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庭柳握着剑的手一顿,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抿唇蹙眉。
尉迟枫语气真挚,封庭柳怎会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江湖本就残忍,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我的命都悬在剑上,从来都不安稳。”封庭柳语气沉沉,却将剑柄向后收了几分。
“我知晓。”尉迟枫见他心软,连忙用双手将封庭柳的手和剑柄包裹在一起,一边摩挲,一边温柔说道:“但少爷,江湖之中刀剑无眼,若你出了意外,我定要随你而去。”
尉迟枫说出此话时毫不犹豫,又并非敷衍人的情话,他是真心这样想的。
封庭柳双眸微睁,对上尉迟枫毫不躲闪的眼睛,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尉迟枫偏偏又在此时低头吻上他的手背,温热的唇与他的皮肤相贴,传来热意。
“少爷要是想去,就请让我同行吧。”
尉迟枫说着,嘴唇磨蹭着封庭柳的手背,激起一片痒意。
封庭柳抿着唇,冷哼了一声,将手抽出,将剑插回剑鞘之中。
“随你。”
封庭柳站起身,将风柳剑放置到一旁,坐到了床边去。
尉迟枫见状,也跟着站起身来,凑到他身边去。他捏着封庭柳的手握在手心,生怕人跑了一般,又用另一手揽着人腰身。
“我知错了。少爷莫要生气。”
“你向来是‘知道错了,下次还敢’,还敢嘴贫。”封庭柳瞪了他一眼,又冷哼了声。
尉迟枫没有接话,反而是将下巴搭在封庭柳肩头,将人拥入怀中。
“都听少爷的。既然战事在即,少爷还得多泡几次药浴,让身体尽快恢复才是。”
尉迟枫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来,封庭柳立刻皱起眉头。
封庭柳转过身,按住尉迟枫的面颊把他推开,又按住他的肩膀,翻身将人压在床上,跨坐在他腹上。尉迟枫不敢动弹,只能愣愣地眨着眼睛,看着封庭柳的下一步动作。
“呵,恢复?”封庭柳冷笑一声,抬手松了松本就宽大的衣领,一双赤色的眼眸睥睨而去,竟是隐隐含着带有怒气的笑意,“托你那药浴的福,我可得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恢复。”
就在尉迟枫怔愣之间,封庭柳不知何时解了系在腰上的绑带,捆住了尉迟枫的双手。
尉迟枫动了动手腕,却没有试着挣脱。那绑带虽然结实,却也并非不能挣脱。可他刚刚惹了封庭柳生气,哪敢做出反抗举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躺平在床,任凭封庭柳动作。
但他百感交集之间,还是担忧地说道:
“少爷轻点……我怕你受不了……”
封庭柳听了冷笑一声,俯下身去,一口咬在了尉迟枫脖颈上。
“那我拭目以待。”
第99章 局势
春宵一度值千金。
北龙堂的兄弟们都很识相,没有再去尉迟枫的住处打扰他们。
毕竟直至天光乍破,两人才堪堪闭眼,一觉睡到了正午日头。
忍耐已久的后果,便是突然爆发之时,无法克制,做得过分了些。导致封庭柳醒来时,身体又酸又痛,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身上更是没一块不被吻痕覆盖的皮肤。
但这都是封庭柳的主动导致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才忍住没把尉迟枫踹下床去。
“少爷再睡会儿。待会儿我回来,再给你按一按。”尉迟枫替他掖了掖被角,又俯身落下一吻,才笑着走出了房间。
封庭柳冷哼了声,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打算再睡一会儿。
尉迟枫来到据点里,却见尹沧急急忙忙跑上前来,匆匆汇报:“堂主,有客人找您。”
“客人?”尉迟枫疑惑,跟着尹沧向会客厅走去。
“是华山派的人,和柳渡城的人一起来的,说要见您。”
“华山派?”
尉迟枫推开门走进会客厅,不出意外地,在屋里见到了正在慢条斯理喝着茶的杨道长。杨道长见他前来,浅浅一笑,将茶杯放下。
“北龙堂主真是叫我好等啊。”杨道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却并无抱怨之意。
“怎么没让人去找我?”尉迟枫坐到他的对面,深表歉意地为他斟了茶水。
“哦,听你的下属说,你现在不方便,不能被打扰。”杨道长笑得意味深长,学着羊胡子老道的模样,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我猜,你昨夜一定是春宵一度值千金了。”
“少听他们胡扯……”
虽然杨道长的猜测和实际情况八九不离十,可尉迟枫还是尴尬地红了红脖子,连声反驳。
“哈哈,好了,说正事。”杨道长拿起那杯新斟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我此次前来,也不过是再当一次传话筒。真正要找你和封城主的,是风教主。”
“风澈?”尉迟枫一愣,“他怎么来了。”
“皇城里都乱了套了呗。”杨道长耸了耸肩,面上笑意不改,语气却严肃了起来:“商量一下对策。此事,华山派作为与朝廷相关的势力,也不会袖手旁观。”
-
封庭柳到底是没能亲自去处置玉霖。
但夏亦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之一,代替他带队前去,与玉霁会合。
封庭柳则是随尉迟枫一起,来到客栈,和风澈汇合。
封庭柳身体不适,只能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尉迟枫小心地跟在他身边,时不时还要问上两句:“少爷腰疼不疼?”
封庭柳眉角直抽,最终听不下去,狠狠拍在尉迟枫后脑勺上。
“哎哟……”尉迟枫一个踉跄,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安静一会儿能要你命?”封庭柳挑了挑眉,兀自向前走去。
尉迟枫瞥见封庭柳耳边一抹红,傻笑了两声,赶忙快步跟上去。
两人推开客栈包厢的门,便见几人坐在桌子旁,穿着各异。
若是叫普通人看到屋子里的景象,定会震惊当场。
各个势力的人坐在一块,除了柳渡城和魔教中人,还有华山派、梅花会的人。
江湖正派、魔教邪派、朝廷势力汇聚一堂,这种景象,实在怪异。
“哟,来啦。”风澈坐在主位上,笑嘻嘻地朝两人打了声招呼。
从未有人推举过领导人,可众人却自然而然地让风澈坐在了正中间。
尉迟枫主动上前,替封庭柳拉开椅子。
“倒是热闹。”封庭柳环顾一周,倒是不觉惊讶,淡然入座。
“这说明哥哥我人脉够广。”风澈拍了拍胸脯,一脸自豪。
“华山派只是为了家国安康。”白逸尘忽地撂下茶杯,淡淡地反驳道。
“我们也只是为了助五皇子登基。”梅花会的负责人摊了摊手,实话实说。
风澈面色一僵,又嘻嘻哈哈地打破了尴尬:“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大家目的相同,才聚在这里。”
风澈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摊平了放在桌子上面。
地图上着重地标注了皇城、北济城、西北地的位置,还用几条线标注出了往来的道路。
“来来来,大家看过来!”风澈出声招呼着。
众人将目光放在地图上。风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黑白棋子,放在各个据点上,白子为敌军,黑子为自己。
“西北地已经有旧魔教和私兵驻扎,皇城边又有诛邪会炎龙堂的据点。若二皇子起兵逼宫,那么两方人马则会涌入皇宫之中。”风澈语气严肃,摆弄着棋子,摆出当前局势,“新魔教无法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我们会拦截旧魔教与部分私兵。部分柳渡城的人,也要和我们一起行动。”
一颗黑子自北方被移动到西北方,拦截了正在前进白子。
“而北龙堂、梅花会与柳渡城部分人,则更适合通过这条路线,拦截炎龙堂的人。”
另一颗黑子自北济城出发,拦在炎龙堂与皇城之间的路上。
“华山派作为朝廷最为信任的江湖势力,需要守在皇宫外围,一旦皇宫内发出响动,立即支援。”
几枚黑色的棋子将皇城包裹,成了一道防线。
“皇宫内,二皇子会带领其势力逼宫,这倒是与我们无关。五皇子会在二皇子杀害当朝皇帝后,再将其捉拿。届时,即便二皇子想调动私兵,也早已被我们拦下。”
风澈撂下最后一枚代表着五皇子的黑子,抬头看向众人。
“诸位,可有意见?”
“这是早已决定下来的事情,就这样办。”白逸尘点头应道。
梅花会代表:“梅花会也没有。”
尉迟枫:“北龙堂赞同。”
封庭柳:“我就更不用说了。”
风澈嘻嘻一笑,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将地图和棋子草草收好。
“那就这么办了。咱们莫要打草惊蛇,等着二皇子先行便是。哦对了,据可靠消息,寒龙堂的人,还真有一部分混在炎龙堂里,我估计,还要重新计算他们的战力。”
“不必了。”封庭柳漫不经心说着,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我已派人去处理寒龙堂主的问题。没了领头人,人数再多也只是摆设。”
“你倒是动作迅速。”风澈咂舌道。
“若不是你今日邀我,我便也在讨伐的路上了。”封庭柳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
另一边。
夏亦在扒着车窗探头探脑,他还没来过皇城外围,第一次见到这样繁华的街景,不由得有几分兴奋。
但马车却渐渐驶离了皇城,到了西边更为偏僻的荒郊野岭。
“皇城外还有这种地方?”夏亦看着破败的村子大吃一惊。
“繁荣的只有皇城罢了。那皇帝老儿哪里会管这些荒山野岭。”同乘的人冷哼了一声道。
“也是。看上去和柳渡城北边儿的乱葬岗没啥区别。”夏亦点了点头,觉得无趣地缩了回去。
马车又行了一会儿,便停在一处空地上。不远处能看到微弱篝火的光芒,而玉霁和北龙堂的人,也正围着篝火席地而坐。
夏亦下了车,直奔玉霁而去。
“哇!你居然穿了男装!真是少见!”夏亦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惊讶地说道。
“这有什么。路途遥远,我总不能穿着贵重的裙子,当然是要挑便宜又耐脏的来穿。”玉霁扯了扯衣摆,毫无不习惯。
“所以,你们发现那女人的踪迹了吗?封哥可嘱咐我了,一定要取了她性命再回去。我怎么也得拎着她的脑袋回去交差啊!”
夏亦还不知道寒龙堂主的真实身份,口无遮拦地说道。
玉霁的表情变了变,却没有阻止,说道:“还没,但是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得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
“引出来?”夏亦茫然看他。
“我自有办法。”玉霁勾了勾嘴角,可映在面上的,却是一抹苦笑。
他怀里的蛊虫躁动不安,在盒子里四处乱撞,他几乎能够确定,玉霖就在附近,甚至正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面前的篝火发出噼啪声响,衬得周遭的环境更为阴森神秘,将玉霁的心笼罩上一层阴影。
“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夏亦忽地开口,歪了歪头说道:“但你放心,有我在,她可伤不了你。更何况,这儿还有这么多北龙堂的人。你就别担心啦,打架还轮不到你出场的。”
玉霁一愣,看向夏亦那小小的身板,忽地安心一笑:“谢啦。”
作者有话说:
不会写太多夺嫡的剧情,这本主要还是写江湖。
后面的争斗剧情也都围绕柳渡城和主角来。
第100章 了结
荒郊野岭的深夜只留有蝉鸣。
北龙堂和柳渡城各派一个人守着篝火,其他人则是随意躺倒,睡成一片。
玉霁没有睡觉,他坐在远离篝火的阴暗处,手里握着那枚骨笛,用指腹轻轻摩挲。
小时候的事情,玉霁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自己被诬陷弑父的时候,绝望和无助的感觉扑面而来。那种人渣父亲死了,对他而言算是好事,可他却只能逃进山林里,四处躲藏。
当他知晓当年的真相后,他也说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到底如何。
他没有办法憎恨自己的姐姐,因为他知晓,一切错误的源头,只是他那个人渣父亲。
玉霁望着沉寂的夜空,忽地叹了一口气。他捏着骨笛站起身来,从一旁的包袱里摸出一把匕首,藏入怀中。
他在确定自己的行为没有惊醒其他人后,悄悄地钻进丛林中,向着深处走去。
丛林里多得是各种虫子,有随处可见的昆虫,也有带着毒性的毒虫。可这些虫子见了玉霁,却好似看到什么可怕的天敌一般,发出沙沙的声响,爬得离他远远的。
玉霁离营地越来越远,过了许久,他停在一片还算空旷的平地处,随性地找了块石头坐下。
没了蝉鸣虫叫,此处显得格外空寂瘆人,就连夜晚的风吹来,都好似有人在身后呢喃。
可正是这样的环境,才能让玉霁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浊气,才将那枚小巧的骨笛抵在唇上,阖上眼眸,吹出了声响。他修长的手指按压着笛孔,吹奏出了一曲悠长又空灵的曲调。
这首曲调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甚至不能驱使任何一种蛊虫。
但这却是万蛊宗内人人都会吹的调子,据说吹奏此曲,能引得彩蝶缠身,是受神仙眷顾的曲调。
但此刻的荒郊野岭中,并无彩蝶飞舞,引来的,却是比彩蝶更加妩媚、却也更加危险的女人。
脚步声自身后而来,曲调却仍未停止。
玉霁睁开了眼,虽然没有动作,却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曲调仍在继续,收尾时的调子急促且轻快,可在此时,却显出几分索命般危险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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