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要是哪天方霁再附身至内裤上,他没有注意,很容易造成受伤。
通过刚刚的观察来看,在内裤上发生的事,无一例外都会反映到方霁的身上。
“晚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贺知行道,希望能够了解方霁晚上发生穿物的原因。
“什么这样?”方霁昨晚听到贺知行叫他名字时,便意识到贺知行察觉出了异样,却并不打算承认,“我今天还有正事要忙,没空陪你在这继续浪费时间。”
说罢,方霁准备从贺知行身上下去。
谁知贺知行的双手却同时握住了他左右两边腿,“忙什么?”
“我今天没有工作,可以去帮你。”
那双手握得很紧,方霁挣动了几下,对方不仅没松手,反倒握得更牢固,仿佛两条幽灵藤蔓,死死缠绕着他。
即便身处劣势,贺知行的双眼依旧深邃而锐利,好似轻易就能将人看穿。
方霁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哂道:“你管我忙什么,亲人之间都还有个人隐私,就算我喜欢你,也不用将所有事情都掏家底一样告诉你。”
贺知行下定了决心要弄清这件事,道:“你身上多出来这些是怎么回事?”
上回在小别墅的卧室帮方霁上药,他看到的那些痕迹是否也和这次是一样的情况?
“昨晚我帮你上的药,那时候还没有。”贺知行的手从方霁的小腿上滑至他的大腿。
尽管隔着层裤子布料,方霁仍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终于明白贺知行方才为什么一言不发地要扒他裤子。
“我后面自己弄出来的不行?”
贺知行感觉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询问道:“你还有受虐或者自残的倾向?”
方霁这次往他头边的被子上砸了一拳,立刻骂道:“你他妈才有!”
既然没有,那就是假话了。
跟方霁在一起久了,贺知行大致能摸透些他的说话方式,这种时候,不应该想着让方霁直接承认,不现实。
贺知行看着身上的人,态度诚恳,语气平缓道:“如果这次是误会,我连同刚才的事一起向你郑重道歉。”
“至于内裤的问题,我这段时间一直有个怀疑想要印证,决定今晚再另外试试。”
还来试!?
方霁听到他后半句,双瞳放大,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是不是只要他一直咬死不承认,贺知行就要这么一直试下去?
人经常睡不好觉会怎么样?
爆痘?免疫力下降?
死掉?
“目前,世界上绝大部分事件都能利用合理的科学逻辑解决,但人类至今仍有些问题尚且难以解释,称为‘未解之谜’,诸如UFO、尼斯湖水怪、死亡公路等。”
“我始终认为,这些谜底的背后是人类当前掌握的知识水平有限,所以导致……”
方霁一听他又要滔滔不绝讲些有的没的,忍无可忍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强行打断他的话,破罐破摔地吼道:“知道你是晋城爱因斯坦,是你搞的行了吧!”
“这一次,还有上次、上上次,总之我身上这些都是你个王八蛋的杰作!”
这句话相当于承认了晚上会附身到内裤上的事。
方霁对上贺知行半是不解半是错愕的神情,确认他不会再扯科学道理后,慢慢松开了手。
“现在乐意了?”方霁警告地朝他飞出一记刀眼,“既然知道了我每晚会附身,今后就少拿着它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否则别怪我哪一天心情不好真给你削了。”
贺知行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此时接受力极强,冷静地问:“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还记得吗?当时在做什么?”
方霁回忆了一下:“半年前吧,就杨氨那件事出来没多久,我有天晚上在沙发上睡着了,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遇上你在——”
他说的一半猛然刹住了。
虽然两人都对会看到什么、经历什么心知肚明,但要是再摆到明面上来提起的话,尴尬程度简直不是一星半点了。
贺知行没再往下追问,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解决。
一个正常人若是每天晚上穿成别人的内裤,且不说另外一个人会不会被吓死,就是穿物者本人肯定饱受精神上的折磨。
更重要的是……
方霁如今是穿成他的内裤,今后会不会升级,随机扩展到更多人身上去?
贺知行说不准。
半年过去,方霁倒是快适应了,替他记着不久前飞下去的东西。
“一会记得去将内裤认领回来。”
第76章
贺知行出差了。
准备来说不是为了工作而出的差,而是出国探亲。
两人在温泉度假村待了一天,第二天中午就回归到原本的生活轨迹上。
没几天,贺知行接到了一通蓝书柳打来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很家常,无非是在关心他的近况,通话中途还提到了方霁,问他最近还好吗。
贺知行听见母亲问起这个问题,没有直接替方霁回答,而是拿着手机从客厅进入卧室,示意方霁。
一通电话猝不及防送到面前来,方霁懵了一会,推脱不是,接也不是。
下午贺知行开车接他下班,一起吃完晚饭,到了贺知行家里。
方霁心想,果然不该色迷心窍的。
还有长辈在那边等着,方霁不敢怠慢,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手机,顶着一副略微沙哑的嗓子聊天。
蓝书柳听出他声音的不对,问他是不是晚上空调开的太低吹感冒了,言语间尽是心疼。
手机抵在耳边,方霁说“是”的同时没好气地瞪了贺知行一眼。
贺知行非常识趣,这次没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捣乱,而是在一旁给他按摩,帮助放松半个小时前痉挛不止的小腿。
方霁跟蓝书柳聊完,一把将手机拍回到贺知行手上,说自己困了要睡觉,今晚分房睡,多少带着点个人怨气在里边。
于是贺知行拿着手机去了另外一间房,退出去前顺便给他将灯关上。
一月前,蓝书柳曾专门从国外飞过来看望儿子,聊起过关于贺鸿志的身体情况,这次没忍住又提了一嘴。
贺鸿志患上的疾病目前国内尚无根治的方法,就算到了国外,也只能做到为患者争取更长的生命周期。
每个月光是护理和医药费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贺知行跟贺鸿志的矛盾并非毫无根据的突然爆发,而是常年累月积压已久,在岁月的长河中一点点形成了如今对峙的局面,彼此暗自较着劲,谁也不肯先一步低头妥协。
七年前的一件事,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贺知行承诺过会到国外医院看望贺鸿志,这事一直在他的日程安排上。后面发生方霁在S国遭遇车撞、绑架等一系列事情,陪着他处理时不得不将看望往后顺延了一些日子。
蓝书柳此次打来电话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在她心目中都是至关重要的两个人。
这通电话结束的两天后,贺知行飞往了国外。
当天是方霁去送的他,车上除了他们两人和一只行李箱外再没有其他。
“说起来,这车我差不多有一个月没开过了。”没想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是送贺知行出国。
整个送机流程非常简单,没有过多言语,没有太多留恋,仿佛只是白天出门上班,晚上又会回来,毫无要出远门的离别气氛。
仅有一个在车内一触即分的吻。
“剩下的留着回来再亲。”
-
贺知行乘坐的飞机落地,正值清晨,国内外存在较大的时差。
第一天,贺知行在医院附近订了酒店,掐算着国内这个点方霁应该已经睡下,便只在微信上给他编辑了一条报平安的内容发过去,随即打车到酒店,收拾好行李,去见蓝书柳和贺鸿志。
晚上方霁下班,两人简单通了一个语音电话,便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贺知行意外得知了一个夫妻两人共同隐瞒着他的事。
此前,有位多年致力于研究神经性疾病方面的专家,提出一套大胆的手术方案。若是手术顺利成功,能为患者延长最少三年的生存周期,但若是手术失败,最坏的结果可能无法走下手术台。
手术的成功率只有60%,蓝书柳听到后整宿整宿地睡不好觉,经常一个人坐着走神,偷偷抹眼泪。
这件事上,无论怎么抉择,都关系着丈夫的生命安全,她实在选不出。
贺鸿志自然觉察到了妻子的情绪,宽慰她人各有命,如今想过的日子都过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活着的人却难以释怀。
经过多日考虑,贺鸿志最终决定尝试手术,去博那个几率渺茫的寿命,并在相关知情书上签署下自己的名字。
这事发生在半个月前,贺知行从始至终毫不知情,直到来了医院,才从蓝书柳口中得知,旋即转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眼中有一瞬间充满了茫然和错愕。
岁月的笔触抚过男人的两鬓,将原本乌黑的发丝悄悄替换成了霜雪般的银白。
即便是在病床之上,他的背脊仍旧像年轻时一样挺拔不屈,眉宇间的棱角分明,不经意间流露出那刻在骨子里的刚强与坚韧。
贺知行知晓的这天,手术所需的东西已经差不多准备齐全。他没有质问两人为什么要瞒着他,而是走到床边,冷静得不正常。
“手术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父子两人有着极为相似的外貌与气质,就连面对难题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贺鸿志神色严肃,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道:“你不用专门飞这趟,来回浪费不少时间。”
贺知行道:“我说过,当初你要求的事情我已经兑现完成,剩下的人生和决定交予到我自己手中,包括这次。”
蓝书柳听见父子俩人针锋相对的交谈,不禁摇头,长叹了口气。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明明心底都装着对方,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凉薄。
第三天,贺知行跟方霁通语音电话时,说了自己要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
方霁正在阅览文件,闻言淡淡地哦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问他是什么原因。
贺知行不希望他在那边工作的同时还要忧心这边,便只说了是父亲要做手术,没有提起其中风险。
贺知行之前跟他说过叔叔的病,方霁听到他的回答,起初还以为是小手术,果真没有太过紧张,又聊了一会,提醒贺知行注意休息,便挂断了电话。
殊不知,这通电话一挂,接下来连着三天,贺知行都没再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来。
方霁工作时,偶尔会盯着桌面上的手机纳闷。
贺知行不是时常把情爱挂在嘴边的人,比起这些,他更倾向于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比如每天接送方霁上下班、发消息提醒他别忘了按时吃饭、努力学习下厨、每次事后把床单和衣服洗了,从来不需要他一个劳累过度的人亲自动手等等。
方式是平常和老土了些,但方霁自我感觉很舒服,很适合他,不会有太多压力感和强迫感,也就吃醋的时候有些受不了。
第七天,下班回到家,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方霁一手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迹,一手拿起充好电的手机。
依旧没有任何电话,连消息都没给他发一条。
是太辛苦了,所以没有时间打电话过来么?
确保头发不会再滴水的程度,方霁拿着手机到床边坐下,估计了一下贺知行那边的时间,这次主动给他打去语音。
大概经过一分钟,那边才接听。
“喂?”方霁率先开口,嗓音里带着一丝刚洗完澡的慵懒与平缓。
“嗯。”贺知行跟在后面回应,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方霁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贺知行这几天不主动给他打电话,就只好由他来确认一下这家伙的生命状况了。
现在看来还活着。
“吃过晚饭了吗?”贺知行没有等到他的下文,先抛出了话题。
方霁道:“吃了。”
“吃的什么?”声音透过电话线跨越空间的阻隔,抵达耳畔时,听起来比平日更加性感。尤其手机贴着耳朵,使每一句话语都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对方现下就站在身旁。
方霁摸了一下耳尖,将手机拿远点,道:“馄饨,就是上回带你去吃那家。”
那边又传来一声“嗯”。
方霁觉得他们的聊天内容挺无趣的,旁人都看不出他们竟然在谈恋爱。
要不是贺知行经常接送他上下班,好几次被公司的员工撞见,怕在众人眼里,他们依旧是那种彼此看不顺眼、恨不能掐死对方的竞争关系。
当然,现在传开的言论也没好到哪去,说他们是小说里的死对头文学照进现实。
方霁问道:“方便开视频吗?”
他有点想看那张脸,字面意思,不是想贺知行。
“可以。”贺知行那边传来一道短促的滴声,“等一下,我进房间。”
方霁说:“好。”
两人结束语言通话,重新发起了视频,一边是璀璨的夜晚,一边是明媚的白日。
阳光通过窗户洋洋洒洒地照进来,独具匠心的设计细节无声诉说着品质与格调。方霁一眼认出他身后的酒店环境,心中顿时明了他是刚从外面回来。
视频上的贺知行跟线下看起来差距细微,仅仅面部受到二维空间的压缩,显得不如肉眼看着立体。
方霁捕捉到贺知行眼中的红血丝,心尖像被蓦然揪了一下,问:“你最近很忙吗?”
贺鸿志前几天上了手术台,被再次推出来时,医生告知家属手术成功了一半,剩下一半取决于患者后续能否顺利苏醒。
若是一周内醒不过来,很有可能就此变为植物人。
这几天,贺知行一直守在床边陪蓝书柳等着贺鸿志醒来。因为始终放心不下,已经接连好几个小时没有合过眼,困了就到走廊的铁椅上简单眯一会,吹吹冷风驱散睡意。
直至今天上午,贺鸿志终于醒来,蓝书柳喜极而泣的同时注意到儿子的疲惫,催着他赶紧去休息一下,别累垮了身体,贺知行这才回了一趟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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