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搬过来一个小凳子,放到床前两步远处随后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人,乐渊坐下就问:“你跟楚煜白什么时候见过?”
乐鱼头上冒出一个问号,疑惑地看着乐渊。乐渊神色一顿,随后面色冷淡地说:“漂亮哥哥。”
一说漂亮哥哥乐鱼脑子里可就有脸了,“他叫楚煜白啊,很美的名字。”乐鱼不忘回答乐渊的问题,“我是在梅园见到的!寒刃把我带回来后就去办自己的事情了,他以为我认识路,但是乐鱼没去过清水轩以外的地方,乐鱼不认路。乱走就到了一片梅园!红梅下面就站着漂亮哥哥。”
乐鱼补充说,“还有夜宴里你们说的那位赵将军,他们两个在一起说话。”
“他们说什么可还记得?”
“我躲起来了,离得有些远,有的地方没听太清,但是我可以确定一件事!你想知道吗?你想知道吗?”乐鱼眼神坚定,被桃溪喂肥的脸现在异常严肃,但是眼里又全是喜悦和迫切。
迫切地想听见乐渊说他想知道!
乐鱼见乐渊不说话,那他就默认乐渊想知道。“赵将军喜欢楚哥哥!”
这件事情乐渊是知道的,但是喜欢是之前的事,现在不好说。
他还有个不明白的地方在于楚煜白怎么会同赵剑墨私下见面,难道真是他那位父皇准许的?他原本有许多的猜测,现在最相信的猜测便是他那位好父皇想要借楚煜白捆住赵剑墨,只要楚煜白一日在升平帝手上,赵剑墨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赵剑墨同楚煜白青梅竹马,赵剑墨心里有怨愤又该如何?是接受现状还是……
一个是天子一个是臣子,难道臣子只有服从的命运吗?当然不是,乐渊神情一松,他又忆起夜宴之时楚煜白问他的话。
“喂,乐渊?”见乐渊出神许久,乐鱼伸出手在乐渊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不理我?”
被打断思路的乐渊回神,“你说什么?”
乐鱼收回手,眼睛一眯,心里有些小脾气,他虽是条鱼可也是不好惹的。乐渊同人讲话竟然自己分神,还不记得对方说了什么,按葵爷爷说的该打!
乐鱼左眼尾的红色云纹悄悄覆盖过蓝色云纹。
可乐鱼见乐渊庞大的身躯,对比之下自己就是一条小鱼苗。
好吧好吧,毕竟乐渊也帮过他许多,他原谅乐渊这一次。
左眼尾红色云纹刚覆盖住蓝色部分一点点,霎时间红色云纹又退了回去。
乐鱼跪在被子上,上半身子微探出床,眨着大眼睛问乐渊,“你说为什么赵将军明知道楚哥哥同你的父皇在一起了,还想跟楚哥哥在一起啊?你们这里可以一个人同时跟两个人成亲吗?”
这个猜想可着实让乐鱼有些吃惊,他可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何止乐鱼没见过,乐渊也没见过。乐渊被乐鱼问得哑口无言,道:“不能。”
乐渊抓住乐鱼话里的重点,又问:“你说赵剑墨还喜欢楚煜白?”
“对啊。”乐鱼语气坚定不容反驳,“我有证据!”
乐鱼回身又打开床头的小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枚玉佩,他拿出玉佩给乐渊看,“你看,这是赵剑墨送给楚哥哥的玉佩。”
乐渊盯着那枚刻有两个小兔子的玉佩,乐鱼还在说:“赵将军肯定非常喜欢楚哥哥。”
乐渊想拿那枚玉佩,还没抬手那枚玉佩却被乐鱼收了回去。乐渊眼神从玉佩上转移到正盯着玉佩仔细看的乐鱼身上,后又转移到他眼尾云纹处,问:“何以见得?”
乐鱼盯着手里的玉佩一会儿,而后把它小心地放进小抽屉里。
“因为听赵将军说这枚玉佩是楚哥哥想要的,赵将军自己打的玉佩,楚哥哥把它扔进了河里,赵将军非常伤心。而且赵将军一见面就抱住了楚哥哥,肯定是喜欢他的,我不会猜错。”
乐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话,本该高兴,可这时候他却还是冷冰冰的样子,“所以这就是你头发湿着赴宴的原因?”
乐鱼打开自己的小抽屉就推不回去了,里面有好多亮晶晶的链子,简直就是漂亮迷鱼眼!
听见乐渊的问话,正在数着珍珠的乐鱼随口回:“对啊。赵将军看起来非常喜欢这枚玉佩,丢了多可惜。”说着乐鱼还腾出手戳了戳那枚玉佩上的小兔子,“我可以找机会再交给他,那样的话他肯定高兴。”
“你会水?”乐渊继续提出自己的疑惑,“猫怕水,你果真是猫精吗?”
糟糕!乐鱼拿着珍珠的手顿住,不禁汗颜,咽了口唾沫。
他好像漏出马脚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现在根本就不敢转头看乐渊。
乐渊声音略低,却极具压迫感,“乐鱼?好名字。你不会就是炽阳带回的鱼吧?”
“不是!”乐鱼转身立刻反驳,声音稍大,连乐渊都一时惊讶于乐鱼的音量。
乐鱼否认自己是条鱼,可是他反应如此大反而欲盖弥彰。
乐鱼焦急地抠着坐在身下的被子,根本不敢抬头,只好继续扯谎,“因为猫怕水,不会水,但是我为了不怕溺水,学了凫水。”
“哦。”
乐渊轻飘飘一个哦,乐鱼也不知道乐渊到底信了没有,为了转移乐渊注意力他又结结巴巴地问:“我是来报恩的,我见你经常看一本治水的书,我可以帮你治水,全当是还恩。”
“学会凫水就会治水了?”乐渊看着快要被乐鱼抠破的被子问。
“那倒不是。主要是小乐鱼是猫精,精怪有法力,可以御水。”乐鱼为了让乐渊相信自己是猫精,还特意又提了一遍。
乐鱼还在暗自高兴,高兴于自己的聪明才智。
但他也是一条知道居安思危的鱼,他露出了点小马脚,现在待在乐渊身边已经有些危险了。即使乐渊再好看,乐鱼再想多看几眼,为了保命不让自己被开膛剖肚、红油生煎,他还是赶紧报完恩就跑,跑回山上吧。
“我真的是猫精,有法力可以御水,我帮你治水,当还你恩情,乐渊你说怎么样?”
见乐鱼情绪有些激动,一心想报恩,乐渊嘴角微扬,“治水不必,你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乐鱼毫不犹豫问:“什么?你说。”
乐鱼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乐渊的话,他的眼睛逐渐放大,眼里闪着光。待乐渊话毕,乐鱼惊喜地要再次确认,“乐渊你说真的?”
乐渊点头。
*
临风轩。
升平帝带着一身酒气撞进屋内,“都滚!”小宫女小太监们巴不得赶紧逃离,一溜烟就全退出去了。
风吉忧心地看了眼还在喝茶的楚煜白,随后关上门也退了出去。
升平帝脚步虽晃但他快步走到桌前,一把打掉楚煜白手中的茶盏,而后掐住他的下巴抬起,咬牙道:“楚煜白,朕说过,不许涉足皇子之间的事情。”
楚煜白轻嗤,“陛下,可我两年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楚煜白伸手抓住升平帝的手腕,而后收紧,指甲扎进血肉,殷出血痕。
升平帝吃痛松开楚煜白,气急间一脚将脚边的凳子踹飞,“你总是忤逆朕!”
楚煜白无视他的怒火,“我也说过,不要涉足我的行动。”楚煜白眼神一转,“除非你舍得将我断手断脚再拔掉舌头。”
升平帝转过身,眼神狠厉,“你以为朕不舍得?”他慢慢走过来,附耳说,“可朕要的不就是你这副皮囊吗?为何舍不得?能让你乖乖躺在床上不是更让人省心?你说呢?楚、贵、妃。”
第15章 回京
升平帝以为楚煜白会讨饶,偏楚煜白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升平帝额间青筋凸起,凶狠异常的视线落在楚煜白的脖颈处,他现在只想咬开这个人的皮肉,再挖开他的心看看!
“健福!”升平帝气得牙齿都在颤抖。
健福就在外守着,升平帝一声怒吼,下一秒健福就出现在升平帝面前。
“把他带回藏白宫地牢!现在就去!!!”
健福一猜便知又是楚煜白惹了事,因着每次皇帝下令后都会心软,又将人放出来。健福瞥了一眼下巴惨红的楚煜白,而后壮着胆子又多问了一句,“陛下,贵妃娘娘一时……”
“现在就带着人滚!”
升平帝拿起桌上茶壶就砸过去!健福的小眼瞬间就瞪大了,惊恐之余还不忘抄手接住了茶壶。
健福额间的汗都来不及擦,他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挥挥手风吉哆哆嗦嗦地进来,要领着楚煜白出去。
健福抱着茶壶,放也不是,一直揣着也不是,正纠结间楚煜白停在他身旁。
“看我眼色作甚?”
健福抓着茶壶的手一紧,他没抬头只是陪了个笑。
风吉悄悄要拽楚煜白,可楚煜白能猜到似的甩了下袖。楚煜白的话继续砸进健福耳中,“冒死替我讲好话,莫不是要我承你的情?”
健福快速不着痕迹扫了眼背着身的升平帝,而后立刻略惊讶地说:“这可不能说,这可不能说,”健福端了劝人的语气,“能凭一两句话解决的事情,为何偏要去吃那苦,娘娘胡涂啊。”
楚煜白语气突然轻快,“公公说的有道理啊,”他声音转而变冷,“可是,为何要听你的?”
楚煜白睨了一眼后跟着风吉走了出去。健福也跟着出去,关门的剎那间,脸色瞬间一变。他转身见楚煜白被引着往外走,偏头往一旁啐了一口唾沫。
*
清水轩。
顾上韶坐在乐渊的屋内,屋内只有三人,除他之外还有乐渊和寒刃。
听完乐渊的话,顾上韶道:“这倒是个好消息,我们可以私下找赵剑墨聊聊。”
夜宴席间同乐鱼嬉笑打闹的顾上韶好像已经死了,现在的顾上韶面容严肃,妖冶的五官和严肃的神情凑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站在桌边的寒刃犹豫许久,还是开口,“王爷,依属下之见,乐公子的话并不可全信。”
乐渊示意寒刃继续说。寒刃继续说:“乐公子说他的伙伴在山上,可属下私下跟过去却一人都未见到,只是公子一人对着水汀湖讲话。埋进土中的包袱也挖出来,没有任何书信。”
寒刃着实不解,“独自对着水说了许久的话,也同外界没有任何书信往来,就像世上他果真就是孤身一人。能是亲友俱亡,可如公子这般怪异的……”
顾上韶问:“你该不会想说……”
寒刃同顾上韶对视一眼,他点点头,“北狄国有族名为束妖,传闻束妖族能控制山中妖作恶,不排除有束妖族在南乐国的可能。”
乐渊手中笔一动,恰好圈住了乐彰的名字,“你的意思是朝中有人通敌?”
寒刃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乐公子可疑。”
顾上韶思考一会儿后说:“不会吧……那眼神清澈无比,看着不像装的。”顾上韶把问题抛给乐渊,“你怎么看,他现在可是你的王妃。”
“也是你的兄弟。”乐渊说,“蠢成他那般程度,应是装不出。”
“王爷,不可掉以轻心,万一他是只惯会迷惑的妖,他留在王府太危险。”
顾上韶听出来点东西,“寒刃,就那么担心乐鱼?警惕心很强,敌意很重啊。”
寒刃眼神坚定,“寒刃只是担心王爷的处境。”
“好了,对于他我自有考虑。”乐渊让寒刃出去了。随后对顾上韶说,“顾侯爷那边如何?”
顾上韶横扫严肃,做回自己。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惆怅地说:“难啊,是我兄弟还不如是我生的,那样进族谱更简单。”
“更简单?那也就是说前者是简单的。”
顾上韶忽然觉得肩上一重,“欸不是……”
乐渊不等顾上韶说话,又说:“乐鱼那边安排好了,回京城后第二日我带乐鱼进宫,让蕴真借机带他去找楚煜白。至于赵剑墨那边,我亲自去。”
一想到楚煜白,顾上韶忙皱眉,脸都要扭曲,但想起来自己还要追公主,赶紧拍了两下面部肌肉,好放松放松。他可不能把资本搞坏了。
“乐鱼能搞定吗,他那脾气别把你的小王妃给气坏了,回头你又要找人算账。”
乐渊翻出一本字集,又找出一张纸誊写,他道:“蕴真进不了藏白宫,你我外男更不必说,但是他可以。”
“你都进不了,他怎么进?即便藏白宫中有一个湖同皇宫外围的沂河相通,但人也总不可能从洛沂河进去吧。”顾上韶断定地说,“除非他会变成鱼游进去。”
乐渊刚好写到“鱼”字的笔一顿,随后面不改色继续写,“他自有办法。”
*
冬猎结束后,众人回京。
返程之前,炽阳打点好一切,随后钻进了乐鱼的马车,在寒刃那里美其名曰替他随身监督乐鱼。
可炽阳的性子寒刃不是不知道,最后也随他去了,至少炽阳也能起到面上监督的作用,防止乐鱼可能在返程途中动手脚。
将近一日没有跟乐鱼讲话,炽阳简直要憋坏了!他至今都不知道为何自己被乐渊指派回了一趟王府,就为了将乐渊猎到的鹿送到萧国公府。
再次见到炽阳的乐鱼跟他心情一样!
自从夜宴时见过炽阳,之后的一日内,乐鱼就再没见过他!乐渊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几次去他屋里找,都没看见人。乐渊不让他出清水轩,乐鱼就只好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玩,无聊透顶!
经过乐鱼马车的时候,乐渊听见里面传出不断嬉闹的声音,问身边的寒刃,“谁在里面?”
寒刃思考一瞬,答:“炽阳。”
得到答案的乐渊目光一瞥,径直走过乐鱼的马车,未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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