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林上清本来也是开玩笑的,“你们集团有自己的发展路径,我当然希望你们可以更好。”
“林,你还是那么温柔。”Lakemeier感叹道。
林上清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却比自己活泼许多,看上去反而像初出茅庐的小子,也不禁暗暗唏嘘。
落座后,Lakemeier给他点了曾经聚餐常点的酒。
“这次来也是接洽合作商?”Lakemeier问起他最近的工作。
林上清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形容准确,只能说:“帮朋友的忙。”
Lakemeier点头。
林上清这才发现在座的除了Lakemeier的弟弟,也就是集团的另一个掌权人,几张熟面孔,大概也是曾经见过的高管,还有不少是生面孔。
里面还有一个是亚裔,林上清觉得有点眼熟,但觉得既然是亚洲人,那自己眼熟也正常,就没有多留意。
酒过三巡,谈兴甚浓,酒吧舞池里的声音也越来越鼓噪,Lakemeier更是直接扭起来,拽着人往舞池中间走。
林上清被抓住袖子,不由得干笑,婉拒道:“我不会跳舞,抱歉。”
Lakemeier也没有强求,转而拉了其他的人,转身投入到热烈高昂的舞曲中。
玩累了,Lakemeier拎着西服外套,一行人上车换了个地方。
时间已经不早,林上清坐在车上,看了眼手机,刚刚在酒吧里没看,这会儿已经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高梨:【上清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梨:【好晚了,我好饿啊……你还在忙吗?】
高梨:【我刚刚想热个披萨,结果又砸了一个盘子,我们只剩下五个盘子了。】
高梨:【好吧,现在只剩四个。】
高梨:【披萨也掉地上了!我没得吃了!】
高梨:【上清哥,你赶快回来吧,回来路上带点吃的给我,我要饿死了——】
……
委屈的语气,林上清一下子联想到独守空房的人,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Lakemeier跟兄弟在聊事,喊了林上清一声:“林,你有在听吗?”
林上清“嗯”了一声,只能匆匆回复高梨:【还在忙,晚点回。】
Lakemeier扭头对他说:“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林上清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却莫名想到了那场比赛,阿姆斯特丹反曲弓大奖赛,也是今天决赛。
“什么日子?”林上清问。
Lakemeier说:“Mats马上要结婚了,今晚是他的单身夜派对。”
林上清惊讶:“原来是这样。”
他嘴上这么回应着,心里却黯然失色,最近是什么好日子呢,都在结婚。
林上清没怎么听Lakemeier兄弟聊天,只是偶尔应几句,心思却莫名其妙飞走了。
到了地方,环境安静幽雅,招待周到。不像是舞厅,倒像是咖啡馆。
刚走进来的时候,林上清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他却皱了皱眉。
灯光暧昧难言,舞曲迷幻黏着,林上清觉得有点异样,四处看了看,又说不出哪里让他不自在。
男人们开始抽烟,舞厅门开了,进来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孩。
穿着清凉性感,头上戴着粉白色兔子耳朵,后腰上绑着毛茸茸的兔子尾巴。
林上清猛然反应过来,刚刚他们好像进来了——
红灯区。
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刚刚他似乎看见了橱窗兔子,只是车子七拐八拐,他又忙着看高梨的消息,没怎么抬头看,只是瞥了一眼,还以为是放在橱窗里展示衣服的男模。
没想到是真男模。
只不过展示的不是衣服,是身体。
兔子们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客人,有些则并没有接触他们。
“我不喜欢这里的,跟中介公司说了,他们知道我的口味,等会儿会有人送来……”
舞曲一下子激昂起来,点燃欲色。
一瓶瓶香槟炸开,伴随着聒噪的鼓点,全都浇在男孩儿们裸露在外的背上。
嬉笑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
林上清知道这个城市的风气,但他显然是不太热衷的,正起身要走,一个兔子执事端着酒坐到他腿上,要把酒喂给他。
“不必服务我,谢谢。”林上清婉拒了他的亲密接触,正要把人从腿上放下去,包间的门被暴力敲响。
“哐!哐!哐!”
舞厅里的火辣氛围被打断,有人问了句:“谁?”
外面人用英语问:“谁点的脱衣舞男?”
“哦,谁叫的脱衣舞男来了!”
屋子里的人开始起哄,解开衬衫顶端的扣子,一边吊儿郎当地挽起袖子,一边朝门边走。
门打开,林上清扫过去一眼,推开男孩儿的手一下子僵住。
高梨撑在门框上,视线扫视整个包间,落到林上清身上的漂亮兔子,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抱歉,麻烦下去吧。”林上清低声说。
男孩儿也没有强求,乖乖站起来,把酒放到一旁。
一群人真以为高梨是来伺候他们的,还往他身后看了看,“就你一个?”
高梨笑了一下,直接说:“嗯,就我一个,要不要点支舞?”说完,直接脱下外套。
林上清惊愕地看着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你……”
高梨越过所有男人,直接走到角落,一把将外套罩在刚刚那个亚洲男头上,拽着他的领子往外走。
“喂,别他妈拽狗一样拽我!”亚洲男狂飙中文骂脏话。
高梨脸色一沉,手臂青筋暴起,猛地掐住他的后颈把人往前搡了一下,声音冰冷:“闭嘴。”
把人连拖带拽地推到门外,高梨回头看了眼林上清,又移开视线,对其他人笑了一下,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打扰了,祝各位有愉快的一夜,另外你们点的脱衣舞男很快就到了,请稍等。”
说完,“砰”一声关上门。
舞厅里又开始歌舞升平,躁动火热。
林上清摸出手机,想了一下,还是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很快,对面有了回复。
高梨:【要加班的你却出现在这里,故事的结局不需要任何说明。】
“……”林上清顿感头疼。
匆匆和Lakemeier两兄弟告别,林上清离开了舞厅。
夜色下,红灯区的街道仍然繁华,抬目四顾,入眼是一连串绯色橱窗,经过的时候,橱窗中待价而沽的人朝他媚眼如丝。
高梨和那个亚洲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第8章 你明明可以找我,我不要钱
林上清回到别墅,对面似乎在办派对,很热闹,粉嫩嫩的气球门,高大的礼物树,还有震耳欲聋的乐声。
匆匆瞥了一眼,从落地窗往里面看,到处都是彩色亮片,会客室的墙上贴着气球数字“3”,桌子上放着三层大蛋糕。
是宝宝过生日啊,林上清驻足看了两眼,不禁内心一片柔软。
与之对比的,是高梨的房子。
漆黑一片,不知道是窗帘遮光还是没开灯,了无生气,死气沉沉。
林上清知道今晚的事情他误会了,烦闷重回心头。
拿了钥匙开门,高梨留给他的备用钥匙,第一天就给他了。
房子里果然没开灯,静悄悄的,还能听见柜子上那个台钟滴答滴答的走针声。
林上清把钥匙放到置物架上,正打算开灯,听见后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我不想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吧。”
“去红灯区鬼混,还被拍到照片,大少爷,你的合约刚开始执行,就急着找死?!”
“滚蛋,老子才不想蹚这趟浑水,我说得清清楚楚,咱俩的合约早就解除了。”
高梨的声音怒气冲冲,林上清步伐停顿,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个语气说话。
走到后院廊下,没开门,玻璃门外,两个人一站一坐。
站着的是高梨,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抽烟,掐着烟的手能看见隐约青筋,显然是还在愤怒。
坐在藤椅上的是今晚林上清在聚会上看见的亚洲男人,安安分分地靠坐在藤椅上,怀里抱着抱枕,时不时抬头瞥一眼高梨的脸色。
高梨抽了一口烟,皱着眉,冷着脸,一瞥眼看见他,两三步冲过去,扯过他怀里的抱枕:“拿来!谁让你碰我东西的?”
这个抱枕林上清很喜欢,平时在客厅用电脑的时候,就把抱枕放在大腿上。
高梨拎着抱枕,单手拍了拍,面色不虞,一扭头,瞧见了站在玻璃门后的人。
愠怒面色缓和了一些,高梨夹着烟的手指虚虚点了一下坐在藤椅上的人,用口型说了句什么。
亚洲男摸了摸脖子,扭头看向另一边。
高梨拉开玻璃门,“你回来了。”
“嗯。”林上清侧身看他把抱枕放到沙发上,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他是谁?”
高梨手里烟还没掐,匆匆衔在嘴里,在手机上打字,含糊道:“老客户。”
林上清少见他这么急切匆忙的样子,忍不住有些犹豫,“怎么回事?”
“没大事,你不用管。”高梨说,拨通了个电话,去后院接。
看他与自己擦身而过,林上清心生一种怪异而陌生的感觉。
把家里灯打开,看了看冰箱,还有些罐头,能应付一顿,他现在有点饿。
“能给我也做点吗,我也饿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林上清回头,是刚刚那个亚洲男,此时正倚靠在厨房门边。
林上清:“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随便做,我都吃。”男人走过来,四处看了看,问道:“你们同居?”
林上清一边俯身找开罐器,一边说,“工作。”
“你也是他客户?”男人问。
林上清想了想,纠正:“他是我客户,委托我做随行翻译。”
男人才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以为什么,后面也没说了。
他笑了笑:“你能忍受跟他共事?”
林上清淡淡反问:“他怎么了吗?”
男人如数家珍,对答如流:“傲慢,刻薄,严厉,功利,嘴贱,手贱,风流成性,谎话连篇,心如磐石。”
林上清对此不予置评,只是静静地开罐头,放进碗里,拿去加热。
男人继续侃侃而谈:“哇,你知道吗,有次我请他帮忙,我都快跪下来求他了,他不为所动,害得我差点被唾沫淹死。”
罐头味道不错,闻着很香,林上清又找了些芝士,他其实不爱吃,但这是家里所剩无几的食材。
“他还是个控制狂,跟踪我,偷拍我,居然还黑进我家的安保系统调监控,我只是稍微出门了一下,他立马就会来逮我。”
林上清简单做了点罐头食品,放进微波炉。
“他脾气还不好,超爱打人,我不过是在演出后台跟人接吻,他直接把我打到肋骨断了两根,你知道吗,肋骨断了两根!”
几分钟后。
“叮”的一声,加热好了。
林上清把食物分了分,递给他一个碗。
家里仅剩的两个碗了,其他的这几天都被高梨砸了。
高梨打完电话,走过来找人:“江在原,你人呢?”
林上清听见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这人他确实认识,临近来荷兰前,他的项目在会展中心,是一场经济论坛,而这个会展中心下个月要被用作演唱会场地。
他离开会展中心的时候,看见了门口摆放的宣传海报。
上面的男歌手就是这个人。
难怪觉得眼熟,只是林上清平日里并没有关注过娱乐圈的事,所以完全没认出来。
高梨走进厨房,第一眼就看见两个人手上的碗,碗里的食物。
高梨盯着食物看了一会儿,眉头拧起。
沉默片刻,高梨抬手,照着江在原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在老子厨房里做猪食。”
江在原微笑不语,转头望向林上清。
林上清轻咳一声:“这是我做的。”
高梨又盯着碗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佳肴!”
江在原叫起来:“要不要这么双标!”
林上清抬眉轻笑,未置一词。
高梨把林上清手里的碗拿下来,放到一旁,说:“你先等会儿,我把这个废物的事处理完,再给你做饭吃,乖啊。”
江在原说:“我也要吃。”
高梨:“别说话,继续吃你的猪食。”
江在原:“……”
林上清:“……”
高梨从一旁拿过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一行电话号码,一个地址,塞在江在原手里。
“待会儿呢,有人来接你,你去这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回国。”高梨咬着笔盖说:“偷拍照片的那个人我们已经联系到了,估计买下来要点钱,但我知道你不缺,所以记得公关费直接付到公司账上,还有——”
高梨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强迫他低着头,“以后要干这种事,麻烦你藏着点,我不想出来跟梦中情人度蜜月还要给你擦屁股。”
江在原弯着腰,抬头指了一下林上清,说:“可是你的梦中情人说,你们只是工作关系,你又在给人当舔狗啊?”
高梨把他松开:“那是他害羞。”
江在原往后倒了一下,差点摔了,林上清在一旁看着,下意识想扶,又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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