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赤红身影飞出,双目圆瞪,须发皆张,挥手替弟子挡住威压,不甚客气道:“你无上宗人难道要挑事端么?!”
常虹道:“道兄勿怪,爱徒柳今歌此前来九宸拜访,不知为何命灯熄灭、十死无生。我此来只为为那可怜徒儿收敛尸骨,同时查清凶手,为徒报仇!还望道兄行个方便!”
这下,那拦路的道尊却不好说什么,一时心底惊疑不定——无上宗弟子在九宸内出了事,其师尊还是位正值盛年的合体道尊,不管怎么想都是件须得慎重对待的大事。
红发道尊不似表面鲁莽暴躁,实则心思缜密,正打算先迎常虹二人入门就收到了掌门符诏。
看罢,红发道尊说:“还请二位跟我来。”
三人目标明确,直奔九宸西方而去。跟随柳今歌死前最后一点残余的灵机,眼见周遭灵峰渐渐稀少,只余不远处耸立奇骏的巍峨山峰,峰顶罡气凌冽、气势迫人,常虹心渐渐沉下去。
他探查方位时已觉得不妙,没承想柳今歌竟正死在剑峰上!
此行大概是祸非福。面对浮蘅圣尊,便是疑问也是冒犯,常虹已有必死的决心。
巍峨灵峰外屹立一位气息平平的年轻修士,周身不见灵光,若不是身处九宸宗内,怕会被看作凡人。三位道尊看到他脸色一肃,常虹掩下怒色,对他恭敬作礼。
此人正是掌控雄踞一方势力的九宸宗掌门!
“今歌与我宗弟子同为剑道双壁,更是知交好友,他在九宸宗内出事,无论是谁出手,我九宸绝不姑息!”掌门厉声道,安抚常虹几句。
心头实则忧心忡忡,不久前九宸以西、剑峰峰头忽然暴出一片狰狞的邪气,引各峰瞩目。宗门内设有伏魔大阵,邪魔怎能轻易侵入?
后收到柳今歌不知何时进入宗门,正在剑峰上的消息,掌门更是心惊肉跳,不祥预感愈发浓烈。
及至无上宗来信,那股预感最终落到实处——柳今歌身死剑峰,魂灯破灭,再无回转!
剑峰之上,有谁能越过浮蘅出手击杀柳今歌?唯有浮蘅自己!
师弟,你都做了什么……
平淡的眼眸底下忧色沉沉,来剑峰之前,掌门已暗自备下对付浮蘅的东西。
只是浮蘅实力强横,一旦动手,九宸底蕴全出不说,更会祸及天下,掌门一时也不知后续会如何发展。只希望一切不似他想的那样。
“拜见圣尊!”常虹朝灵峰拱手行礼,“我此来只为我那不孝徒儿,本为访友,却不知为何身死道消?还望圣尊开山门,令我入内查探,我在此立下天地大誓:绝不窥伺剑峰!”
语毕,沉沉夜幕划过一道耀眼灵光,正是誓言生效的象征。
再加掌门亲至,沉默对峙片刻后,峰顶飞出一位美姿容的少年,凤眼薄唇,人面如玉,正是浮蘅的身外化身。
那化身凌空矗立,姿态傲然,淡淡道:“柳今歌与邪魔为伍被本尊发觉,当场斩杀,已寻不到尸骨。”
师弟!
掌门双目圆瞪,惊诧不已,常虹更目眦欲裂。
但渡劫大能当面,为求真相,他犹自忍耐,说:“我宗掌门护持魂灯,今歌魂灯灭前澄澈无暇,毫无被邪魔侵蚀的浑浊。加之我徒斩杀邪魔数以万计,绝无可能与邪魔为伍!定是有所误会,还望圣尊允我入内探查一番。”
“哦?”化身冷笑,“凭本尊眼力,难道你以为还会出差错吗?!亦或是我刻意布置,只为了杀区区一名元婴?”
不屑言语间桀骜姿态尽显,更兼不耐烦的神色。
常虹也很疑惑,来九宸的路上便搜寻过往回忆,自认绝没有与浮蘅结过仇。就算有仇,以道尊之威,也绝不屑于拿弟子撒气。但事已发生,无论浮蘅用意为何,他也不能退让,与圆月一个眼神,两人齐声请求开门入峰。
掌门亦让浮蘅行方便。
化身凤目微凛,厉声喝道:“滚!”
数道冷光随声而出,瞬息迫近常虹与圆月当面,锋芒凌冽、寒意森森,更威势迫人,却被一道浑圆大手兜住,碾碎化作灵光。
“师弟!”掌门怒喝。若非他早在观察,发觉不对劲立刻救下二人,常虹圆月恐当场生死,九宸与无上势必结下血仇!
浮蘅如此恣肆行事,显然从未考虑过九宸处境。
化身冷目睥睨,忽然挥手,巍峨灵峰立时被灵机遮蔽,他远遁离去,声传天外:
“即日起剑峰闭峰,不入外客,胆敢入内者,杀无赦!”
当面违逆掌门,自行闭峰,其行径与反叛无异。
因浮蘅的态度,常虹暗中将其视为杀人凶手,已决定抛弃道途,以性命为抵令浮蘅付出代价。却见浮蘅行径有叛宗,打算暂缓动手——届时九宸与无上共击之,便是无上圣尊也要吃瘪,报仇成功的希望更大。
*
那头,身外化身遁入飞宫,没入殿内回到本体上。
浮蘅垂头,发丝散落被汗珠打湿,他低低地喘了一声,艰难忍耐着将心爱猎物撕毁吞入腹部,从而达成身心唯一的恐怖冲动。
饶是如此,有力的手指仍然陷进雪白潮湿的皮肉里,留下几道紫黑色的可怖印记,居高临下地掌控承受者的感官,霸道无比,不允许有任何的躲避与分神。
他已经忍耐太久,忍耐得几乎忘记了内心的欲望是多么可怖阴暗,现下终于能敞露出最真实的内里,庞大的占有欲望迫使他不断索取,冷芳携细微的神情变化,鬓发间滚落的汗珠,任何一个细节都令他感到莫大快乐。
因为一切都是他带来的,一切变化都是冷芳携因他而产生的。
浮蘅一把抓握住试图推开他却虚弱无力的手腕,细密的吻不断落在鬓发和眉眼之间。冷芳携妄图躲避,却使得湿漉漉的吻落在他绯红的侧颊之上。
眼眶瞬间湿润,被水色充盈。
泪水最终被心魔拭去。心魔扶起冷芳携的腰身,使他背靠着自己,低头吻在后脖颈处,尖锐的牙齿叼着那里一寸软肉细细琢磨,乐此不疲,浑如一头紧咬心爱肉骨头不肯松嘴的野狗。
天地间的一切都模糊,只留下一张危险的面孔,汗水打湿了浮蘅的额发,凌厉的双眸里满是凶厉狰狞之色。
极度欢愉中,他眼前却闪过柳今歌死前看他时的眼神,痛苦和愉悦交织,惊心的恨意随之勃发。
“谢青——!”冷芳携虚弱带着喘息的声音里,说不出的愤怒,“滚!你给我滚!”
却被浮蘅俯身而就,更多话语被以吻封缄。
……
如此不知白天黑夜,等再醒来时,浮蘅坐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方玉色雕像。
雕像刻的是少时的冷芳携,玉石颜色虽冷,轮廓却因细致雕琢显得浑圆可爱。却不只有冷芳携一人——人像肩头站着一只振翅的巨鸟,眼神凶厉,鸟爪掌握肩膀,透着若有若无的占有欲。
“新婚礼物。”
浮蘅的声音里带着欲望被满足后的餮足,懒洋洋的,泛着笑意。
玉雕递在眼前,冷芳携默视片刻,忽然挥手将其打碎。
“滚!”
第24章 “之后生生世世,师尊都会找到你。”
那一夜狂风骤雨后,浮蘅圣尊封闭山门、公然叛逆之事传遍九宸,引起轩然大波。无上宗核心弟子柳今歌陷落于剑峰,浮蘅至今未给出说法,只说柳今歌与邪魔勾结,更令其余修士震悚,嗅到风雨欲来的气味。
九宸掌门下令,命九宸西部灵峰全数撤出,封锁天地,以待日后。
于此同时,扶元界内邪魔势力大增,源源不断的邪魔涌现,且不似以往野蛮无智,隐隐有合体期大魔的身影在背后作祟。
初七,十万邪魔攻陷白雪关,十三位道君陨落,一位古老道尊燃尽寿元,当日万里血云,无数修士为之心颤。
白雪关陷落,三宗立刻出手将邪魔大军阻断在无忧关外。然而邪魔气势滔天,有成灾劫为祸苍生之虞,三宗将云中会所议事提前,成立镇邪军,绞杀邪魔。
不到五日夺回白雪关,败邪魔大将,弹指间百万邪魔殒灭。
看似势如破竹,屠灭邪魔只是时间问题。然而不同于底部修士的乐观心态,真人道君们已经看出镇邪军逐渐显露的颓势——邪魔源源不断,杀之不绝,镇邪军再如何强悍仍损失不断,此消彼长,邪魔势盛只是时间问题。
九宸宗,隐天阁。
一共三千六百六十六座符文阵法纹刻在一间暗室内,阵文散发淡淡银光,如同星罗盘布。暗室中央盘坐一位老者。
老者闭目凝神,在阵法核心处不断滴入精血,阵法光芒越来越盛,老者气息随之衰落,头发渐白,面容枯朽。
最后一滴精血落下,代表老者仅有的寿元将要燃尽,他蓦然睁目,双眼陷在无边耀目光芒中。
一盏茶后,光芒消散,只留下两个黑黝黝的眼睛窟窿。老者浑身血气充盈的皮肉俱变为干尸。
“……邪魔源头——在于我宗浮蘅!斩邪魔,杀浮蘅!”
最后一句话落下,老者声息断绝。
掌门跪在暗室之外,那一句无奈愤怒的警告犹在耳畔。他闭目,叩首。
“恭送师叔祖!”
一代道尊以性命为代价卜出的真相迅速传至三宗六派掌事者手内,此消息过于耸人听闻,所有人皆默守于心,不泄露只言片语。但也因此,镇邪军的计划需要调整。
一片鸿蒙内,数十道光影相对而立,当中一位深红色的影子道:“既然要对浮蘅动手,便不能优柔寡断,须尽快行事。若被浮蘅提前知晓,扶元界危在旦夕。”
场内诸人俱为雄霸一方的人物,早在核验卜言后便决意除魔,未有人因浮蘅通天彻地的修为而退惧,闻言皆是颔首。
深红色影子又道:“玄诚,浮蘅出于你宗。于情于理,当由九宸清理门户,只因事涉苍生,不敢专擅。但你若有其他打算,亦可分说一二。”
大势之下,掌门不能退缩。他静默片刻,道:“他毕竟是我九宸弟子,此番围杀,便由九宸先出手,能当场击杀为好,事若不成,还要仰仗诸位道友。”
*
此刻,剑峰内部。不同于外界风起云涌、狂澜将起,奇俊山峰内一片安静宁和。
浮蘅不知去了何处,流云飞宫内只余冷芳携一人。
昨夜骤雨倾盆,空中浊气污秽荡涤一清,天光澄澈,随着朦胧的雾气在辽阔大殿上变幻色彩。
霞光笼罩着冷芳携的眉宇,他浓长的眼睫投下阴影,墨色瞳仁映出点点金色光彩,这张清傲绝伦的面容上显露出一丝疲惫。
纤长手指握着一枚玉珏,触手温热,隐秘的灵波渐渐散去。一切恢复平静,好似什么都未发生。
其实他刚与掌门以秘法联系,外界的风雨变幻以及道尊留下的死谶在冷芳携心头不断浮现。
——“诛邪魔,杀浮蘅!”
习青衣死前之语犹在耳畔。
“越强大的心魔越能诞生源源不断的邪魔。”
一切都对应上了。
浮蘅生心魔,心魔又生源源不断的邪魔,由是无论如何屠魔世间邪魔皆不断绝,只因一切的源头还未死去。
浮蘅的异变搅乱了剧情脉络,又危及快穿任务者……
冷芳携忽地攥紧手心,眸中杀机隐现。
若不及时除掉浮蘅,任务失败不说,此方大世界都要毁灭,亿万生灵之生死皆系于此,容不得他迟疑不决。
若说这世间谁能斩杀浮蘅,最有希望的是冷芳携自己:一来,他与浮蘅虽未举办和合大典,由天地见证结为道侣,其实已经灵肉合一,结下因果,冷芳携是最能重创浮蘅的存在,只要他死,浮蘅不死也要重伤;二来,浮蘅受心魔困扰百年之久,修为受损;三来,他与浮蘅交/合亦有大好处,源源不断的修为渡入身体内,很快便至化神巅峰,加上其他因素,比之那些道尊密器,更有胜过浮蘅的可能性。
他与浮蘅同归于尽,也好过浮蘅屠戮诸派道尊、剧情大乱——这是剧情走偏后代价最小化的选择。
便将与浮蘅之间的诸多事情告知掌门,并说了自己的打算。
掌门那头听后心绪复杂,暗骂浮蘅一句禽兽,最终同意了冷芳携的计划,由他先行动手。
平静之下,是即将掀起波澜的隐隐杀机。
捏碎玉珏,将残存碎片放于袖里乾坤内,冷芳携恢复平静,就见浮蘅背着光影,缓步入内。
半日厮混,浮蘅再度离去,殿内只留下心魔。
“你的皮肤最适合留痕迹,极为好看。”摩挲着冷芳携形状优美的锁骨,指腹碾过一枚又一枚深红色的咬痕,心魔半撑着脸,半是沉迷半是戏谑地夸赞,“除了九宸,合欢派最适合你,届时世间多出一位风月道大能。浮蘅定会成为你入幕之宾,你以为只用应付一人,临到头才发现在床上应付的第二个男人,还有我。”
“真可怜……”心魔抓起一缕乌黑发丝,忽然倾身对上冷芳携的双眼,像开玩笑说了句,“这么可怜,不如我们一起杀了浮蘅吧!”
冷芳携抬起眼睫,淡淡看着他。
“心魔修炼以本体为养料,吞没本体即为道成。浮蘅奈何不了我,终有一日我会侵吞掉他取而代之。可若芳携与我携手杀他,我便不出世为祸,只留在你身体里。”
心魔勾唇邪笑:“释迦摩尼割肉喂鹰,清鸿道君以身饲魔,岂不美哉?”
怎么可能放过你?
你与浮蘅都要死。
冷芳携心头冷笑,面上纹丝不动,片刻后忽然露出款款笑意,也像在开玩笑:“好啊。”
得到似假还真的回应,心魔俯视着他,沉默不语,半晌俯身,在他眉心烙印下一吻。
一边亲吻他,一边说他与新婚妻子一同谋害郎君,像极了人间话本里的某些故事。
……
“……唔!!”
冷芳携难以自持地发出喘/息声,完全陷入潮涌之中。
身后之人牢牢掌控着冷芳携的躯/体,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充满占有欲。
野兽饥肠辘辘,不知疲倦。冷芳携被他抑在掌中,不得休息。
冷芳携双眼含泪,朦胧一片,眼底却是冰冷的清醒。他感到两人的神识交缠到极致,难以分开,才缓缓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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