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渃元已死,他的部署得改变了。
李褚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据说此人拥有两种S级天赋,只是这男人沉默寡言,看上去瘦弱不堪,完全想象不到当年李渃元悬赏他百万黄金。
李褚对他道:“不过是个机械师,还受了重伤,你若是能将她带回来,剩下的六十年牢狱之灾本王承诺,一笔勾销。”
男人声音很低,很缓。
“我不擅长抓人,我只擅长杀人。”
李褚被他身上莫名的煞气弄得心里紧了紧。
控制沈逆,让她推举自己登基,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但李褚也明白,沈逆不可能答应。
若是不答应,也好办,沈逆是绝对不可能支持他登基的。
那么,便杀了以绝后患。
边烬已死,没人能再护着沈逆了。
绝对不能错过此等良机,否则,他又要回兰陵了。
李褚道:“行,那就按照你最擅长的方式来办!”
.
长安城南城门。
最高研发署监督队五人的电子表同时响起。
约定的时辰已到,李司没有回来。
城门本来就是关闭的,他们只要一走,只有出城权限的李司就进不来了。
他们一言不发就要离开,曾倾洛挡在他们面前。
“请再等一下,她们马上就回来了。”
监督队的人道:“之前已经说过,只等两个时辰,过时不候。”
曾倾洛道:“城外情形复杂,肯定是遇到事情耽误了。烦请诸位再等一……”
监督队的人打断她的话,“你也说了城外情形复杂,到处都是异兽,她是出去送死,现在或许已经死在外面了。我们可没工夫等个死人!”
话音未落,只觉得脖颈边传来一阵麻酥酥的痛感。
窦璇玑的电刃已经架上他的脖子。
监督队其余众人立即亮出武器,窦璇玑知道手中这人全程发话决策,定是为首的小队长,挟持他便最有分量。
窦璇玑瞥一眼曾倾洛,“和他们废什么话,敢走,就宰了他!”
曾倾洛和监督队众人都被窦璇玑的气势惊着了。
不愧是丽景门的人,够狠。
那小队长骨头却硬,脑袋都要不保了还敢喊话。
“你们四个人害怕她们两人么!给我拿下!”
监督队四人眼神立刻尖了起来。
箭在弦上,双方一触即战时,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未见其人,先听到一阵咳嗽。
那是永王座驾。
马车门开,一架轮椅自马车内降下,李煽坐在轮椅上,整个人形销骨立,瘦了一大圈,乍看之下甚至没认出她来,和当初那个喜欢斗花爱美的精致美人大相径庭。
侍从推着李煽行至众人面前,李煽一阵咳嗽后开口,声音也沙哑粗糙。
“你们等不住,本王来等。”
最高研发署督察队正是李煽下属,听她这么说便明白她的意思,全都偃旗息鼓了。
窦璇玑放开了小队长,收起电刃,和曾倾洛一块儿站在门前,一边继续试着和李司沈逆联系,一边试图倾听城外的动静。
李煽连站都站不起来,人却未走,一心等着沈逆回城。
她的下属们就在她身侧候着。
长安城开启了静默模式,上有穹顶,寒雨被隔绝在外,但为了节省能源,城中未开启暖风。
此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寒意,而李煽病骨支离,咳喘不止,无论侍从怎么劝都不愿回去。
李煽虚弱道:“我等着她,看她入城。”
无人再敢多言。
一刻钟后。
门外传来敲击声和呐喊声。
窦璇玑眼睛一亮,是李司的声音。
李煽:“开门。”
监督队把门打开,李司的马车冲入城中,曾倾洛和窦璇玑立即上前。
李煽还坐在原地,听见曾倾洛急切地喊“小师姐”,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李司的马车缓缓驶来,车上的沈逆和李煽目光交错。
被雨水浸透的沈逆依旧不显狼狈,那双眼还是和李煽初见时一样,笃定、通透又冷漠。
可沈逆也被这场变故折磨得憔悴、苍白,双眼红肿不堪,像被秋风摧折的残花。
李煽心中隐隐发痛,忍不住道:“边烬死了,你该顾好自己。”
长安城周边的夜路都有最高研发署部署的无人机日夜巡查。
边烬的去向,李煽一直在跟踪。
沈逆在乱体山丘不停地寻找边烬,喊着边烬的场景,她都看到了。
沈逆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淡然却坚定,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她不会死。”
李煽咳嗽了几声,再道:“那乱体就是她被黑魔方拧成的尸体,你心里明白的。”
沈逆竟笑了。
神仪妩媚娇妍,让李煽一瞬失神。
“我会去找她。”
沈逆目光看向穹顶的星光,贪恋又痴迷。
“我会找到她。”
第133章
沈逆说要去找边烬,这话在曾倾洛等人听来,像是不祥的危险讯号。
李煽说“边烬已死”说得极其笃定,曾倾洛她们都听到了。
情感上不愿相信,但那日含华殿激战程度她们都看在眼里,沈逆出城找了这么一圈都没找到,恐怕真是凶多吉少。
怕沈逆轻生,带她回府重新缝合伤口之后,曾倾洛直接在她寝屋里打地铺,打算寸步不离看着她。
沈逆不太习惯,跟她说真没事儿。
曾倾洛难得硬气一回,无论沈逆怎么说,她都用那双忧心忡忡的大眼睛凝视着沈逆。
“小师姐,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你要烦就骂骂我,打打我也行,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沈逆胸口痛得很,走一步歇三回,哪有精力骂她打她,也不舍得。
曾倾洛寸步不离,本以为沈逆会郁郁寡欢,会失眠失语不进食。
没想到,沈逆一改先前动不动在工作室熬夜的坏习惯,生活反而变得规律起来。
三餐按时吃,觉也准点睡,比曾倾洛的作息都健康,正常到不正常。
话是很少的,但她在和边烬重逢前就这样,时常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言不语,只有旁人主动来和她搭话才会说上一两句。
反常的只有刚回来的那日。
缝好了伤口她也不休息,满屋翻箱倒柜,问她要找什么也不说,就是摇头。
翻完了寝屋一路翻到前厅。
曾倾洛、万姑姑以及最近就在侯府住下的李司与窦璇玑都跟在她身后,生怕她磕着碰着。
沈逆拖着病体把府中翻了个底朝天,估计是没找着想要的东西,最后失魂落魄地把自己团成一小团,缩在萧瑟的花园中,躺在她和边烬这场姻缘的尸骸上。
没有。
哪儿都没有。
她没能找到任何边烬留下的只字片语。
当初她专门为边烬打造的花园,也因为边烬的离去凋零衰败。
边烬的气息,正在一点点地从她生命中消失。
在昏昏沉沉间,不知怎么回到了寝屋,短暂地在痛楚中醒来,看着空荡荡的身侧,沈逆还是习惯性地留出边烬的位置。
万维网上那些崇拜和支持,沈逆瞥过一眼。
城防开启后,作为城防总监事,她的信箱里塞满了各路人马汹涌而至的慰问,都想借着探病来到她面前露露脸,攀攀交情。
她如今的地位,已然比当初刚刚从北境回来时的“京师第一红人”更上一层楼,已经彻底成为掌握京师命脉和无数百姓生死的第一权臣。
无数人都在巴望着她在诸王的夺位之战中开口,那她支持的皇室宗亲便极有可能登极。
沈逆冷眼看着这些边烬留给她的“财富”。
以刘吉的魔种为切入口,冒了些极小的风险,一手推动沈逆顺利成为城防总监事,临走时狠绝的话和一招贯身,更是成全了沈逆的盛名。
甚至连当初李渃元从她身上剥走,安到李煽头上的城防功绩,都被万维网网民拨乱反正。
边烬染了满身污秽,带走了最恐怖的病毒,却把名节、德望和安全,全数留给了沈逆。
计划得真周全啊,师姐。
连谎言都这般迷人。
笑刚起,眼泪跟随着微笑的弧度滑落,之后便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咳嗽。
这些日子她时常精力不济,不知何时便陷入睡梦中。
梦里,她本和边烬牵手走在闹市,忽然手中空了。
一张张模糊的脸庞将她们挡在浑浊尘世的首尾,仿佛预示着某种已经写在命途上的金科玉律——她俩终究无缘。
沈逆拼命往前挤,人群就像与她作对,又像是带着奸笑的魔种、异兽,硬生生地挡着她,不让她靠近边烬。
而边烬在茫茫人海中始终未回首。
沈逆用力推搡,抽出戒棍四下砍杀,可无论她怎么推怎么杀,都无法靠近边烬。
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告诉她,这是她的命,她和边烬的命。
沈逆问,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命运。
沈逆说,你先出来见见我,让我看看我的命运长得什么模样。
直到她醒来,所谓的命运也没有露面。
真可笑,沈逆心想,面都不敢露,藏在黑暗中指手画脚的,也妄想让我听你的话。
边烬留下的伤没让沈逆有性命之忧,不过显然给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她很长一段时日里都处于一种行不胜衣的状态。
没留话,全藏在行动中。
边烬不想沈逆去找她。
沈逆偏偏要去。
半睡半醒间,有人在顺她的后背,在喂她喝药,她全都不拒绝。
之后的一段时日,沈逆坚持吃饭,再恶心都得吃。
能走几步就走几步,半点不颓靡。
她要快点好起来,她在逼着自己康复。
康复之后去找边烬。
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她都要站到边烬面前,爱或利用,都要让边烬看着她的眼睛,亲口告诉她。
.
曾倾洛在侯府照顾沈逆的同时,收到了李极大婚的请柬。
曾倾洛第一反应是不去。
可是,最近她传给第五阙的信,第五阙全都没回,甚至去帝国客栈找过她也寻不到人影,连贺兰濯都消失了。
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何事,担心第五阙的安危,曾倾洛还是决定悄悄去一趟李极大婚现场。
沈逆的身体状况肯定是出不了门的,曾倾洛打算自己去。
只要找到第五阙就行,她要当面问问第五阙的想法,若第五阙真是被胁迫,她也好从中帮忙。
李渃元驾崩,已然威胁不到李极。
李极作为最有登帝势头的藩王,如今又与四大家族中最如日中天的第五氏嫡女联姻,婚宴在长安城中大办特办,就在东市,就在在京师腹地,邀请王侯贵胄文武百官见证这场大婚。
婚宴由向知番和蔺咏铭亲自操办,为的就是彰显睦州集团的实力。
让那些还在犹豫不决者尽早弃暗投明,投入他向知番的麾下。
曾倾洛戴着面罩来到婚宴内,吃了一惊,可真是高官云集。
会参加李极婚宴者,已经是在明面上站队安王。
李极登基,看上去已经是大势所趋。
曾倾洛端了一杯酒在人群中穿梭,暗暗寻找着第五氏的身影。
人群中,她看到一位姑姑带着侍女进入一间有武卫把守的屋子,手中还捧着礼裙。
曾倾洛悄然靠近屋子,先在周围观察,等待她们出来后,在无人的后窗处轻盈地跃上阳台,在外轻敲。
断的义腿她已经自己修过了,很多进阶功能暂时不能用,但她不想打扰小师姐养伤,现下也不耽误使用,甚至还能完成一些初级的潜行动作。
敲窗之后,曾倾洛暂时躲到一旁,她不确定是不是第五阙的屋子。
屋内安静了片刻,一阵脚步声传来,海棠花纹的琉璃窗从中推开。
曾倾洛从琉璃窗的影子里看得不真切,稍微探出脑袋,却被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蛮横地拽住,直接拖进屋内。
面罩脱落,曾倾洛本能地反抗,拽她的人出乎意料的好控制,双双摔跌在屋内柔软的地毯上时,曾倾洛已经将“袭击”她的人摁在身下。
被摁的人却愉悦地笑出声,曾倾洛一看,是李极。
李极眼中含情,长臂勾上她的脖子。
“终究是来了,你还是舍不得我。”
“我找错人了。”
曾倾洛挺起身就要走。
李极哪肯放她离开,再次将她缠倒,翻身压着她。
“那你要找谁?找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好大的胆子。”
李极一边说,一边咬上曾倾洛的脖子。
曾倾洛被她咬得后脊背发麻,蹿着难忍的电流。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哦,说错了,抱歉。原来你是想来当我的妻子。”
曾倾洛被她这放浪的言语弄得面红耳赤,与此同时竟发现身上人在抽她的腰带。
“李……”
李极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扣着她的脸便吻。
曾倾洛哪里能想到这疯子竟在大婚之日,在一众贵宾看不到的房间里,与别的女人亲热。
李极的身子极烫极软,贴在曾倾洛单薄的身躯上,几乎要将她融化。
曾倾洛低吟了几声“不”,都被更汹涌的吻吞没。
李极似乎明白了曾倾洛不舍得伤自己的心态,曾倾洛稍微反抗她就说腰侧的伤还未好,就喊疼,眼睛说红就红,眼泪想掉就掉。
曾倾洛被她缠得实在没辙,本来一点做那种事的心情都没有,竟被她吻出了感觉。
“上回腿伤了,到现在还没修好吗?”
李极扣着她的腰,吻弄着她的义体和原身连接处。
难以形容的酥麻感让曾倾洛咬住唇,眼眸里沁着一层水雾,不知是想阻止李极进一步危险的举动还是在回答她的问题,昏昏沉沉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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