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和白招行被李道的结巴吸引过来,看到会议室门外的男人,校长和白招行同时跑上前笑脸相迎。
“您怎么有空来?”
陆嵊看向白招行,“你们讨论的学生,留下。”
白招行脸色微变,他笑容勉强,“您没来过学校不了解,成立之初,第一任校长便立下规矩,凡云阶月地生源,不能无家无背景。江骛他是孤儿。”
“我。”
白招行,李道和校长全懵了,还是校长先回神,“您怎么了?”
陆嵊淡声,“他在校期间,我是他的背景。”
*
另一边,江骛和雷填填转了一个弯,就到了操场。
操场约十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宽阔,乌泱泱站满了人。
尚未分班,人群散落着,各自与熟人一起,热烈聊着天。
雷填填好奇打量着四周,突然拉着江骛手臂说:“我看见贺兰了!”
江骛顺着他视线看去,贺兰独自站在人群外,背脊挺得非常直,察觉有人看他,他非常敏感地转过头。
六目在空中相对,见是江骛和雷填填,贺兰意外愣了1秒,又迅速僵硬着转回头了。
这一次,他的背挺更直了。
“贺兰也很有实力的样子。”雷填填分析着,“应该能去离院、震院吧。”
江骛笑,“你看谁都很厉害。”
“对啊。”雷填填咧嘴笑,轻轻抓着后脑勺,“不过我觉得你最厉害!”
江骛眼睫微动,“我只是普通人。”
“一种感觉吧。”雷填填咧嘴笑出整齐的白牙,“我就是觉得你特别厉害。”
江骛也跟着笑笑,没说话了,这时广播里响起声音,“校长今天有事,不发表讲话了,大家有序排队,领到学院表就可以回宿舍了,明日正式上课。”
雷填填马上拉上江骛去排队,江骛能清晰听到此起彼伏的紧张心跳声和说话声。
“乾院!保佑我是乾院!”
“老祖宗保佑,给我一个离院我就满足了!”
“别是坎院,别是坎院去哪个院都行,保佑保佑!”
……
雷填填的心跳声同样激烈,轮到他时,他接过学院表,贴到胸口嘴巴嘀咕了几句什么,再拿开直接翻到了中间的离院开始找名字。
江骛也拿到了学院表,说是表,其实是十来页的小册子,第一页便是乾院名单,江骛正要翻过,目光迅速落到最后一行的最后三个字,谢清源。
这个名字不独特,却也不大众,加上谢清源在前几日退学,江骛已有八分确定谢清源是他认识的谢清源。
以谢清源的能力排在最末……
江骛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是坎院,短短三行的名字里,江骛认识的就占了四个——
雷填填,龙麟,贺兰,江骛。
“为什么你……”雷填填也翻到了最后一页,他震惊回头,“为什么你也会去坎院!”
江骛被雷填填逗笑了,他关上学院表,“我本来就很普通。”
“可是……”雷填填戛然而止,霜打一样垂下头,“不说了,走吧。”
“为什么我是坎院?”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骛看过去。
十几米外,贺兰抓着学院表,白着脸在询问发表的老师。
人群已经散去,只有零星的学生还在操场站着聊天。
老师数着剩下的册子,甚至没看贺兰,“有疑问去教务处。”
贺兰没动,他紧紧抓着学院表,细瘦的手指捏成了紫色,他声音低了下去。“因为我是低等魔族吗?”
那名老师没听清,“什么?”
贺兰猛然惊醒,他摇头,缓缓转身走了。
江骛眼皮动了动,转头和雷填填说:“你先回吧,我还要去个地方。”
雷填填马上说:“去哪儿?我一起。”
“图书馆。”
“……”雷填填咳嗽一声,“早点回来,我走了!”一溜烟跑飞快。
江骛去了图书馆,他去电脑检索页输入“历史”,马上出来上千页词条。
不同于现实历史,是有关神族魔族的历史,都在89号藏馆。
江骛去了89号藏书馆,他挑了几本书,找了偏僻角落坐地上,先翻开《魔族起源》认真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再次抬头,灯火辉煌,窗外已是黑夜了。
江骛把几本看完的书都放回原处,离开图书馆,他去食堂吃了一碗面。
面条同样不便宜,50块一碗只有一点点肉沫星子。
江骛连汤都喝了干净。
放下筷子,他给雷填填发了信息,“我在食堂,要带东西吗?”
雷填填一直输入中,很快弹出一串长名单——
辣味鸭脖,盐水毛豆,加冰可乐……
江骛又问:“贺兰在吗?他要不要带。”
雷填填输入中又中断了,江骛耐心等着,先去买雷填填的宵夜,等买完最后一样,雷填填回复了,“他不要。”
江骛提着东西出了食堂。
食堂二楼,白招行关上了窗户,他没回头,盯着江骛的背影说:“记住了,这月的月考,江骛不能合格。”
在他后方,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马上说:“老师您放心,我会让他过不了及格线。”
白招行点头,又不放心再次叮嘱,“别让人发现。”
无框眼镜男忍不住问:“老师,这次扩招也有不少人类学生,您为什么要赶走这名叫江骛的学生?”
白招行沉默许久,久到男人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说:“没有原因。你只管做好这件事,做好了我自会提拔你。”
男人霎时喜出望外,他端正地鞠躬,“一切交给我,我保证您下个月,在学校再见不到江骛!”
……
江骛回到宿舍,8栋的灯光还是稀稀落落亮着,一共有8盏。
今年坎院的学生,正好是32个。
江骛刚要进宿舍,墙角阴影处猛地窜出一人,拦住了他的路。
“站住!”
第18章
来人是李道。
他还是戴着他那只翠绿毛线帽,“小鬼你哪儿去了?都十点了。”
江骛举起袋子,“食堂。”
李道瞥了一眼没说了,从袖口滑出一张纸,“给。”
江骛接过翻开,是他的休学审批表,为期一年。
他收起表说:“谢谢。”
李道突然问,“你认识——”问出口又觉得滑稽,江骛一个普通大学生,哪有机会认识深居简出的鬼帝。
他转而说:“别以为一年时间少,你能待满一年都难。这儿与你以前念的学校不同,每月会进行一次月考,考试不及格者,立时淘汰。每次月考结束,都会离开一大批学生。”
李道悠悠伸出三根手指,“几百年来,撑到最后成功毕业的学生,不超三位数。”
他与白招行做了几百年的同事,他非常了解白招行的性格,碍于陆嵊,白招行没能赶走江骛,私下一定还会搞小动作达成目的。
月考便是他赶走江骛的最好的机会。
李道却没打算阻止,若江骛连这关都无法过,那也没待在云阶月地的必要。
江骛不在意这个,他望着李道,问:“E区为什么是禁区?”
普通群山在现实世界都不会被划为禁区,更别说体能远超普通人的神族学校。
李道捋了一把胡子,他突然靠近江骛,神秘兮兮压低声音,“我说山底关押着一个几万年前的大魔王,你信吗?”
“信。”
太过干脆,李道愣住了,他咳嗽几声,小拇指时不时勾着胡子,“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这也信!”
他哼笑,“你多学几堂课就知道了,现如今神魔和普通人也没多大区别,大魔王亡了几万年了。那就几座普通的山,不过有猛兽出没,你们这些小鬼进去危险。总之私自进去违反校规,千万别去。”
江骛又说:“食堂物价很贵。”
李道马上跟着吐槽,“可不是,尤其5食堂,一顿小炒要吃掉我三分之一工资!”
江骛不疾不徐说:“好像学校有一本贯通古今的奇书。”
李道点头,眨眼时间,他眼底闪过精光,紧盯着江骛问:“哪听说的?”
“图书馆。”江骛平静扯谎,“143期校志有写。”
原来是问校志推荐的书,李道松了口气,“建校几百年,图书馆贯通古今的书海了去,够你这小鬼看到世界末日——”他哼笑,“前提是你能通过月考。”
江骛心想,陆嵊没诓他,云阶月地确有一本天书。
他突然走神了。
陆嵊的目的是什么?
他从开始就在思考陆嵊的目的,一个鬼帝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绝不会是为他排忧解难。
因为他能看见死亡预告?
江骛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陆嵊的场景,入冬的第一场雨,湿漉漉的雨巷,即将过劳死的女孩,撑着红伞,面容模糊的男人……
那时陆嵊绝不是为他而来。
是——
拼车。
男房东被老鹞袭击死亡那一晚,陆嵊与他在车上。
江骛眼波流动,转身上楼,走了几步,李道又突然回头喊他,“小鬼。”
江骛停住回身,此刻他站在台阶上,比李道高出不少,不远不近俯视着李道,小老头的脸在低瓦的照明灯里,胡子被冷风吹得往左票,神情头一次有些严肃。
“认识白招行吗?”
江骛问:“谁?”
李道笑了,“没上进心的小鬼,连学校副校长都不知道,走了。”
江骛望着那顶翠绿毛线帽消失在黑夜里,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像。
七十出头,有一双灰色的狭长眼睛,有人称呼他,白校长。
那就是白招行。
江骛不知李道为何突然问白招行,他不认识,但李道不会无故提起,江骛留了意,回身回宿舍了。
*
翌日江骛醒很早,这一次龙麟刚起床。
龙麟没开灯,抹黑洗漱完就无声关门离开了,这两天龙麟没跟宿舍任何人互动,但也没起冲突,透明人一样。
贺兰也透明,床帘始终拉着,面都没见着。
上学路上,雷填填没睡饱,眼睛肿着和江骛说:“天都还没亮,那么黑……上课时间太早了……”
六点四十分第一节早课。
江骛没说话,两侧路灯静悄悄亮着,隔着一片腊梅林,远方就是禁区,山峰没有特别高,但群山在天将明了的天幕下,连绵起伏,白雾萦绕,是令人望而却步。
“江骛!”雷填填在旁喊他。
江骛偏头,“什么?”
“那座岛……”雷填填声音都清醒了,“不会就是我们的坎院吧?”
江骛往前看去,远处满岛竹林覆盖中心岛上,零星透出几缕淡淡的灯光,湖面仅有一座石桥可通行。
隔着满是萧条残叶的人工莲花湖对岸,则是大片灯火辉煌的现代高楼,读书声已然郎朗。
江骛回雷填填,“是。”
雷填填,“……”
两人过了石桥,坎院小岛种满了竹林,前几日的雪未化尽,竹叶被沉甸甸的白雪压弯了枝,上坡的石梯积着雪,石栏旁是一条自高处流下的小溪潭,潭水覆着几片薄雪,毫无流动,看着死气沉沉的。
雷填填穿了一件到小腿的白色羽绒服,他哆嗦着问江骛,“有没有觉得上岛好像变冷了?”
他话音刚落,一潭死水忽然荡起成片涟漪。
江骛额头落下一抹冰凉,他微微抬眸,微微放亮的空中,铺天盖地落下雪花。
又下雪了。
江骛,“嗯,降了7度。”
江骛抬脚上了石梯,雷填填裹紧羽绒服跟上他,好奇问:“你查了天气预报吗?”
江骛摇头,他的体感就是天气预报,零下三十度内,他都清楚记得体感。
上了几十石梯,又有一条悬桥,木搭的,踩上去有咯吱的声音,两侧都是竹林,身处其中,才知道岛上的竹子异常高,竹林在风雪里摇曳着,雷填填冷得牙齿都打颤了,抓住江骛的胳膊快步跑向对面亮有灯的几间小屋。
“坎院。”
过了桥,一块立着的石碑刻着两字。
雷填填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垂头丧气走向唯一开门的教师。
两层小楼,一楼有五间屋子,前方有一小操场,倒是五脏虽小,还有两个篮球架。
雷填填和江骛进去,教室里已经有几人了。
都认识。
龙麟坐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趴着在睡觉,贺兰坐在中间组第一排,书本摊开在认真看书。
有脚步声,龙麟毫无反应,贺兰抬头瞥了一眼,见是江骛和雷填填,他又低头继续看书了。
教室可以容纳40个学生,江骛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雷填填也随他坐下。
陆陆续续有人来了。
看到教室的场景,无一不唉声叹气。
到六点四十,教室还没做满,一个夹着教案的男人走上讲台。
他抽出教案放到讲桌,推了推鼻梁的无框眼镜,笑容很亲切,“各位同学早上好,我是负责你们这一个月全部课程的老师,周思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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