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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在上(近代现代)——陈可羞

时间:2024-12-02 10:41:35  作者:陈可羞
  说着说着,脑子混沌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盛骏催促:“还说什么了?”
  “还说……”何似想得头疼,最后放弃,“我忘了。”
  盛骏:“……”
  何似弓起背,又恢复了之前双手抱头的姿势,他的嘴唇张张合合,还是什么声音都没吐出来。
  又过了几个小时,已经接近天亮,但医院走廊里的灯光很亮,没有窗户,分辨不清外面的天是黑是白。
  盛骏人生第一次在这种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一宿,坐得屁股疼,起来走了好几次,转头一看,何似就像雕塑一样,从头到尾保持着一个姿势,他都怀疑何似入定了。
  走出去看了看,外面天光大亮,金黄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盛骏身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回到手术室外,推了一下何似的肩膀。
  何似被推得身形晃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慢吞吞地抬头看向盛骏。
  盛骏晚上好歹靠着椅子眯了一个多小时,可何似从未闭眼,眼里的红血丝多到吓人的程度。
  “你没事吧?”盛骏问。
  何似摇了摇头。
  “吃东西吗?”盛骏又说,“我出去买。”
  何似还是摇头。
  盛骏抿了抿唇,没再多问,转身走了。
  刚走出几步,身后的手术室门突然打开,他还没回头,坐在椅子上的何似便已冲了上去。
  “护士,怎么样了?”何似绷着声音问。
  盛骏反应过来,也赶紧跑过去。
  “很顺利,是个男孩。”护士说。
  何似愣了一下,又问:“他没事吧?”
  护士看何似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一声:“都说顺利了,那就是没事,不过你们还不能进去,等沈先生出来再说。”
  盛骏抢着问:“他什么时候出来?”
  “很快。”护士打量何似一圈,对盛骏说,“盛老板,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去吃点东西吧,不方便出去的话可以跟前台说一声,让他们帮你们订餐。”
  然而话是这么说,护士一走,何似就跟牛皮糖似的黏在了手术室门上,直到看见病床上的沈栀被推出来,他脚下一个踉跄,随即竟是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
  还好盛骏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我靠。”盛骏满脸震惊,“用得着这样吗?”
  虽然男人生孩子是有风险,但是何似这反应也太……
  也太……
  也太夸张了!
  盛骏沉默地把人扶起,开始反思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平淡了,毕竟被推走的那个人是他亲哥,他连何似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可他真的做不到像何似这样。
  等护士把沈栀安顿好,两个人才前后脚的挤进病房,医院的病房都是单间,带了客厅、阳台以及卫生间,沈栀躺在里面的大床上,麻醉药效没过,人是醒了,却看上去病恹恹的。
  何似半蹲在床前,感受到沈栀轻轻抓住了自己的手,似有似无地捏了一下。
  刹那间,酸意来势汹汹,他眨巴了下眼睛,只觉视线被水雾模糊。
  连沈栀的脸都看不清了。
  “老公。”何似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拿起沈栀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一时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你辛苦了,这也太遭罪了。”
  床对面坐在椅子上的盛骏已是目瞪口呆,怔怔望着脸上泪痕纵横交错的何似,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沈栀也很无语,闭眼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何似依然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用手背擦掉何似脸上的眼泪。
  “哭什么?”沈栀的声音很轻,说话有气无力,“生孩子的人又不是你。”
  “不是我才哭。”何似吸了吸鼻子,“我倒宁愿是我。”
  沈栀好笑地说:“你还委屈上了。”
  “老公,你是不知道,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何似叭叭地说,“来的路上你一直说肚子疼,我就怕赶不及,怕你在路上出什么事……”
  何似说到这里,抓着沈栀的手都在抖。
  他真的被吓得够呛。
  当时他既要开车又要留意后座的沈栀,看到沈栀脸色惨白、额上的汗把头发打湿时,他的心跳快得几乎炸开。
  他不敢回忆那个画面,像在做噩梦一样。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张医生带着一个护士走进来,他俩都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孩子在育婴房里,我们刚清理干净,等下要进行一个身体评估,你们谁过去看看。”张医生说。
  何似没动,哑着声音对盛骏说:“弟弟,你可以帮忙去看看吗?”
  盛骏:“……”
  谁特么是你弟弟啊?
  这句暴躁的话呼之欲出,但在余光中对上自家哥瞥过来的眼神后,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盛骏拍着大腿起身,跟着张医生和护士走了。
  何似陪着沈栀说了会儿话,看沈栀身上的麻醉药效散得差不多了,便撑着蹲得发麻的腿起来。
  “老公,我要回去一趟,准备的东西都在家里,还没拿过来,再给你做点吃的。”何似说,“医生说术后两三个小时内恢复一下,暂时禁食,水也尽量别喝,刚好我三个小时后回来。”
  沈栀问:“你不去看下聪聪?”
  何似一拍脑袋,他都忘记还有聪聪了。
  “等会儿我顺便过去看看。”
  尽管嘴上说着要走,可何似还是舍不得,一步三回头,好不容易走到外面的客厅,又冲进去蹲回床边。
  沈栀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想睡觉还是只在休息,听见他的脚步声,没抬眼皮,只问:“怎么了?”
  他低头在沈栀唇上亲了亲。
  “辛苦你了。”
  沈栀偏头避开:“你刚才说过了。”
  “这种话每天说都不嫌多。”何似还想亲沈栀,却见对方已经把头撇得老远。
  “还没刷牙。”沈栀皱着眉说。
  “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沈栀说,“等你把牙刷了再来亲我。”
  何似:“……”
  他还以为沈栀说自己没刷牙,结果是在说他。
  可沈栀也没刷牙,还嫌弃上他了。
  哼。
  何似起来走了。
  走到门口,沈栀的声音传来:“记得看聪聪。”
  “知道了。”何似说,“聪聪是我的小孩,又不是充话费送的。”
  卧室里安静片刻,凉飕飕地飘来一句:“我真怕你把他当成充话费送的。”
  何似:“……”
  说什么呢!
  育婴房在走廊尽头,走几步就到了,何似过去时,张医生他们刚给聪聪做完一次身体评估。
  盛骏站在玻璃窗外,看得十分仔细,瞥见何似的身影,他说:“五斤二两,没足月都这么重,要是足月生下来,可真是个大胖小子。”
  何似透过玻璃往里看,只见聪聪已被护士放到婴儿床上,刚出生的小婴儿浑身红通通的,还皱皱巴巴的,像是在水里泡了许久,临时被捞出来。
  小婴儿不哭不闹,睁着没有焦距的黑亮眼睛,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缓慢动着手脚。
  何似之前翻看了不少书籍,还成天在网上查找资料,自然清楚刚出生的小婴儿是什么样子,可在脑子里想得再多,也不如亲眼看到。
  这种微妙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
  何似看着聪聪,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
  昨天还好好呆在他们老板的肚子里,今天就变成了一个单独的个体,跟肉团子似的躺在婴儿床上。
  盛骏也很感慨:“我哥都有孩子了。”
  说完问何似。
  “大名叫什么?”
  “还没想好。”何似说,“让你哥想,小名是我取的,大名给他取。”
  盛骏嗯了一声,随即想到什么,警惕地看了何似一眼:“我哥这么辛苦生下的孩子,不会要跟着你姓吧?”
  何似还从没想过这方便的问题,他无所谓地说:“你哥想让聪聪跟谁姓,那就跟谁姓,不要姓都行。”
  盛骏:“……”
  何似打车回家,在路上眯了一会儿,被司机喊醒时,感觉眼皮都重得睁不开了,还好要用的东西早就整理好了,他只管往行李袋里塞。
  家里的食材倒是多,可惜时间不够,在冰箱里翻了半天,最后熬了一锅燕窝粥,把他和盛骏的份一起熬上了。
  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医院,盛骏正坐在沈栀床边玩手机,沈栀歪着脑袋,睡得很沉。
  何似放下行李袋,又把两个保温桶放到客厅的茶几上,他走到床边,弯腰看了看。
  “什么时候睡的?”他问盛骏。
  盛骏收起手机:“睡了一个多小时了,太累了,让他歇会儿吧。”
  何似有些犹豫,又想把沈栀喊醒吃点东西,又不想打扰沈栀休息。
  犹豫到后面,盛骏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你回去都不上厕所照镜子吗?我怕你再不休息,也躺隔壁床上了。”
  何似叹气:“我睡不着。”
  然而几分钟后,他喝了两口粥并把聪聪的衣服拿给护士,就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盛骏收拾完碗筷,还想在沙发上眯一会儿,结果扭头就看到睡得不省人事的何似,顿时无语到了极点。
  这特么就是睡不着。
  狗屁的睡不着。
  何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意识回笼,听见了一阵说笑声。
  他眼睛都没睁开,张口就喊:“老板。”
  说笑声戛然而止。
  何似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不知何时搭在他身上的毯子落到地上,他捡也没捡,抬脚就往卧室里走。
  没走两步,双腿发软,这次直接跪到地上。
  好在地上铺了毯子,膝盖磕在上面,也不会疼。
  “你慢点。”沈栀说。
  何似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走到床边,看清楚沈栀的脸后,混沌的大脑总算清醒过来。
  “老板,你还好吗?”
  沈栀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但看着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病恹恹的了,他说:“还行。”
  “你吃东西了吗?”何似说,“我熬了燕窝粥。”
  “吃了。”沈栀看着他的脸,叹了口气,指着床边的椅子,“你先坐。”
  何似老实坐下,抬眼才发现盛骏站在床对面,似乎换了一身衣服,怀里抱着用襁褓裹着的小婴儿,动作很不熟练地轻轻哄着。
  “现在都是第二天早上了,你睡了十几个小时。”盛骏说,“我让人送了吃的过来,我和我哥都吃过了,你的那份留在桌上,记得吃。”
  何似应了一声,抓了抓头发,起身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冷水过脸后,整个人总算清醒不少。
  他这会儿没有胃口,也不急着吃东西,回到卧室,便想从盛骏怀里接过聪聪,却被沈栀喊住:“你睡觉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要不要先回个电话?”
  何似动作一顿,从兜里摸出手机。
  锁屏上显示二十几通未接来电。
  点进去看,全是余达文打来的电话。
  何似顺手回拨了电话,嘟声响起的同时,沈栀也想起来问道:“对了,嘬嘬它们呢?”
  何似一愣。
  下一秒,电话接通,在一片狗叫声中,余达文崩溃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何似,你的狗什么时候接走?六条狗啊!我要被吵死了!”
  何似:“……”
  完蛋,他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第65章 正文完
  余达文和梁玄都住在何似家附近,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长大后住不开,高中一毕业,便趁着打工一起搬出去了。
  如今两人都和女朋友住在一起,不过梁玄和女朋友住在城郊,图房租便宜,余达文和女朋友为了通勤方便,下血本在城内租了套二的房子。
  何似第一次来余达文家,看上去和他以前的家差不多,都是老小区。
  不过这个小区里有电梯,上下楼方便很多。
  余达文看到何似,也是吓了一跳,本来因为那六条狗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下气也发不出来,只剩震惊。
  “你怎么回事?被工作榨干了啊?要我说,实在不行你换个工作,工资高是好,也不能拿命去挣吧。”
  何似摆了摆手:“我还好。”
  “你确定?”余达文不信,“我看你走路都是飘的。”
  何似连忙把步子踩实,跟着余达文进了电梯,他抱歉地说:“对不起,那天下午实在是有要紧事,麻烦你帮我收拾烂摊子了。”
  余达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也是打工狗,一年到头忙得到处飞,却还没遇到什么事要紧得能让他撇下手里的所有事奔过去。
  他那天接到何似的电话,感觉何似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火急火燎地跑过去,何似不见踪影,只有地上一堆没来得及收拾的野餐用品和捆在树上的六条狗。
  余达文都不知道何似什么时候养了狗。
  还是六条!
  狗不听他和他女朋友的话,在不大的房子里天天叫,吵得他们不得不带着水果向邻居赔礼道歉,再三保证很快把狗送走。
  想到这两天的生活,余达文简直头疼死了。
  何似也没办法,只能一个劲儿地向余达文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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