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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穿越重生)——猫猫梨

时间:2024-12-04 08:46:23  作者:猫猫梨
  刘暄海清清楚楚地看清了那是什么印子。
  “不知廉耻!”这位官的瘦长脸又气红了。
  “是么?”秦铎也潇洒坦然地回视,“谬赞了,不如刘大人的伪君子做派。”
  “文晴鹤!”刘暄海从进门开始就被怼得一愣一愣的,这会终于怒了,撕破脸皮,“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药钱了!”
  是了,买药的钱。
  记忆里面文晴鹤变卖了尽数家财只为治病,这时候忽然刘暄海就找上来了。
  先是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堆关于皇帝纳妃立后的重要性,又说了一堆子嗣和江山社稷的话,引起文晴鹤的赞同之后,才引入正题,希望文晴鹤可以在朝堂上上奏,引出立后纳妃这件事就可以了。
  事成之后,刘暄海说会承包文晴鹤一个月的药钱。
  文晴鹤害怕上奏,害怕被皇帝治罪,第一次拒绝了。
  但后面,实在没钱买药和深深地想活下去的绝望笼罩着他。
  所以第二次刘暄海找来的时候,文晴鹤答应了,于是就有了三天前在朝堂上的那一幕。
  秦铎也这才渐渐捋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见秦铎也一直沉默没说话,刘暄海以为自己拿捏住了他的软肋,于是自顾自地逼问:“陛下将你......叫到宫中,可是说了些什么?”
  秦铎也头也不抬,自顾自将茶杯中填满了热茶,用茶杯盖缓缓刮过,随口说:“陛下同我谈天说地,问遍苍生天下事,聊至夜半,抵足而眠。”
  刘暄海听着秦铎也满不在意的、轻飘飘的语气,一时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就只能顺着话茬接下去:“那陛下有没有说过后宫之事......?”
  “自然是没提,”秦铎也缓缓喝了口茶,“陛下整日忙于国事,心中所牵挂的只有江山和百姓,还并没有为自己做打算。当今威武圣明,只等什么时候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什么时候再将这事提上议程。”
  这套话术就是他上辈子用来堵住满朝文武的嘴的,没想到这辈子竟然又用了一次。
  只可惜上辈子啊,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他的盛世。
  “文大人莫要胡言!”刘暄海听了,把满是精光的眼睛一瞪,“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更应该广求淑女,才能子孙满堂,也有利于社稷的稳定啊。更何况,国家不能没有母仪天下的皇后。”
  究竟是不能没有皇后,还是不能没有……
  秦铎也忽然抬眸,虽是浅笑着,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缓缓开口:“你,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刘暄海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时虽然刚入秋,天气凉爽,下午还会觉得暖洋洋,但他就是觉得莫名的寒冷,像是被丢进了冰窖一般,森森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梁向上爬。
  刘暄海看着秦铎也舒展惬意的坐姿,自顾自拨弄手中的茶盏,好像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眼前五品小官身上这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刘暄海在他正一品的上司身上都没有感受过,反而更像是......龙椅上的那一位。
  “哈哈......我怎么敢呢,”刘暄海打了个哈哈,“只不过是我到了这个年龄,总想着少年人的婚姻大事,陛下小时候我也是见过几面,这会有几个后宫的人选,想给陛下推荐一下。我最看好的就是第五家的嫡长女,那可是......”
  呵。
  秦铎也心中冷笑。
  到了年龄是吧,操心小辈的婚事是吧。
  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要操心也是朕来操心子孙的婚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心怀不轨的官。
  他们关心的到底是皇帝本身和江山的稳固,还是关心皇帝的后位究竟落在谁家,关心皇帝的长子究竟出在谁身上,秦铎也心中自然知晓。
  “啪!”
  茶杯被秦铎也不轻不重地拍在了桌上。
  刘暄海正滔滔不绝讲着,忽然听了这声,身子一抖,差点就要从椅子上面滑下去跪在地上。
  身子秃噜到了一半,直到再一次看清这人不是皇帝,才硬生生止住。
  这不怒自威的气势,怎么这么吓人呢?
  刘暄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正要再说起买药钱的事情威胁,忽然大门被叩响了,秦铎也让三九去开门,是勾弘扬。
  秦铎也歪了歪头,看向勾弘扬手里面提着的食盒,一个不详的预感渐渐升起,他还没起身,旁边的刘暄海反而先动了。
  “这......”刘暄海见了,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带笑,“勾公公,您怎么来这了?”
  勾弘扬作为大内的总管,总替皇帝上传下达,对于一般的官员,差不多都认得清脸。
  “刘大人。”勾弘扬行为举止没有一点逾矩之处,恭恭敬敬行礼,然后看向秦铎也。
  秦铎也仍坐着,似乎是有点好奇,“什么事?”
  这是一种久居高位而养成的上位者的气质,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文大人,陛下命奴才来给您送今晚的药。”勾弘扬下意识就放低了姿态。
  秦铎也:“......”
  他讨厌一切苦东西,怎么他都跑出来了,秦玄枵那崽子还追着来逼他喝药。
  秦铎也命三九沏了杯茶,“劳烦公公跑一趟了,我会喝的。”
  勾弘扬没接茶,只是说:“陛下命奴才看着您喝下去再回去。”
  其实秦玄枵原话还有一句是“不然你也不用回来了”,勾弘扬没说。
  秦铎也:“......”
  这人。
  秦铎也决定挣扎一下:“这药是得饭后服用吧,勾公公,您看我还没准备飧食,等准备好了不知得什么时辰了,不如您先回去,我吃完就喝药。”
  勾弘扬摇摇头,面无表情地打开食盒,只见里面盛满了宫中的御膳。
  秦铎也:“......”
  “陛下早已为您准备了膳食。”
  秦铎也无语,秦铎也扶额。
  死孩子。
  不过话虽如此,但秦铎也心里也是涌上来些许欣慰,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感动。
  虽然秦玄枵脸色臭臭的、脾气也凶巴巴的,但作为皇帝,竟然还记得他的药,并且派内廷总管亲自来送。
  单纯的送药可能不算什么,但后面准备的这些......
  秦铎也莞尔,这孩子,还挺孝顺。
  刘暄海在一旁看着,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忽然拽住秦铎也的衣领,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我说文大人怎么突然看不上我这药钱了,原来是找到了新靠山。”
  刘暄海隐晦地看了一眼秦铎也脖颈上的咬痕,然后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离开了。
  秦铎也皱眉,拂了拂衣领,忽然扬声,故意说:“陛下圣明,体恤下官,怎叫刘大人说得这般不堪入耳?”
  正要离开的刘暄海又猛地绊了一趔趄,惊恐回头。
  勾弘扬察觉秦铎也话中的关键要素,抬头望向刘暄海。
  妄议陛下,大罪。
  二人对视的一瞬间,刘暄海惊恐移开视线,瞪着秦铎也,叫道:“你血口喷人!”
  “三九,把人轰出去。”秦铎也微笑。
 
 
第11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
  秦铎也终于将恐怖的、浓黑的、令人望而生畏的药汁一口干了,然后面不改色但咬着牙把勾弘扬送走。
  大门阖上的一瞬间,他冲回屋子里,一把端起桌面上的绿茶,仰头全灌进嘴里。
  待绿茶带有些微甘涩的味道将秦铎也口中浓郁的药味冲干净之后,他才缓缓呼了一口气。
  可恶嘞,两辈子都讨厌苦东西!
  屋子里送走了客人,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三九在边上犹犹豫豫,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秦铎也注意到,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状态,争取让自己和蔼一点:“三九,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三九摇摇头,在今天之前,他都感觉老爷跟自己其实也没多少差别,是一个阶层的人一样,可以随意说些话,不会害怕。
  但现在,三九不敢了,他觉得老爷好像多了一种他说不出的气势,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将腰弯下来,将头低下去,莫名地害怕。
  “好吧,那我有些话要说,”秦铎也招招手,唤三九来到身边,塞给他一张银钱契,说,“我知道你照顾我十多年,日日勤勉,不过如今我再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了,眼看你也到了成家的年龄,这钱你拿着,就当是为以后考虑。”
  三九茫然地接过银钱契,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秦铎也话中的意思。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忙将钱契推回去,扑通一声跪下,拽秦铎也的衣角。
  “老爷,我不要钱!您不要赶我走!”三九眼泪哗哗涌出眼眶,“三九这条命是老爷救回来的,三九不成家,只希望可以一直照顾老爷。”
  哎。
  秦铎也叹了口气。
  不能否认,三九是真情实感,他确实想一直留在文晴鹤身边。
  不过也不能否认,三九确实也做了些出卖主人的事。
  三九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和天下来来往往的众生一样,是善良的、也是挣扎摇摆浮动的人。
  “那你直说吧,出去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秦铎也直视三九那双泪汪汪的眼睛,虽然话是问句,但语气却是陈述的、笃定的。
  三九瞳孔猛地震颤了一下。
  看这反应,没跑了。
  “别怕,我没在怪你。”秦铎也看着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放轻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也没要赶你走,相信我。”
  三九哽咽了一下:“老爷......”
  “嗯,我在听呢,不要急,慢慢说。”
  “是刘大人......”三九声音因为心虚和愧疚低了很多,尾音还颤抖着,“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您耳边劝您答应刘大人的交易......还有今天趁出门采买,我也是先跑去告诉刘大人您回来了......”
  “没什么大事,不用害怕。”秦铎也伸手摸了摸三九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道,“方便告诉我原因吗?”
  三九感受头顶轻柔的力度,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说:“刘大人找到了我妹妹,她是一家府中的丫鬟,据说就要被卖出去给人做妾......刘大人说如果我答应帮他做事,就帮我把妹妹的卖身契赎出来,让我们团聚。”
  原来如此。
  果然这小孩,不是纯粹的坏,可能觉得就帮人说两句话,穿个消息,并不会对自己老爷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就胆战心惊地这么做了。
  但背主的心思一起,就注定了他再也不会成为心腹。
  秦铎也不知道文晴鹤会怎样处置三九,也懒得去想,他没有什么为难孩子的想法。
  秦铎也从盒中将最后一张银钱契取出来,两张一起,放到三九手中。
  “赎你妹妹的卖身契,这些够吗?”
  三九愣了,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钱,又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秦铎也,另一只手不安地揉搓衣角。
  良久,小声说:“一张、一张都用不完的。”
  “好,”秦铎也不欲再多说,“另一张你也拿着,我过两天就搬进宫中住了,大概不会常回来,你将妹妹赎回来之后,可以接到这一起住,剩下的一张钱,你就做平日里照顾宅子和生活用吧。若是不够,往宫里寄信,我再给你。”
  “搬、搬进宫中?!”三九震惊,顾不上秦铎也后面说的话,接着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他肩颈的那处咬痕上,又自觉失礼,匆忙移开视线,艰难地问,“老爷,男宠......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要是真的,老子把秦玄枵脑袋削掉。
  还敢把自家祖宗纳进宫里做男宠,大逆不道。
  秦铎也心里翻了个白眼,但面上不显,他还需要这个身份,对外当然要宣称是男宠。三九信不过,不可说,就算可信,也没必要说。
  “三九,你去用晚饭吧,今晚不用来主屋,我自己看会书就睡下。”
  三九先是难以置信,又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打起精神,“老爷,您不要勉强,您可以去求主家的!一定有办法的!百官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您......”
  “好了,三九。”秦铎也微微皱眉,打断了三九的话,虽然语气仍很轻,但让三九的声音戛然而止,秦铎也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刚刚的温柔转瞬即逝,十二年皇帝的威严,令他所说的话不容置喙。
  主屋的门被关上了。
  秦铎也拿起了三九刚买回来的史书,换上寝衣,倒了杯清茶,坐在书案后。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史书的扉页,端庄的文字罗列其上。
  清茶香袅袅。
  秦铎也闭上眼,缓缓呼了一口气,他啊,这个早该死去的灵魂却在后世醒来。
  闭上眼,前生的时光在黑暗中走马观花。少时长于边疆,京城云谲波诡,他一个亲王的世子,竟成了宦官专政的傀儡。
  一年,收归权力,清肃朝廷;三年,戎马倥偬,亲征战乱;五年,天下止戈,万国来朝。
  七年,修明内政,休息养民;九年,改革治世,充盈国立;十一年,奠定大魏安平盛世。
  尔后急病死于安平十二年的秋风里。
  史书不过寥寥几字,可谁又知黄金冠上的累累白骨重。[2]
  朕这一生,了却天下之事,至于是非功过,未来当何如,便留与后世评说,留与后世自行发展了。
  后世......
  朕大概是第一个,能看到自己死后的天下和江山的皇帝了吧。
  哼哼,这是朕一辈子行善积德应得的!
  秦铎也缓缓睁开眼睛,桌案上摇曳的烛火在他漆黑的眸间闪烁,将双眼也映得炽烈,前世帝王缓缓翻开后世的史书。
  魏成烈帝崩于安平十二年,举国哀恸。
  秦铎也的指尖从这行字上划过,接着向下读。
  然后就是他弟弟秦泽之接过了皇位的担子,延续安平的年号,十五年,仓廪充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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