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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声，“您这么耳聪目明，明天去公司上班？正好我爸刚说准备退了，您顶上董事长的位置，我也不用天天瞎忙。”
乔阿姨刚在小圆桌旁坐下，准备饮茶，一听这话，笑得耸肩。
老太太老被大孙子“刺”，没好气地捏西梅往嘴里送：“我说孩子好看，你不懂，你这孤家寡人。”
“我怎么不懂了？”周京年嘴里没好话，但一伸手将小平板拿过来，就看到侧身坐着的小幼崽，小脸蛋软绵绵，的确是很像奶豆腐。
他曲着的手指关节一碰开始键，软乎乎的小崽子正将卡通动物的软胶积木，挨个摆在不同的毛绒玩偶身上，像是在给玩偶分配动物宝宝。
周京年对比幼崽和身侧小绵羊玩偶的大小，点评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小一只？”
和玩偶一样都是粉白脸，错眼看去，几乎分不清楚哪一只才是真玩偶。
老太太笑眯眯地瞅着他：“长得灵吧？叫咩咩。”
乔阿姨剥开橘子吃，解释说：“老太太原先关注了好几个小朋友，就小咩咩看着特别喜欢，这几天时常看看他的视频解闷。本来打算给孩子送点小礼物，私信问了，结果人家父母婉拒了。”
老太太道：“可惜视频太少，全看完了。今天的才十一分钟，太短了。”
她抬手指挥起大孙子，“帮我留言，就请咩咩家长发长一点的。”
周京年看着小崽子好一会儿，抬了抬那双犀利又锋芒毕露的眼睛，反问一句：“要不我直接留言，问他们愿不愿意接您上门去给人看孩子吧？免费的，管您一顿吃的就行。”
老太太：“……”
乔阿姨乐了。
周京年得承认，这孩子是挺可人的，但跟“小苏”比起来，那还是有点儿距离。
他将视频关上，拿着平板晃了晃：“您快九十了，看这么小的屏幕，也不怕青光眼？”
他记得家里有什么移动电视，投影之类的。“乔阿姨，那个移动屏在哪里？”
老太太一抬手，把平板抢回来：“你懂什么？大屏幕虽然好可是离我太远了。看看别的还行，看咩咩还是得用小平板看。”
她给大孙子比划比划，“捧手心里。”
周京年都快给这老太太气笑。
“对，到时候青光眼，老花眼全来了，让这小崽子拿着玩具手术刀给您治，您就喜欢了。”
老太太横他一眼：“你滚去上班吧。这大宅里里外外好得很，没什么具体事情要你操心的。”
周京年本来就打算知会一声就走，这下真走了。
转头撞见他父亲从楼上走下来，他仰头道：“爸，我去公司了。”
周父郑重其事地提醒道：“交代你的事情别忘记，韩伯伯不是一般人，你去安城之前一定要先花点时间把事情弄清楚，别到时候过去一句话说的不对，把人给得罪了。”
周京年已经收敛起对着老太太的笑模笑样，是一贯对外的冷肃正经。“嗯，我先查清楚。”
这事儿要紧，但不着急，他是要回去好好研究下。
“去吧。”周父摆摆手，虽然忍不住要提点一两句，其实也知道，这个儿子没什么可教的，从小就是他爷爷手把手带出来的，心智成熟，办事妥当。
周京年心里转着安城韩伯伯的事情，却在坐在车上后，依旧忍不住想起老太太看的那小幼崽。
随后车子开动，他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发散出去，想起苏燕回同他提过一次，说是器官发育不全，不能怀孕。
现在想想，可能那么多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里，只有这一句是真话。
过午的斜阳透过车玻璃外照在周京年的脸上，狐狸似的眼睛眯了眯，他兀自哂笑。
——也怪他，被美色迷惑，色令智昏。
第04章
苏燕回收到的“长视频”请求越来越多，导致他心理上还没有准备好，咩咩的账号数据就已经拔地而起。
当然，地基主要是由不计其数的“麻袋”构成。
可爱又有趣的云妈咪们，在评论区总能花样翻新地“抓咩咩”，夸崽崽的彩虹屁简直让他这个当拔拔的看了都匪夷所思。
“咩咩，你是不是晚上做梦的时候，偷偷跑出去拉姨姨们关注了？”
阳台上，咩咩正趴着晒太阳，被拔拔的指尖轻轻地点了点鼻头。他没有听懂拔拔的话，还以为脸上有什么呢。
一双圆圆的眼睛使劲往中间看，成了小斗鸡眼。
苏燕回笑着抱起小崽子翻个身：“宝贝晒晒正面，我们要均匀地吸收太阳光，才能进行光合作用，知道吗？”
咩咩看拔拔表情认真，便也点点头。
“咩咩你现在都听懂了？”苏燕回不可置信地凑近一些，端详宝贝的小表情，试图寻找出一些些蛛丝马迹。
咩咩伸出小手掌，掌心贴住拔拔的脸颊，用力地仰头凑近一些：“咦～”
两只脚都并拢用着劲儿。
苏燕回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小鼻子小脸蛋，将小绵羊也翻个身，一起晒晒。
一根手指被咩咩握紧，他仰头望向湖蓝色的天幕，仿佛被画笔描出花边的云朵，有一种不真切的漫画感。
如此安宁的日子，以前苏燕回都不敢奢望。
他温柔地看着沐浴着柔和阳光的小崽崽，已经聪明地知道要“翻面”呢。
圆滚滚的小身体笨拙地转过来，撅着小屁屁，翻身时松开拔拔的手，也一定要在趴得稳妥后，再次用小小的手指慢慢地蜷缠上拔拔的手指。
苏燕回在咩咩弯起的眼眸里，看到了灿若朝阳般的爱意，一点点地融化着他心里隐秘的冰山。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陈嘉敏的微信视频请求。
咩咩的小嘴巴“O”地一声，同拔拔一起循声看向一侧的手机。
苏燕回拿过来，“是嘉敏哥哥。”
点开视频，“怎么了？这么急？”
陈嘉敏的脸上了妆，眼线格外明显。
“是有急事，不过先让我看看我儿砸！咩咩！咩——咩——”
咩咩发出“嗯？哦？”的小奶音，凑近手机，一边好奇地朝着拔拔眨巴眼眸。
苏燕回接通时对着自己的脸，此时将手机放在咩咩的下巴下方。
视频对话里是陈嘉敏夸张的话语。
“啊啊啊啊啊啊啊咩咩！！我吸我吸我吸！啊——咩咩牌奶香味，我又能多活一百年。”
咩咩低头看着熟悉的嘉敏哥哥，“咯咯”笑起来，两只小脚都朝天荡悠。
陈嘉敏嘟嘴亲崽：“咩咩，让哥哥muamua～苏燕回，你帮我亲亲你我干儿子啊！快点！”
苏燕回真的是服了，低头在咩咩的额角亲了亲。
“你具体什么事情？”
耽误他和咩咩享受美好的阳光时刻。
他抱起咩咩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手机搭在旁边，手里捏着崽崽软软的小手玩。
咩咩好喜欢这个角度，可以窝在拔拔怀里看到哥哥呢！
奶包子一般的圆脸，一直挂着甜笑。
视频里，陈嘉敏的手一抬，一枚蓝宝石戒指闪现，笑着道：“怎么样？我朋友说是从斯里兰卡来的宝石，说是一块宝石就价值十来万，特意找到私人珠宝设计师做镶嵌，当做提前给我的生日礼物。咩咩，告诉哥哥，好不好看？”
长枕形切割，铂金四爪镶嵌，折射出熠熠辉光。
小幼崽十分捧场，小手小脚都在挥动。
陈嘉敏对着镜头眨眼：“苏大师，猜猜多少克拉？”
苏家是做黄金、珠宝生意起家，当年如日中天时，曾在国外几个重要的宝石开采点，都有合作的矿。
苏燕回的父母，都是从事宝石鉴定、切割、设计相关的工作。
他算是继承衣钵，但由于在苏家没有话事权，被排除在核心的珠宝生意之外。
他道：“保守估计两点八，不到三克拉。”
“这你都可以看出来？我不需要展示下侧面吗？”
陈嘉敏虽然是自己来问，却依旧很震惊，“视频聊天也能看清楚？”
他低头反复左右观察。
苏燕回手掌搭在崽崽的胸前，诚然解释道：“没看清楚，直觉。”
陈嘉敏笑着道：“那你也太准了吧！就是两点九克拉。”
他见苏燕回似乎欲言又止，赶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可没有被包/养，是一个富婆姐姐送的，她谁都爱送，特别大方。”
“不是。”苏燕回委婉地道，“方便的话，戒指拿去送检。”
“什么？”陈嘉敏收起开玩笑的神色，仔细看了看戒指。
苏燕回只道：“成色上，感觉不值你说的价格。”
陈嘉敏瞪着戒指：“难道她骗我？不可能啊，她骗我干什么？我跟她又不是那种关系。”
苏燕回问道：“她自己懂宝石吗？”
“不懂，但是有专业的私人珠宝师之类的。”
陈嘉敏回答着他的话，见他那双丹凤眼透过镜头直直地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嗯，我立刻悄悄找机构鉴定。”
大人们在说话，咩咩听得很认真，就差竖起小耳朵了。
他之前还不太适应拔拔在讲电话的时候，会用比较正式、严肃的声音，仿佛变了一个人。
但现在他已经明白，原来只有跟自己说话，拔拔才会温温柔柔、可可爱爱的哦～
咩咩：唔～咩咩喜欢～
陈嘉敏道：“对了，我还有个事情，给你加急快递了两盒进口的顶级和牛。我吃了还不错。不过你大少爷嘴刁，不好吃别赖我。”
苏燕回笑了：“免费的我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
他捏住咩咩的小手，挥挥：“谢谢嘉敏哥哥的牛肉～”
咩咩两只小手都挥动起来，咿咿呀呀地欢送嘉敏哥哥。
苏燕回没把宝石的事情放心上，倒是想着这顶级和牛给他，搞不好是“浪费”。
虽然他在咩咩面前扮演“会烹饪美味食物的神奇大人”，其实厨艺非常有限。
以前在苏家，他也就顾着点吃的。
那怕叔叔常常拿这件事到处宣扬，证明苏家人宠爱他的佐证之一，苏燕回心里再厌恶，也没有想过要放弃那点口舌之欲。
不过现在，他早已学会接受自己毫无烹饪天赋的事实，咩咩都不嫌弃他做的菜，他当然是能吃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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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苏燕回拿到了传闻中的顶级和牛，也从陈嘉敏处得知，宝石有问题，是有人将一枚同样的马达加斯加蓝宝替换了那枚斯里兰卡蓝宝。
陈嘉敏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那位朋友，说是要查一查一直合作的私人珠宝师。
苏燕回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在研究用什么油、什么火候、什么盐来搭牛排。
在某种程度上，肉类的烹饪方式，比宝石鉴定复杂太多。
他开始为未来发愁，咩咩长大一点可怎么办呢？看来他得好好学学厨艺。
转念，也不知怎么的，他想起周某。
婚后，周某心血来潮给他做过一顿饭，荤素搭配，汤品卓绝。
当时的确让他惊艳，味蕾得到无限享受。
周家老太太似乎提过，周某从小跟着爷爷长大。
年少时期为了锻炼他的心智，老爷子既让他练书法，也让他去厨房跟着大厨学煲汤，学怎么掌握做菜/做事的火候。
老太太说，老爷子没过世以前，能品出一碗清汤的火候，多炖十分钟，都能一清二楚。
苏燕回当时心里就悄悄想，相比较这种老饕，自己那单纯叫嘴馋。
思维散漫开去，苏燕回盯着手里的盐罐头，才收回神思。
最终，为了他本就十分脆弱的胃考虑，苏燕回还是尽可能地将牛排煎到全熟，不过好在肉的品质极佳，随便撒了点喜马拉雅玫瑰盐，就已经能入口。
另一边。
周家大宅今日也热闹，小公主糖糖正好过生日。
一家人在花园里围着长桌，其乐融融地坐着。
分完蛋糕后，大家闲谈中无意说到家里大厨的手艺，糖糖抿着甜甜的奶油，语气天真地指着家里人：“我知道！我看见过爷爷奶奶爸爸做菜，妈妈不爱做菜！太奶奶和大伯，我没有见过哦。”
周老太太不太能吃甜食，面前的是一份特制的蛋糕，笑着说：“你大伯是你太爷爷亲自管教出来的，藏着呢，谁都不给露一手。”
“啊？”糖糖惊讶。
周京年端着酒杯，正和父亲在一边花团锦簇的角落，闲谈两句公司的事情。
夜风将这话送进他耳中，他转身走上前道：“糖糖，大伯不会做菜。”
老太太点了点他，其他人没戳穿他，只有单纯的糖糖信。
周京年看着满桌的热闹，想起那个冷冷清清的家。
到回去时，周京年头一回让司机开去另外一处婚前的别墅。
司机也有些愕然，连同后面跟着的保镖都发觉今晚很特殊。
但等到那栋有些日子没去的别墅后，周京年甚至都没有下车。
循着清冷的月色，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合着眼帘。
收起在家人面前的和气后，周京年不管怎么看，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上位者气质。
连跟着他好些年的司机也不会在这时候多问，只安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京年交握的手指，动了动，指尖在手背上点过，最后语气沉沉地说：“回去吧。”
司机便懂了，还是得回和苏先生的婚房。
与此同时的安城。
大晚上的，苏燕回一边查阅账号的数据情况，一边陪着咩咩玩耍。
切换软件时，正好有一则小动物的视频推送。
是一只大橘猫叼着小猫后颈往家里走去，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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