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突然站起,她错愕地看着地上的人:“石介!”
第32章 宣泄
看到白檀的反应, 喻勉不疑有他,不待白檀回身,喻勉便挥手让人把石介带下去了。
喻勉凝眸看向九皇子, 淡淡道:“无功不受禄, 殿下这是何意?”
九皇子一字一顿道:“明志。”
“明志?”饶是心思深沉如喻勉,此刻也摸不准九皇子的心思。
九皇子坦然道:“石介是太后的人, 太后与我父皇不合, 欲扶持我为储君,可我不愿。”
“这么说, 你是站在皇上那边了?”喻勉打量着九皇子, 轻飘飘地问。
“不。”九皇子不假思索地否认了,他道:“我谁也不站, 上京多是非,我此番离宫, 便是想去三清山问道,此生逍遥自在, 浪迹江湖。”
“可这一路,太后不依不饶,石介紧追不舍,我也苦恼得很,若喻大人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我自是感激不尽。”
喻勉慢悠悠道:“追你的可不止太后的人。”
“父皇的人已经离开了。”九皇子神色淡然地说:“至于太后的人,如今也归大人了。”
喻勉神色莫辨地盯着九皇子,这孩子心思深沉,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叫人摸不清脾性。
九皇子释然道:“大人不必琢磨我,人各有志,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想要的,我未必看得上。”
倒是难得流露出几分少年意气。
喻勉沉吟:“如此,愿殿下能得偿所愿。”
晚月楼
密室昏暗,隐隐有潮冷气息浮现出来,李杨裹着一身冷肃从里面出来,却迎面撞上红荔,他挡住红荔的去路,冷声道:“主子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红荔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些药瓶,对上李杨毫无感情的目光,她盈盈一笑,道:“这位小哥,里面的人好歹也曾是我们九冥的护法,小哥不妨放我进去,千万别让他死了,不然也没法交代不是?”
“没有主子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入这里。”李杨漠然道。
红荔神色微变,笑意淡了些许,“小哥别忘了,这可是晚月楼的地盘。”
李杨:“所以?”
“你!”
“红荔,退下。”白夫人款款而至,她杏眸盯着李杨,有意无意地放出威压。
李杨警惕地望着白夫人。
白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我武功虽然不及你主子,但若杀他一个手下,想必他是不会介意的。”
李杨无动于衷,仍旧挡在密室门前:“夫人请便。”
白夫人手中蓄力,周遭暗流汹涌,还未等白夫人发作,她突觉双肩一沉,仿佛有千钧之力落在肩颈上,她呼吸一滞,便听一个漫不经心的低沉声音响起,“何必为难他?你想进去,同我说一声便是。”
喻勉如同鬼魅地出现在白夫人身后,“难不成我还会拦着你去见你的老相好?”他抱着手臂站定。
白夫人收力,皱眉道:“你已经关他三天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喻勉:“无甚,只是关着。”
白夫人犹疑着问:“你…会杀了他吗?”
“这要看他识不识趣。”喻勉不甚在意道。
白夫人收敛起所有的戾气,近乎示弱般地靠近一步,低声道:“他救过我。”
喻勉嗤道:“他又没救过我,不久前,他甚至想杀我,若是易地而处,你以为他会放过我?”
白夫人定定地望着喻勉:“无论如何,请你留他一命。”
喻勉不予理会,转身便走。
“二哥!”白夫人跟了两步,声音略微颤抖:“算我求你。”
喻勉没有停顿,他对白夫人的求情置若罔闻,只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你若敢动我的人一根汗毛,我便让你的人活不过明日。”
“……”白夫人惨淡地笑了一声。
红荔稍显不甘,她低声道:“白姐姐,我们为何要怕他?只等你一声令下,便是抢,我们也会把石介护法抢出来。”
白夫人整理好衣襟,恢复了一贯的游刃有余,她平静道:“抢?为何要抢?石介还不值得我和喻勉撕破脸。”
卖糖画的摊贩前,左明非拿起一个猴子捞月的糖画递给凌乔,笑问:“喜欢吗?”
凌乔严肃道:“我家主子不会喜欢这些东西。”
“没问你家主子,问的是你。”左明非失笑。
“我?”凌乔稍愣。
左明非道:“前几日是情非得已才夺了你的佩刀,给你赔罪了。”
凌乔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糖画,他揉了揉鼻子:“我知道公子是不得已…”顿了下,他又道:“不过公子下次别那么冒险了,主子真的会杀了你的。”
“好。”左明非温声应下。
凌乔满意了,他问:“公子还想要什么?”
“你家主子爱吃什么?”左明非问。
凌乔挠挠头,费劲思索着:“主子他没什么爱吃的。”
“那便都买上一些,你觉得如何?”左明非含笑问。
凌乔平日只听命令做事,眼下被人询问意见,感觉不是一般的好,他煞有其事地点头:“我觉得甚好。”
前方食肆人流涌动,看得出来很热闹,“前面太挤了,公子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辛苦你了。”
“嘿嘿,不辛苦。”
看着凌乔的身影湮没在人群里,左明非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下去,他正要转身,在他身侧买糖画的姑娘蓦地后退半步,踩到了左明非的鞋子。
“哎呦…”姑娘惊叫出声,她往后趔趄,左明非抬手撑了一把:“姑娘当心。”
“多谢公子。”姑娘余惊未定地拍着胸口。
左明非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姑娘迅速将左明非塞给她的纸条塞进袖子里,之后福了福身,神色坦然地离开了。
“怪哉。”毫无感情的沉缓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左明非心中稍微“咯噔”一下,熟悉的气息逐渐接近,左明非转身挡在喻勉身前,温温和和地称呼:“喻兄。”
喻勉瞥他一眼,毫无波澜道:“方才那姑娘有些奇怪。”
左明非语调缓缓:“哦?”
“寻常姑娘见到你,不都是惊为天人的吗?”喻勉双手抱臂,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臂肘,他语气不似调侃,反倒有几分百无聊赖。
左明非失笑:“喻兄说笑了…”
“是么。”喻勉淡淡道:“那看来这位姑娘有些不同寻常。”说完,他略过左明非,竟是直直地往那姑娘离开的方向走去。
左明非眉心微动,他下意识抓住喻勉的手臂,“喻兄…”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左明非心一横,索性赌一把,他往喻勉身上靠过去,身体逐渐瘫软下来。
喻勉眼疾手快地揽住左明非的腰背,他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左明非,晕的这么巧?
左明非一手攥住喻勉小臂,一手搭在喻勉肩膀上,他原本瘫在喻勉怀里,待喻勉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他身上,左明非才缓缓抬头,“喻…”
喻勉的眼睛像是深入寒潭的无底洞,左明非撞入他的眸中,一时失言。
喻勉打量着左明非欲言又止的神色,“怎么?”他问。
“头…有些晕。”左明非慌不迭地垂眸。
喻勉不近人情地收手,“好了便自己站着。”
“……”
看左明非没反应,喻勉问:“还晕?”
喻勉不对劲,左明非心想,寻常这种时候,喻勉不是开玩笑就是奚落他几句,是心情不好吗?
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想的,左明非搭在喻勉肩上的手微微收紧,他注视着喻勉,企图从喻勉脸上看出些什么。
喻勉不耐烦地想推开他,但手伸到一半,却被左明非直接攥进了手心,喻勉微微眯眸:“……”
“我会摔倒的。”左明非轻声说:“你就不能扶我一把?”
喻勉的眉头渐渐隆起,他盯着左明非,蓦地低笑出声:“左憬琛…”他唤了一声,随后不容置疑地搂紧左明非的腰,左明非控制不住地前倾,双唇蹭过喻勉的唇角和脸颊,直到停在喻勉耳畔。
喻勉懒洋洋地问:“可还满意?”
左明非怀疑方才的触觉是自己的错觉,“多谢。”他正要佯做无事地退开,腰间又是一紧,身体被带着走,直到整个人被喻勉按着肩膀抵在巷子里的墙壁上。
左明非大气也不敢喘,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紧接着,他看到喻勉眸中闪过寒光,两人僵持了须臾,这须臾可能是喻勉给左明非的退路,但左明非攥着喻勉衣袖的手没有松开。
喻勉不容置疑地压下身躯,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毫无温情可言,带着将人嚼碎吞尽的狠绝,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左明非没有动,他始终攥着喻勉的衣袖。
始终。
左明非的顺从激发起喻勉内心深处的郁躁,他的力度愈发不受控制起来。
左明非轻微地嘶了一声,他偏脸躲了下,却被喻勉捏着下巴再次吻上,左明非觉得很不舒服,肩膀被喻勉捏得生疼,还有舌尖,应该也是破了。
“…疼。”左明非奋力转身,两人的位置颠倒过来,左明非看着喻勉,与其说喻勉是被他推过去的,倒不如说喻勉在逗他玩,故意换了位置。
喻勉靠在墙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左明非,左明非眉梢微动,心头有微许不满,“你心情不好,便来欺负我?”
“你可以欺负回来。”喻勉欣赏着左明非的脸色说。
左明非镜面般的眼睛被搅和得春水荡漾,嫣红的双唇上还留有一抹艳色,像是被人凌虐过一样,“你与白姑娘起争执了,”他推测着喻勉心情烦乱的原因,思索着问:“是因为石介?”
喻勉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索然无味地评价左明非:“大煞风景。”
左明非稍微平复下呼吸,对喻勉道:“白姑娘不会背叛你。”
“你觉得我在乎?”喻勉轻嗤。
左明非笑了下:“你就当做是我觉得你在乎。”
第33章 喻强
“公子——”凌乔提着几包点心回来, 却没有在原处看到左明非,“公子?”他看着来往的人群,心里一咯噔, 心想公子丢了, 要被主子丢回琅琊老家了。
“阿乔。”左明非的温润嗓音在身后响起,凌乔立刻回身, “公子你…”紧接着, 他看到了左明非身后的喻勉,凌乔不自觉地站直身体, 他恭敬地点头:“主子。”
喻勉略略颔首。
凌乔打量着喻勉和左明非, 不知为何,他觉得二人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公子看起来像是被欺负过一样,主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同寻常, 而且,两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喻勉瞥向凌乔, 发现这小子满脸探究,他适时开口,问:“让你看着人,去哪儿了?”
凌乔拎起手中的点心,回答:“公子说, 要给您买些吃的。”
“哦?这么贴心?”喻勉侧脸望着左明非。
左明非的脸色略显不自然,他上前一步,将喻勉的目光留在身后,佯作随意道:“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随便买了些。”
喻勉听不出情绪地笑了一声,他兴致缺缺道:“你自己留着吧。”
左明非心想, 他莫不是怕我投毒?
“方才都吃好了。”喻勉不知何时上前一步,在左明非耳侧打趣了一句。
左明非:“咳。”待他反应过来时,喻勉已经提前迈开脚步,往前方去了。
左明非行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去哪里?”
“石介已经抓到了,自然没有再留下的道理。”喻勉说。
左明非稍显诧异:“现在离开?”
“莫非晚月楼还有你割舍不下的东西?”喻勉侧脸问,而后淡淡道:“是了,那个叫红荔的丫头,她对你情谊颇深呐。”
左明非的嗓音温和悦耳:“喻兄对红荔姑娘观察得如此细微,才是让人怀疑。”这便是倒打一耙了。
喻勉脚步微顿,待左明非走至身边,才伸手搭上左明非的肩膀,他半是强迫半是自然地将人揽进怀里,“暖玉在怀,又何需红袖添香?”他语气慢条斯理,带着捉弄人的恶劣。
左明非看向喻勉,仿若春风勾过眼尾,他笑得颇为坦荡:“喻兄高兴便是。”
徐州只需半日便能到达,喻勉一行人至此,安顿下来后,喻勉带着左明非来到徐州最负盛名的茶楼——一念楼。
“听闻曹骊至今未娶正妻,这么说来,左淑宁做的是妾?”喻勉端起左明非递来的茶水,闲聊般问了一句。
左明非:“二姐的家事,我并不清楚。”
天青色的茶杯在喻勉手中看戏一般地转了半圈,戏谑的声音悠悠道:“究竟是不清楚,还是家丑不可外扬?”
“喻兄的暗卫无所不能,这点事情用得着问我?”左明非笑意淡淡。
喻勉:“你家的事,当然是你最清楚。”
“是妾。”清扬的男声响起。
喻勉和左明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来处。
茶室外面,脚步声轻盈,身着白青色广袖轻袍的青年缓缓走近,他样貌和喻勉有五六分相像,却比喻勉多了几分书卷气,但眸中的傲气却是分毫不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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