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琮鄞慢慢收紧五指,掩饰住了自己忐忑的心绪。
他、宋淮意会相信他吗?
一个口口声声叫着冤枉的人,却拿不出任何证据,听起来的确没有任何可信度。
“……对不起。”宋淮意抬起头,一双眼不知何时泛起了泪光。
他心疼,也自责。
雪崩之后,他在昏迷不醒中被转走,等再醒来,人已经到了首都,他找人打听,却没能得到叶琮鄞的消息。
叶氏在医疗方面一直都有投资,他以为叶琮鄞是转入了叶家名下的私人医院,或者像是过去每次那样,被剧情干扰着,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探听到相关的消息。
他不知道叶琮鄞的状况,提心吊胆地等,在叶琮鄞公寓小区外的宠物店守株待兔,终于等到来接猫猫回家的人——
消瘦的、疲惫的叶琮鄞。
虽然看着伤的不轻,但好在他的手并没有大碍。
宋淮意想,他赌赢了,剧情舍不得让他死,也同样害怕他的身体会在雪崩中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所以他们提前获救了。
而后那个雨夜,他不放心地跟着去了叶家的老宅,看着叶琮鄞倒在大雨中,连忙冲上去将人送回了公寓,好好照顾了几天,然后被迫出了国。
他以为叶琮鄞的狼狈失意是因为秦姨的死,却万万不曾想到,这里面竟然还参杂着这样的事情。
薛怀臻、薛怀臻!
他眼底的愤怒与愧疚太浓、太重,让叶琮鄞止不住的心疼,他解开安全带,将人揽入怀中:“你说什么对不起呢?”
“和你又没有关系。”
对于叶琮鄞而言,宋淮意能相信他,就让他感到了足够的安慰。
“都过去了。”他拍了拍宋淮意的后背,“你看,我现在不是找到证据了吗?”
宋淮意靠着他的肩,想摇头,却又不敢。
他想说不是的,想说这和他有关系。
如何他早点知道这件事,如果他能再细心一点,如果他当时再多花点心思注意薛怀臻,就不会让他过了这么久才艰难地找到这点线索。
就不会让他背上那样难听的骂名。
热泪滚落,滴在了叶琮鄞的肩上,浸透了布料,仿佛顺着皮肤烫到了心口。
知道所有一切的时候,他既没有难过,也没有愤怒,任何情绪到了极点,变成了不知该如何的冷漠,成了无所谓的麻木。
可知道此刻,宋淮意的眼泪真切地滴在了他的肩上,他才感受到了那时被封存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涌来。
但很快,浓烈的负面情绪又在眼泪中渐渐消融,像是一滴墨水落入了大海中,即便它再如何浓郁,也只能溶于其中,消失了踪迹。
他轻轻抚摸着宋淮意的后颈,摩挲出一片滚烫的热意。
他沉默不语,纵容着宋淮意不断发泄着情绪,受委屈的人不是淮意,可因心疼而生长出来的自疚却半点不能算作浅。
许久,叶琮鄞轻拍宋淮意的脑袋,开着玩笑将人从悲伤的心情中拉了出来:“好了,别哭了,等会进去叫他们看见你哭肿了眼睛,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就、就算是你欺负了我,爸爸妈妈也不会帮我的。”让贴着叶琮鄞的脖颈,嗅着相似的沐浴露,心想,明明用的是同个品牌、同个香型,怎么味道就不一样呢?
“淮意。”叶琮鄞仍旧轻柔地揉着他的后颈,手掌心下的皮肉轻轻颤抖,即便这会儿眼泪停了,身子却还是无法克制住本能地,小弧度的抽泣着。
宋淮意带着浓重的鼻音应了一声:“嗯?”
“我衣服湿了。”
软下来的腔调,听起来像是在抱怨,可放在情侣间,就不过只是调情的把戏。
“要是罗姨问我,外面这么大的太阳,怎么湿了肩膀,我该怎么说?”
宋淮意不知道答案,他吸了吸鼻子,将更多的眼泪抹在了叶琮鄞的衣服上。
“就说我有个爱哭鬼趴我肩上哭个没完……嘶,”
脖颈上不轻不重的痛意打断了没说完的话,叶琮鄞不过就发出了那样轻的一声“嘶”,就叫恼羞成怒的宋淮意松了口,改作了温温柔柔的吻。
与其说是吻,说是舔到更合适。
温软湿润的唇舌一点点划过脖颈上的肌肤,粘腻中带着点说不清又道不明的瘙痒,叫人欲.念横生。
叶琮鄞呼吸一滞,手掌往上挪,五指插入了宋淮意浓密的黑发中,他舍不得用力,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想要将人摁得再近些,还是将人抓得稍稍远些。
“别……”他闭了闭眼,眉宇间染上了一抹隐忍,他稳着嗓子,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仍旧平稳,“你这样,等会我们要怎么进去?”
虽然他们不曾正儿八经地宣布他们的恋情,但平日里的行为举止也从未刻意收敛过,如罗伊和宋旭那样的人精,又哪里会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猫腻呢?
只只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情都是那样,心头知道是一回事,被揭穿了,说破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倒还好,就是不知道宋淮意这个脸皮薄的能不能受得了父母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揶揄。
不出所料的,宋淮意僵在他的怀里。他虽然停下了小狗般的舔.吻,却也不愿从中抬起头来,像鸵鸟,用这种方式掩耳盗铃。
叶琮鄞又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叹了口气,说:“这下怎么办呢?”
“要是冬天,还能找条围巾挡挡,这个天气,可没什么东西能帮忙。”
抵在他肩上的脑袋开始发烫,是羞的。
叶琮鄞稍稍用力,将人从肩膀上“拔”出来分毫的距离,不出意料地看见了他耳尖上的薄红。
他们的确不曾故意隐瞒父母没错,但也从未在父母面前做过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
叶琮鄞真要顶着脖子上的牙.印进去,这事估计罗伊要揶揄宋淮意到年关都没完。
“咬人的时候那么凶,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呀?”
宋淮意:“……”
“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不如就这样吧。”叶琮鄞噙着笑,逗弄着人,“大摇大摆的进去,被笑话的话,装傻就好了,这不也是你的本领吗?”
悉数过往,宋淮意在他跟前,可没少装傻充愣。
“……不一样的。”宋淮意小声辩驳,可是他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被逼得狠了,干脆抬头,往叶琮鄞耳垂上浅浅咬了一口。
他强装出恶狠狠的模样,道:“不回去了!”
声音不小。
只是叶琮鄞一眼就看出了宋淮意的外强中干,晓得提高的音量不过是为了壮胆而已。
“就说我今天突然有了感觉,想要多练会儿琴。”
这样的借口实在有些拙劣。
家里又不是没有琴房,哪里需要他夜不归宿的在外面的去练琴?
不过即便是欲盖弥彰,也好过了一进门就被拆穿的好。
大概是为了表示自己下定了决心,宋淮意仰起头,咬在了叶琮鄞的下唇上。
微微的刺痛从唇上传来,叶琮鄞忍无可忍,低头反吻了回去。
一个打标记似的啃咬瞬间成了缠绵的吻,唇舌接触的每一处都像是被火撩过,烫的惊人。
这团火被困在唇舌中,赋予神经无限的刺.激,让人生出迷恋上.yin的心思。
叶琮鄞不曾闭上眼,这样近的距离,让他能够将宋淮意的qing态瞧得清清楚楚。
隐忍的渴望久旱逢甘霖,破土而出,在眨眼间变成了苍天大树,映天蔽日。
在宋家,和父母住一块,即便他们有些时候再心动,也都让理智站在上风,除了偶尔躲在房间里几个稀薄的吻,再也不曾多进一分。
可青年人对恋人的渴.望哪里是能抑制得住的呢?
只能是越克制,越浓郁,像是堆积的柴火,只需要小小的火星子,就能引发一场难以扑灭的大火。
宋淮意一点点抓紧了叶琮鄞胸口的衣服布料,他的呼吸早乱了,无论接吻过多少次,他都控制不住的自乱阵脚,然后将自己弄得满面chao红,手脚无力。
叶琮鄞敏锐地察觉到抓着自己衣服的双手慢慢失了力气,松了手,体贴的结束了这个绵长的过分的吻,给了他chuan息的机会。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剧烈的心跳声交融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谁的心脏搏动得更快些。
唇齿间的火并未因为分开而有所熄灭,反而蔓延着,愈演愈烈,烧到了旁处。
叶琮鄞只看了一眼满面飞霞的宋淮意,便匆匆移开了目光,躲避般看向窗外。
外头已经黑了下来,车库里亮起了白色的灯光
急促的呼吸仿佛在鼓励着宋淮意,他拉起叶琮鄞的手,摁在了心口,让人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处过分快的心跳。
就连叶琮鄞自己都感受不出来,究竟是他的手心更热,还是手心下的胸膛要更热。
宋淮意整张脸都红的快要地滴出血来,却还是不肯有半分地退缩:“今天,不回去。”
叶琮鄞说他明天要去旁的地方,未来好几天都不能见面了。
他想求一点心安。
不仅仅是因为叶琮鄞即将离开,也是为了抚平他因为知晓真相而愧疚难安的心。
他总以为自己做到了最好,虽有愧疚,却也只是恨着剧情,可到了今天他才晓得,自己也成了故事里的“加害者”之一。
作为唯一能握有证据能证明琮鄞清白的人,他分明一直就在琮鄞的身边,却半点不知他心底的痛楚。
要如何,才能不愧疚自责呢?
要如何,才能心安而非惶恐呢?
都做不到,只好继续隐瞒,索要更为亲密的举措,来稍稍抚慰忐忑之心。
即便宋淮意什么都没说,但叶琮鄞还是察觉到了他的迫切与夹杂其中,不甚明显的惶恐。
惶恐什么呢?
他回头,静静地看着宋淮意,看着他璀璨漂亮的双目中积蓄着极浅极浅的泪花,不甚明晰,像是早晨山间弥漫着的一层薄薄的雾,风一吹就能散个干净。
叶琮鄞不得不承认,他最喜欢的就是宋淮意的那双眼睛。
尤其是沾染上泪意的时候,总叫他生出不应该的yu。
只是之前,那些隐秘的渴望是不应该不正确的,到了如今,就都成了理所应当。
叶琮鄞俯身,吻住了还沾着泪的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悬挂着的小泪珠落了下来,滴在唇上,带来一片清凉之感。
他细细吻过,摄取了所剩不多的所有凉意。
这样近的距离,叶琮鄞轻易地能从宋淮意的瞳孔中分辨出自己的影子,他点头,笑了起来:“好啊,不回家。”
车钥匙被拧了半个圈,汽车重新发动,在发动机的轰鸣声,再度驶出了车库。
宋淮意早已成年,在这边自然有自己的住处,即便好些时间没有去过,但有着定时钟点工打扫,半点瞧不出这里许久没人住过了。
也幸好为了方便钟点工上门打扫,备用钥匙都是放在门口的花坛下的,避免了他们到了门口却没钥匙进去的尴尬场景。
公寓的门刚刚在身后合上,宋淮意便忍不住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即便情.意上头,叶琮鄞也还记得宋淮意的右腿不能过分用力,揽着他的腰,分走了大半的体重。
这次的吻不复以往的温情,落在唇上格外的凶,他噙着宋淮意的唇,用了力,像是要将人吞吃入腹。
叶琮鄞像是在品尝什么罕见的稀世美食,一点点吮吸着宋淮意的唇,直到他承受不住,大张着唇,闷哼着喘息。
于是舌尖顺势探了进去,勾着同样的柔软的舌交织。
那么软,软的像是含住了一块果冻,落在唇齿间,稍稍用力就能将其嚼碎吞进腹中。
舍不得。
叶琮鄞垂着眸,带着人跌跌撞撞地往卧室去,到了这种时候,宋淮意倒也没了羞涩,急切地回应着。
耳边是细细碎碎的呜咽,脸上是急促灼热的呼吸,就连被攀附的后背都是那样滚烫,几乎要将所有理智吞尽。
宋淮意仰着头,脖颈上凸出的一点不住的上下滚动,从喉腔中溢出细细的声响,他受不住了,四肢软的像水,提不起来半点力气,若不是叶琮鄞分担了他绝大部分体重,恐怕他这会儿已经瘫软在地,动弹不得了。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愿有任何的退步。
手心一片粘腻,谁也分不清那汗水到底是他手心里的,还是叶琮鄞后背的。
明明屋子里的中央空调已经被打开,凉风一阵阵地送进来,但汗水还是不断的往外冒,汗津津的,染出一片更为深重的yu。
“宋淮意。”
叶琮鄞开口,声音早被染上浓重的旖旎,喑哑的,含着若有似无的警告。
偏偏怀里的人不知死活,仍旧挑衅着:“我喜欢你。”
宋淮意仰着脑袋,他呼吸早就乱了,即便被放开了唇,却还是没法调整好频率,chuan息着说,一遍遍重复着动听的情话:“琮鄞,我喜欢你。”
从小到大,他无数次在镜子中看过自己的脸,自然是清楚自己是怎样的神情最好开。
他半眯着眼,黑色瞳孔中的水意更浓,使得澄澈的双眼蒙上了似纱般的朦胧感,让人不住地想要深入,既是想一探究竟,也想叫那眼里的水再多些、再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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