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擎云看了他一眼。
听完工作汇报，已经很晚了，贺擎云驱车回家。
路上郑选给他打来电话，“贺领主，我想跟您聊一下程展的事。”
“你说。”
“馥雅去看过他几次，跟我讲了一些他情绪方面的状态，我觉得不太对劲，今天就去找他聊了聊。”
“他最近情绪确实不高，我以为是和之前发生的事情有关。”贺擎云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从今天的谈话来看，我觉得他对注射药剂的那件事有心理创伤。”
贺擎云握紧了方向盘，程展一次都没有跟他提过，“那你有办法让他尽快走出来吗？”
“程展很坚强，我觉得他目前的需求就是想你多陪陪他。”郑选直接道。
“好，我知道了。”贺擎云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的。”
到了家，贺擎云在院中停好车，但他没有立刻下去。
头抵在方向盘上，贺擎云从身上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羽毛，这是程展送给他的礼物，贺擎云极为爱惜，带着它，贺擎云会觉得程展好像在身边，聊作慰籍。
贺擎云想，程展因为信任他，爱他，不远万里跟随他来到新久城，而他却没能保护好程展。
贺擎云常常陷入极大的自责中。
良久，他推开车门，快速收拾好后进了卧室。
程展睡着了，静静地躺在床上，贺擎云上'床把他抱在怀里，内心只觉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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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展早上醒来，看了看身侧，贺擎云已经离开了，最近总是这样，贺擎云回来的时候他睡下了，他醒来的时候贺擎云早已出门。
阿姨来叫程展吃早饭，程展应了一声，起床去洗漱。
李新给程展打电话，许是时间还早，他说话支支吾吾地，“程展，你还在睡觉吗？你一个人睡还是……”
程展被他逗笑了，“贺擎云工作去了。”
“喔喔，那我一会儿去找你，周六嘛，不用上课。”
“好啊，你来。”
李新陪了程展一上午，下午被人打电话叫走了。
程展送他出门，意外地看到了正往这来的刘姨。
“小展！”刘姨向他跑过来。
“有什么事吗刘姨？”程展问。
“没事没事，”刘姨拍拍挎在身上的大包，“我来给你剪头发。”
程展摸了摸头，他头发确实长长了，有一阵子没打理了。
“谢谢刘姨。”
刘姨说自己拜师学了新技术，要给程展烫头。
程展不太敢试，但拒绝无果。
“肯定好看的，你相信我。”刘姨保证道。
“那好吧。”程展说。
刘姨全凭灵感，在程展头上一番激'情创作。
花了好几个小时，刘姨才“噔噔噔噔”一声。
“大功告成！”
程展正在犯困，猛然被她的声音吓清醒了，连忙坐正。
他对着镜子一看，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头蓬松的卷毛。
“刘姨……这、这好看吗？”程展看着刘姨一副佳作已成的表情，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
“好看！”
“喔。”程展摸了摸头发，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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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展在卧室的小桌边忙碌，突然听到了推门声，他扭头去看，竟然是贺擎云回来了。
程展立刻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程展问。
“事情暂时处理完了。”贺擎云道。
程展抬头看着他笑。
“头发怎么了？”贺擎云上手摸了摸。
程展立刻双手捂头，“不好看吗？”
贺擎云想了想，“很特别。”
这是什么评价？
程展不想继续讨论他的头发了，就拉着贺擎云在小桌边坐下。
贺擎云把程展抱在怀里。
“在做什么？”贺擎云看到桌上摞起来的照片。
“给你看。”程展把相册翻到第一页。
程展正在捣鼓一个相册，他之前拿着相机拍了不少照片，最近去宋廉那儿洗了出来。
相册只做了一半，贺擎云就已经在里头看到了很多个自己。
程展在每张照片下面写上了日期，还有简短的介绍。
贺擎云在工作，我在旁边吃零食。第一页里，程展留下这样一行字。
贺擎云翻到下一页，这张照片里他们穿着情侣睡衣，在沙发上，程展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正对着镜头在笑。
一看就是一对儿。程展写。
贺擎云继续往后看，程展的字写得一笔一划的，完全没有连笔，像刚学习写字的小孩子，贺擎云仿佛看到了他认真书写的样子，眉眼都温柔起来。
贺擎云看完相册，拉着程展走到床边。
“睡这么早吗？”程展问他。
“可以做其他的。”
很快，程展就被摸得直哆嗦。
程展毫无准备猝不及防，他喘'息着，“贺擎云，你怎么总是想这些？”
第61章
郑选和邹馥雅来找程展,贺擎云也在。
尽管邹馥雅十分想给程展一个惊喜，但程展立刻就发现了她包里的动静。
“里面是什么？”程展伸手指了指，“还会动。”
邹馥雅就笑着把手放进包里，在程展紧盯着的目光下,掏出来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这是……小狗吗？”程展凑近看了看,“是谁兽化的？”
郑选笑道：“没有兽化,它只是一只小狗。”
程展有点懵,看向贺擎云。
“就不和你卖关子了,这狗是我求来的,是送给你的礼物。”邹馥雅把小狗往前一递,“抱抱看。”
程展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轻轻地把它抱在怀里。
“好软和，太可爱了吧。”程展非常喜欢，“你们从哪弄的？”
“我和馥雅在城边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偶然发现的,主人家居然有一窝,但都卖出去了,这一只是他们自己要留的，我们好说歹说又加了不少价,最后才给了我们。”郑选说。
“纯粹的小动物很罕见的。”邹馥雅道：“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小狗了。”
大灾难以后，原先存在的动物可以说是被猎杀殆尽，竟然还是有存活下来的。
“可我不会养怎么办？”程展说：“它这么小”
“我帮你。”贺擎云开口道，“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对啊,以前很多人类都养狗的。”邹馥雅说。
“那……那我就留下了。”程展确实是喜欢得很,“我会好好养的。”
邹馥雅和郑选留下吃了饭后离开，程展说什么都要把买小狗的钱给他们。
贺擎云去送客,对两人道了谢。
郑选说过宠物会对程展的情绪有所帮助，他有心了。
两人走后,程展抱着小狗，眼睛定定地看着，突然他说：“贺擎云，这小狗长得好像你啊。”
贺擎云：“……”
“真的，像兽化后缩小版的你。”程展亲了亲小狗。
贺擎云也不反驳，随他开心了。
“我想给他起个名字，叫贝贝怎么样？”程展问。
“可以。”贺擎云抱住他。
有了小狗后，程展的注意力被分了很多过去，贝贝对他很依赖，一人一狗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程展给贝贝定做了个小狮子头套，拍了好多张照片，逢人就问像不像贺擎云。
偶尔程展醒得早了，还会举起贝贝的前爪跟要去工作的贺擎云说再见。
李雨和冯诺来家里找程展玩，冯诺第一次看到贝贝，喜欢的不得了。
“好可爱啊。”冯诺抱着贝贝，一直逗着，“李雨说你有小狗了，我本来还不相信呢。”
“我知道你有狗后还到处打听来着，别人都不信还有这种小狗存在。我问巡逻队的魏哲，他说整个新久城估计都没几只。”李雨道。
“能不能给我和小狗拍张照，我想放在店里。”冯诺问程展。
“可以啊。”程展说着就去拿相机。
拍的时候李雨也挤了进去，呲个大牙挺乐呵。
冯诺抱着贝贝在看照片，李雨跟程展聊着天，“你现在和在夏溪地的时候差别好大，那时候眼睛里时不时还有些杀气，现在嘛……”
“现在怎么了？”程展笑道。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李雨看着程展，又说：“你是不是长胖了啊，笑起来脸都圆了。”
“真的吗？”程展自己感觉不到，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怪不得贺擎云每天回家都要捏。
“这样挺好的，之前你瘦了不少，明叔若清奶奶他们都快心疼坏了。”
程展拍拍好友，两人聊别的去了。
夜里贺擎云回到家，程展已经睡着了，贝贝在一旁陪着他，贺擎云开了盏床头的小灯，坐下来去看程展。
程展的睫毛很密，阴影投射到脸上，看上去十分美好，也令贺擎云感到幸福。
程展近来心情好了许多，长辈和朋友们都常来看望，贺擎云也尽最大的努力多陪伴他。
贺擎云希望程展一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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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傍晚，程展收拾好后，带着贝贝出了门。
贺擎云说要和他一起去常去的家常菜馆吃晚饭，程展想四处走走，就老早出来了。
距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贺擎云的电话打了过来，程展以为他提前处理完了工作，开心地接了电话。
“贺擎云，我已经出来了！”
“小展，”贺擎云听到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道：“我刚得到消息，老师病重，他想见我，所以我没法……”
“什么？怎么这么突然？”程展一惊，他一直觉得郁明启比许多老人都更有精气神。
程展是郁明启算计的重要一环，再加上前些日子程展情绪低沉，贺擎云就刻意不想让他知道和郁明启有关的事。
但眼下郁明启行将就木，这件事瞒不下来，程展早晚会知道，所以犹豫过后，贺擎云决定告诉他。
“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他就病了。”贺擎云说。
程展抱紧贝贝，“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你想去？”
“嗯。”程展说：“我想陪着你。”
“那我让秦昂去接你。”贺擎云道。
“好。”
挂了电话没多久，秦昂就到了。
“麻烦你了。”程展上了车，对秦昂道。
“不麻烦。”秦昂笑笑。
“我之前听说你有小狗了，怪可爱的。”秦昂看了看程展怀里的贝贝。
“你要不要摸？”程展问，每个见到贝贝的人都喜欢摸'摸它。
“好啊。”秦昂把贝贝接过去逗了逗，贝贝奋力逃跑，重新跳到了程展身上。
“小东西还认主呢。”秦昂发动了车子。
路上秦昂接了个电话，程展问：“怎么了？”
秦昂说：“领主可能要晚一会儿才能到，让我先安排你去别的地方。”
“不用，直接去吧。”程展拒绝了，他没有那么脆弱。
秦昂只得同意。
到了地方，两人一起进去，郁明启房中有很多人在，最里头的老人被挡得严严实实，程展看不见。
片刻后郁思乐的声音响起，“大家先移步客厅吧，爷爷实在没有精力，我想让他多休息会儿。”
人群开始散去，程展就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
“程展。”郁思乐叫住他。
秦昂不太想让程展单独留在这，就也停了下来。
“没事的，麻烦你抱着贝贝在外头等我。”程展说。
郁思乐要去关门，郁明启突然开口说了什么，郁思乐俯下身，之后对程展道：“爷爷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程展点点头，走到郁明启床边坐下。
郁思乐关上门离开，屋子里就只余下程展和郁明启两个人。
郁明启仿佛被抽干了精气，整个人如同枯木一般，奄奄一息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程展对这样的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呆坐着，没有开口。
“难为你还愿意来看我。”郁明启说话速度很慢，气若游丝。
程展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想了想道：“您多休息。”
“你愿不愿意给我讲讲夏溪地，我对那个地方很好奇。”郁明启说。
程展看着他，缓缓道：“野外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每天都担惊受怕地活着。”
说到这些，程展握紧了手，他还是决定要讲几句憋在心里的话。
“郁老师，您知道在野外，没有武力值的人是怎么生存的吗？”程展道：“您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贺擎云无差别地给了新久城所有人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您才得以长寿安宁，才有了生出这样滔天野心的机会。”
郁明启看着他。
“教书育人，受人爱戴，多少人尊敬您，这些不比让这个世界毁灭更好吗？”程展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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