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是不是也这样求过你和禅院扇。”
他瞪大了眼睛,我能看到希望的光芒一缕缕从他眼中溜走。
“虽然我不爱他们,但是。”
我的手穿过眼前人的胸口,他的表情定格在惊恐和愤怒上。
算了没有什么但是。
血液喷溅出来。
我身上已经沾染了太多人的血,所以这点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踏着血坑往外走,就像是踩着水坑那样轻快。
该准备一把刀的。
我嘀咕着推开了这间屋子里唯一的那扇门。
阳光刺眼,我先是眯起眼睛,待了一会才适应过来。
“禅院君?”
我低头。最先对上我视线的却不是刚才惊呼的辅助监督,而是——
“悟,好巧啊。”
第46章 寒河江家
在门口撞上五条悟的那瞬间我便知道,我被烂橘子算计了。对于他们来说,我接不接下“杀死夏油杰”无关紧要,只要我人出现在这里便足够给我定罪。
假设我没接下杀死夏油杰的任务,那么烂橘子估计会好好的在我之后进来的五条悟和加茂家主面前狠狠的参我一笔,抹黑我,说我残害咒术师,嫉妒他人的才华之类的话。
烂橘子从来不缺这方面的天赋。
假设我接下杀死夏油杰的任务,那么就更轻松了。在我成功后,他们只需要轻飘飘的跟五条悟和加茂家主提上那么两句,我的罪便被定下来。
五条悟对于我这一身如同被红油漆从头浇下来的形象没有半点不适,甚至还有心思对我挥手:
“鸣,你怎么也在这里~”
旁边的加茂家主和辅助监督就没有他那样的好心情了。
我觉得他们再过一会就可以把眼珠子瞪出来。
“我只是跟烂橘子们进行了深入的友好交流,掏心窝的那种。”
我的视线落到辅助监督和加茂家主身上,试图从他们两人的面部表情上分析他们是否知情。
加茂家主脸抽动了一下。
辅助监督就没那么含蓄了,他退后两步,直接平地摔,一个屁墩坐到地上。
合着这两人也怕我就在这里手刃他们。
五条悟似乎没察觉到我们之间那些弯弯绕绕,他往我这个方向走来,似乎想要牵住我的手。
我们之间间隔了两块正方形的石板和三阶台阶。
五条悟身后,加茂家主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黑色眼睛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
一股寒意霎时间涌上心头。
如果五条悟被诬陷为我的同谋,那么他们誓必不会对五条悟留情。
五条悟不能在这里出事。
这个想法有没有经过大脑我并不清楚。它如同烟花一样猛地在我脑袋里炸开,或许是被那一时间的炫彩晃了双眼。
我退后两步,躲开了五条悟伸过来的手。
“悟。”
我对他说。
“别再演戏了。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吗,眼下也就不要装什么深情了,借着这个机会甩掉我不是正合适——正好,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我看到五条悟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惊诧上,然后由惊诧转向不解。
“我们分手吧。”
我想起我之前曾想的那句气话。想要欺负一下五条悟,给他一个小小的、无关痛痒的“报复”。我对这件事当然也做了计划。
我可以选在一个惠风和畅的下午,我们或许是在操场上,也可能是在宿舍里。我躺在他旁边,漫不经心的说出那句我早就想好的台词。
五条悟肯定不会相信。
我根本没有认真讲的事情,他如此了解我怎么可能会相信。
我们……
我想不下去了。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再次倒退了两步。
只有远离五条悟,我才能保持自身的清醒。只要往前走一步,我就会忍不住去拥抱他。
但无论是干掉那些烂橘子,还是此刻跟五条悟划清界限袒护他,我都不觉得后悔。就算重来一百次,我的选择依旧如此。
五条悟彻底呆住了。
我手指轻轻动了动,很想安慰露出这样表情来的五条悟。可是指尖半干涸的血迹提醒我,我丧失了这个资格。
五条悟是不会陪我演戏的,所以我要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一切办妥。这个选择的确让人恶心,可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五条悟的沉默不语倒成了那两人眼中的默认。
加茂家主上前一步,言语间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畅快:“没想到御三家中还潜藏了心怀如此歹毒欲|望之人,禅院鸣你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罪过吗!”
我明明是御三家中的清流。
不过加茂家主不愧是跟烂橘子是一伙人,都喜欢跟我叭叭我犯了什么罪。
“我犯的罪只是没有让你也一起去见屋里的那些人。”
体力恢复的差不多,我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近乎失魂落魄的五条悟。
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去看五条悟。追捕我的任务必定会由辅助监督无数次递交到五条悟手里,幸运的话我们还能见上无数次面,只是之后见面的意味会截然不同。
我抬手召唤出伊邪那美。
本来想上前的加茂家主立刻止住步伐。
美艳的女性式神没有嫌弃我一身的血迹,在我感动的目光中,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半拥住我。
“去哪里?”她问我。
“去哪里都行。”我说。
就在这时,五条悟突然动了。
他猛地迈腿,跨过两节台阶。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伊邪那美搂紧我,眼前的景色骤然一遍,是完全陌生的田野和树林。
我猛地泄气,坐倒在地上。
我的脑袋里定格在最后五条悟朝我伸出手的画面。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无措的去看伊邪那美。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伊邪那美摸了摸我的头发,那上面也全都是血,不过已经干涸。
“别想了,”她说,“先把身上洗干净吧。”
-
我让天狗去附近转了转,在他找到的小溪里洗掉了身上的血污。可衣服上留下的血迹没有办法轻松的洗掉。
没办法,我只得先穿上这身脏衣服。
伊邪那美没有给我传送到太远的地方,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东京的郊外。咒高距离我都并不远。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嘛。
不过别的都可以往后稍稍,我现在目标是找一身能穿的衣服,同时也要防备着那些人会找上我。
“鸣……鸣君?”
土路的尽头站着一名女子。也正是她叫住我了。
“秋?”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她。
她看上去很是激动,但我却没有旧友重逢的喜悦。初鹿野秋不知道我一小时前做了什么事,可我自己没有办法对我自己所做之事装聋作哑。
当然,我不认为初鹿野秋是领烂橘子之命,来这里围堵我的。烂橘子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能知道伊邪那美的降落地点究竟在哪里。
“你好。我要走了。”
我故作冷淡的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初鹿野秋已经小跑过来了。她没有在意我的态度,也不去问我为什么如此狼狈。
她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去我家换件衣服吧。”
唔——
我可耻的动摇了。
她笑盈盈的以退为进:“或者鸣君在这里等我,我把衣服拿过来也行。”
我乖乖的蹲在森林边等初鹿野秋给我那衣服,一边拿着手机刷,看烂橘子和窗的动向。
感谢我自己准备了多个身份和多个号码!
我长久以来使用的那个号码在抵达这里的第一时间便交给天狗,让他带到远离我的位置碾成碎末,确保那些烂橘子不会闻着味找过来。
当然最万全的准备是把手机也一同换掉,可碍于我身上只有这一只手机便作罢。
不出我所料,软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死了那么多的烂橘子,又没有人能一时顶上。大家各自为政,谁都不肯听谁的,谁都想在这场战争中捞到好处。
他们一边使绊子一边追捕我,怎么可能能追到我。
“鸣君。”
初鹿野秋带着衣服回来了。
在我换衣服的过程中,她背对着我,自言自语一样给我讲了她被窗开除后的事,又提到她现在是来到她父母曾经住过的地方,帮他们打扫房间。
“鸣君……对不起。”
最后她这样说。
“你没有道歉的必要,”我把带血的衣服扔到天狗的龙卷中,看着它一点点碎成粉末,“不过如果道歉会让你内心感到好受一点,当我没说。”
她干笑两声。
我站起身,她就像没听到我的动静一样,没有转过身来,仍背对着我。
“鸣君,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说不出来话。
我本来以为我的承担和隐瞒是为了他们好,但是离开之前五条悟的表情我永远无法忘怀,也让我迷茫。
我到底该不该说。
“我……”我的嘴巴就像是被人用胶水粘住了,但好在它用的不是强力胶,“我把那些烂橘子全部都给杀了。”
初鹿野秋微微颤抖了一下。我能感觉出来她很想控制住自己的反应,但最终失败了。
“嗯,”初鹿野秋在努力寻找词汇,我都担心她把手里的衣角给搅烂了,“那么鸣君有想过就这样隐姓埋名生活下去吗?”
“嗯?”
“你看你现在等于说是脱离了咒术界,那么因此就沉寂下去,也是很正常的事……吧……”她的声音逐渐小下去,但我还是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她的话的确唤醒了沉睡在我记忆里的某个愿望。
那个在遇到五条悟前,陪伴着我,并且支撑着我走过相当一段路程的那个愿望。
我甩了甩头。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我还有我没完成的事。”
初鹿野秋不会懂,但她还是对我送上了祝福:“加油啊,鸣君。”
-
托初鹿野秋的福,搞到了一身新衣服的我上路了。
在被追踪的前几个晚上我是不敢去我那几个备用房的,同样银行卡也是不敢用的。当然,咒力和式神我使用起来也畏手畏脚的,总感觉五条悟和他的六眼就在我身后,随时会扑上来。
就在我思考该去哪里避一避风头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寒河江薄叶。
她看上去跟以往有所不同,却又感觉没有什么变化——脸色倒是变得红润了。我的视线落到他的额头上,那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条缝合线。
“鸣君,”她温温柔柔的笑着,“要不要加入我们啊。”
寒河江薄叶带我回到了寒河江家。
“在这里可以安心的谈话了。”
我们两人坐在用于招待客人的房间里,没过一会便有女仆上来给我们端上来两杯红茶。我出于谨慎并没有喝。
“鸣君还真是小心啊,”她端起茶杯,“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叛逃吗?”
我不相信的是你!
寒河江薄叶出现在那里的时机太过于巧合了,而且她本身并没有理由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里。
“你也知道我刚刚才逃出来,”我抱肘靠在沙发背上,“怎么可能随便相信你。”
寒河江薄叶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的确呢。不过我还是希望鸣君能听完我想说的。”
“你想说什么?”
“说起来,我似乎从来没有跟你提起我的愿望,”寒河江薄叶抬眼看我,那一瞬间她身上气势骤然转变,仿佛坐在我对面的不是寒河江薄叶,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我想让全人类都进化,拥有咒力。”
不过这些违和感我都顾不上了:“全人类都进化?拥有咒力?”
太过荒谬了!
寒河江薄叶如同预料到了我的态度,从容的放下茶杯,慢悠悠的点了点头:“是的,鸣君或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这并不是办不到的事情。”
或许我该暂且先博取她的信任,起码搞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身体微微前倾:“怎么才能办到?”
寒河江薄叶笑了笑,“这要等鸣君确定加入我们,我才能告诉你。”
我撇了撇嘴,又靠回沙发上:“你达成你所说的的最终目标后,应该不会打扰到我做一条咸鱼吧。”
寒河江薄叶脸上终于出现了除了微笑外的第一个表情。困惑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她眨了眨眼睛:“鸣君……你在说什么?”
我摊了摊手:“字面意思,不瞒你说,我其实这次叛逃后是想直接归隐山林的。”
寒河江薄叶完美的面具上出现了一丝裂缝。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嘴终于闭上了。
“所以,”我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无语,“你的答案呢?”
“我想,”她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来,“应该是不会的。”
我装模作样的点头思考,心里又回味了一遍寒河江薄叶刚才尴尬的表情。
太有意思了。
“那加入你们也行。”
反应我也玩够了。
对话终于继续进行下去。
寒河江薄叶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来平复她自己的心情。
“让全人类得以进化的方法便是促成天元与人类的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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