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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院长蹲下身来看这场纷争唯一的伤员，额头红了，但没有肿，看不起来不是很严重。
小眠一边默默流着眼泪一边伸手去摸额头。
张院长温柔拉住他的小手：“小眠，额头还很痛吗？”
江以眠下意识想点头，点了一半，又摇了摇头。
张院长无奈地笑了笑，交代其他工作人员去安抚其余两个人，抱着江以眠回到她的办公室。
她拿了一块冷水打湿的毛巾敷在小眠的额头，看他已经没有在流泪，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小眠望了眼张院长，低头道歉：“对不起。”
张院长：“为什么要道歉，小眠刚刚也打人了？”
小眠快速摇了摇头。
张院长继续问：“那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可以告诉我吗？”
“蛋糕……”想起蛋糕，他心情难免又低落起来。
张院长想起刚到房间的时候，地上有一块被踩烂的蛋糕，还有桌上空了的盘子。
她温柔地对小眠说：“你先乖乖扶住毛巾，张妈妈马上回来好吗？”
“好。”小眠抬起双手扶着额头上的毛巾。
等张院长回来后，小眠依然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毛巾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张院长背着手走到小眠面前，夸奖他：“真乖，张妈妈给你奖励好不好？”
然后她从背后拿出一块蛋糕，是他们刚刚吃的奶油蛋糕。
小眠看到蛋糕眼睛都亮了，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蛋糕，虽然没有说话，但整个人看起来都活了过来，全身都在欢欣雀跃。
张院长把毛巾拿走，额头已经不怎么红了，她对小眠说：“在这里吃吧，张妈妈陪着你。”
双手得到解放的小眠接过蛋糕，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小口。
他没有忘记身旁的张院长，又挖了一大块蛋糕努力递到她的嘴边，小声说：“张妈妈吃。”
张院长摸了摸他的头，将蛋糕送回他的嘴边：“小眠吃。”
小眠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在福利院长大，会和张妈妈在一起很长很长的时间。
直到张院长带他来到一个女人面前。
这个女人看上去比张妈妈年轻，穿着很漂亮的衣服，一头微卷的长发。
张院长对躲在她身后，拉着她裤子的小眠说：“这是冯阿姨，特地来看你的。”
听到和自己同一个姓，小眠好奇地探出头来，抬头去看冯阿姨的样子。
这个冯阿姨打扮得很精致，长得也很漂亮，她温柔地看着自己，笑着跟自己打招呼：“小眠，你好。”
小眠突然觉得这个感觉很熟悉。
是妈妈。
虽然妈妈经常不在家，他都已经有点忘记妈妈的样子，但他没忘记妈妈的感觉。
这个冯阿姨好像自己的妈妈。
张院长看孩子一直看着女人不说话，她解释道：“小眠他比较害羞，可能还需要花点时间。”
话刚说完，小眠就放开张院长的裤子，往女人的方向走了一步，张开双手，喊道：“妈妈。”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不是妈妈，但感觉好像妈妈，他有点忍不住。
他其实一直很想妈妈。
声音很小，但张院长和那个女人都听到。
女人整个人愣在原地，慢慢红了眼眶，她快步走向前，俯下身一把抱紧他。
冯文珠声音哽咽：“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等果果不再哭，胖子也乖乖道歉后，张院长解决完这场小小的纷争，放下果果，准备回屋里。
她回屋之前，突然往围栏那边望去。
围栏边上没有人，只有风吹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
刚刚好像看到有人，可能是她看错了吧。
张院长的目光停留了一会，就牵着孩子们回屋子里了。
江以眠并不想现在和张院长见面，虽然张院长不一定记得他了。
蹲在草丛底下的江以眠不禁心想，张妈妈知道江家其实还有一个孩子吗？
她知道江家领养自己是为了顶替原来的那个孩子吗？
第77章 江煜澄
和冯文珠第一次见过面后，领养手续很快就办下来了，江家正式收养小眠。
他的名字，也从冯以眠正式改名成江以眠。
在江家，除了冯文珠外，他还见到爸爸江浩邦，还有哥哥江煜泽。
爸爸虽然看起来严肃，但会给自己买很多玩具和漂亮的衣服，哥哥虽然比自己高很多，不怎么说话，但跟在他身后，他从来不会嫌自己麻烦。
他之前从来没有过爸爸和哥哥，感觉很奇妙，还有点开心。
但在江家没待多久，冯文珠就将他带到B市。
听妈妈说，那里是外公家。
冯文珠将他带到一个老人面前，让他叫外公。
面前的老人表情严肃，江以眠第一次见到他，有点害怕。
他怯生生地小声喊人：“外公好。”
外公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好一会儿，将他抱了起来。
江以眠窝在外公怀里，偷偷看了眼外公，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江以眠都跟外公一起生活。
这里比江家的房子还大，外公专门给他布置了一间玩具房，里面有数不清的玩具，卧室布置的可爱又温馨，晚上关了灯还可以看到满天的小星星。
外公看起来严肃，但实际很慈祥，他会给自己讲故事，会带着自己在院子里种很多漂亮的花。
等5岁的时候，冯文珠来接江以眠，江以眠抱着外公的脖子不放手，默默地掉眼泪。
就算再不舍，江以眠还是回到了江家生活。
在江家，他接触到越来越多的人。
有些人对他很亲切，有些他不怎么喜欢。
有些人的话他没听懂。
为什么有人会叫他江煜澄，他明明叫江以眠。
为什么有人说他身体不好，他明明很少生病。
直到14岁那年，他无意中发现冯文珠房间里的一本相册。
每年江家全家人都会拍全家福，江以眠和江煜泽还有专属的相册，用来放他们从小到大的相片。
但这本相册，江以眠从来没看过。
他好奇地翻开相册，发现里面都是一个小孩子的相片，每张照片都标注着详细的时间，从婴儿时期开始。
相册第一页是冯文珠的笔迹：【5月14日，欢迎江煜澄来到我们家。】
一直往后翻，相册里的小孩不断长大，一直到3岁。
江以眠觉得相册里的小孩和自己小时候有点像。
特别是鼻翼那都有一颗浅浅的痣。
江煜澄，这个名字他知道，刚回从B市回来的那段时间，偶尔会有人喊错的名字。
原来是真的有这个人？那为什么来江家那么久，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其他人提过呢？
“小少爷，文件找到了吗？”正在江以眠陷入沉思的时候，王姨在门口叫他。
刚刚冯文珠来电话，让王姨帮忙到房间找一份文件是不是忘在家里，王姨刚好在做饭一时抽不开身，江以眠就自告奋勇去帮忙。
王姨在江家已经十几年了，或许会知道江煜澄的事情。
江以眠将相册拿到王姨的面前，问：“王姨，你知道他是谁吗？”
看到相册里的人，王姨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少爷，这本相册你从哪里拿的？”
“我来找文件的时候，在柜子里看到的。”江以眠解释，“所以王姨也认识江煜澄吗？”
王姨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我……小少爷您还是问太太吧。”
这就代表王姨一定知道什么，江以眠抱着王姨的手臂撒娇：“王姨，我告诉我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王姨一向对江以眠的撒娇没有什么抵抗力，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是我们煜澄小少爷。”
江以眠疑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提起江煜澄，王姨也不免感伤：“煜澄小少爷3岁的时候就失踪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王姨看着江以眠，感慨道：“好在以眠小少爷你来了，你们长得那么像，你也可以代替煜澄少爷好好陪在她身边了……”
原来是这样，妈妈是因为自己和江煜澄长得像，才会带他回家的。
无心的话语就像一颗种子埋在江以眠的心底，同时也解答江以眠长久以来心底的疑问。
江以眠终于知道为什么冯文珠见了自己一面就把他带回家，知道为什么外公对他那好，为什么有人叫错他的名字，有人关心他身体好了没。
是因为他代替了江澄煜的位置，他们一直把他看作是江家真正的小少爷江澄煜，不是从福利院来的江以眠。
但无论怎么说，没有江家收养，他不可能过上那么好的生活，江以眠安慰自己。
如果他们希望自己能代替江煜澄，那就乖乖听话，做好江煜澄的替代品就可以了。
有时候江以眠忍不住阴暗地想，如果江家永远找不到江煜澄，他或许就可以成为真正的江家小少爷了。
但更多的时候江以眠希望他们能一家团聚，因为家里所有人对他都很好，他希望他们能得到真正的快乐，而不是用一个冒牌货代替他们的宝贝儿子。
现在终于能找到真正的江煜澄，他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
毕竟他无论怎么像，都代替不了真正的家人。
这么想着，江以眠突然又生出一丝庆幸和欣慰。
他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用手抱着双腿，将脸埋在膝盖里。
江以眠觉得现在自己思绪很乱，一方面觉得很不舍，另一面又觉得很庆幸，还有一些对白辰浩的愧疚。
虽然白辰浩的遭遇不是他造成的。
他正胡思乱想，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消息的提示音。
是秦翊。
【秦翊：你现在在家吗？等下回去接你再一起过去？】
最近事情太多，他差点忘记今天晚上约了秦翊到外面吃饭。
江以眠的脑袋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到处都打着结，他实在没心情去吃饭。
要不说临时有工作，跟秦翊说不去了吧。
江以眠编辑好理由，正准备按发送，他想了想，又全部删掉了。
他重新输入：
【Zzz：我在外面，自己去就可以了。】
可能这是最后一次和秦翊的约会了，还是去吧。
第78章 婚戒
江以眠在包间等了没多久，秦翊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见完客户，江以眠觉得他今天打扮得好像比平时正式，连头发都特意做了造型。
秦翊看到江以眠，眼睛带笑：“到了。”
“嗯。”江以眠现在见到秦翊，心情很复杂，委屈和害怕的情绪莫名涌上心头，但他不想被秦翊发现，只能脸上努力维持正常的表情。
幸好自己有认真上表演课，江以眠不禁庆幸。
平时秦翊一直都不准江以眠喝酒，就算家里有一墙的酒，他一滴也没喝过。
但今天秦翊主动倒了一杯气泡酒，递给江以眠：“今晚喝醉也没有关系。”
从见到秦翊那刻起，江以眠的脑子就控制不住想象秦翊如果知道真相会是什么表情。
愤怒？失望？甚至是厌恶？
无论是哪一种，江以眠都觉得心底发凉。
努力将脑子里的画面驱散出去，江以眠毫不犹豫接过酒杯，一口气把它喝完。
他甚至有点想再来一杯。
秦翊被江以眠一口闷的气势吓一跳，心想幸好给他的是气泡酒，如果是红酒，江以眠可能已经醉了，今晚这顿饭也不用吃了。
没想到江以眠居然想伸手拿酒瓶给自己倒第二杯酒，秦翊按住他，哭笑不得：“你今晚还想吃饭吗？”
江以眠感受到秦翊手上的温度，连忙抽回了手。
他能感觉到秦翊一直望着自己，但他不敢回望秦翊的眼睛。
秦翊的眼睛很深邃，每次和他对望，好像都能被他望进心底，任何的情绪和想法，都会被他轻易捕捉到。
为了回避秦翊的目光，江以眠转头看向窗外的夜景。
餐厅是在酒店的顶楼，房间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他们坐在座位上就可以俯瞰C市的夜景。
C市的夜景依然是那么漂亮，灯光璀璨，热闹繁华，但今天夜空上没有星星，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也身处在这璀璨的灯光之中，所以看不到。
江以眠想起毕业舞会那个晚上，他和秦翊在山顶草地上跳的那支舞。
当时他的舞步很不熟练，还踩了秦翊好几脚。
其实之后他有偷偷苦练舞步，希望下次和秦翊跳舞时的时候不再踩到他。
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没有机会了。
秦翊见江以眠看得认真，问：“夜景漂亮吗？”
江以眠的目光依然望向窗外，脸上露出笑容，眼里带着点怀念：“嗯，我想起毕业舞会那个晚上。”
提起那天，秦翊也不禁望向窗外，忍不住嘴角上扬：“那天的夜景确实很漂亮。”
“以后想看夜景我还可以载你去，”秦翊边说边走到江以眠面前，就像毕业舞会那天晚上，一手背在后面，一手伸向江以眠，微微俯身，眼睛带着笑意，问他：“现在，我可以请你再跳一支舞吗？”
江以眠惊讶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秦翊和那天晚上的秦翊逐渐重叠。
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压下想哭的情绪又卷土重来，甚至越演越烈，他慢慢地点头，将冰凉的手放在秦翊手里。
秦翊笑着将他拉了起来，带着他开始跳起舞步。
和那晚一样，一样没有音乐，一样没有宾客，他们背后一样是C市繁华的夜景。
就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一样。
但江以眠知道，其实一切很快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江以眠苦练的舞步果然很有成效，这次他没有再踩到秦翊，也没有再看窗外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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