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知道,这刺客究竟是冲着谁来的——是他,还是秦玄枵。
正巧今日跟着第五言出城,那就顺路回趟住处,他孤身一人,更方便幕后之人动手。
到了家门口,秦铎也叩响了门板。
宅子里面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跑步声,嘎吱,门板被拉开,里头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诶?”小姑娘看见他,愣了一下,“不是哥哥?”
小姑娘看了半天,思索,“你是......是老爷?”
刚好此时三九也回来,看见了秦铎也,眼前一亮,立刻冲到秦铎也跟前:“老爷!您回来了!”
随着喊声,白气从三九口中呵出,秦铎也见他穿的单薄,就先让他们都进屋子里。
“怎么穿这么少?”秦铎也看到三九皲裂的手背,“我记着让人把每月的俸禄寄回家中了,怎么不买件厚衣裳?”
“那是老爷的钱,我都给好好收起来了,”三九搓搓冻僵的手,说:“老爷愿意给我银钱将妹妹赎出来,还让我们住在这里,已是天大的恩赐,作为老爷的家仆,怎么还能再用老爷的银钱!”
秦铎也看看那个小姑娘,很阳光可爱,三九将她照顾的很好。
“她现在改名字叫四九了!”三九说,“我和四九会接些杂活,争取将老爷借我们的银钱归还!”
......四九,嗯,这名字,随便吧。
秦铎也不置可否,四九连忙去备好了晚饭,秦铎也随意吃了两口,就起身离座,三九连忙带他去主屋。
“老爷,主屋里很干净,我们日日都打扫,就等老爷哪日回来。”三九替秦铎也推开门,又急忙去燃上炭火,燃了几盆,都用的早已备上的上好的银霜炭。
“三九,这几日我都在家中,来拜访的,通通关在门外,不见,”秦铎也吩咐道,“但若有人自称是司天监的,将他带进来。”
三九称是。
第83章 哭啦?
含章殿里,秦玄枵下午就收拾着自己的被褥溜回来了,现在在桌案旁,批阅奏折,勾弘扬来提醒了他好几遍,到了用膳的时辰。
秦玄枵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已经黑下去的天色,“朕说了等他回来一起,他还没回来吗?”
秦玄枵知道今日秦铎也跟着第五言出城了,他纠结了半天,终于决定要等秦铎也回来时,勇敢面对。
他下午乖乖在殿里批奏折,等待着。
“陛下,”青玄站在殿中,他上前一步,如实说:“文大人今日出宫前与属下说,让属下转告陛下,文大人这几日都不回宫了。”
秦玄枵听见青玄的声音,转过头,看看他,诧异问:“你怎么在这?朕不是让你去保护他吗?”
青玄道:“今日文大人特意不许属下跟着。”
......而且以文大人的武力,似乎不是很需要他保护。
“你说他这几日都不回来?”秦玄枵压下眉眼,“怎么不早点告诉朕?”
青玄垂着脑袋,一板一眼回答,“属下下午说时,您让属下闭嘴。”
秦玄枵:“......”
他那时正在纠结今早的朝会为什么秦铎也不坐在他身边!
一下午,秦玄枵本是忐忑地等待着,忽然得知了对方不回来的消息,秦玄枵一下子泄了气,本想一摔手中的奏折,又想起来秦铎也的话,硬生生克制住了,将奏折搁置在桌边,声音倦怠,“传膳吧。”
勾弘扬命人将晚膳摆好,小心翼翼地瞅着自家陛下的神情,纠结不已,忍不住在一旁劝,“陛下,您可千万莫怪文大人呀!文大人定是一心向着陛下的,可能是前几日没找到您伤了心,不如,陛下您去哄哄?千万不要生文大人的气呀。”
秦玄枵正在扒拉着饭菜,听到这话,抬头古怪地瞅了勾弘扬一眼:“朕什么时候怪他了?”
“诶?”勾弘扬一愣,“前几日您总躲着文大人,奴才还以为您生气了、不喜文大人来呢?”
秦玄枵的动作一僵,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东躲西藏的行为,可能会让秦铎也以为,自己是讨厌他的。
怎么可能!
他立刻放下碗筷,“朕这就去找他。”
刚好这时,赤玄在殿外求见,进来后,单膝跪地,禀报:“陛下,竹林那边的玄衣卫传来了消息,文大人与第五言等人在林中竹屋密谋谋权篡位,扶持朱郡亲王长子,暗中给您下毒!”
勾弘扬惊恐退步,青玄震惊抬起头。
秦玄枵匆忙起身的动作顿住,缓缓站定后,神情不辨喜怒,垂眸看赤玄。
殿内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良久,秦玄枵轻笑一声,缓缓开口:“赤玄,你下个月月俸没了。”
赤玄茫然抬头,“啊?为何?”
秦玄枵坐回椅上,“竹林那边的玄衣卫不清楚,你难道也不清楚吗?你们暗中藏身听清楚他说的话时,自身的气息,早就被他发现了。”
“他知道有玄衣卫藏在暗处在听,还这么说,能是真的吗?”秦玄枵摆了摆手,示意他滚蛋,“你负责统筹京中情报,缺乏自己的判断力,能给朕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等这一段的搜查结束后,给朕滚回玄卫处重新进修!”
赤玄悲催地滚了。
勾弘扬再不敢出声了,寻了个机会,也滚出去了。
真是,没有文大人在旁边压着,陛下可是太恐怖了。
第二日,京中童谣又起。
其后加了一句——龙鹤相争,一局没辨个输赢。
京中渐渐流言四起,有人说,那场刺杀,是文晴鹤联合杨氏,故意安排的。
有人翻出来当初杨氏递出的请柬,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杨氏当即怒了,开始反驳,京中闹肆一片混乱。
传进宫中,宫人们皆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们陛下的面色很可怕,他们谁都不敢在这时候触陛下的霉头,想起秦铎也在宫中时陛下总是很好说话,心里就暗暗期盼秦铎也早些回来。
含章殿里,秦玄枵面如沉水,他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京中的传言。
勾弘扬、赤玄、青玄,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在殿前。
秦玄枵好气!
传言传言!
全都在传他们两个的纷争!
全京城的人都是瞎了吗!一点都不如岐川郡,那里的人说他们两个般配!
可恶!
秦玄枵黑着脸,一把将那张纸撕了,他缓缓缓了口气,看着勾弘扬,轻声吩咐:“你,去慎刑司,去取锁链来。”
勾弘扬茫然抬头:“啊?取锁链,来做什么?”
秦玄枵挤出来一个危险的笑,“朕等他回来,捆起来,亲自审问,还有问题么?”
勾弘扬下意识摇头:“没有了!”
他们陛下这几天过分喜怒无常了,在宫里,一会在桌案旁看着书卷痴痴地笑,一会看见赤玄传来的情报,又勃然大怒的。
比文大人来之前还要恐怖。
“没有了还不快滚去拿?”秦玄枵垂眼看他。
勾弘扬滚出去了,赤玄和青玄也借机滚出去了。
过了一会,勾弘扬捧着沉重的一捧铁质的锁链进了含章殿,锁链是实心的,又粗又沉,是慎刑司里用来锁住犯人用的,任谁被缠上,都不好受。
他颤颤巍巍走近了,将一长串的锁链堆在秦玄枵身前。
他有点想开口劝劝陛下,但是又担心自己的脑袋。
勾弘扬失魂落魄的,他本来总觉着陛下和文大人在一起非常的般配,他们平常都互动让他看了都觉着甜得不行,怎么如今就走到了这一副局面。
秦玄枵正批着奏折,听见叮铃当啷的声音,抬眼一看,就看见了那一堆锁链。
他气得眉梢跳了跳,“你就给朕拿这个?”
勾弘扬茫然地看着锁链,不知道哪里不对。
“这么粗糙的枷锁,”秦玄枵嫌弃地看着那一堆脏兮兮的锁链,“又这么沉,若将他皮肤磨坏了,朕扒了你的皮。”
......诶?
诶!!!
勾弘扬一下子就精神了,他又领悟了!
他噌地一声站起来,“奴才这就命人去打一副新的!”
原来是情趣哇!好哇好哇!
勾弘扬以一副和他自己年龄和体型不符的敏捷,一下子冲出去了。
他得让工匠打造一个光滑的、轻的、漂亮的锁链来!
第三日,宫外,秦铎也用过午膳,准备回宫里,回去之前,拐了个弯,特意去市集买了果脯和点心,打包回去,准备去宫里哄哄人。
他知道秦玄枵幼时深受秦氏皇族的迫害,秦铎也其实分的很清楚,他心疼秦玄枵的遭遇。
是他有愧,虽然时隔甚远,但若算起因果来,到底是他秦家的罪孽,他作为族中长辈,合该好好补偿秦玄枵。
路过闹市,秦铎也顺路听了一耳朵的传言和争执。
回宫已是半下午了,他走到含章殿门口,看见勾弘扬站在殿外,就问:“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殿中候着?”
勾弘扬一见是秦铎也,如蒙大赦,“文大人诶!您可终于回来了!”
“陛下在殿中吗?”秦铎也问。
“在的在的!”勾弘扬忙不失迭地点头,又一把抓住秦铎也的衣袖,道:“文大人,您......那传言您想必也听闻了,您可一定要好好与陛下解释啊!”
秦铎也点点头,谢过他,推开了殿门,见秦玄枵正在桌案旁,垂首批阅奏折。
他莞尔,走上前去。
听到脚步声,秦玄枵抬起头,一下子撞见他日思夜想,夜夜入梦的眼眸。
秦玄枵的心一下子就绷了起来,他手指捏紧了毛笔,让自己不再躲闪,而是直直地撞进那双眼眸里。
秦铎也看见他那副呆样,笑了一下,觉着可爱。
“不跑了?”他坐在秦玄枵身边,解开大氅,从怀中取出他在路上买的果脯和糕点,放在桌案上。
没留神,一张纸从他怀中被果脯的包裹带出来,晃悠悠地飘到了桌上。
秦玄枵看见了,顺手拾起那张纸。
是药方。
秦玄枵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你,”秦玄枵手微不可察颤了一下,一双凤眸沉沉的,其中蕴含着压抑的情绪,看向秦铎也,“你真的要给朕下毒......?”
秦铎也:“?”
他摸不着头脑,看见从老归那好不容易得来的药方正被捻在秦玄枵的手里,眼看着秦玄枵就要将那张纸撕碎。
秦铎也匆忙去抢,“诶,你别撕,先还给我。”
他身体向前倾,而秦玄枵唰地将手臂举高,不让他抢走,低头看下去,秦铎也满眼都落在药方上。
好像根本就没看他一眼。
秦玄枵痛苦地闭了闭眼,这几日压抑下来的情绪一下子被骤然点燃。
他将手中药方一撇,顺势扣住秦铎也的手腕,一下子把两只手并在一起,另一手抓起放在一旁的银锁链,绕着手腕缠了几圈,然后将锁链的一头握在手心里。
秦铎也懵了一瞬,有点没搞懂为什么含章殿的桌案旁会备着这个东西。
他就这么愣了一下,而秦玄枵趁着他愣怔的空当,另一只手伸手一下子揽住秦铎也的腰,向上一提,半架着他起身走了两步,将秦铎也压在一旁的床榻上。
秦铎也被仰面按在床上,双手被锁链束缚在头顶,还是懵,他仰头看着秦玄枵,那双凤眸里汹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罢了,先哄人吧。
“怎么了呀?”秦铎也温声问。
“你......”秦玄枵的声音轻颤,“为什么.....”
秦铎也:“什么?”
“为什么!”秦玄枵的声音忽然提起来,咬牙切齿,秦铎也看见他的眼珠有点发红。
“舆论!刺杀!下毒!”秦玄枵低吼,声音在喉咙中翻滚,将这几日听到流言与风声的委屈全都诉诸于口,“这都是你亲口说的......你就这么想让我死么......”
“......?”
秦铎也:“我没做这些啊......?”
“我知道!”
啥?
秦玄枵气势汹汹地说,“我知道不是你!但是我难过!”
“我抑制不住我自己......我只要顺着这个假设一想,若你真的......”秦玄枵的声音梗了一下,缓了好一会才接着说,“心这块就像漏了一个洞一样......好冷......好冷......”
秦玄枵用手捂住心口,全身控制不住地抖,凤眸里闪着手足无措的情绪,像个茫然的,被雨淋湿的,无家可归的小狗。
秦铎也眨眨眼,懂了。
太可爱了。
秦玄枵这是听见那些传言,明知道不是他做的,但还是慌了,委屈了。
他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心也放了下来,秦铎也身体放松下来,躺在榻上,温和地望着秦玄枵。
秦玄枵对上他的眼神,忽然瘪嘴,一把扯下自己腰间的绅带,蒙在秦铎也的眼睛上。
他故作恶狠狠地说:“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我一个人也可以,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
秦铎也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纵容他的行为,轻声顺着秦玄枵的话说,“好好好,你一个人可以......唔。”
他感觉到秦玄枵俯下身来,凑在他的颈边,用牙齿叼住了他颈侧的皮肉。
灼热滚烫的气息一下子扑洒在他的皮肤上,将秦铎也弄得发痒。
秦铎也能感觉到秦玄枵似乎是情绪翻腾,想要狠狠地咬住他不松口,却又怕弄疼他,所以硬生生克制住了,只是用牙齿轻轻摩挲,没有咬下去。
很久没被这小狗咬了,这会牙齿落在颈侧,秦铎也感觉酥酥麻麻的异样顺着那处的皮肤蔓延开来。
而眼睛被蒙住,身体的其他感官就尤为明显,秦铎也感觉到异样的酥麻顺着他的脊椎逐渐散开在全身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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