然概率不大，但你这个网站刚被人盯上了，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怎么说？”
“唔……”姚子楚托着腮，似乎在想如何给黎亦卓这个外行解释清楚——
“打个比方吧，做备份就像是搬家。你要把家具从旧家搬去新家。但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先把家具搬到卡车上，然后再开车拉去新家。那在卡车上的家具就是临时副本。如果你在搬家过程中没有妥善处理它们，例如，车门没上锁，或者漏下家具忘搬了，那么你的物品就可能会被人看见，甚至被偷走，就会导致信息泄露。”
黎亦卓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高中，当时的姚班长也会用这么通俗易懂的语言给他讲题，很有耐心，而且从不嫌他笨。
但当时的姚子楚太受欢迎了，他学习好又热心，总有一堆人来找他讲题，每每听到他给黎亦卓讲最基础的知识时，别人都会阴阳怪气地来一句“这么简单的题还用讲吗”“这不是浪费姚班长的时间嘛”，姚子楚只是笑笑“打稳基础最重要嘛”。
而黎亦卓则会羞愧地低下头，心里委屈地想，如果姚子楚只属于他、只给他一个人讲题就好了。
第57章 姚工怎么上班还穿情趣内裤呢？是要勾引老板吗
黎亦卓听得入神，原本不感兴趣的东西也忍不住又多问几句，“那你怎么改呢？”
“简单来说，就是在搬家时给卡车上锁，这样黑客就算看到了卡车，也看不到里面的东西。搬完家后再检查一下卡车里面有没有遗漏物品，并且打扫干净。”
姚子楚表面故作轻松地解释，仿佛只是“好为人师”的学霸本能。但心里却有点慌。
他猜到眼镜男已经发现了他未经报备的操作，并报告给了黎亦卓。
他故意这么做，是想测试下眼镜男对他的监视有多紧，他有多少时间差可以用。但现在看黎亦卓的不停追问，他又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这步棋，被看出来了……
但他还是从容不迫地解释完，然后淡淡地反问，“怎么，有人找你打小报告了？”
黎亦卓这么多年生死实战练出来的演技不是盖的，他的惊讶表现得恰到好处，“怎么会，随便问问而已。你讲得明白又有意思，和说故事似的，我就听进去了。”
——他后半句话倒是真的。刚才眼镜男罗里吧嗦报告了一堆，他是一句都没听懂，而且越听越暴躁。此刻看着神采奕奕的姚子楚，他忍不住想，果然还是我们家阿姚最厉害。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
“大少，这是您要的文件。”眼镜男抱着一沓资料走上前，他刚想把文件放到桌上，却发现不大的电脑桌上已经摆满了饭盒，一点空地都不剩。
姚子楚见状，忙卷起袖子开始收拾。他把饭盒重新摞起来，收到一起，而黎亦卓早已撑开饭盒袋，递到他面前。装好饭盒后，姚子楚又抽出纸巾开始擦桌子。黎亦卓把饭盒袋放在地上，又顺手拿起垃圾桶，放在桌沿边，等姚子楚将桌上的残渣都擦进去。
看着两人配合默契的动作，眼镜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瓦数太高的大灯泡。
收拾完，黎亦卓伸出手，眼镜男赶紧递上文件，“大少，预算明细都在这里了。”
黎亦卓接过来大致看了看，点点头，“不错。网站快弄好了，你们再最后抓点紧，到时候奖金少不了。”
“是，谢大少！”
见黎亦卓没有其他吩咐，他又说，“那大少，没什么事我回去接着忙了……”
黎亦卓点了点头，但没等眼镜男转身，他就被姚子楚叫住了——
“组长。”
眼镜男腿一软，“姚工……您叫我名字就行……”
姚子楚表情淡淡的，“组长，我今天上午发现了一个关于网站备份策略的bug，因为不是什么大事，我就顺手改了。刚想起来，还是应该提前和您说一声。等我全改好后您帮我看看吧，如果有哪里不对，您随时找我。”
姚子楚一口一个“您”叫着，几乎把眼镜男送走，他结结巴巴地说，“您……言重了……我……我一定好好学习一下……”
“哎呀，你怎么搞的啊，一脑门子汗？”
眼镜男刚一走出办公室，就被旁边的大姐叫住了，“被老板骂了？”
眼镜男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没有……”
大姐知道内情，于是凑上前小声问，“姚工那个私自改动，查清楚了？”
眼镜男点点头，“他替我们找出了个bug，自己改了。”
大姐立刻明白了——组长向老板打老板娘的小报告，却被老板娘当众指出工作失误。
大姐无奈地叹口气，“你啊，就是太实诚。”
眼镜男一脸委屈，“是阿金说的……让我随时监督，及时汇报。”
看着面前这位技术一流但丝毫不通人情世故的年轻组长，大姐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姚工真偷偷干了坏事，被你发现了，那你是大功臣。可要是没有呢……你就不怕姚工给你穿小鞋？”
“可……这也是大少要求的……”
“大少要求是一回事……可姚工和大少是什么关系啊？”
听了这话，眼镜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想起了刚才两人一起收拾桌子的画面，虽然动作神情毫无旖旎，但默契得却宛若多年夫妻。
“到晚上人家俩躺一个被窝里，姚工趁机递个枕边风，你觉得大少是会信你，还是信怀里搂着的姚工啊？”
因为大姐描述得过于形象，眼镜男的脸更红了。
大姐把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晃了晃星巴克空纸杯，幽幽道，“你知不知道，以前大少最讨厌咖啡味了……”
“姚工——”姚子楚刚要进办公室，就被叫住了。
他回头一看，是团队里一个年轻的工程师，“有事吗小陈？”
“您让我查的那个bug，我查出原因了。”
姚子楚点点头，推开门，“进来说吧。”
“好。“
一进屋小陈就呆住了。
机房里的这个单间，原本只是存放杂物的储藏室，自从姚子楚加入团队后，这里就成了他的单人办公室。小陈年纪轻、级别低，给上级汇报工作的事轮不到他，所以他从没进来过。
他此时才发现，这屋子居然可以这么整洁——
不仅整洁，而且桌椅沙发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冰箱。
姚子楚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可乐递给他。
“哇！”小陈的眼睛立刻亮了，“可太久没喝过这个了。”
其实可乐并不值钱，黎亦卓给这帮“搞电脑的”发钱也很大方。但基地毕竟在山顶，交通不便，他们又不能擅自外出，平时吃穿用度都很简单。像可乐这种又沉又不是生活必需品的东西，简直是不敢想的奢侈。
姚子楚笑了，“喜欢自己来拿就行。冰箱里还有其他饮料，你走前给他们也拿几瓶。”
“谢谢姚工！”
半瓶清凉爽口的可乐下肚，小陈也活泼起来，“姚工，这个bug我查出来了，是白鬼子那边的人弄的。他们提交了段代码，结果和我们之前的不兼容，系统就报错了。”
姚子楚眉头一皱，“他们上传前不和你们沟通吗？”
小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帮人，心高气傲得很，总觉得跟了个白人老大就了不起了。这种低级错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咱们组长不和他们团队做代码审查吗？”
“嗐，别提了。”小陈又猛灌了一大口可乐，像是要压下喷薄而出的怒气，“那个白鬼子，不知道您见过没有，整天牛逼哄哄的，谁也不放在眼里，每次和他们沟通，都不够生气的呢。”
姚子楚看了看手里的工作进度表，严肃地说，“那也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延误进度。你去和那边说，让他们立刻修复这个问题。明晚前必须改好。”
打发走小陈，姚子楚面对电脑屏幕，陷入沉思——
黎亦卓的网站项目已经进入尾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虽然终于挤进了这个团队，但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一旦试图去拿网站的机密信息，一定会被发现。
而且，就算拿到了信息，他又该怎么送出去。
想到这里，他烦躁地搓了把脸……
“你们还都有随身带优盘的习惯啊？”
黎亦卓拿起姚子楚随手扔在办公桌上的钥匙，饶有兴致地打量他钥匙扣上的优盘。和外间其他工程师的一模一样，看起来像统一发的。
其实姚子楚去哪都有阿洪跟着，无论别墅还是机房办公室，也永远有人，他完全没有开门的需要，但黎亦卓还是郑重其事地给了他一串钥匙——“家里的钥匙，你应该有一套。”
“假装在上班嘛。”姚子楚咽下最后一口晚饭，漱了漱口，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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