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刚刚找你,要跟你汇报寨子的各项工作,除了老娘我,谁敢叫你这个小祖宗起床。”
郑匪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五哥也真是的,咱们山寨也没啥紧急事情,非得一大早过来找我。”
秦二娘伸手捋了下郑匪有些杂乱的头发,似是看不下去了,将人推进了屋。
“赶紧的,我先给你梳下头发。”
秦二娘在郑匪父亲掌权期间,乃是山寨的二把手,后来遇到了赵二锤,与赵二锤结为夫妻,之后便将二把手的位置交给了赵二锤。
二人一直没有孩子,又是看着郑匪长大的,待郑匪如同亲生。
所以郑匪不叫秦二娘二婶,叫她二娘也并非是叫她名字,而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小娘。
“你昨儿个是不是掳回来一个俊俏小公子?”
“怎么,二娘喜欢?”郑匪透过铜镜望向给自己梳发的秦二娘,露出一抹坏笑,“刚好二叔最近出去办事,不在寨子里,若二娘喜欢,我让人晚上送你屋去。”
秦二娘用梳子轻击了下郑匪的头,骂道:“你个小东西,又开老娘的玩笑。”
若不是秦二娘提醒,郑匪倒差点忘了昨日掳回来的那个娇弱的正霆了。
他忙让秦二娘快些梳好头,也来不及洗漱,就往地牢里跑去。
果然,这个身体羸弱的正霆,已经昏死在了地牢里。
郑匪让人打开地牢的门,他蹲在正霆身旁,伸出两根手指试了试对方的鼻息。
对方缩在草铺上,用披风将自己裹成一团,俊美白皙的脸毫无血色,仿若轻轻一触,就会被碰碎。
或许是因为长期的文学熏陶,礼仪教养,正霆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他整个人清俊脱俗,仿若不染尘埃,而眉宇间又自带贵气,即使一身狼狈,窝在黑暗的地牢,也不显窝囊鄙陋。
就是身体太弱了。
正霆的气息十分微弱,郑匪担心的将手指按压在他脖子的动脉上,感觉对方的脉搏还在跳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郑匪动手摸了摸正霆的脸,无奈感叹:“这么凉,可别冻死了。”
话音刚落,郑匪便见对方长睫抖动,缓缓的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或许是因为正霆长得过于英俊的原因,郑匪突然有一瞬间的心悸。
“小兄弟,你也被抓进来了?”
正霆身体虚弱,满眼担心的看着郑匪。
对方如此处境,竟还关心着自己,郑匪觉得正霆善良的有些愚蠢。
可他又觉得无比有趣,于是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
正霆撑起身体,费力的坐起身,望向打开的牢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郑匪见状,忙说道:“我确实和你一样,被抓进来了,昨天还被迫加入了他们。今早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打通关系,得以偷偷的过来看你。”
正霆半信半疑:“他们对你没有防备?”
“他们都是一群没文化的土匪,没什么心机,但为了避免被他们发现,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能太久。”
郑匪观察着正霆的神色,不待对方起疑追问,便说道:“我听他们说,他们寨子里现在缺郎中,还缺教书先生,好像是想让你留在寨子里帮他们做事。”
“留在寨子里?”正霆十分抗拒,“我若帮他们做事,岂不是为虎作伥,违背良知与道义?”
“你读的书比我多,应该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不如先答应,以后再计划着逃跑呗。”郑匪一脸为正霆着想的模样,劝说道,“而且我打听了,他们天龙寨一般只打-劫那些贪-官-污-吏,奸-商富贾,平日里不会打家=劫舍,奸=淫=掳掠。”
“你我不是被掳掠来的?”
郑匪:“……”
片刻沉默后,郑匪说道:“你先好好考虑,我继续帮你打探消息,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郑匪正要起身,正霆拉住了对方,问道:“你可看到我那块玉佩了?”
郑匪愣了下神,想起那块玉佩正在自己腰间挂着,只是自己蹲着身,恰巧将玉佩遮掩了起来。
他伸手摸入腰间,将玉佩攥进手中,未显现半分心虚,问:“那块玉佩很重要?”
正霆点头,眸光恳切:“是我母亲唯一留下来的遗物。”
郑匪谎话张口就来,他装作思索一番,之后说道:“哦,看到过,好像被他们寨主拿走了。”
“寨主?”正霆忙问道,“小兄弟能否与寨主说得上话?若他将此物归还于我,日后我定会重谢。”
郑匪摸了摸鼻子,一脸为难的说:“我才刚入寨子,哪有机会和寨主说得上话啊。”
见正霆失神的收回手,郑匪又道:“我看,你不如就答应留在寨子。你医术高超,又博学多才,一定会得到赏识。到时候别说要一块玉佩,就是要金银财宝,良驹美人,都不在话下。”
【作者有话说】:郑匪:他们都是一群没文化的土匪,没什么心机……
天龙寨各兄弟:大王,你怎么能骂自己人呢(╥╯﹏╰╥)?
第4章 看破红尘
正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郑匪见有戏,便没再多说,劝说他好好考虑,之后出了地牢。
刚从地牢出来,郑匪就碰见了程毅君。
程毅君见郑匪笑眼弯弯,心情颇好,上前问道:“寨主,什么事这么开心?”
“天气晴朗,让人心情舒畅啊。”郑匪舒展了下身体,转头又与程毅君说道,“地牢里的那个,让兄弟们好生照顾,他那小身板太弱,多放几床棉被,备些热水,可别让他死在里面。”
程毅君有些意外:“寨主怎的突然关心起这位抓回来的公子了?”
“这不是你说的么,说咱们寨子的人粗俗不堪,大字不识,需要好好教化。五哥你平日里要处理寨中各类事物,没有时间教化我们这群文盲,那我只能好好护着这个娇弱的贵公子了。”
郑匪说着揽着程毅君的肩膀,一脸得意的说:“关键此人可身兼多职,不仅能当教书先生,还填补了寨中郎中的空缺,就像是为我们天龙寨精心打造的一般。”
程毅君眸光微闪,微笑着抱拳答道:“属下一定好好照顾这位公子。”
郑匪正想离开,却被程毅君抓住了,说还要汇报近期寨内的各项工作。
郑匪听完有些头疼,双眼无神地皱着眉耐心听着。
汇报结束后,程毅君又道:“距离上次犒赏宴已过去一个月,兄弟们纷纷向我询问,是不是可以再开宴席了?”
“最近一个月没什么收入啊。”郑匪虽然放浪不羁,对寨中各项事务不太上心,但其实很了解寨中情况。
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说道:“那便办吧,省的他们躁-动不安,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所谓犒赏宴,是郑匪接手天龙寨后,制定的一项赏规。山寨会定期狎-妓-侑酒,鼓乐笙箫,以供寨内的人取乐。
虽然这个项目相比于其他开销,十分耗费银子,但天龙寨内大都是男人,粗鲁随性,为避免底下的人下山作乱,也为了放松-泄=欲,释放精力,天龙寨会定期办犒赏宴。
不过时间不定,大都要看当月收入以及寨主的心情。
郑匪说罢再次叮嘱道:“让他们温柔对待那些姑娘,即使她们出身风月,也不可随意欺辱。”
程毅君颔首抱拳,应声道:“寨主放心。”
正霆的玉佩所用的并非名贵玉料,雕琢手艺倒是出自名师大家,上面的图案乃是白鹤祥云,寓意高远,颇显雅致。
郑匪把玩了会,将玉佩放进一个红色的小木匣内,弯身抱起了脚边的胖橘。
山寨内有很多猫,以及五六条精壮的狗,狗子平时和寨内的兄弟一起负责巡逻。
郑匪猫狗都爱,寨子里的猫狗都被他养的皮毛油亮,膘肥体壮。只不过猫猫更爱干净,也更为放肆大胆,不服管束,所以郑匪才会允许猫猫上自己的床。
天还未暗,姑娘们就入了天龙寨,寨子里的气氛瞬间火热起来。
众人听着欢乐的乐声,围着篝火吃肉饮酒。
郑匪坐在主位之上,靠在一个美人的怀里,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出神。郑匪身边美人环伺,腻人的香粉,温柔的姣笑声包裹着他,可他却只觉得乐声闹人。
一只玉手递过来一杯酒,带过来一阵香风,却被郑匪直接推开。
他坐起身,让兄弟们玩的尽兴,但还是提醒大家不要放松巡逻戒备,之后便将身边的美人尽数推往其他人怀里。
美人对于郑匪来说,还不如猫咪柔软可爱。
他随手搂起一只狸花,抱在怀里揉了揉,见它不配合的想往下跳,干脆将它放了,接着就往地牢那边走去。
地牢内燃着一盏昏黄的烛火,桌上摆着一荤一素,还有一壶热茶。
正霆端坐在桌前,沉默的看着桌上的饭菜。
外面的喧闹与地牢内的凄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是一声叹息,正霆纠结良久,还是拿起了筷子。
郑匪则隐藏在地牢暗处,正偷偷窥视着正霆。
正霆不似郑匪他们那般狼吞虎咽,粗野豪放,他坐姿端正,吃东西不紧不慢,尽显儒雅斯文。
桌上那饭菜,若是郑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就能连盘带碗解决干净,正霆竟然用了两倍的时间,并且还有剩菜。
好在寨子里喂的有鸡鸭和大鹅,池塘里还有王八和鱼,总归不会浪费。
正霆用完饭摆好碗筷,从袖口拿出一块绢帕,擦净嘴之后站起身。
他仰头凝望着头顶那小小的窗口,静默的站了许久。
郑匪在暗处也盯了他许久,见对方半晌都没动,有些无语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转身往外走去。
原本觉得正霆还挺有趣的,竟然还将自己当成了被打=劫的对象,仗义出手相救,这才让郑匪起了逗弄对方的心思。
如今暗中观察半天,郑匪又觉得对方未免太无趣了些。
正霆被关在地牢,没有怨天尤人的发牢骚,更没破口大骂的发泄不满,情绪稳定的犹如一口古井。
这种人要么就是心死如灰,对世间没有半点留恋,要么就是命运多舛,经历过大风大浪,看破了红尘。
亦或者……便是城府极深,善于隐藏,哪怕独自一人,也极其隐忍,不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后面一种,可是极其危险和可怕的。
郑匪想起他之前与对方对视时,那双眼睛纯净璀璨,对方倒不可能是后面一种。
【作者有话说】:郑匪:正霆可真无趣……
正霆:我有没有趣不重要,你有趣就行。
第5章 集体中毒
犒赏宴一般是连开三天的,但这个月经费有限,便只开了两天。
第三天一大早,姑娘们就被尽数安全护送下了山。
郑匪又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一只肥猫盖在他脸上,差点将他闷死,郑匪怕是要睡到日落西山。
郑匪习惯独来独往,平时身边也不怎么留人照顾,只有一个使唤下人,名叫阿明。
阿明见郑匪起床,端来洗漱用水,之后又去厨房端来热着的包子和米粥。
郑匪还没来及吃口肉包子,就听到刘三刀匆匆来报,说兄弟们中毒了。
郑匪眉心紧蹙,紧张的问道:“什么情况?”
“这我也不知道啊,兄弟们一个个上吐下泻的,现在都提着裤子光着腚,在茅房排队拉-屎呢。”
郑匪听着刘三刀颇具画面感的陈述,毫无胃口的放下了手中的包子。
此刻程毅君也赶了过来,听了二人的话,补充道:“其实昨晚也有人发生过这种状况,但并不多见,所以我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今天十几个兄弟,都出现了这种症状。”
郑匪问:“让张山峰过来看了吗?”
刘三刀抢过了程毅君的话,帮着答道:“老五叫了,但那孙子就算看出了个屁来,开的药兄弟们也不敢吃啊。”
程毅君眼底闪过几分无奈,在一旁提醒道:“三爷,您说话……稍稍斯文些。”
刘三刀却道:“我话糙理不糙啊。”
程毅君:“……”
郑匪站起身:“走,去看看。”
山寨的茅房外倒是没有排长队,有的兄弟等不及,已经到草丛野地里去解决了,这一蹲半天都没回来。
程毅君通些药理,但医术并不精,他帮着张山峰一起给几位兄弟把脉,检查几人情况,并未发现明显中毒症状。
郑匪忽然想起了地牢中的正霆,便让命人将正霆带来。
之后郑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与刘三刀程毅君说道:“你们一会不要暴露我身份。”
程毅君是个聪明人,即使不知道郑匪为何提如此要求,看眼神也会配合演戏,然而刘三刀却不解的追问缘由。
“你别管,配合我就行。”
刘三刀憨厚的点了点头:“好的,大王。”
郑匪有些无语:“不要叫我大王。”
“哦,知道了,大王。”刘三刀见郑匪望向自己,忙改口道,“知道了,大当家的。”
郑匪:“……”
郑匪转头正巧瞥见一旁有一个红头鬼面的面具,干脆将面具戴上,遮掩住自己的面容。
刘三刀疑惑的看着郑匪,见郑匪透过面具斜睨着自己,忍住自己想要问的话,嘿嘿地给郑匪比了个大拇指。
“大王,你真俊。”
郑匪:“……”
正霆跟在两个山匪身后,他衣衫沾满灰尘,发丝有些凌乱,虽有几分落魄,但腰杆笔直,在人群中依旧显眼。
他本是不愿意为山匪做事的,但看着这么多的患者,医者的使命与责任心,迫使他坐在了破桌前,为一个个患者看病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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