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意:“……”
四目相对,叶琮鄞好整以暇,装出真的蒙昧无知的假象。
“……那你就不清楚吧!”宋淮意卷了卷被子,闭上眼装睡,“我困了,我睡着了。”
叶琮鄞盯着红透的耳垂,贴在宋淮意的面颊上的手指顺着脸庞的轮廓往下滑,贴上了更加高热的耳垂:“你的耳朵比你的嘴要坦诚。”
宋淮意:“……”
即便他眼皮底下的眼珠滴溜溜的胡乱转动着,使得长长的睫毛也跟着不断颤动,但他可是已经睡着了啊!
睡着的人怎么会回答问题呢?
叶琮鄞倒没有非要得到个答案,看够了男朋友窘迫的样子,转身关了灯,在他身边躺下。
黑暗骤然降临,眼睛一时半会不习惯这样的环境,什么都看不清。
叶琮鄞下意识地扭头想要说点什么,唇却在无意间擦过了软软的东西。
他微微愣住,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佯装可怜:“给我个被角盖盖?”
宋淮意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大半的被子就直接空了出来,搭在了叶琮鄞的身上。
“梦游?”
被子还残存着属于被窝里另外一人的温度,叶琮鄞笑弯了眼,憋着笑,自言自语般开口:“要是能游到我怀里来就好了。”
两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却间隔着大约一臂的距离,颇有那么点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叶琮鄞说完,不再继续盯着宋淮意,撇回头,闭上眼开始假寐。
时间的确不早了,睁眼的时候还能保持住清醒,一闭上眼,困意便不可阻挡的涌了上来。
然而他还没彻底地睡过去,就感觉身侧稍稍往下凹陷了丝毫,紧接着,温热的手试探着贴了上来。
当人失去视觉的时候,其他的感官便会被无限被放大,即便大脑染上了困倦的意味,叶琮鄞还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只手想要离开的意图。
他反手将其握住,攥在手里,嘟囔着教训:“好了,别动了,睡觉。”
这话出口,趁着黑暗挪到与他肩挨着肩的位置的宋淮意立刻僵住,像是被施了法,定了身,一动不动。
被窝之下,十指紧扣的手,不断传递彼此的温度,孕育出一片滚烫,在偏凉的空调房里,暖融融的,让困意不断上涌。
**
一夜无梦,叶琮鄞睁开眼的时候,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除了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他好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了。
他偏头往身边看去,一个晚上过去,宋淮意早不是入睡时安安分分的睡姿,歪着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宋淮意皱着眉稍稍挪动了分毫,露出了一片被压得粉红的皮肤。
叶琮鄞抿嘴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总感觉这时要比寻常的手感要更好些。
软软的,微微发烫。
他就这么躺了会儿,慢慢醒了神,轻手轻脚的将宋淮意的脑袋移开,随后将枕头垫在下面。
从分开到下床,整一套的动作都轻的不能再轻,半点没有惊动睡梦中的人。
“笑这么甜。”
叶琮鄞轻声感叹了一句,俯身戳了戳因为笑意浮现出来的小小酒窝。
怕把人吵醒,他没逗留太久,换了衣服简单洗漱之后便下了楼。
这会儿时间尚早,罗伊和宋旭都还没去上班,围着餐桌上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什么,听到下楼的声音,转头朝楼上看去,见是叶琮鄞下来了,连忙将摆了半个餐桌的东西收了起来,飞快地挂了电话,让手机进入熄屏状态。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罗伊面色如常,笑眯眯地问,“正好,来坐着吃早饭。”
她招了招手,等叶琮鄞坐下了,又叹了口气,似真似假的感叹:“还是干儿子好,小意二十多岁了,陪我吃早餐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那神情,像极了寻常母亲抱怨自家孩子不够勤快,爱睡懒觉。
倘若宋淮意在这儿,是必然会反驳的。
且不说罗伊和宋旭刚转到国外,因为公司事务忙前忙后,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都是常态,去哪儿能一起吃早饭呢?
即便后来他们稳定了下来,能好好呆在家里了,宋淮意早已到了上学的年纪,因为距离的缘故,一直住在学校周围的公寓了,更谈不上共进早餐了。
再后来,撞上节假日,宋淮意又要去练琴,起的可比夫妻两要早许多,更是凑不到一块去了。
“一日三餐,没有早饭,总还有午饭、晚饭,罗姨你这话说的,小意听见了可是要委屈的。”叶琮鄞哪里听不出罗伊的玩笑话,笑着回答。
“你怎么帮他说话呀?”罗伊佯装生气,“我和小意,你到底站那边?”
这可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
不过还在宋淮意不在这儿,叶琮鄞没有半点愧疚感,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当然是站在罗姨这边。”
罗伊满意了,转头给了宋旭一个炫耀的眼神。
宋旭:“真幼稚。”
他放下豆浆,连唇边的白沫都忘了擦,转头盯着叶琮鄞,绷着一张脸,问:“那我呢?”
叶琮鄞:“……”
这样的问题,已经不是男朋友和妈妈掉进河里,先救谁能类比了,而是爸爸和妈妈掉进河里,该救谁了。
这种问题,贯穿了无数新生儿的幼年时期,是从古自今,集结了无数人的智慧,都没能得到两全答案的千年大难题。
叶琮鄞没料到,早就摆脱了那个时间段的他,竟然还会被这样的问题给难倒。
真是……
叫人进退两难。
被两双眼睛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叶琮鄞慢慢埋下头,转而学起了宋淮意的逃避大法:“今天的早餐真好吃,罗姨、宋叔,快尝尝。”
虽然李姨的手艺的确没得挑剔的空间,但桌上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中式早餐,再好吃能好吃到哪里去?
这转移话题的方式,还真是烂得可以。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没能忍住笑,本就是玩笑话,当然没有强行追问的行径,两人都十分给面子,顺着叶琮鄞的意思转移了话题。
早餐就这么在说说笑笑中过去,罗伊和宋旭要去公司,叶琮鄞则是牵出了已经醒了的猫猫,准备出门溜溜。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运动了,再这样懒散下去,肌肉都要消失了。
在国外的这些天,宋旭和罗伊常常在忙工作,带猫猫撒欢的人便只能是李姨,可李姨平日里就在厨房忙碌,平日里不曾运动过,溜猫猫也只能慢慢悠悠地走,根本没法把萨摩耶过分的精力发泄出去。
也只有等到晚上宋旭回来了,才会把猫猫带出去撒欢,顺便偷偷投喂一丁点零食碎末。
时隔多日,猫猫终于等来了能够撒欢的时间,一出门,站在路边就来了短高亢的“狼嚎”。
白色的萨摩耶像模像样地蹲在地上,高高仰起脑袋,一声“嗷呜”刚止,一声“嗷呜”又起。多亏了这边是独栋别墅,不然恐怕有不少不明所以的人会误会城里闯进来了只会跑调的“蠢狼”。
眼见着猫猫叫了一声又一声,半点没有停止的意思,叶琮鄞忍无可忍,直接伸手抓住了猫猫的嘴巴。
于是“嗷呜”变成了“嘤呜”,猫猫被强制合上了嘴,狗狗眼里全是不尽兴的委屈。
这点装可怜的本事,还不足宋淮意的十分之一,叶琮鄞想,他才不会再被这样拙劣的表演迷惑。
“走。”
叶琮鄞将牵引绳套在手腕上,一拍猫猫的屁股,跟着跑了出去。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新鲜,带着夜间积累起来的水汽,吸入肺腑中,正好平息了因运动而起的干涩。
猫猫跑在前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琮鄞看着那一晃一晃的雪白屁股,总觉得猫猫胖了。
可不是胖了么?
在这儿被爷爷奶奶溺爱,又疏于运动。
叶琮鄞这么想着,扯了扯唇角,想起了自己前些时间也是被溺爱且疏于运动的对象。
他好像好久没上秤了,该不会和猫猫一样,胖了吧?
猫猫发胖,越圆润越显得可爱,他要是发胖……
那可不太妙。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叶琮鄞抿着嘴,默默地将晨跑的圈数提高了几圈。
他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当然需要维持好身材,不然要是哪天……岂不是很丢人?
等太阳彻底升起来,早晨的清凉也随之散去,温度逐渐上升,加上运动带来的热量,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鬓角留下,随着步伐甩落在空中。
运动开始前还精力满满的萨摩耶早没了力气,被牵引绳套着,遥遥坠在了最后。
“呜呜汪汪!”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主人仍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猫猫四爪顶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
叶琮鄞哪里知道身后的场景,跑出去三两步,牵引绳勒住了手腕才发觉猫猫竟然跟出门后耍赖的熊孩子一样,趴地上不走了。
叶琮鄞站定,和猫猫无辜又可怜的小眼神对上:“……”
他的确在中途决定在计划里多加了几圈没错,但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懂得循循渐进的道理,即便比计划多了几圈,也远远没到往日里晨跑的公里数。
要知道以前猫猫可是跟着他跑完,还能意犹未尽的。
这才多少公里,竟然就开始耍赖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真是,被宠坏了。
叶琮鄞扯了扯绳子,冷下脸:“走。”
“呜呜!”
不要!
猫猫当然能看懂叶琮鄞的脸色,耷拉着眼皮,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浑然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脆弱模样。
叶琮鄞没动,就这么看着猫猫表演。
只见萨摩耶磨磨蹭蹭了许久,总算蹭到了叶琮鄞的脚边,用蓬松的大狗头蹭了蹭主人的小腿,再抬头,黑葡萄般的眼睛瞬间染上了一层水意。
叶琮鄞早知道猫猫的演戏天赋极高,但此刻看着它瞬间泪眼朦胧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短短时间,技艺还真是精进了不少。
猫猫不晓得主人在想什么,见他不动,大概是觉得有希望了,蹭的更加起劲儿,甚至伸长了脖子,舔了舔叶琮鄞垂在身侧的指尖。
“汪汪~”
化身为夹子精的猫猫叫的婉转动听,全然没有了出门前那“雄鹰展翅”的雄浑模样。
叶琮鄞沉默许久,最后叹了口气,主动摊开手,狠狠地揉搓了几把猫猫的脑袋,顺便将猫猫刚刚舔他手指留下的口水全擦在了白绒绒的软毛上。
“走,回家!”
猫猫仿佛听懂了,瞬间高兴起来,垂在地上上“扫地”的尾巴瞬间翘了起来,晃了晃去,宛若小风扇。
叶琮鄞看见猫猫兴高采烈的模样,莫名有点不爽,点了点它微微有点湿润的黑色鼻子,说:“我才没被你这点小伎俩骗到心软,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淮意醒了没有,知道吗?”
猫猫:“汪汪汪!”
它当然听不懂,管主人是因为什么而放弃了继续在外头绕圈圈,反正它可以回窝里躺着了!
叶琮鄞说完,也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话,还真是幼稚的过了头。
人果然是容易被影响的生物,在宋家这样的环境中,很难保持住心智不退化。
方才还没精打采的猫猫往回走的时候,跟回光返照似的,又变得活蹦乱跳了,一会儿嗅嗅路边的小草,一会儿跑到树根便标记地盘,快乐地跟小陀螺似的。
牵着这样一只兴高采烈的小陀螺,叶琮鄞没多久就到了家,从李姨的比划中得知宋淮意还没醒,他带上衣服,到一楼的淋浴间冲了澡,出来看时间不早了,才上楼去准备叫醒宋淮意。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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