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晏闻言愣了一下,他有些意外,对方竟然准备让林阁老他们在宣政殿外跪着。
可是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对皇上的清誉不好。
“皇上,臣知道,你生阁老他们的气,可是这样让人在外面跪着,朝臣们说不定会觉得您苛待大臣。”
江声眉眼低垂,笑意懒散地凝视着朝晏:“这话听着像是担心我?爱妃,我应该没听错吧。”
朝晏有些无奈,内阁的人全部跪在外面,一个不好,就会闹得满城风雨,皇上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还有心情戏弄他。
“皇上,臣在说正事。”
江声挑了挑眉,懒洋洋道:“朕也是在说正事。”
他靠近了些,和男人前额相抵,呼吸亲密地缠绕在一起。
“朝晏,你说清楚,担不担心我?你要是不说,外面那几个,就让他们一直跪着下去”
这种事竟然还能用来威胁他?
朝晏惊讶之余,不由得哑然失笑:“臣担心,皇上快让几位大人起来吧。”
江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指腹力道微重地碾磨过男人的唇,看起来更加深艳惑人。
“既然担心我,那就好好安慰我一下,等安慰好了,就让林阁老他们起来。”
朝晏:“……”
还要安慰?
江声从男人清绝幽沉的眼眸中看出了些许疑惑,他忍住笑,慢条斯理说道:“朕不高兴,自然要找人出气。本来啊,这火就是因为林阁老他们起的,出在他们身上,也是理所应当。”
“爱妃,你说是不是?”
朝晏倒是没看出怀里的大梁天子有多生气,拐着弯儿欺负他还差不多。
嘴唇被青年指腹的薄茧摩挲得有些热,男人犹豫片刻,在对方唇上碰了碰。
江声半阖着眼眸看他,嗓音低沉磁性:“朝晏,你打发要饭的啊。”
朝晏说了声没有,呼吸微促地亲了上去。
他的动作游刃有余,偶尔透出一点狠劲,像是在狩猎野兽,不动声色地吞噬侵占。
停下时,朝晏竟然有些贪恋刚才的事,追着又在青年的唇上啄吻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袭来时,朝晏才如梦初醒,眼眸中一片幽暗翻涌。
“我……”
江声腰都要软了,不过他不好意思让朝晏发现这点。
毕竟这个世界,他在地位上面是绝对的上位者,身为一国之君,在自己老婆面前装模作样,帅气十足地装老大怎么了?
“这下没打发朕了。”
江声此时的模样,简直像是一只吃到了新鲜嫩肉以后,心花怒放的大尾巴狼,肆意张扬,像是一阵狂风暴雨在朝晏的心里搅起久久难平的涟漪。
他挥了挥手,对着一直跪到现在李公公说:“李路,去告诉林阁老他们,说朕让他们滚,滚远远的。”
李公公欲哭无泪:“主子,这话……这话奴才实在是不敢说啊。”
江声还是很满意李公公这个人,基本上没有为难过他。
“朕给你一百个胆子,敢去说了吗?”
李公公犹豫片刻,起身退出了正殿。
朝晏顿了顿:“皇上,林阁老……”
江声微微歪头,温热的手指落在男人唇上,轻笑道:“朝爱卿,朕这几天给你上一课,好好看着。”
李公公很快回来,人都快哭了:“主子,林阁老和几位大人说他们有罪,身为内阁阁员,有负圣恩,也有负主子和百官的信任。”
江声嗤笑了一声,从朝晏怀里出来。
“既然他们也觉得自己有罪,那就跪着吧。”
两个时辰后,江声放下手中的御笔,看向朝晏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江声起身走出正殿,看到宣政殿大门前跪着的那六道身影,立即调整好情绪。
走到林阁老面前,他挥了一下手,李公公和另外一位副总管立即过去扶起对方。
“林阁老,皇上让您起来。”
跪了两个时辰,林阁老是真的有些站不稳,在李公公的支撑下佝偻着身躯,恭声道:“皇上,是臣有罪,没有管好内阁,上愧皇上,下愧黎民百姓。”
江声叹了一口气,伸手按在林阁老的肩膀上:“阁老言重了,今日朕也是气坏了,才会在皇极殿上动手,阁老有没有受伤?”
林阁老忙道:“臣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与此同时,李公公给其他的小太监使了脸色,他们连忙过去扶起了其他几位大臣。
江声对着所有人都说了两句满是关怀的话语,然后让小太监扶他们出宫。
回到正殿,江声说了刚才的事,手指很是随意地在男人前襟上的云纹点了点。
“要不要打个赌?明天,内阁的人有几个会来上朝。”
朝晏很轻地皱了一下眉,低声道:“臣猜不到。”
江声的手落在男人修长瓷白的脖颈上,指腹在性感的喉结上滑了滑。
“我赌一个都没有,他们今天跪了两个时辰,又吹了冷风,那肯定是要因病缺席早朝。”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晨时,文官那列最前方的位置,空了好大一块地方。
江声下朝以后,派太医院的人过去,给林阁老的人诊治。
膝盖的地方有些淤青,用药酒揉开就好。
除此之外,这些大臣还受了些冷风,身体发热,喝两剂药,出一身汗就没事了。
又是两天过去,内阁的人还是称病在家。
有不少朝臣觉得是那日皇上太过了,让几位大人寒了心,以至于病体难愈。
很快,民间也流传着某些流言,百姓们不敢明目张胆议论皇帝,都在说林阁老等大人忠心为国,怎么老天爷这么不长眼,竟然让好官卧病在床?
被江声踹过一脚的林阁老听到这些话以后,心里觉得舒服多了。
身为内阁首辅,在皇极殿上,当着满殿朝臣的面被踹倒在地,林阁老这位首辅大人自然觉得面上挂不住。
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人会记得这件事了。
流言也到了宫中,李公公说的时候,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牵连到自己的脑袋。
朝晏安静听着,从一开始的淡然处之,到最后眉宇紧蹙着。
这样明目张胆的算计,实在是阴险卑劣。
“皇上,这样下去,您的清誉必然受损,不如让李公公亲自带些赏赐登门。想来,几位大人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要林阁老他们病愈上朝,一切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江声一副懒散随意的模样,笑了笑道:“先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龙椅上的天子一直在咳嗽,似乎是身体有恙。
结束时,百官们跪在地上,齐声恭送。
咳嗽声愈发急促,随后便听见一阵吐血声,李公公惊叫了一声“主子”。
百官猛地抬头看去,就见皇帝坐在龙椅上,下巴以及龙袍上都是血,咳嗽声还是没有停下。
李公公帮他拍着背,声音尖利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第12章 疯戾暴君每天都想强取豪夺【12】
太医院的院判算是被侍卫拎过来的,身上的官袍都快要乱了。
看到龙椅上不停咳血的皇帝,太医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跪了下来,给江声诊脉。
李公公眼睛都红了,着急道:“陈太医,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陈太医和李公公对视了一眼,提高了声音道:“皇上是疲累过度,又兼邪风入体,没有好好休息,才会如此。”
李公公忙点头:“是,太医说得没错,主子忙着批阅奏折,这几日都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江声面色苍白如纸,他看向下方跪地的文武百官,虚弱无力道:“你们都退下吧。”
百官自然都听到陈太医和李公公的对话,心中各异,还不等百官全部退出皇极殿,就听到李公公的哭喊声。
“主子!您怎么了!主子!”
皇上晕倒在了龙椅上。
用皇辇将“昏迷”的大梁天子送回宣政殿,李公公连忙让侍卫去通知朝晏。
朝晏从侍卫口里听说江声在皇极殿上吐了血,清绝漆黑的眼眸中有阴云覆盖。
他赶回宣政殿的时候,江声躺在御榻上,冷峻的面容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看不到平时那种刀刃出鞘般的锋芒毕露,满脸只剩下了病弱之气。
“怎么回事?昨天不还是好好的?”
朝晏坐到御榻上,犹豫着朝青年伸手。
李公公垂首没说话。
他手指碰到青年的脸,温度烫得让人心慌。
江声抓住男人的手,在他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没什么事,昨晚你睡着以后,我去泡了会儿冷水。”
“林阁老他们在府里装,谁知道是真是假,现在四品以上的官员,都知道我为了国事劳累过度,还吐了血。”
“爱妃,你说现在这种情况怪谁?”
朝晏哪想到还能这样算计朝臣,他沉默几秒,问道:“吐血是怎么回事?”
冷水澡应该是受寒,不可能到吐血这么严重。
李公公在旁边说道:“是血包,朝大人,一点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手段,真是辛苦主子了。”
江声发觉朝晏的情绪有些不对,抬了抬手,李公公立即识趣地退出了寝殿。
空气中淡淡的熏香气息慵软萦绕,江声盯着朝晏看了片刻,轻轻唤了一声:“朝晏,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朝晏摇了摇头:“林阁老他们的病早该好了,却至今称病在床,陛下自然也可以称病。”
江声有些疑惑,他想了想,坐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拂开男人肩膀上缠着的微乱乌发。
“是因为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你觉得我不信任你,所以生气了?”
青年嘴角的笑意深了些,眼里的情绪很是稠浓,满是凌厉的侵略欲,强势而又咄咄逼人。
“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朝晏,听到我吐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朝晏还是沉默,不过却没有回避触碰他的那只手,微热的触感落在他的侧颈上,有种掌控呼吸的紧迫感在生成。
江声拿起朝晏残留着几许潮湿汗意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而他则是轻碰着对方昳丽的面容,在眼角,也在唇边。
半遮半掩的暧昧感,就这样被牵引了出来。
朦胧的旖旎好像最绮丽的嫣然花色,不出片刻,便漫上了男人的眼尾,有一种冰冷沉寂的勾人。
“不想说就算了,我给你上的这一课,懂了吗?”
朝晏轻嗯了一声:“那些流言,是皇上所为吗?林阁老他们的病至今未好,是不是和皇上有关?”
江声笑了笑,狭长的眼眸在阴影间,有种难以言说的锋利与沉暗。
“流言确实是我吩咐人做的,至于他们的病,我可没有动什么手脚。”
朝晏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碰了碰青年的脸,心里仿佛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用这种自伤的苦肉计,到底算聪明还是笨呢?
皇上为了批阅奏折,累到吐血一事,当天晚上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百姓们前几天还在心里嘀咕,皇上害得林阁老等大人卧病在床,这也太过分了,没想到皇上自己都累到吐血了。
而且啊,林阁老他们只是受了点风,就卧病在府八日,可真是身娇肉贵啊。
翌日早朝,脸上毫无血色的江声坐在龙椅上,而下方的林阁老等人,皆都心惊胆战。
退朝以后,林阁老他们刚想故技重施,去宣政殿下跪请罪。
李公公一见到人,就哭着道:“皇上刚回来就晕了过去,宣政殿现在忙成了一团。各位大人要是没事,就先去内阁处理政事,太医说,皇上要是再这么劳累,会影响寿数的。”
说完了,李公公顿了顿,又道:“奴才还没有问各位大人来此何事?”
林阁老等人面面相觑,这皇上晕了,他们要是下跪请罪,何时能醒来是一回事。
有了之前这一遭,他们这次下跪要是传出去,难保不会有人说他们装模作样,沽名钓誉。
几人只在殿门前磕了个头,便离开了。
江声这一招苦肉计,不单单是为了搞那几个老家伙,顺便宣传一下他是一个勤政为民的皇帝。
最主要的是,他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做一件事。
坐在罗汉床上,江声美滋滋地喝着朝晏喂过来的药,每喝一口,就要蛮不讲理地在对方肩膀上乱蹭。
“难喝,苦死了。”
朝晏第一次看到江声耍赖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皇上,良药苦口。”
江声不满意地皱眉,他看着男人俊美清冷的脸庞,突然凑过去狠狠亲了片刻,药都凉了。
朝晏端着药,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任由着对方肆意妄为。
“是不是很苦?”江声呼吸微重地问。
朝晏唇齿间是有些药的苦味,可是他不觉得苦,他只觉得心口一片烫热,思绪更是乱成了一团。
“是有些。”
江声得到了认同,从朝晏手里拿过那药,放在旁边的紫檀小桌上。
“不喝了。”
朝晏想了想,凉下来的药,不喝便不喝吧。
他正准备叫人进来撤了药,眼前的青年突然靠在他的身上,平时高大挺拔的身躯,此时因为生病,透着可以随意掌控的虚弱感。
“朝晏,明天我要见赵王,我会和他说我们的事,你别在意。”
男人的手本来都要放到江声身上,听到这话,缓缓放了下来。
皇上是准备将他身为男宠的事告诉赵王殿下吗?
说便说吧,早晚会有这么一日。
朝晏手指倏然一紧,有些不知道明日该怎么面对那位殿下审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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