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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便宜吧？”甄奶奶也跟过来提了提，都是常年干农活的，单手力气提不了多的，但是掂掂百十来斤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嘿嘿！”甄宓儿傻笑，这么多的棉花，便宜他也没钱没票买啊。
等廉晖把一袋子布匹放下车，甄妈妈的脸色就不那么好了。
“哎呀奶奶，你给我和晖哥留饭了吗？饿死我了。”甄宓儿想溜。
甄宝宝几步上前扯着儿子的胳膊：“想吃饭，解释清楚了再说。”
甄宓儿可怜巴巴的瞬间塌了肩膀，转身还正好对上在手电灯光下正一脸天真纯洁好奇的看着他的儿子。
“臭小子，叫爸爸。”甄宓儿做了个鬼脸。
“咯咯咯……”大晚上的小家伙也不害怕，还甜甜的笑了起来。
甄宓儿见儿子笑的欢，心里高兴，一把将人抱了过来。
只是有些话，还是不能当着廉晖的面儿说：“晖哥，我好饿啊，你去厨房看看，奶给咱们留了什么饭菜，不行咱们剥只兔子啃，要不来只泥巴烤鸭也行。”
“大晚上的你还想吃七个碟子八个碗，山珍海味不成？”甄妈妈没好气的说。
甄宓儿撇嘴：“这可都是我打的。”
“没说不是你打的。但是不行。”
“……”
廉晖淡淡的笑了笑，用一根手指拨了拨甄奶奶怀里瞅着他半天，都目不转睛的儿子，这才转身往厨房去。只是不等他走进甄家厨房，耳边就传来甄宓儿得瑟的声音。
“哎妈，我跟你说，现在晚上大路上都能打到兔子。”
“说。”
“呃，妈，我有罪，我这都是偷来的……。”
明明嘴里说着‘有罪’可那理直气壮的口气，不说甄奶奶和甄妈妈怎么样了，反正是让正迈腿进厨房的廉晖同志，差点没被厨房门槛给绊摔了。
“你，你就给我胡扯吧你……”甄宝宝压低声音训斥，她发现自己这儿子，自从生了孩子后，就越来越不着调了。
甄宓儿自从进了院子，知道隔壁有人，神识就没收回来。所以他虽然说说笑笑，声音还是很有分寸的。当然，就此刻隔壁的情况，估摸也没人有心思偷听他们这边了。
“……其实说偷来的太难听了，咱这也算是劫富济贫……。”说着，他就得瑟的跟家人炫耀着他的壮举。
他声音的强度控制的很好，一点都没漏掉厨房里正借着油灯洗碗盛饭的廉晖。廉晖明白，这是甄宓儿故意的，对方不想隐瞒自己，只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又不得不让自己避嫌。
“咳咳咳……”双胞胎一边吃着甜薄脆，一边听自家大哥‘吹牛’，一不小心就被惊的呛到了。
“……其实，我都做好了要大干一场的，结果根本没有我发挥的余地……”甄宓儿说到兴头上，还不忘记抽空呵斥打扰他‘吹牛’的人，“你俩别光顾着自己吃，给奶奶和妈妈也分点。”
“呃……哦。”甄冲，甄安后知后觉的起身，然后一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甄宝宝横了一眼自己大儿子，却是不好拆穿，对方说的事儿她相信，但却不会全信。
这年代可没有晚上吃甜食发胖的说法，见孙子孝敬，不管是甄奶奶，还是甄妈妈都没有客气。
“怎么了宝贝，是不是俩叔叔不给你啊？哈哈，么么哒，你现在还吃不了，等你再长大点，爸爸给你们弄更好的。”看着眼睛紧紧盯着长辈们嘴巴的包子，甄宓儿忍不住对着怀里的小家伙亲亲。“到时候咱们自己吃，不给他们吃。”
“这个芝麻饼好吃。上面这么多油，这个很贵吧？”甄奶奶显然是喜欢上甜薄脆了。
甄宝宝跟着点头，家里孩子多，平常好不容易能买的一点吃食，供给孩子们都不足，她这个成年人自然是更少吃了。
“县里的百货商场都没有。”甄冲道。
“……”甄奶奶和甄妈妈对视一眼，吃东西的动作慢了。
“奶奶，妈，你们放心，我做事儿有分寸。”甄宓儿真假参半的说。“那个黄勇华腿折了，还能升官，保不准他以后还惦记着咱。咱直接让他成瘸子虽然有损作为医者的医德，但我不能明知他有害人的心，却还放任着等他再咬上来才动手。而且，我马上要离开了，这事儿不做个了断，我不放心。”
“一会儿等你爷爷回来再说。”甄奶奶下了定断。
甄妈妈抱着自家的小孙子，看甄冲殷勤的抱西瓜准备去洗，没好气道：“放下，几点了。明天早上再吃。”
“……”甄冲郁闷，恋恋不舍的将西瓜放回原地。
甄宓儿溜达到厨房，一屁股坐在廉晖正对面，端起一碗早就盛好的红薯小米稀饭，稀里哗啦就吃了起来。
晚上的菜色不错，依然有肉，是辣椒炒肥肠和凉拌猪肝。
甄宓儿喝了半碗稀饭，才开始大口吃菜。
那么模样仿佛饿了几十年似的，与他粗鲁的吃相相比，对面的廉晖就显得斯文多了。
“你不会举报我吧？”甄宓儿忽然低头凑到廉晖头边。
廉晖一把推开那颗恨不得和他头碰头的脑袋，慢悠悠的吃了一片猪肝才道：“你真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没有。”甄宓儿斩钉截铁，“虽然我已经准备好和人干一架的，但是这两家当时都在睡觉，而且我拿东西的时候，都是从下往上拿的，如果他们不是那种有事没事就爱翻看储藏物的，短时内是发现不了的。”
“只是断腿，人就不能做事了？”廉晖继续道。
甄宓儿立马一脸讪讪，他当然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只是刚刚那些话本来就是忽悠他妈和他奶奶的，自然漏洞百出。
“我不会举报你。”廉晖郑重道，“没什么好举报的，革委会沉淀下来的，没几个好东西。如果对方真是好东西，黄勇华这种就不该存在。既然他为虎作伥，就要付出代价。……你做事还是太谨慎了。”
啊？啥意思？太谨慎？
甄宓儿感觉自己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但看人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聪明的住嘴不问。
甄宓儿→＿→ ：这位伟光正同志，不会实际上是个腹黑吧？
两人吃完晚饭，收拾好出来，院子里就没人了。
甄宓儿正想窜说廉晖与他一起去隔壁看看，就被从屋里出来的甄妈妈撵去洗澡。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能顺意的拉着廉晖先去洗澡。还狗腿的献上自己的‘贡品’。
廉晖洗完澡出来，就穿上了‘媳妇’给买的新衣服。摸摸白背心，再看看下身的四角裤，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起那个神奇的，可以吃到牛肉的地方。
“怎么样，质量不错吧？”甄宓儿悄咪咪的瞄着某人的下半身。
廉晖觉得，如果有外衣在手边的话，他可能需要挡一挡。这小家伙是故意的吧？他记得他上次离开时最后那次，这人可是害羞的很。怎么这次回来就跟换了个半个人似的？
难道……
廉晖不自觉的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儿，小家伙似乎对那件事很上心，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对方想了。
或许他不该太正经。廉晖自省，毕竟和妻子做那种事儿也是他身为丈夫的责任。之前好像听某些手下私底下议论过，当军嫂的女人怎么怎么苦，守活寡什么的。
他面前的小家伙又何尝不是？
廉晖想着，以后住的近了一定要时常回去。放着这么好看的小妻子在家，就算不是暴殄天物，他也舍不得。
“一下子买这么多，花不少钱吧？”廉晖耳边听着对方说给他准备了五件什么的，还要给他做衬衣，不禁挑眉。
甄宓儿摸摸有些发痒的鼻子，故作镇定的一副土豪模样，摆摆手：“呵呵，放心，以后养你就是我的责任，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
廉晖是笑非笑的看着甄宓儿，如果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他的这个小妻子，似乎时时刻刻不忘记挑衅挑逗他。
“你不去洗？”廉晖上下打量了甄宓儿一圈，心里计划着什么。
“你先睡。”甄宓儿冲廉晖眨眨眼。
廉晖明悟，其实他刚刚被人推去先洗澡就猜到这位对隔壁的事儿上了心。
“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都洗澡了。你要是没事儿就看看孩子。你等了我一下午，估摸都没好好看他们。”
廉晖没说话，他的孩子他自然上心。
“去吧，我先闪了。要不一会儿我妈妈又得说了。”
“……量力而为。”廉晖提醒。
“知道了。”甄宓儿点头，他又不是真正的十几岁少年，前世杀人的时候那也是眼都不带眨的。
他那么在意隔壁的事儿，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医者仁心，而是对方的老婆一直在祈求他爷爷，而甄爷爷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但甄爷爷可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甄宓儿觉得，甄爷爷似乎在等待什么！
第35章 天使与死神
黑夜笼盖四野，仿佛一个大盖子将整个世界都罩在里面。
人静之后，窗外的知了声格外的不消停，屋里的夜蚊子也嗡嗡嗡的仿佛一直在耳边转悠。
冯秀英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扇着，时不时翻身往黑漆漆的卧室窗口看看。
睡得迷迷糊糊的刘志国无意中被翻身的老婆碰醒，有些不耐烦道：“大晚上的，你烙馍馍啊。”
“不就碰了下吗？”冯秀英不在意的说。
刘志国干脆也不睡了，一个翻身坐起来。
“碰了下，你说你碰几下了？本来就热的要死，还这么多的蚊子，好不容易睡着……。唉，我说你一天天的到底在衡量什么？让你晚上烧把艾蒿，你也不烧。”
“行了行了。我现在去烧行了吗？”冯秀英说着就起身，“你赶紧睡，我去给你烧。”
黑暗中的刘志国烦躁的扒拉了一把头发，跟着下了床。
“唉，你起来干嘛？”刚把煤油灯点燃的冯秀英吓了一跳。
“我出恭。”
“……”冯秀英没说什么，端着煤油灯就往外走，在自家院子里放柴火的地方扯了几把艾蒿，直接就找煤油灯点燃。
其实燃烧艾蒿驱蚊子，还是刚刚天黑的时候效果最好，这会儿就算烧了，蚊子也已经进了屋子，效果并不太好。
上完厕所的刘志国刚准备进屋，就见自家媳妇伸长了脖子往院子外看，有些奇怪，这大晚上的能看看什么？
“你在看什么？”
“呃，没看什么。你先进去。我等烧完了再进去。”冯秀英挥挥手。
在艾蒿燃烧过程中，为了防止发生火灾之类的，一般不到火苗熄灭，家户人家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刘志国不疑有他的打着哈欠进了屋子里。
冯秀英本想在丈夫进屋后吹灭手里的灯，好省点油，不想耳边忽然听到一阵隐约的狼叫，吓得她连忙往自家堂屋门口躲了躲。
“也不知道那人死了没有？”站在自家堂屋门口感觉安全了许多的冯秀英，嘴里小声的嘀咕着。“最好是死了，我看甄国华这次还能洗干净。不是救死扶伤吗？把人医死了，直接让你赔命。”
甄宓儿带着一身汗酸味出现在隔壁诊所门口，入门便看到蜡烛明亮的灯光下，三个瘦瘦小小的小萝卜头紧紧依偎着，缩在诊所的等候区长椅上。目测其中最大的不过五六岁。三人一致是补丁盖补丁的装束，配合那细瘦的身体给人的第一映象，便是仿佛看到后世电视里播放的‘非洲难民’。
甄宓儿是知道这时代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或许是大山村的人就算是再穷，也没有这种贫瘠程度的。这一眼看完，他冷硬，淡漠惯了的心居然有点适应不了。
华国的电力供应，如今还没普及到歇马镇，自然也到不了大山村。晚上的诊所，照明设备除了甄爷爷的手电筒，便是让村里不少人羡慕地的白蜡烛。
相比萤火虫般的煤油灯，白蜡烛的光辉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在诊所里点白蜡烛，在某些时候，怎么看怎么有点诡异。
或许是自己也有了孩子，在看清楚那几道身影后，再对上三双睁的圆咕噜噜的眼睛，甄宓儿不受控制的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来。
“给，分给弟弟妹妹吃。”
三个小萝卜头好奇的看着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这个忽然来的人很好看，在蜡烛的灯光中似乎还在发光，让三人的眼睛一瞬间都有些发亮。
“这是妈妈说的天使吗？”最小的一个，大概三四岁的男娃娃咬着指头问哥哥姐姐。
甄宓儿忽然觉得，他来之前其实应该洗个澡，换个衣服再过来。怎么得也要营造出一种异香扑鼻，天使降临的气氛，才能符合他的身份。
如今这样……
他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了。
甄宓儿对着三个小萝卜头点点头：“吃吧，我是这边的医生。”
大孩子很懂事，看到那些糖果，虽然已经开始吞咽口水了，却还坚持着自己的教养。
甄宓儿很满意对方种懂事的教养，继续道：“你可以不要，但我会坚持给你。如果我们一直这么僵持，我就不能去看你爸爸了。”
“……你，你能治好我爸爸吗？”大孩子问道。
甄宓儿笑了笑，有些不客气的说：“如果你爸爸命大，不该死的话。”
大孩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妹，紧张的说：“我爸爸要养活我们，我们家他工分最多，如果没有他，我们会被饿死。”
“读过书？”
“我，我爸爸妈妈教我的。”
“拿着糖果吃吧，吃完就带弟弟妹妹躺椅子上睡一觉，或许你们睡着了。你们的爸爸就被天使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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