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本以为,这边关要守不住了……”
“我此次前来只带了五万兵马,守城,可有胜算?”
叶飞沉默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有!只要指挥作战不失误,无纰漏,战士们也齐心协力,必定能守得住。”
他其实也只是估测,能做到这样的前提是需要战士们拼死搏杀,这将是一场恶战。
“可是我想将他们打怕,打的他们十年内都不敢再犯!”这是任君川的真心话。
叶飞面露难色,虽不想打击这位身份尊贵的少年,但他还是选择直说。
“太子殿下生在王城,不懂边关战事,这些草原强盗有硕马,而且他们个个身侧高大壮实,要么如何被称之为强盗?我们只有五万兵马啊!”
眼前这位将军,身经百战,他的话不无道理。
无奈他只争取到五万兵马,罢了。
要是能给他十年时间,一切就好办了。
十年之内,他定会坐到那个位置上,到时候要让这西本关再向外扩上万里!
任君川想看看关外,对叶飞说道:“你上马,带头,领我上瞭望台。”
“是,殿下。”
任君川登上了至高点,他俯视关外,眼前一马平川,看不到尽头。
“殿下,草原地广人稀,物资丰富。”可惜了,我们无能收复……
“这些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止想守住。”
“殿下是想开疆扩土啊!”叶飞饱经风霜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意,他已经记不清上次笑,是在多少年前了。
“现在先不提这些,叶飞,我任你为副帅,那两千的战士进行收编,与王城军队一同管理。”
“臣,谢殿下。”
“先安排人加固修复城墙,支援抵达的风声不许透露,还有你在边塞戍守多年,可会观天象?”
“臣才疏学浅,只会判断天气。”
任君川轻拍了一下叶飞的肩:“足矣,眼下只需要一场及时雨了!”
“臣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你且先看云,何时能下雨?”
叶飞扬起头,观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唉,近几日肯定是无雨的,这地方雨水不算多。”
“无雨正好,你先去安排城墙的事宜,慢慢来吧。”任君川知道戍守边塞的苦,也做好了一两年也无法返还的准备。
他不嘚不这样做。
他是允棠的少年郎。
允家世代英雄,任君川知道允棠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怎样的帝王,所以不能让他失望。
“允明。”
“殿下有何吩咐?”
“这里的草不错。”城门外,入目皆是郁郁葱葱。
允明知道,殿下叫他绝对不可能就是为了谈论这些。
“殿下您直说。”
“派人多备些草,战马也要吃不是吗?对了,我让你安抚人心,办的怎么样了?”
“早就通知下去了,让战士们去一个个的解释,然后给了银两,这样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嗯,雇些妇孺,仿照江南制造蓑衣,改成用鲜草进行编织。”
“殿下弄这些是要做什么?”叶飞提出了疑问。
“这可是上等的隐身衣……”
任君川观摩着地势,心中有了把握。
“叶飞,天气一但有所转变,立刻通知我!”
“是,殿下。”
不知是何等的运气,两日后,天色大变。
叶飞在这里守了近乎半生,第一次预判错误,殿下想要等一场及时雨,这雨就来了,像是有人助他一般。
风从关外席卷而来,呼啸着向饿狼一般,但也送来了云。
浓厚的乌云如被泼墨的宣纸,层层叠叠,不断翻滚。它们悄然无声地覆盖了天空,不留一丝缝隙。天际的色彩黯淡下来,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手掌用力地往下压。
本应令人感到沉闷和压抑的景色,如今却是大块人心。
叶飞大喜,这位太子殿下,大概是天生带着祥瑞。
“殿下,变天了。”
任君川踏出门槛,风将发丝扬起,外面天色阴暗,狂风大作。
风带起了尘土,卷起了沙石,然后毫不留情地狠狠砸下。
恰逢此时,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紧接着雷声隆隆。
风夹着雨,雨伴着风,一场盛大的暴雨开始了。
“立即召集各将领。”他没有任何犹豫。
“是!”
任君川落座于主位,又一次转动了手上的扳指,西北关的第一场战役即将打响。
“趁着雨还未下大,我方派出两千骑兵出战。”
“阴雨天,不利于骑马作战,草原地面湿滑泥泞,马蹄踩在草地上容易打滑陷落,他们肯定深知这样的情况下,不仪骑马作战。所以到时直接攻到阵地周围,将他们给逼出来。”
“记住此举只是引诱。”
“我方与敌方在平原上对战,他们定会想着衬雨未下大赶紧结束战斗,急中难免出错,洋装与他们打斗一两个来回,然后向两方快速散开。”
🔒第39章
“后方事先安排两百将士,披绿草蓑衣,伏至地面,待前方只剩下追出来的敌人,立即起身用弓弩远程射击。”
任君川的话音刚落,允泠直接站起毛遂自荐,他就喜欢玩这种套路。
“让我来!”
任君川不放心:“叶飞,你跟着。”
“是,殿下!”
这毕竟是允泠第一次作战,不可能就直接放手随他。
在坐的其他少年将军一脸懊恼,允泠这小子就是嘴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抢走了。
西北大漠的第一战,打响了。
任君川无视风雨,登上至高点,俯视着队伍阵型。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高,每一个呼吸都仿佛在吞云吐雾,他如像置身于雾海之中。
玄色衣衫随风飘扬,浸溺于白色云雾。
他格外喜欢此刻俯瞰一切之感。
允泠首战打的格外漂亮,敌方追出来的三千人马,无一人生还,不仅如此,他还将所有可以用到的东西全部卷了回来,不仅仅是马匹,连带着尸体上的衣物都他被扒了个精光。
要说那些游牧是草原强盗,那允泠就是个江南来的大盗。
草原强盗被江南大盗抢了个精光,光到都露了屁股。
“你把他们的盔甲扒了也就罢了,为何连衣物也全部卷了回来?!”
允泠一回来就迎上了任君川的质问,原本他正幸灾乐祸的准备邀功呢。
“我看他们身上穿的可全是兽皮!甚至那装短刀的袋子都是牛皮做的,把这些衣物发给贫苦百姓防寒有何不好?”
“是啊,允泠将军这样做没什么错的。”叶飞是比较认可这个方式的,所以当时没有拦着。
让那些妇孺用巧手改改,就又是一件新衣物。
“我有让你们在战场上搜寻了物资吗?幸好这是第一次战斗,打的他们措手不及,不敢露头。”
“你们想过没?若是他们万剑齐发,那战场上光屁股的恐怕就是你们了!”
叶飞立即神情紧张了起来:“抱歉殿下,是臣疏忽大意了!”他这么多年也没敢疏忽过一次,许是这几日开心过头了。
此话说完,叶飞懊恼至极,发誓从此警醒。
允泠笑容也消失了,变得端正起来:“我知道了,殿下。”他可不想已光屁股的形式报效国家。
“既然缴获了东西,就物尽其用吧。”任君川并不是不认可允泠的做法。
估计眼下敌人已经反应到不对,知道关内来了支援。这一战他们还受了辱,那么下一波对抗必将是一番硬仗。
任君川将后续的事宜全部交待完毕,屏退了所以人,拿出了临行前允棠送给他的膏药。
可笑的是,他哪里舍得用?能供他睹物思人,这药就是发挥了最大的功效。
边塞又遇大雨,空气潮湿寒冷,他身披墨狐裘孤独的坐着,手中攥着被捂的暖乎乎的药瓶。
他无声无言,静待时间流逝,密闭室内燃起一抹相思蛊……
帝都,川云宫——
“允世子~陛下宣召。”
是君王身边的太监,一脸伪善的笑。
允棠冷淡的勾了一下唇角,内心平静。
他向来不喜别人唤他世子,所以川云殿的宫人们都只会叫他一声公子。
陛下宣召?很好,这一刻,他已经等候多日了。
“好,我随你去。”
前往进谏的这条路,他走的似曾相识。
许多年前,他也走过那么一段路,有着与此刻相同的感觉。
允棠回望往昔,轻轻一笑,想起来了,是那年入宫。
他那年不怕,现在也不会怕。
殿门大敞,恐怕早已等候多时了,宫人们在两侧守护着,皆是垂头无言。
允棠提摆踏入殿门,此刻,画面与十二年前迈入宫门的少年郎相互重叠。
任康公看到进入殿内的允棠,好似怒极了,又好似心情大好。
喜,大概是因为任君川已经离宫,眼前这个人儿要想要活命,恐怕就只能依附于他。
怒,便是允铮随意调遣十万兵马去了西北支援。
任康公屏退了所有宫人,并让人关上了殿门,空荡的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目光相交后,允棠敷衍的行了个礼:“允棠参见陛下。”
“哈哈哈……”君王端坐于高位,突然狂笑。
允棠神情淡漠,直愣愣的盯着他,静静的看着他的疯癫,好久不见,他又老了几分。
任康公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突然变得凶狠,抓起茶杯直接扔了出去。
“砰!”
允棠反应很快,一个侧身躲过,垂眸看着地上破碎的残渣,无语至极。
“不知陛下为何动如此大的怒?这对身体可不好。”
“你可知道,你父王随意调遣了十万兵马去支援西北?!”
“啊……我并不知道。”他洋装一副才得知的神态,无辜至极。
内心:抱歉,我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是我亲自写的信。
“不过……随意一词从何而来?陛下,怎么能是随意呢?允家在外征战有调遣军队的权利啊。”他的笑容恰到好处,并不过于张扬,但看着气人。
他就是要气死这个老东西。
他自己也甚是好奇,现在这个人又该给他安什么新罪名了。
任康公青筋暴起,他盯着允棠,走下王位,一步步朝他逼近。
允棠垂眸微低着头,并不想睬他。
“你是不是在想,这样寡人就无法治允铮的罪了?嗯?”君王伸出手,用力抓住允棠的脸颊,逼迫着他抬头看向自己。
任康公看着这张无暇的脸,因为疼而满是痛苦,他觉得舒服极了。
“陛下是天子,君让臣死,臣不嘚不死。”允棠豪不胆怯,直直的同他对视,眼前的君王眸子浑浊不堪,一副老态龙钟的鬼样子。
“你料定了寡人不敢背上昏君的骂名,所以才敢如此猖狂!”
“哦?您治罪父亲,怎么会背上昏君的骂名?哦,忘了,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是忠臣!哈哈哈哈……咳咳!”泪水因为疼痛从眼中涌出,但他笑的肆意张狂,丝毫不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还怕背上昏君的骂名?他不知道全天下的百姓都在骂他吗?
他是真的不知?还是装傻!
任康公怒火升到了极点,他将允棠猛地甩了出去,看着他狼狈的摔在地板上,眼底尽是嘲讽。
“忠臣?动不得?那好,那寡人就动他的儿子!”
允棠看了一眼脖子上抵着的长剑,缓慢抬起眸子,挑衅的开了口:“陛下这是想要杀我?”没出息的东西,动不了老子就拿儿子下手!
“杀你?恐怕是正合你意吧!”
允棠一怔,看来这个昏君也不傻,被他猜到了。
“杀了我,这样允家不就无后了?陛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允棠故意抵近剑刃,脖子微微移动,血珠顿时涌出几滴,沾染于长剑之上。
“难道不是吗?”他挑眉反问。
“哈哈哈……”任康公将长剑撤开了几分:“允棠,你长了一张极其厉害的脸,它让我惹不得杀了你!”
“可是如此俊美的脸上却有着一股狠劲……”允氏这个武将世家,竟然出了一个如此俊美的儿郎,能将人勾的魂不守舍,自打那次宴会之后,他总是时不时的想起这个美人,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因为,我是将门之后!狠就对了,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个昏君!”
允棠话音刚落,立即警惕的看向抵在自己领口的剑尖,它正欲向下……
“你想做什么?!”
任康公大喜,看来他猜对了。
“你不怕死,但是怕被侮辱对吧?哈哈哈哈哈……”
允棠红了眼,抓住胸前的剑刃直接捅向自己,可任康公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反应极快,扯过剑,将它直接扔远。
“哐当……”
铁剑扔在地上,发出巨响,地上的人儿手掌流出鲜红,沾染到了白衣之上。
“还是真是贞烈,怎么?就只让寡人的儿子临幸?寡人就不行?”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去触碰那印上了指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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