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俩速速回帝国客栈二人世界,别出来祸害已婚单身人士。
沈逆轻咳一声道:“走不了就暂居长安吧,正好也能为围剿黑魔方出一份力。”
贺兰濯:“睦洲还有一位副使能打理政务,不急现下我们也只能暂留京师。”
沈逆要出去送人偶了,让贺兰濯和第五阙自便。
离开前,沈逆察觉到贺兰濯今天好像对自己格外关注。
隔着护目镜都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沈逆不解:“怎么?”
“没什么。”
“为什么隔着护目镜都能感受到你的怜悯?”
贺兰濯想起边烬要她消除的那段梦境内容,礼貌一笑。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回见,侯君。”
沈逆:?
精神天赋者的精神状态都这样?神神秘秘,神神经经的。
作者有话说:
贺兰濯:福利就这样被沉塘了,可怜见的。
边烬:尾款还要吗?
贺兰濯:哦,可以再可怜一点。
沈逆:??
-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贾谊《鵩鸟赋》
第45章
离开工程司时,有位属员过来向沈逆递交辞呈。
不用打开,沈逆都知道里面洋洋洒洒写了多少情非得已。
光是这三日她已经接连收到六封辞呈,措辞都差不多。
也能理解。虽说黑魔方已经有了遏制的法子,可工程司乃是最前线,在工程司干活等于脑袋挂在腰间,和其他各司各署相比危险得多,俸薪还未必高出多少。
话说回来,就算俸薪涨上几倍也赶不上命值钱,她这小小的工程司留不住人。
工程司本就缺人手,包括沈逆这总监事在内,整个司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只为了能与南衙十二卫和丽景门里外夹攻,彻底铲除黑魔方。
他这时候递交辞呈,的确不仗义。
已经做好了沈逆诛心之言。
没想到,沈逆收了辞呈,说了句“保重”便要离开。
“哎?”属员反而奇怪,叫住沈逆,“总监事……”
沈逆回眸,“还有其他事吗?”
属员搓着手,忐忑地问她:“您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嗯?哪方面的话?”
“我这一走,会不会耽误工程啊?”
沈逆笑道:“那肯定会啊。”
“……”
“可你去意已决,人各有志,我说了你也未必爱听,还得绞尽脑汁来敷衍我,何必多费唇舌?给彼此都省点力气。”
属员被她这话堵得一时无言。
谁说不是呢……
习惯了官场那些老油子们的虚情假意和巧言令色,突然对上半句废话都懒得说的年轻上峰,还真有点不适应。
新鲜中又有点儿太过现实的冷酷。
真就,半点不挽留啊?
属员揣着手,失落地离开。
沈逆站在工程司门口等着她的马车来接。
算了算,现在工程司的人手已经严重短缺,剩下的属员的命也是命,再不放个假休息休息,指不定立马就会有人过载而死。
直接向李渃元要人吧。
短短一封奏疏就要写就,曾倾洛从街对面小跑而至。
曾倾洛一身不知哪儿沾来的灰,发髻上还有半面蜘蛛网,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痂,整个人灰头土脸气喘吁吁。
“小师姐,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沈逆帮她拍了拍灰,“你不会也要辞职吧?”
“辞职?不,我只是想问小师姐能不能把我暂调南衙十二卫,调入哪个编队都行。”
沈逆帮她摘蜘蛛网的动作顿住。
“你知不知道现在调去南衙十二卫,需要日夜排查黑魔方,还需捕杀异兽。光是这几日南衙十二卫就死了三十多人。”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黑魔方就在眼前,那么多人提心吊胆受它所害,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黑魔方肆虐横行。我想出一份力,想保护长安城百姓!”
曾倾洛抓住沈逆的衣袖,说到激动之处,眼眶着急泛红。
曾倾洛唯一的血亲,和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就是因黑魔方惨死。
从此之后,她没了家。
这些年,她脑子里一直都紧绷着一根弦。
不曾贪图舒适的生活,也不敢与谁建立任何情感联系,因为她随时都准备和黑魔方一绝死战,献出这条命。
她长大了几岁,面容也褪去了明显的稚气。
但她的心一直留在母亲过世的那一日,没有往前走。
只为铲除黑魔方而活。
沈逆望着她嘴角的伤口,手背上也有一道深深的血口。
“你遇到黑魔方了。”
曾倾洛:“是……我刚刚帮助金吾卫捕捉了一只异兽。抱歉小师姐,来不及跟你说一声。但是你交代我去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完,发给你了。”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旁人在贪生惧死保全性命,你却有这份胆色在为难之时敢勇当先。你若决定要在第一线诛杀黑魔方,我自会全力支持你。”
曾倾洛喜笑颜开,“谢谢小师姐!”
咧嘴一笑,嘴角的伤痛得她倒吸一口气。
“别谢我,这是作为上峰对你说的话。还有些作为小师姐想跟你说的,你想听吗?”
曾倾洛很少见这般认真的沈逆。
她点点头,声音小了几分,“嗯,想听。”
“先前已经跟你提过,黑魔方迭代出了智慧,会思考,意味着它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倾洛,你很勇敢,但你也要记住,这世间还有在意你的人。”
曾倾洛听沈逆话的过程中,先是听一句点一下头,到最后死咬着唇,不肯落泪,只用力擦了擦眼睛。
曾倾洛吸了吸鼻子,“小师姐放心,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做傻事的。”
沈逆也不再说什么,说多了反而会增加她的负担。
曾倾洛也不知从弄来一款还没有升级的电子手表,里面装有最高研发署研制的探测器。
曾倾洛打算调整一下探测器,沈逆说:“给我个接插口,我帮你升级模块。这手表可以丢了。”
“好啊!谢谢小师姐!”
曾倾洛的接插口就在手背上,之前修复断指时留下的。
待升级完,想到马上就能寻到黑魔方,曾倾洛一颗心跃跃欲试,抽出接口时匆忙,有样东西在扯动间从背包中滑落。
曾倾洛神色一凝,就要去捡,沈逆先帮她捡了起来。
八只脚的丑萌虫玩偶,还没拆过封。
和第五阙那只一模一样。
看沈逆正在打量此物,又一眼瞄到第五阙从工程司里走出来。
第五阙的腰间还挂着同款玩偶。
曾倾洛立即将玩偶夺了回去。
“我,我之前看它有点可爱,随便买的。”
沈逆:“哦,原来随便一买就买到了限量版。”
曾倾洛顿时脸色通红,行了个礼,一跃上了屋顶。
沈逆:……
要不是这欲盖弥彰的解释,还未必会想到那层。
第五阙走到她身边,“咦”了一声:“小倾洛这是做什么去,急急忙忙的,也不打声招呼。”
沈逆瞧瞧她腰间那只虫,的确一模一样。
目光安静地移到第五阙的脸庞上。
这是张漂亮张扬,十分迷人的脸。
加上性情外向,人又仗义,还喜欢和人肢体接触的性子,应该惹过不少风流债而不自知。
第五阙不解,“干嘛这样看我?”
沈逆:“我在想,第五女郎,既然出不了城,帮我做点事如何?”
“修城防还是打黑魔方?”
“探听点情报。”
第五阙没再多问,很爽快一口答应下来。
沈逆悠悠望向站在高处,正全力搜查黑魔方的曾倾洛。
内敛孤独的少女,的确容易被第五阙这种外向又古道热肠的人吸引。
可惜。
沈逆登上马车时,第五阙对她抛了个花哨的小眼神。
“你想查什么就发给我,还用咱们以前那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账号。”
沈逆看了眼站在第五阙身后,优雅地倚着门不知听了多久的贺兰濯,也是纳闷。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
“什么意思?”第五阙不解。
沈逆关车门时留下一句:“很快你就知道了。”
马车离开,第五阙回头,终于发现了贺兰濯。
“怎么杵在这儿都不吭声?”
第五阙颠颠地跑过来,软着身子就要贴她。
“偷偷瞧我呢?”
贺兰濯双臂抱在胸前,一肘顶在她胸口,将她顶开。
第五阙捂着发痛的胸,又疑惑又痛的。
“干嘛肘我?”
贺兰濯:“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
第五阙:?
懒得和她废话,飞轮已经借着工程司的电桩充好电,贺兰濯踩着飞轮“嗡”的一声消失在道路尽头。
第五阙痛苦地揉着胸,“……谜语人还会传染?”
.
侯府马车奔驰在大道上。
满地灰土残渣,四处都是干涸的血迹和喷溅的动力油。
偶尔还会碾过一只手臂半条腿。
沈逆想了想,没给天子递奏疏。
侯府内那些眼线才刚刚清走,若是再向李渃元讨人,也不知道讨来的是干活的还是添乱的。
登录内廷系统,直接敲工部尚书。
当初工部尚书让她有需求尽管提,这句话还算数吧。
不想算数也得让他算数。
至于曾倾洛的转职,没必要惊动上面。
曾倾洛的身份特殊,当初她加入工程司已经是沈逆算计了工部尚书,否则她是永远无法入仕的。如今身份不好往外捅。
找谁照应比较好呢……
要用人的时候倒是头疼了起来,怪她平时得罪人太多,回长安城这么些日子,居然都没结个党营个私。
带着人偶来到稚童家中。
妇人起初还有些怕她,毕竟是她捣碎了儿子的脑袋。
可看到沈逆为她做的人偶,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工夫,不禁潸然泪下。
“说实话,我不是没怨过你,可回头仔细想想,他在那日之前就已经有了异常。家中的狗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而他身上有股不知从哪儿沾来的血腥气。我留意到了,忙于生计,实在没空多想。没想到……若不是你出手,恐怕我也已经随我儿去了。谢谢你……”
沈逆与人争锋时从容自若,受人恩谢时却别别扭扭,手都不知放在何处才好,只道:
“我家夫人答应了你尽量将他带回。但他尸首已被黑魔方感染,太危险。所以……”
“我知道的,我都明白。”妇人抱着人偶,抚摸着人偶的脸,“做的可真像,真像啊。连脸蛋上的痣都一模一样。道理我都懂,只是,这些日子格外想我儿。他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还未曾过过一天好日子……”
从沈逆踏入这个家起,妇人就一直在强作坚强,还客气地为沈逆准备了茶水蔬果。
强撑至此,再也无法强颜欢笑。
沈逆最是不喜看到陌生人的眼泪。
她天生薄情,看到旁人落泪悲号都无甚感觉。
若是师姐在,总是要学着正常人的模样,装出几分动容的。
大概是装乖惯了,即便师姐没在,沈逆也模仿着师姐可能做的事。
将哭到脱力的妇人扶起,坐到椅子上,顺手为她倒杯热茶。
若是师姐,她会说什么样宽慰的话?
沈逆思来想去,大抵如此。
“他定会希望你能为自己好好活着。”
妇人凝滞了一息,忽然大哭不止。
沈逆也没再言语,就坐在她身侧安静待会儿,让她觉得这屋里还有丝陪伴的人气。
离开时,妇人伏在地上,对沈逆重重一拜。
沈逆尴尴尬尬回身施礼。
坐回马车时,沈逆习惯性地勾了勾腰间人胜。
歪脸人胜晃来荡去,像在对她笑。
幸好师姐没来,不然她那副软心肠看到此情此景,即便不发一言,心也不知道会难受成什么样。
想师姐了。
沈逆指尖轻动,飞了一鸽问她在何处。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沈逆回到工程司了才收到回复。
【在兰台,何事?】
好一个冷冷淡淡的“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可就是这般冷淡的只字片语,才能勾勒出边烬的模样。
甚至连语气都仿佛近在耳畔。
沈逆正想跟她说,午间去找她一同用膳。
结果率先收到最高研发署的传信。
【今日午后,永王殿下将在崇文馆举办关于黑魔方的专题讲座,诚邀黑魔方问题权威靖安侯,一同为莘莘学子授业解惑。】
现在最高研发署已经不是最高研发署了,官方账号一直都被李煽握着。
最高研发署的邀请,就是李煽的邀请。
沈逆没有回她,并不想去。
没想到崇文馆的馆主薛辟也给她飞鸽,问她是否在工程司,一会儿崇文馆的马车会来接她去讲课。
不是,就这么直接?
沈逆也挺服,知道的是邀请,不知道的还以为绑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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