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卧底的警官现在恐怕已经带着队伍根据这个人的行动路线赶过来了,要是恰巧引爆炸弹,他又像上次表演的那样冲进火场,不仅能洗清嫌疑,又能给自己的功勋上加上一笔闪亮的履历。
不过,刚好可以将自己之前的行动推到这个人和他那个死去的同伙身上。
那位警官也是这么想的吧,将自己所做的事推到另一个帮助这个人逃离监狱的警察身上。
但被这么算计,可真是不爽啊。
“伊堂建一,或许你可以暂且用自己的脑子想想,自己是怎么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前提下逃到了这里。”
按照那个人雷厉风行的作风,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了,普拉米亚转身正准备离开,却又有些突兀地翻滚,躲进了一侧的置物架后。
手枪上膛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枪口从黑暗中探出头,火光四溅。
还站在原地的男人被击中了左腿,瞬间哀嚎倒在了地上。
普拉米亚抬手推倒了一侧的钢架,上方的各种货物倾泻而下,灰尘翻涌而上,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铮!
一道钢索猛地从灰尘中钻出,扣住了上方的横梁,飞跃而起的黑影打碎天窗的玻璃从中钻了出去。
诸伏景光看着远去的人影,在追了几步之后还是选择先救治躺在地上的这个即将失血过多的人。
渡边狩恰巧在此时赶到,刚好看见那个人从空中跃起撞碎玻璃的一幕,他忍不住追了过去,却被揪住了斗篷的一角。
“我们现在不能出去,会被当作这个人的同伙。”诸伏景光扯了扯,示意他蹲下来。
渡边狩皱眉蹲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躲的,但还是决定听完再说。
诸伏景光有条不紊地为其止血,并露出了思索凝重的表情。
他们的存在绝不能在此时暴露。
那个隐藏在警视厅内的卧底,特意制造出了这种场面就是为了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推给他人,不出意外的话,警察应该已经顺着这个人的逃跑路线赶过来了。
或许那个人唯一没想到的是,其中出现了他们这一变数。
现在还被关在车厢内的人,之前所了解的普拉米亚难道一直都是由那个警视厅的卧底假扮?
而这一切在那位卧底发现问题后便毫不犹豫地想了一个办法将锅全都推到其他人身上。
让普拉米亚来这里也是如此,如果她没发现死在这里当然更好,如果她发现了问题,正好可以将这一切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他迅速将之前的一切全都串联,凑近渡边狩耳边小声说道:“但这或许是一个真正找到他的机会。”
“为了真正洗脱嫌疑,他一定会身先士卒亲自动手。”
渡边狩揉了揉耳朵,抬手用脏抹布堵住了底下这个人的痛呼,默默说道:“可是工藤还在外面,他不会被发现吗?”
诸伏景光:“……”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渡边狩指着自己开口道:“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不是不记得,只是他总是容易将渡边狩当作一个普通人。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真的可以想办法将那个卧底给引出来了。
他拿出手机,给正准备摸黑进来的工藤新一发送了一则邮件。
刺耳的警笛声长鸣。
几辆警车飞速穿过车流,江崎裕树坐在车上,正在一边更换装备一边听着下属介绍。
“江崎前辈,刑务所那边传来消息,是有一位同僚不慎将钥匙遗失,所以……”
“嗤——”松田阵平把玩着手上的墨镜,带着几分嘲意开口,“这个借口实在是太好笑了。”
“对吧,江崎前辈?”
江崎裕树严肃认真地说道:“松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之前,我想最好不要在同僚面前说这些话。”
“抱歉。”松田阵平将自己的墨镜重新放回衣领上,“我没有那个意思。”他之前从班长的口中听到了很多有关于这个人的事,听起来像是一个非常负责严肃的好警官。
之前还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冲进火场救下来好几个人,差点就因此死在火场中。
他虽然至今都很想在警视总监的脸上印上自己的拳头,但对于这种类型的警官还是抱有尊重的。
“只是我觉得应该着重审查那位同僚,说不定就是……”他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我理解的。”江崎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我已经和你的上司联系过了,接下来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江崎队长,这里需要您接听电话。”坐在副驾驶的另一位警员将手中的手机递了过去,“那位同僚……”
他抬眼扫了有着黑色卷发的人一眼,小声说道:“那位同僚在打伤几人后逃离,现在正有另一小组的成员在追捕,从他的家中还搜到了许多违禁品以及同国外的加密信件……破译人员正在紧急操作。”
江崎点点头,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我知道了,田中,辛苦你了。”
松田阵平摸出手机,却在身侧之人望过来的视线中又重新放了回去。
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巧也太简单了。
松田阵平心中暗想,才刚准备从内部入手寻找就在警视厅内的卧底,就有人突然暴露自己的卧底身份。
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他们搜查一样。
车子在一处有着许多厂房的地方停下。
有人匆匆赶来朝下车的几人说道:“几位警官,我发誓这边真的只是我放货的地方,谁知道居然会有人把那些东西放在里面啊!”
“江崎队长,那个叫做伊堂建一的犯人目标明确逃窜至此,根据这个人的说法,他私下里会与人进行一些不太干净的交易,所以我们怀疑里面会有——”
工藤新一举着手电筒喘着粗气绕过警示线跑了过来,大声说道:“里面、里面有炸/弹!”
“我和朋友们一起在这边进行试胆大会,看到了有人在里面制作炸药!我的朋友现在还在里面!”
他按照绿川先生的吩咐,一编自导自演一边记下了在场的所有警察。
为首的人穿着米色的风衣外套,就算戴着黑框眼镜也阻挡不住的黑眼圈和锐利的眼神,在听见他的话后正不断地对着周围的人发布命令。
身高起码一米九,正在穿戴装备的留着平头的男性。
一般情况下,卧底是不会选择这种看起来特别明显的类型,但或许反其道而行也有可能……
咔嚓。
白光一闪而过。
工藤新一退后两步,假装自己是因为不小心踩到石块摔倒而按下了拍摄键。
江崎习惯性地躲避镜头,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前侧过了脸。
“真的很抱歉!”工藤新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鞠躬道:“我刚才差点摔了一跤,所以……”
江崎皱起了眉头,以防万一他还是说道:“警方的行动不允许透露,你拍的照片——”
松田阵平走了过来,伸手拿走了工藤新一的手机,在按了几个键后又扔了回去,“好了,我帮你删掉了。”
“你的朋友会平安无事的,我找人送你回去。”
工藤新一看向自己手机中依旧存在的照片,抬眼默默说道:“我要等朋友没事后再走。”
松田阵平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酷酷的表情:“那你就去那边等吧。”他指向开启后备箱的车子。
朋友啊。
他记得这个小鬼……难道诸伏那家伙最近已经沦落到雇佣童工的地步了?
他看向昏暗的厂房内部,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疾风骤起,草叶被压弯。
暂且,排除一。
爆/炸物处理班松田阵平,知情者。
工藤新一看向被警方控制的厂房附近,在自己的本子上划掉了一个人名。
警笛的光芒将这附近照耀成虚幻混乱的颜色,他看着远处的厂房默默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绿川先生和渡边先生那边到底怎么样了。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本子上喃喃自语:“真的会在这些人中间吗?”
一阵狂风吹来,手中的纸页哗啦作响。
渡边狩抬头看向头顶的电灯,和正在努力制作炸/弹的恐怖分子·小景。
最上方能够透出光来的窗户已经被提前堵上,渡边狩看着躺在地板上面色苍白只能喘气的炸/弹犯没话找话。
“这样真的有用吗?”他问道:“要是那个卧底根本不来该怎么办?”
渡边狩将自己认真折好的白色旗子放在桌上。
诸伏景光擦掉自己手上沾染的黑灰,选择了一个十五分钟的倒计时。
“……那就让他过来好了,只要我们能够确认他一定在警视厅中,那么不管他在不在,都一定会关注到这边的消息。”
他拨打了报警电话,并熟练地威胁通话员接通了现在正在厂房外蹲守的警方主事人。
明亮的灯光从最上方投射而下,打开扩音的电话中传来包含着电流的沙哑声响。
“给我准备一辆车和三百万日元,否则我立刻就杀了人质!”
诸伏景光将手机凑近。
渡边狩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棒读道:“救命救命。”
厂房外。
江崎的手在无人注意之时猛得攥紧。
因为他在此刻发现,现在在厂房里的人,或许并不是那个被他刻意引到此处的那个替死鬼。
那个已经被仇恨蒙蔽内心的蠢货,或许会因为自身的懦弱而想着逃跑,但绝对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和赶来的警方对峙。
“我在里面安装了一个定时炸/弹。”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十五分钟后,如果你们没有做到我刚才要求的事,那么炸弹就会引爆。”
“你好!我是这次的主事人江崎裕树。”
江崎咬肌绷紧,在众人专注看向那个手机的视线中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言辞诚恳地说道:“我已经安排其它人去准备了,希望你能够多给我们一些时间。”
“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他轻声细语地安抚道:“只要你保证那个孩子的安全,我们保证放你安全离开。”
“我以我的警徽发誓。”
“……那些警察、都是……骗人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很想大声反驳,却只是从嘴里吐出细若蚊蝇的声音,“我的同伴明明已经答应了住手,甚至还害怕有人受伤而通知了警察那些炸弹的下落……”
“那个人也是一直在电话里证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虚伪无耻!”
他嗬嗬地喘着气,苍白的面颊上带着一种猩红之色。
诸伏景光挂断了电话,从一旁携带的小型工具包中拿出了一只肾上腺素。
伊堂建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状态缓和了一些,他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在死神面前闪现了一圈,还在继续说着:“可是那些警察!居然趁机通过那个电话找到了我的同伴的下落,并在追赶的过程中害他车祸身亡……”
“那些警察……都该死!!”
渡边狩嘁了一声,觉得自己依旧无法理解某些人类的脑回路。
“你们还觉得自己很好心?都做出这种危害他人人生安全的事了,就不要想着还要让别人把你们当作正常人来看待吧?”
他满脸不爽地说道:“要是谁敢在我刚还完贷款的家里安炸弹,事后又假惺惺地告诉我,现在快去拆,否则再过几分钟就要炸掉了,我一定要把他放在油锅里正反都炸一遍,然后——”
“咳咳。”诸伏景光咳嗽了两声,制止了他说出一些在现代文明社会中并不能采用的刑罚,“渡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渡边狩看了诸伏景光一眼,低下头恶意满满地说道:“那好,我等着你死。”
被兜帽常年遮住的脸是苍白地如同尸体般的颜色,他如果不做出表情,那么在其他人看来,露出的那双红色的眼眸就是在黑白两色中唯一的亮色。
但当你与他的双眼对视,就会发现那不是能被称赞为红宝石的双眼,而是内里翻滚着污浊的血海。
原本就失血过多的伊堂建一抽搐了几下,甚至觉得刚才还在闷闷作痛的大腿都没有知觉,只感觉一股凉气从地底钻进大脑,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他勉强在激素的作用下吐出了几个字:“死……死又怎么样!”然后很快就抵挡不住地移开视线。
渡边狩:“……”
死了还真不能怎么样。
这个宇宙中根本就没有灵魂这种东西,死掉的人会化作一团火焰,然后在某一个下着雨的傍晚落在屋檐、窗台和雨伞,等待着另一场重逢。
厂房内的倒计时依旧滴答作响,外面隐隐传来汽车鸣笛以及一阵突如其来的枝叶被刮动而窸窸窣窣的声响。
“呵。”渡边狩冷笑一声:“我差点忘了,根本不需要等你死,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诸伏景光觉得自从认识这个死神之后,自己的忍耐性已经到了一种巍然不动的地步。
而为了防止渡边狩把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再次气死,他不得不又答应了一些有关于钱方面的不平等条约。
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
给救命恩人多少钱都是应该的,根本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做出任何约定。
还因为伤势而躺在地上的人已经重新陷入了昏睡之中。
诸伏景光低下头,通过这个人刚才的话,他察觉到了一件很微妙的事。
“……都说了同样的话么?”
可是,这并不能确认什么。
在犯人掌握有人质的情况下,身为警方的一员必定会为了安抚犯人的情绪而答应众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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