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少锦这才放下心:“等放完烟花我们就回去,快了。”
姜闲惊讶:“还有烟花”
他话音刚落,前方就响起几声啸叫。
姜闲循声转头,只见空中炸开几朵绚烂的光花。
几乎同时,舞台上窜起一片火树银花。
云雁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欢呼,姜闲也禁不住压到栏杆上。荣少锦怕他有危险,走到他身旁小心留意着。
好一会儿之后,烟花才散尽。
荣少锦看着姜闲眼中的光,笑问:“喜欢烟花”
姜闲还望着舞台,留恋刚才的火花:“在华泽只有元宵节才能见到,也没有这么漂亮。”
荣少锦:“这里元宵节会放一整条街,到时带你去看。其他时候你哪时想看,可以找人来家里放。”
姜闲一愣,转头看去,就对上一双映着朦胧灯火的眼。不知道是不是还映进了河水,仿佛有着荡漾的波光。
柔得似乎和荣少锦这个人都有些不搭。
荣少锦伸过手来:“天晚夜凉,回去吧。”
姜闲也伸过手,和他牵在一处。
武敏吉做过一轮妖,之后没再有声响。
可能是兴乐帝说了什么,不过荣少锦也不在意,他和武敏吉向来相互看不上。加上武敏吉是明牌宣王党,像他和田钦这种家中不站队的,都和武敏吉玩不到一块去。
荣少锦现在对婚事上心不少,里里外外都过问了一遍。还每天往姜家跑一趟,哪怕待不多久,也要和姜闲见一面。
直到成亲前一日,他被静宁硬留在家里。
静宁压着吃过午饭就想走的儿子:“哪有人成亲前天天见面的,这样不吉利。今天你给我留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荣少锦莫名其妙:“什么不吉利,怎么就不吉利了。”
荣长生笑道:“反正我和你娘成亲那会儿就是这么说,提前三天先皇后就不让你娘再离宫。”
静宁:“成亲之后你想天天腻一块都没人管你,总之今天你先忍着。”
荣少锦重重地啧了一声。
荣长生打趣儿子:“看来这门亲事选得很对嘛,认识这才几天,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荣少锦挠挠脸:“也还好……成亲不都这样,成了就过呗……”
荣长生提醒:“人能让你喜欢是好事,但你心里得有计较。在确定他完全可靠之前,有些事……”
荣少锦端正面色:“爹放心,我明白。”
荣长生颔首,父子俩默契地点到为止。
静宁把有些沉的气氛拉回来:“等会儿姜家的嫁妆就要抬过来了,今日还要把新房全布置好。少锦你自己的新房自己看着点,我和长生要顾前头的事。”
荣少锦应下来,带着花清回自己院子。
他的院子和当新房的院子一墙之隔,在院中都能听到隔壁在布置的动静。
荣少锦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那面隔开两边的墙。
花清见他一直不动,跟着看了几眼,不解地问:“这墙怎么了吗”
荣少锦:“现在开扇门还来不来得及。”
花清先是一愣,随即就一阵无语:“开门又不是光敲个洞就可以,明日就要成亲,现在怎么可能来得及。”
荣少锦继续盯着墙寻思:“开门来不及,干脆整幅墙都敲掉干净利落。”
花清:“那这两个院子都别想住人,没个三五天收拾不完。”
荣少锦可惜地叹口气,这才走进屋去。
花清低声嘀咕:“早先我说开,你又说不用,后悔了吧。”
荣少锦歇了个晌,起来时隐约能听到隔壁的嘈杂,显然格外热闹。
花清端着洗脸水来:“郎君还睡吗,姜家的嫁妆送过来了。”
荣少锦翻身下床,洗把脸便往外走。
来到隔壁,院里已经摆满一台台扎红绸的嫁妆,看上去就是把他先前送去的聘礼原样搬了回来。
荣少锦抬手向家令要礼单,顺口问:“对过单子没,都在这了”
家令:“我们送去的都送回来了,另外还多四匹布、四套新衣、五十两压箱银,和一张床。床还在后头,正在搬。”
荣少锦忍不住嗤笑:“京里但凡有个一官半职的,都不至于才准备这么点东西。”
家令问:“还没有对过货,要不要拆开对”
荣少锦:“不急,明日让姜闲看着拆,看他想怎么收拾。我谅姜德也不敢偷摸扣东西。”
两人说话间,仆从们把姜家陪嫁的床抬了进来。
家令正要指挥着人把床往屋里抬,荣少锦却皱起眉头:“先找地放下,我看看。”
仆从们找个空处放下,荣少锦走过来伸手搭在床沿,用上几分力气推摇。
床就跟着摇晃,还发出吱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荣少锦气得张口就骂:“这什么垃圾玩意,姜德也有脸抬过来!”
家令叹口气:“正经选料打张好床,得要一两年时间。我们婚事办得急,姜德家里也没有待嫁女,没准备家具,临时临急的确不太好找。”
荣少锦:“他家没有,难道别家都没有。田钦他幺妹今年才十三吧,田家早几年就开始给备嫁妆了。京城那么大,备嫁的人家那么多,我不信他姜德还买不到一张好床,就是不舍得银子。”
家令:“那现在如何,用不用这张。”
荣少锦:“从家里客房挑一张好的,总比这个强得多。”
刚说完,又否掉,再说:“算了,把我房间那张抬过来布置,我去别的院子挑一张搬我屋。”
家令一愣:“那郎君以后都睡这边”
荣少锦:“再说吧,我不挑床。”
说完,挥着手往院外走。
等挑好床,荣少锦又回到新房里,盯着仆从们把各处都收拾好,才放下心。
他回到自己屋里,花清也把新搬来的床收拾好了。
见荣少锦回来,花清突然嘿嘿一笑,凑到他身边小声说:“刚才家令问我,你这里有没有避火图,要不要给你准备几份。”
荣少锦面无表情:“不要,伤眼睛。”
花清好奇地瞪大眼:“郎君看过什么样的”
荣少锦:“你想看去找家令要,但不准打着我的名义。”
花清吐吐舌头:“那家令可能都不会给我。”
荣少锦揉揉他的头:“你再等几年,娶上媳妇儿他就会给你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静宁那边的侍女来叫荣少锦过去吃饭。
刚走出院子,又有仆从来报:“郎君,角门来了一辆马车过来,说是姜公子的车夫和小厮,把姜公子的东西先给送过来,怕明日府里太忙乱顾不上。”
荣少锦吩咐花清:“人你认得,你带他们过来。”
花清应着声去了。
荣少锦去到静宁和荣长生住的主院,和爹娘一同用晚饭。
三人吃得不复杂,只是一家人团聚的时间少,就格外珍惜一同吃饭的时间。静宁和荣长生都尽量推掉外头要吃饭的应酬,留下时间陪儿子。
荣少锦吃好饭,又和父母聊过一会儿,才返回自己院子。
花清还在吃饭。
荣少锦:“你没留人吃饭东西很多吗,忙这么久。”
花清:“留了,不过他们说是吃了才来的。东西倒是不算很多,就是零碎,收拾起来费事。光是做药膳的罐啊锅啊都好多个,分得清清楚楚的,说是药不能串了。
“他们还连马车和马都直接留下,说是明天过来了就可以不用再回去。哦对了对了,云雁问我能不能把那屋的东西按着姜公子的习惯调整下,我让他随便弄,这也费了不少时间。”
荣少锦听得起了点好奇心:“行,你快吃吧,我过去瞧瞧。”
花清:“那你拿灯,我回来时把那边灯吹熄了。”
荣少锦随手摘了院门一只灯笼,提着拐进隔壁院子。
尽管只有一盏灯,他扫视一下院内,也能看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个明显的高影子,过去一看,是架好的晒药簸箕。
想到姜闲的体弱之症,荣少锦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寻思着怎么哄哄姜闲给华大夫看一看,能不能调养得更好些。
荣少锦再提着灯笼进屋,点起屋中几根蜡烛。
对比下午,的确是有一些东西摆放的位置有了改变。
荣少锦看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刚准备走,又看见床上明显出来的东西——枕边靠里侧,并排摆着两只匣子。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探身抱过一只打开。
匣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十只小罐,罐子还有点眼熟,正是姜闲装搽手脂膏用的那种。
荣少锦有些奇怪:“这么多每次搽手不是才用一点。”
一边嘀咕,他一边拿起一罐打开。
里面却不是固体的脂膏,而是呈粘稠状,也没有搽手脂膏那种淡香。
荣少锦奇怪:“到底是什么,还专门放在床上。”
他看来看去看不出来,盖好放到一旁,再去拿另一只匣子。
这只匣子里堆着小纸卷。
荣少锦拿起一卷打开,人就僵住——避火图!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猛然扭头去看刚才的小罐子。
片刻后,目光重新落回那堆小纸卷上,心情分外复杂。
这难道是……暗示自己多学习……的意思
第17章 迎亲
四月十六, 宜娶嫁。
京城里不少老百姓都等着看开阳侯迎娶姜大公子的热闹。
男女成婚的喜事见得多了,可这男子与男子正经成婚办喜事,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京城百姓, 也都是头一回听说。
和男女婚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能不能见着迷倒开阳侯的姜大公子的模样
自从荣少锦下聘,长公主府传出婚期之后, 这桩婚事就成了茶楼酒馆、街头巷尾的热议。还有自称见过姜闲的人, 把姜闲描绘得美如仙人下凡,更引得旁人好奇。
这一日, 从早晨起就开始有人守在姜宅和长公主府大门外, 随时时间过去,聚过来的闲人还越来越多,向着街道排过去。
也有些不明所以的人,见许多人守着,就跟过来看, 没发现异样还找旁边人问。
“怎么这么多人, 在等啥”
“你还不知道今日开阳侯迎娶姜大公子,都等着瞧瞧姜大公子有多好看呢!”
“男子和男子成婚这可真是稀罕事。不过, 迎亲不是都用车,人坐车里也见不着啊。”
“那可不好说。接新娘子是用车, 但新郎接新郎, 说不定就不用了。”
“我是来等着抢喜钱。听说为了开阳侯这桩婚事,静宁长公主还求了圣旨。看得这么重, 撒喜钱这种讨吉利的事,肯定不会吝啬。”
“哈哈, 这位大兄弟和我想的一样啊。”
“不过拜堂吉时都是黄昏, 现在时辰还早。”
“往下肯定还会来更多人,不来早点都抢不到好位置。”
不过, 不仅是等着抢喜钱的人着急,发喜钱的荣少锦也在家里待不住。
荣少锦早晨起了床,先在隔壁院子和正厅都仔细绕一圈,最后确认一切妥当。
中午随便垫了几口,就亲自到厨房里去挑了好几样姜闲爱吃的,让人用保温的食盒仔细装好。
之后叫众傧相做好准备,自己也回到房中换衣梳洗,就招呼人要出发。
静宁听闻消息过来,无奈地说:“咱家离姜家又不多远,日头还高,先去不也是在那边坐,着什么急。”
荣长生后一步到,笑着接话:“你就让他去吧,早点去他能早点见着人。”
荣少锦也不跟爹娘扭捏,顺着他爹话道:“对啊。娘你还没转过弯来,姜闲又不是女子,姜家也不会有人拦我,我当然是直接去他院子。”
静宁今日事多,懒得多管他,干脆挥挥手:“行行,去吧去吧,注意着吉时回来。”
荣少锦转向荣长生:“爹,后面你帮多看着点。”
荣长生好笑道:“都是我手下的精兵,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荣少锦情不自禁地露出个开心的笑,转身向自己那匹挂上了红绸的马走去。
牵起缰绳之时,他目光扫过后方。跟在马后的就是接亲马车,同样打扮得喜气洋洋。
荣少锦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自己卷起马车的车帘,看见车里坐着个手中执扇遮面的红衣人。
刹那间,一股莫名的恐惧突然笼罩心头,他的心跳慌乱了几拍。
以至于他呆愣在原地。
花清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荣少锦盯着后面不动弹,奇怪地问:“郎君,怎么了,上马呀。”
荣少锦这才回过神,不由得皱眉仔细打量那辆车。
花清跟着看过去:“车有哪里不对吗”
荣少锦犹豫片刻,扬声吩咐后面车夫:“车不用去了,收起来吧。”
等着出发的众人都是一愣,不过荣少锦已经翻身上马,催促道:“快点,把车拉走让开路,后面的跟上我。”
车夫连忙牵着马让路,后方担任傧相的众亲兵也纷纷上马。
荣少锦定了定心,脚轻磕马腹,带队出发。
迎亲队伍比预计出早不少时间出现,等在长公主府外的人们都惊喜不已。
意气风发的新郎身后,跟着长长两排傧相。傧相的马边,都或是挂着装喜钱的布袋,或是挂着装喜糕的竹框。
队伍一边慢慢前行,傧相们一边抓起喜钱喜糕,往聚过来说吉祥话的人群撒去。
一时间,整条街都沸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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