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谢景知道了。徐淮不是在弄什么守株待兔的抓鬼策略,是在思考想找那只鬼为什么没有味儿。
徐淮:“当时我还在想,要是遇到一只上了年纪几百岁的鬼我不得被熏晕过去。”
谢景:“……”
谢景眉间蹙起,满眼都是欲言又止。
谢景:“……你。”
“嗯?”
徐淮一抬眼,发现自家雇主的脸色沉的要滴水。
徐淮立即道:“我的表述有点问题。我只是想表达那阴气应该很浓,我很讨厌,不是真的有味道,你别多想。”
隔了不到半秒,徐淮补充了一句:“不会熏着你。”
谢景深吸了一口气。
比喻的很好,下次不许这样比喻了。
徐淮见谢景没有反应,脸色依旧难看。以为对方不信,于是加重了语气,十分肯定:“真的。”
谢景可太知道这玩意真不真了。
——可以了,这个关于鬼会不会熏人的奇怪话题可以结束了。
谢景转移话题:“既然感知不到那徘徊在这里近十年的鬼,而鬼身上又必定带有阴气。那有没有可能,我们现在要找的那个李芳的‘儿子’,它不是鬼呢?”
徐淮愣了一下。
新思路。
物种的多样性远超人的想象,还有很多不存在于书面的东西。
没有被人所知,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小时候他就跟在张道泉身边看,长大以后又干了这一行。有特殊的经验累积,相较于一般人确实会多了解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但他总共也就活了二十三年,再怎么累积认知也有限。
故而,就“人类死后除了变成鬼还会变成什么”这个问题,徐淮在脑内搜索了一遍,找不到半点答案。
徐淮:“……我暂时还没想出其他的可能性,但你说的没错,那东西不是鬼的可能性很大。”
“我想先去李芳家附近看看。”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想了,去实地再仔细观察一下。先前他仅是大略检查过一遍,现在换个思考方向重新寻找线索,说不准会有什么发现。
想不出来,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去把现在能做的事情做了。
徐淮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李芳家很近,但毕竟这地方都是小巷,这么来回绕了几圈徐淮也有些迷路。
徐淮抬手,再度从袖口处拿出了那张黄色的小纸人,往身前一掷,那小人自然地悬停在空中。
徐淮第一次来到李芳家附近,在路口等着李芳的时候,就已经放出过这个小纸人在这附近勘察过一遍有没有异样。
当时逛了一圈回来的小纸人发现李芳在后边磨磨唧唧不肯走,还偷偷藏在他衣袖内拉着他带路。
现在又来这边想要找李芳家,让它帮忙最方便不过,还省了去看导航的功夫。
出来遛弯的纸片小人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意思,并没有直接开始带路,而是先飘到徐淮脸侧,动作极快地用“头”在徐淮脸上碰了一下。
徐淮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将骚扰自己的小纸人晃开,眼往旁边一瞥,就发现谢景此时沉着眼,死死盯着那黄色的纸片:
“徐淮,这是什么东西。”
谢景这话说的缓慢而清晰,夹杂在低沉声线中的是难以忽视的冷意。
徐淮愣了一下。
虽和在医院内承载着他本人的纸片不太一样,但在刚刚,他也放出过小纸人。相比起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鬼,这一张纸片不会那么吓人。
谢景看那些鬼都面不改色的,为什么现在谢景的反应会……
“我听闻有那么几个道派内的道士会带着师傅那分拨下来,或是自己召来,由鬼组成的‘兵马’,在必要时能驱使那些鬼神为自己所用。”
谢景将视线从纸人身上,移动到徐淮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眸色又沉了几分:
“先前我一直有些好奇,这就是你供养的鬼吗。”
徐淮哪能听不出来谢景话中那压根藏不住的不高兴。
所以谢景其实是害怕和鬼接触的。他一直带着鬼,又从未告知过谢景,结合起先前有关于阴气的对话,谢景此时反应过来了后怕的不行?
倒也合理……担心一些是正常的。
想至此,徐淮开口解释:“它和其他鬼不一样。”
——“家里那三只大胖狮子猫你见过的,这是它们的妈。”
——“鬼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说法吗。”
两人一同开口,又在听清楚对方的话后同时沉默下来。
谢景:“……”
那张纸片是徐淮用于寄存鬼魂的容器,归徐淮所有,被装在里面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外露的,一定程度上也封闭了鬼魂身上的阴气。
故而谢景想要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必须得把那容器打开。而容器打开了,容器的主人徐淮自然会发现他的动作。
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可不会那么多。
能被道士所招用请到的“兵马”上到天兵天将,下至精怪猖鬼,都有,一般用于驱邪镇压、护卫等。毕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助手,怎么都得在实力和听话间占一个优势。
更何况徐淮体质特殊,真遇到了些什么特殊情况,一般的“兵马”还真护不住徐淮。
谢景怎么都没想到里面是一只猫。
“家里那三只猫是我在路边捡的,看那些小玩意可怜,就给那一窝都端回了家。不知道怎么的把他们妈也一同带回去了。”
徐淮后来觉得大概率是他体质原因。
徐淮开口:“最后还是我师傅发现的。”
“它也听话,不乱跑,主动跟着我。我想了一下,还是将它留了下来。”
所以徐淮家里实际上是有四只猫。
徐淮还记得,当时张道泉发现那只死了的猫妈妈跟着他时,连着叨唠了他三天,每天都重复个三五次让他不要随便带东西回家。
说什么现在带只小猫回去,往后些不警惕带了其他什么些厉害的玩意,他自己处理不了,苦的也是他自己。
徐淮当时就奇怪张道泉那话怎么说的那么笃定,就像是帮他算过,他一定会带东西回去一样。
徐淮发出疑惑后又是被张道泉一顿说教,说什么那哪是能算的,他们干这个的不能算,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徐淮被念叨得头疼,但经此一事也警惕起来了。
张道泉消失后,除了有事找过来的宋敛舟外。
那间房子,他也就主动带过谢景一个回去过。
【作者有话要说】
*
鬼小弟:老大你可以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谢景:?
鬼小弟:就是那个。
鬼小弟:鬼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说法吗(阴阳怪气)
谢景:?
小孩鬼:列队,三二一,笑。
第29章 写满了兴味和占有欲
解释了小纸人里边住的实际上是只猫,没有多少战斗力,只有鼻子灵些后,徐淮发现谢景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
黄色的纸片小人在前方引路。徐淮刻意让它不要走的太快,他好在过去的路上重新观察有没有什么遗留的东西。
这个老旧而集中在巷子内的小区没什么物业可言,绿色的似是藓类的植物在阳光透入的缝隙内肆意生长,斑驳到近乎看不出原色的墙壁上贴满了无良的诈骗广告。
徐淮在巷与巷之间的交界处短暂停留,抬眼向着一个方向看去,发现感受到的冷意源头是不远处一家人门口,而那家人门头挂着白色的灯笼。
黄钱在路边燃烧后形成的黑色灰烬被风卷着四散,像是被什么东西掠夺而走。徐淮视线随着那灰烬一路移动,看着它最终落在路面坑洼处。
继续跟上前方的黄色纸人后,徐淮对身侧的谢景开口:“不要踩这里的水坑。”
谢景很快应了一声,十分听话。
偶尔有这里的住民路过,会奇怪地看上两眼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两个年轻帅气男子。
徐淮半点也不担心小纸人会被寻常人看去,带着纸片小人同他们擦肩而过,目光最终落定在上一次来李芳家就在这个巷口处见过的黄色符纸上。
这地方居住的居民年纪都偏大,部分老一辈的人所接受的教育少,对外界事物认知有限,会将一些自己认知以外的事件归结于“灵异”,格外相信封建迷信。
一路走过来,同样的符纸徐淮见过不少。
贴着黄色符纸的窗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似乎是为了避免外边的人看见里面的布置,窗上还贴了不知道几年,已经泛黄的报纸。
徐淮想再将那符纸看得仔细些,于是弯腰凑了过去,却不料下一秒,对上了报纸缝隙后的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近乎没有眼白,黑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他,很是骇人。
猝不及防看到这东西,即便是徐淮也被吓一跳。反应过来后,徐淮往后一仰,和里边的东西拉开了距离。
谢景本在一侧盯着那黄色纸片。徐淮一停下来那纸片就想往徐淮身上贴,非常不老实。
此时他余光瞥见徐淮的动作后,往徐淮那边靠近了些,开口:“怎么了。”
“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什么,这个报纸的缝隙里有一只眼睛。”徐淮往后退了一步,“吓人。”
正好徐淮让出了位置,谢景便凑了过去想看看是什么玩意给徐淮吓一跳。
可眸光冷冷扫了一遍窗户,除了符纸和报纸,什么也没有。
见谢景没有反应,徐淮就开始琢磨着他雇主这胆子怎么一会儿大一会小的,还挺神秘。
“大概在哪个位置?”
徐淮心里噢了一声,原来是雇主没找到。
那个位置也不过是在谢景眼下几分,徐淮抬手欲指,动作却在半途中停顿住。
刚刚他看见眼睛的那地方,分明是一块看不清任何东西的黑。
徐淮蹙眉:“……没在了。”
闻言,谢景抬起手笃笃敲了两下窗户,隔了一会儿也没听到里面的动静,里面没有人回应。
谢景回头:“应该不是有人在恶作剧,刚刚我也没听见屋内传来任何响动。”
徐淮:“嗯……”
排除他刚刚没眼花,没有人在恶作剧的情况……那就说明确实有东西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
思索间,眼角余光处又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一道黑影。
徐淮抬眼往巷内一瞥,那地方空空如也。
与此同时,徐淮的手机震动起来,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一通未知来电。将电话接起,里面的人说了两句徐淮才认出那声音是赵钢。
赵钢态度诚肯地询问着寻找的进度,十分着急,就连最开始的表明身份也忘了说。
徐淮心道这一家人还都挺心急的,一边对赵钢担心女儿的心情表示理解,难得安慰了两句,最后开口:“没找到。”
电话对面的声音骤然停止。
从派出所出来到现在才过了三个小时左右,路上走路和思考的时间消耗较多,徐淮已经尽可能地没有磨蹭,在抓紧时间寻找。再快就不是他能力范围之内了。
若是他真能找人找那么快,他也不至于一直在第三分部待着,一边上班一边找张道泉的线索。
“徐先生,您不要听李芳先前胡说,她只是担心女儿安危,急的不行昏了头,您的酬劳我们也会正常支付的……”
徐淮想开口说一句: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不是他不帮,是真找不到。但结合语境,恐怕这一句实话只会被赵钢理解为:钱不够,你看着情况办。
徐淮又想到,这时候就实诚给人家家长说:你女儿人影我都没见到,只见到了一颗大概是你儿子的眼睛。恐怕会直接给人吓出心理阴影。
斟酌之后,徐淮决定转移话题:“十多年前的李芳遇到过一起车祸,车祸导致李芳流产,你知道吗?”
自己打电话去问这些东西,和对方主动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借此再问,是不一样的。
赵钢那边沉默了两秒,开口语气没有多少情绪:“……知道。”
也就在徐淮奇怪赵钢反应时,赵钢再度开口:“那是她和前夫的孩子,那个孩子死后,我才和李芳在一起的。”
徐淮眼皮一跳,强烈的直觉在这一刻突然告诉他——
“原本李芳也没想要那个孩子。”
所以是故意碰瓷,故意流产……
徐淮垂下眼,叹出口气。抬起另一只没有拿着手机的手,食指和中指并立,将纸片小人召回。
来到这个地方后,徐淮已经知道了位置,前方往右转过两个口就是李芳家。
徐淮向身侧的谢景抬了抬下颚,示意对方该走了。
徐淮再度开口:“在流产之后,李芳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我是指,一个人在家的时候。”
在外面那些有点癫狂的事就不用说了。
徐淮和谢景两人腿长,行走的步子也不慢,说话间徐淮已经隐约能看到李芳家门的位置。这条小巷内的两侧依旧堆着很多的杂物,徐淮得侧过身才能过去,安全隐患非常大。
即便南江市不算潮湿,仅有最近的雨季下雨,但这里依旧能闻到一大股挥之不去的霉味。破旧的纸箱和木板堆得快有人高,也不知道这堆可回收废品的主人攒了多久。
“有过……”电话对面的赵钢语气开始犹豫,“车祸过后,李芳去找过那个司机索要赔偿,开始还要得些钱,后面那司机也联系不上了。自从李芳联系不上司机之后,或许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成天在家呆着,都不出门。”
徐淮:“在那个时期,李芳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她……”
“她说外面有东西在叫她妈妈,她不出门。”
就在谢景侧身通过那堆纸箱后,随着赵钢声音的响起,那原本堆积很稳还被捆上了绳子的回收物骤然倒塌,发出一阵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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