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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情(GL百合)——宁远

时间:2024-12-07 09:38:04  作者:宁远
  沈逆呼吸微窒,后脑被边烬拢住了,微微往自己身前揽。
  “这样?”
  泠泠之声居然也能这么温柔。
  沈逆的头顶抵着她锁骨处,两人的身躯还隔着一段距离,反而让人更不满足。
  身子主动往前送,紧贴住边烬不说,还将她的腰肢环住。
  “你……”
  边烬被她抱得一僵。
  真是得寸进尺。
  沈逆安心地闭上眼,“这样。这样就不痛了。”
  明知在使坏,可回忆近日种种,边烬还是没忍心将怀里依赖她的人推开。
  先让她任性,先让她抱着。
  一同闭上眼。
  一枕南柯,便待梦醒。
 
第37章
  子时,太医署门前。
  房判怀中的窦璇玑已经陷入昏迷,性命垂危,太医署属官还在跟她打马虎眼。
  “是真的,您进去也没用啊,里面全都是金吾卫重伤士兵,大夫们忙得脚不沾地,恐怕无暇顾及其他啊。”
  “无暇顾及其他?同是内廷官差,我们如何成了其他?”
  房判知道这人是在借口推脱。
  太医署乃是中央建立专为百官看病之处,内设医学院,也是皇城中最大的医馆,各科诊室、医技和手术室一应俱全,百官来此求诊全程免费。
  房判今夜算是知道了,在太医署眼中,丽景门的人恐怕不在这“百官”之列。
  丽景门专门为天子办事,是天子最脏最凶的一把刀,得罪人的活儿全都是让她们来干。
  时间一长,臭名昭著,朝野上下对她们既惧怕又憎恶。
  平日去办个什么差事没人敢刁难她们,可到了性命攸关之际,被人借故推脱,不愿诊疗,房判自然也明白是恶名在外所致。
  这太医署的前任太医令就是被丽景门查办的。
  那位太医令在太医署颇有威名,当初将他带走时,太医署一众属官跪地求情,也没能让丽景门动容。
  好巧不巧,当时查办太医令一案的,正是丽景门门主韩复和窦璇玑。
  而此时堵门不让她们进去的属官,当时也在跪求的众人之中。
  眼下门主不知去了何处,窦璇玑口中血沫不断,奄奄一息。
  那属官彬彬有礼挡在大门口,就是不让她们进去,嘴角扬起笑容,两撇胡子轻佻弹跳。
  “不若二位去寻一寻其他医馆或许还更快些。瞧瞧……”
  那属官抻长了脖颈,望向窦璇玑惨白的脸。
  “再没个大夫医治,或许没几息好活了。”
  距离东市最近的大型医馆就是太医署,此刻再转去别家,不说这夜半时分能不能找到高天赋的机械医师,窦璇玑还能支持多久也未可知。
  “咳——”
  窦璇玑在她怀中虚弱地咳出一滩血。
  房判半个字不说,身子前倾,这是要硬闯。
  那属官是个文官,被房判的气场一吓,立即大呼。
  正在院中陪伴下属治疗的李司听到了动静。
  “什么事?”
  李司问太医署的机械医师。
  医师“嗐”了一声,颇有些幸灾乐祸道:“门外有两个丽景门女官想来治伤,可将军您看,这太医署到处都是您的伤兵,哪有余力管她们啊?”
  李司见两位机械医师围着个断了腿的金吾士兵查看伤情,慢慢吞吞,不见有多繁忙。
  被李司瞧了一下,其中一位医师离开,假意忙着拿药去了。
  李司来到门口,那八字胡属官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嘴角一道血迹。见李司来了,痛苦地向她伸出手:
  “将军……救命……”
  李司看也没看他,轻巧地从他身上一跃出署。
  窦璇玑躺在地上,房判站在一旁心焦地看着她,而丽景门门主韩复不知何时来了,正坐在窦璇玑身旁,幕天席地就手边一个折叠操作台,也敢为她治疗缝合。
  韩复没有机械天赋也不是机械师,但不妨碍她成为一名出色的医师。
  窦璇玑当年脖子险些被人砍断,也是她给缝补回来的。
  一剂强力营养剂直接注射进窦璇玑体内。
  窦璇玑在难忍的痛呼中醒转,冷汗沾湿鬓角,胸膛几番剧烈起伏,平日倔强冰冷的面容此时完全被痛楚占据。
  李司默不作声地抱着双臂,看韩复给自己门徒治伤的手段。
  这种强力营养剂李司知晓,和普通入口的营养液不一样,有强毒性,通过刺激玉璧强迫恢复意识,有临危救命的奇效,但对身体损伤非常大。
  韩复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救治窦璇玑,她的操作台里就有更好的药剂。制定一个稍微复杂的手术方案能大幅度减少痛苦,却选择这么简单粗暴地处理。
  “门主……”
  窦璇玑睁开眼,虚弱地唤着韩复。
  房判看她活过来了,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刚刚闯过鬼门关,窦璇玑有些后怕,抬手伸向韩复。
  韩复却站起身,让她扑了个空。
  “弱者便是这样,费时费心。”
  韩复慢悠悠地将操作台折回方形。
  窦璇玑抬至半空的手孤零零地发着颤,很快没了力气,没有着落地往下掉。
  房判站在一侧,安静得仿佛消失了。
  窦璇玑无力的手却没有打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而是拍在一只温热的手背上。
  “瞎子。”
  李司坐到窦璇玑身边,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
  撑地的那只手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正好托住了窦璇玑。
  听到李司居然叫门主瞎子,房判呼吸一滞,大气不敢喘。
  韩复脸部往李司的方向微转。
  李司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熟练地转着一把玄色左.轮枪。
  “瞎子,你可知道她今日凭借一己之力救了多少人?若不是她,金吾卫和东市的百姓能有几个幸免于难?你居然说她是弱者?眼瞎,心也瞎了?”
  窦璇玑想开口,半个字说不出来,只引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韩复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给予半个字的回应,拎起操作台优雅地消失在黑暗尽头。
  李司将左.轮枪收起,不悦道:“莫非还是个聋子?”
  房判的脑袋不会出汗,但手心早就被冷汗浸湿。
  “多谢你为璇玑说话。”房判道,“听我一句劝,想活命的话,别惹门主。”
  李司冷笑一声,“这天大地大王法最大,王法都堵不住人嘴,莫非你们门主比王法还厉害?”
  窦璇玑将手从她垫着的手背上移开。
  李司回头,正好与她相视。
  窦璇玑已经能撑起身子,声音断断续续,虚弱不堪。
  “我这条命早就给了丽景门,给了门主,无需你插手。”
  一身荣耀都是自己挣回来的李司,天生不知道什么是从命。
  瞧着窦璇玑对丝毫不珍惜她的人唯命是从,心中当真泛出了微酸,阴毒的面容都变得柔和了。
  “真是一条可怜狗。”
  .
  东方欲晓,早朝的推送没把沈逆震醒,边烬先睁开了眼睛。
  欲要翻身,身子一紧,往下瞧。
  未醒的沈逆紧紧抱着她的腰,像怀抱着珍视的事物,即便梦中都不肯撒手。
  就用这别扭的姿势睡了一整夜。
  失宠的小黄雀孤零零地落在最外侧的枕边,浑圆可爱的身子都无人问津。
  该是累坏了,放在床案上的电子表孜孜不倦嗡嗡地震,沈逆都没醒。
  边烬纵着她睡得深沉满足,自己一夜没睡好。
  起初肌肤的敏感透过薄薄的寝衣,让她胡思乱想,借着月光目光从沈逆的鼻尖流连至指尖,最后难受得没辙,又不愿弄醒沈逆,便摸着沈逆的发梢,一根根数着,以排解心中那份热意。
  之后敏感略有下降,大抵是沈逆说的脱敏。
  隐约睡了一阵,不太熟,一点声响就醒了。
  边烬轻缓支起上身,想帮她看看是否是要紧事。
  刚抬起一点,怀中人便不满地“嗯?”了一声,抱得更紧。
  边烬被箍了回来,香软的触觉往肌肤上磨蹭着。
  无法言说的感觉折磨了她一夜,这会儿又开始翻腾,难受之余竟也隐隐品味出了一点欣慰和快乐,对沈逆更是无奈,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
  沈逆很容易就被安抚好了,施加在边烬腰间的力道也减弱了。
  边烬长臂前展去够手表,侧卧的身子被带动着前倾,生怕把沈逆挤下床,单手压紧她在怀。
  紧密拥搂所带来的满足感让边烬神志微荡。
  沈逆渐渐醒转的低吟声,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是内廷早朝通知。
  这不好耽误。
  “师妹。”边烬轻唤着,“有临时朝会。”
  沈逆半天才闷着声道:“好困,就说我重伤未愈,上不了朝。”
  “哪有这样咒自己的。”边烬不自觉就换上了哄她的语气,“今日临时朝会当是要议黑魔方,不好怠慢。”
  沈逆依依不舍从边烬的怀中抬起脑袋,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一只眼还睁不开。
  听边烬话中之意,应该对黑魔方的事挺在意。
  不知道昨夜最高研发署点灯至几更,有没有研究出个让她愿意一抄的答案。
  沈逆不甘不愿地从温柔乡中坐起,忽然意识到,昨晚师姐让她抱了一夜。
  那岂不是睡不好?
  悄悄去看边烬。
  边烬眼下一抹青黑,却不显倦意,瞧着她的目光也是温温柔柔的。
  也就是说,师姐宁愿自己不舒服,也没有将她赶走。
  沈逆又是开心又是心疼。
  更不想去上朝了,只想和师姐窝在宅内。
  看了眼推送,居然不是线上早朝。
  这意味着她要衣冠齐楚到含华殿,与一群老朽逢场作戏,矫情饰诈。
  被拆了家的魏王肯定要在朝会上发疯刁难。
  要是沈逆人都没到场,李褚那张傲慢猥琐的脸,说不定能被气出个五颜六色。
  想至此,沈逆更是坚定了不去早朝的决心,随意裹了官袍推门出屋。
  寝屋里有盥洗池,先前两人关系疏冷,沈逆怕边烬不喜与她共用,醒来之后总是去院中洗漱。
  昨夜都抱着睡了,边烬还以为她会赖在屋子里洗漱,却见她出去了。
  沈逆推开屋门时,院中有几位侍女正在清扫落叶。
  她在原地维持着开门的动作,边烬站在她身后绾发,看她这奇异的姿势和沉默的举动,便知她诡诈即将上身。
  这次又要做什么妖?
  还是在自家寝屋门口。
  “夫人。夫人……”
  沈逆突然捂着腹部弯腰,凄惨地叫她。
  这一声叫得太真,弄得边烬都有一时疑惑。
  “怎么?”
  边烬快步来扶她。
  院内的侍女们听到了动静,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沈逆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摁着边烬扶她的胳膊,身子脱力地往下坠,小脸惨白,唇绞得紧紧的。
  “夫人,我肚子好痛……”
  边烬明知她极有可能在做戏,也情不自禁地担心。
  “怎么好好的肚子痛?”
  沈逆趁机伏到边烬怀里,身子一浪浪地难受,费劲回想。
  “也没吃什么啊……为什么……唔,只是昨夜吃了点桂花奶糕和油炸地豆,怎就……”
  说到此处,沈逆暗中用指尖点了点边烬的胳膊。
  果然是假装的,给她递暗号呢。
  边烬抱着她,让她依在自己怀中,“莫不是中毒了?”
  “中毒?”沈逆惊愕抬头。
  边烬想说,这一惊一乍的,侯君戏太过了。
  拿出治军的威严,边烬一双冷眸刺向院内众人。
  “是谁下毒毒害侯君,我定严查不怠。”
  侍女们面面相觑之时,沈逆留下一句“让万姑姑去请大夫”后,刚打开的屋门便被迫不及待地合上。
  屋门一关,边烬便撒开了手。
  沈逆身子一矮险些真的坠到地上。
  “师姐怎地撤得这般快?”
  边烬去净面,“目的不是达成了么?”
  撇撇嘴,话虽如此,怎么就不能多赖一会儿了?
  只有趁人熟睡的时候才疼人么?
  沈逆肚子不痛了,也能直立行走了。
  “今天病假有着落了,侯府这灰也能扫干净了。”
  边烬净面出来,“不提前知会一声,就不怕我接不住你的戏,让你难堪?”
  话音刚落,目光被眼前的景致囫囵抓了去。
  沈逆侧卧在床上,单臂支着脑袋,绯色官袍裹着那曲线动人的香温玉软,肃冷的样式活生生被她穿出了风姿绰约的气氛。
  “我小时候为非作歹哪次不被你揭穿?咱们先前已经配合着‘扫除’了一次,哪还需提醒?师姐自然手到擒来。”
  边烬对她的了解,让她很满意。
  得意之余,却见边烬移开了目光,冷泠泠地正襟危坐到距离她最远的胡椅上,目不斜视,一尘不缁,宛若红尘喧嚣之外的佛子。
  沈逆从镜中看到了妖娆的自己。
  原来这样的自己在边烬眼底,已经是不堪直视了。
  沈逆在心中暗笑,边烬正色道:“此番借着下毒疑云把府上仆侍尽数换掉。你打算交给万姑姑来选人,还是咱们自己选?”
  沈逆格外喜欢“咱们”这个词。
  “师姐是怎么想的?”
  边烬道:“让万姑姑来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侯府需要忠心的管家,这番伤筋动骨之后还留着万姑姑,她当知我们对她推诚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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