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烬还想说什么,忽然右手剧痛,一时间竟抓不住鞭子。
沈逆感觉到边烬脱力,距离地面还有一丈多的高度,沈逆身子一转反将边烬护到怀里,一身巨响中两人摔进一间花店。
花店早就被先前的爆炸炸得满地狼藉,无数可怜的鲜花变作一片焦黑,两人重重落下时倒成了保护的缓冲物。
烧焦的花瓣扬起,下面还有一片尚未彻底烧黑的碎花,冲击之下五彩斑斓的颜色被撞得喷至半空,再缓缓降在她们鲜血淋漓的身上。
鲜红与荒芜的碰撞,如同灰败的废土之中倔强昂扬起鲜活的生命。
沈逆勉强支起身子,脑袋昏沉,她听见南衙护卫队来了,丽景门的人也赶到现场。
窦璇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都清扫干净了。”
沈逆拢了拢神志,边烬手上的毒得立即清理出体内,不然有性命之忧。
边烬躺在她身下,散开的长发上落了几片粉色的花瓣,呼吸粗重,眼眸略涣散,已经有些中毒的症状。
沈逆立即要将边烬的毒吸出来,执了她的手腕,将破损的手套摘去。
摘去一个洁癖者隔绝外界的手套,宛若除去她的衣物。
沈逆被这种进犯师姐的肆意行为弄得呼吸沉了沉,却听边烬道:
“我……只是听说她会些邪术,所以猜测不是本人。我并不认识她。”
沈逆微怔。
闷葫芦虽然不会逗弄妻子,但中毒了也不忘向妻子继续解释的样子,意外的可爱。
沈逆没时间继续提什么秦无商秦有商,立即查看边烬的伤口。
边烬有战斗天赋在身,箱水母的毒针起码有上百根,但真正扎入她肌肤的只有两处。
一处在食指和中指指缝的位置,一处在手背的指骨上。
应该来得及,将毒直接吸出来是最直接最高效的清毒方式。
沈逆用舌将她双指分开,唇将食指压得弯折,滚烫的唇舌吮上伤口,将指缝全然包裹。
边烬本就因为剧毒昏沉无力,右手忽然被吮,湿热的舐弄感在指缝内蔓延。火热的软舌若有似无地滑过她的皮肤,更有一种血液被不断往外嘬取的陌生刺痛。
普通的刺痛边烬全然不在乎,可这份痛觉来自沈逆的口唇,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一层又一层,一趟又一趟,边烬终于受不住地哼呢。
“师妹……”
才吮了伤口几下,沈逆便发现边烬的身子在压抑地轻颤,手指指骨全红了,掌心又烫又软,唤她的声音也无力得像在低吟。
沈逆捏着她的指尖,心道,右手果然很敏感。
“师姐忍忍。”
说不上什么心态,大抵是为了转移心口那份疑虑和酸劲,吮咂的动作没停,反而带了些故意,从指腹舐进去,越弄越深,毒血倒是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看边烬一向清冷自若的桃花眼被她啃啮得失焦,甚至散出水光,沈逆坏心眼地在指骨上轻轻一咬。
“嗯。”边烬长腿难受地微弯,蹭在沈逆的腰际,喉咙深处发出极其克制的轻喘。
一个淡淡的牙印留在边烬的指骨上,沈逆抬起泛着红晕的脸,目光落在边烬红唇上许久,只想让她成为自己一人所有。
而后,在曾倾洛不合时宜的呼唤声中艰难地寻回了理智。
第24章
曾倾洛她们找到沈逆和边烬时,南衙护卫队和丽景门的人也跟着过来。
听见有人靠近,边烬抬手捏住沈逆后颈,嗓音还带着沉哑。
“停下。”
沈逆发亮的唇上沾着血,是方才吸出来的边烬体内的毒血。
边烬注意到她面上一片潮红,或许是因为吮伤吸血时多少误吞毒血,捏她的动作松开了些。
但她还在沈逆身下,二人长腿相缠,姿态颇为不雅。
边烬没什么力气,只能别开目光提醒沈逆道:“有人过来了。”
边烬从耳朵到脖子红得与她清清冷冷的语调完全相反,沈逆便知她在忍耐。
右手更是藏到了袖中。
手对于任何人类而言,都是接触外界频次最高的部位,边烬竟是右手敏感到这等地步……
奇异又让人想要欺负的体质。
并不知道边烬只对一人敏感的沈逆有些吃味。
嘴上说不认识秦无商,秦无商又为何知晓她这么私人的秘密?
连她这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小师妹都不知道。
毒素已除,方才浑浑噩噩的晕眩感渐渐散去,边烬想从沈逆身下起来,却被沈逆搂住了腰身。
边烬被她这强硬的牵制拱得脑袋上扬,侧脸的肌肤紧密地贴在沈逆的脖子上。
沈逆脖子的曲线,肆意在边烬的肌肤上勾勒出专属于她的形状。
舒服的感受密密层层地在蹭动中亢奋地显现,边烬差一点又漏出声,紧咬着唇,腿软间已经被沈逆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边烬一惊,紧扣住沈逆的肩膀。
沈逆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南衙护卫队和丽景门的人身上,没看她。
“不能让李渃元知道你已经被我修复了,否则咱们这不安生的日子还得再添更多的麻烦。师姐不想现在就被抓到最高研发署强行破解记忆模块的话,就继续配合我,装会儿柔弱吧。”
知道装柔弱也在边烬的盲区,沈逆转回视线小声提醒她:
“你毒素刚除,假意在我怀里睡会儿就行。”
“你呢?”
“我?”
“你吸入了毒血?”
沈逆顿了一下,回道:“没有。”
沈逆确实没误吞毒血,只是吮血的亲密行为让她难以自控有了反应,才满面潮红。
边烬已经没法思考沈逆话中的逻辑,更不想让沈逆发现她此刻燥热到反常,一言不发地将脸埋进沈逆怀中。
柔软的地方被边烬没轻没重地蹭了一下,沈逆神色微微凝滞,有苦难言,迎着窦璇玑等人不加掩饰的探究目光,忍着欲起的战栗感,稳稳抱着边烬,就要和曾倾洛等人一起离开。
“等一下。”
金吾卫队正将她们拦下。
“沈小侯君,今日之事因何而起尚不可知,但那些水母似乎都是冲着小侯君而来。此事还需小侯君跟下官回去调查。”
这队正年近四十,一口一个“小”侯君,语气和神态上说不上冒犯,但这个“小”字便是酸溜溜地在暗指她年少轻狂,德不配位。
沈逆的年纪是不大,但在北境也当过总都督,沾过血杀过人,眉眼冷起来还是很厉害。
“现在?”
这金吾卫队被她不咸不淡觑了一眼,心内惴惴,勉强笑着坚持道:
“时间紧迫,劳烦侯君了。”
曾倾洛用气音将极细微的话传到沈逆耳边。
“此人是魏王的人。”
魏王李褚和边烬有伤眼之仇,之后又被沈逆夺亲,闹了个大大的没脸。如今沈、边二人成亲休戚与共,李褚自然是想方设法挟细拿粗。
沈逆冷言:“的确劳烦。”
那队正被噎了一下,面色不太好看,正要再说,沈逆继续道:
“我夫人原本重伤未愈,如今又为救我雪上加霜。现下我要带她回去治伤。若她有什么闪失何人担待?你?你姓甚名谁,现在就告诉本侯。”
这队正虽被魏王差使又眼红沈逆年少得志,但到底是个小小九品官,被沈逆追问这一句的确有些吃不消。
心里正犯嘀咕,肩头被一只重重一拍。队正身子都被拍得一软,侧目一瞧,神色立即恭敬。
“将军!”
拍他的人正是金吾将军李司,南衙十六卫里唯二的女将军。
李司身量很高,常年在外执勤面色被晒成了小麦色,一双斜飞的羽玉眉洒脱上扬,星目红唇隽秀不凡。永远含笑的嘴角任她瞧谁都是一副戏谑琢磨的不屑。
“这话不能这么说吧,靖安侯。”
李司晃到沈逆身前。
“我们金吾卫也是职责在身,劳不劳烦的,都请靖安侯恕罪咯。”
李司这话说得更是轻佻。相比于九品队正,这位李司将军乃是正四品武将,南衙十六卫中掌管皇城治安的一把手,还姓李。即便这个“李”和李渃元的“李”隔着一层。
她不是长安李氏后人,而是洛阳郡王之女。李司幼时一直在洛阳养马郁郁不得志,后来自己跑到西北征战,在西北夺了一直犯境的岳国国主的首级回来献给李渃元。李渃元大喜,将其调任京中。李司精明骁勇,从中郎将到金吾将军不过短短三年时间。
李司这番话分明是故意为难沈逆。
这李司掌管皇城守卫,金吾卫日夜在城中巡查,近万人都是她的眼线。若是和此人结下梁子,比李煽难对付,往后可有的烦。
两人正僵持着,一道清脆却带着冷意的女声从后传来。
“沈总监事为何还不去查查伤势?”
窦璇玑手里抓着一只炸得只剩半身的箱水母,放到房判撑开的口袋里,打算拿到最高研发署研究。
房判将口袋一束,窦璇玑眼神飘了过来。
“今日这些海里游的玩意突然出现在城中作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被什么操控,如今是何局面,那三个字又意味着什么。眼下城防乃是重中之重,耽误了城防会害多少人性命,你这狗命赔得起吗?”
窦璇玑自然不去骂金吾将军李司,只盯着那队正。
窦璇玑是丽景门女官,专门为天子办事,论官阶不过九品,但丽景门位轻权重,在城中行走向来肆无忌惮,文武百官都要忌惮三分,就怕落到她们手中。
虽没少在暗中骂她们,却也从没人愿意招惹,知晓她们可比金吾卫要难缠得多。
李司当然听出窦璇玑指桑骂槐,别有深意地凝视窦璇玑,似要将她的长相牢牢记下。片刻后,抬起手,示意金吾卫收兵。
房判在窦璇玑耳边轻声说:“就这么走了?”
下一刻,便见李司一脚踹向路过的一只狗。
“挡路的贱狗,别让我再遇上,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李司这声“贱狗”意有所指,暗嘲丽景门是狗仗人势。
房判亮出武器,被窦璇玑按了回去。
窦璇玑也不恼,和回眸狞笑一身阴气的李司对视,直到李司和金吾卫和其他南衙护卫队一同离开。
沈逆对窦璇玑道了声谢,窦璇玑没搭理她,转身就走。
窦璇玑也不喜欢沈逆,但上次沈逆那张不饶人的嘴帮她回怼了李煽,她记着,这次不过礼尚往来。
沈逆离开时对曾倾洛说:“华楼内有具尸体,帮我带回侯府。”
曾倾洛:“喏。”
.
刚回到侯府,四下无人,没等沈逆开口边烬就从她怀中落地。
沈逆怕她毒素未清除干净,冒冒失失下地恐会摔着,手抬起来要护她。
“你的伤口还需……”
“我会自己处理。”边烬平平稳稳落地,去了卧房。
沈逆笑着收回尴尬的手。
别人家的双妻经历生死后情比金坚,我们家的双妻同生共死后换回一个铁石心肠。
也罢,这点伤不似脊柱,位置也不算太刁钻,师姐那粗糙的缝合技术也有了用武之地。
只是……
师姐手背上那个牙印,不知她看到没有,又能保留多久。
想起花铺内的那一幕,沈逆咬了咬自己的指骨,将滚烫的心思平复,打算将卧房让给边烬,自己去工作室待着。
.
诡异的箱水母袭京,几乎将整个新闻署夷为平地,甚至是在直播期间发生的事,不可能藏得住。
从长安到洛阳,整个帝国万维网都在热议箱水母从何而来,而沈逆却在研究手头这具焦尸。
曾倾洛找到了秦无商的尸首,将其装在货箱内,假意给沈逆送货,送入工作室内。
沈逆启开货箱,里面陈着一具焦尸,已经全然看不清原本的面目。
曾倾洛:“华楼内就只有这一具尸首。”
“看上去有不少箱水母主动攻击了她,还是在她死后。这种毁尸灭迹的手法倒是半点都不怕人瞧出点异常来。也是没想到我有挖坟的爱好吧。”
沈逆拿来光学扫描镜仔细观察,焦尸肌肤上贴着一角没有完全烧尽的紫色布料,的确是那身旧官服。
“是她。”
曾倾洛:“她是?”
“弦昼国女帝,秦无商。”
显然这个答案超出曾倾洛的意料,“她?死了?”
“如果她是秦无商的话,那秦无商就死了。如果不是,那就没死。”
曾倾洛:……
沈逆很少说这种废话,可回味了一番,又觉得这句话中透着说不清的诡异。
“谢谢,辛苦了。”沈逆看曾倾洛神色紧绷,微笑着换了个话题,“腿用得如何?有没有受伤?”
“腿太厉害了,谢谢小师姐,我没受伤,不过第五姐姐和贺节度使好像都见了血。”
先前被金吾卫缠的那一下,沈逆都没来得及注意第五阙她们的状况。
“她们最近应该都在长安,回头我再去拜谢。”
“小师姐,你确定你想得起来去拜谢?”
曾倾洛对沈逆非常了解,沈逆只要扎进工作室,铁定不见人不回传信,什么时候将手头的事忙完了,什么时候她才会“重返人间”。
沈逆浮了浮双眉,“那倾洛要是有空,麻烦帮我跑一趟吧。”
曾倾洛笑得明媚可爱,“我就知道。喏——”
“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去看看大师姐就回去了。”
曾倾洛离开后,沈逆便整个人浸入工作室。
反正见师姐那冷淡的模样,肯定想自己待着,索性把整个寝屋让出来给师姐,她在哪儿都能凑付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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