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拍着孩子问道:“那他们真走了?”
叶山摸了摸自己娃崽的脸蛋,笑道:“那这么轻易走,他们就是想进村来抢砸的,见我们封了路又不肯放他们进来,便掏出了铁仟大刀,要我们立即把石头挪开,否则等他们自己个儿闯进来就要给我们果子吃了,幸好村长让我们封了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进的,这才跟他们对峙了半天。”
“然后呢?现在可走了?”刘秀凤在旁边连忙问。
林将山嗯了一声:“这群人应该是镇上那群贼子里面的,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各个眼神阴狠毒辣,手上怕是都沾了不少血的,他们料想着山秀村地势好土又肥,应当是有粮食的,不舍得走,可又忌惮着我们村里那些汉子,想来是想再喊些人来闯的,还是村长有主意,找了几个村里的娃崽来,对那群人说,村里封了路是因为发了疫,要传染死人的那种,家家户户都闭门不让出,外人也不得进。”
叶山笑道:“其实村长喊来的那几个娃崽是眼窝抹了红墨子,又用葡萄皮儿把嘴巴染的黑紫,看着跟没了精气儿要死人的那种模样,那群人一看,心里也是怵的慌,害怕多待上一会儿自己也染了这疫病,这才赶紧走了。”
叶溪和李然笑道:“怪不得人家是村长呢,还是有几分手段精明的!如今可真是心安了。”
第94章 这里是山秀村94
村长周大怕这群人杀回马枪,依照让汉子们再守了几天的路,过了五六日听着外面儿的信儿了,才挪了石头开了村路。
镇上的风波已经平息了,是县衙那边派了好些衙役捕手来,才将这群人逮了回去,被抢砸的店铺也开始恢复买卖,镇上经此一遭,也是闹的人心惶惶了好段时间。
旁边还有好几个村儿被这群人光顾过,有些村没有做好防备,是被抢了些粮食走的,特地告到了衙门去,要官府做主。
还是闹了一段时间的,直到立冬将近了才慢慢的平息下来,又恢复了以前的平淡。
这些,叶溪他们是不管的,只窝在山中小院儿里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很快便到了过冬时节,林将山闲不住又烧了好些煤炭,虽价格比不得去年,但也能有个进项,叶溪菜园子今年冬天长的好,拉到镇上去卖了好几回,也是攒了个二两多银子。
大哥家今夏的时候特地腾了一块儿淤泥地出来种上了莲藕,冬季的时候挖出来卖了,十里八乡种莲藕的人少,算是这个小地方比较新鲜的吃食了,镇上的酒楼子都找上门儿来预定了几大筐子。
价格也高,给十文一斤,这让叶山家在这个冬天是小富了一把。
林将山没告诉叶溪,偷偷用卖木炭的钱找银铺子里的匠人给自己打了一对银镯,开春以后,他家夫郎就要生了,他送给自己娃崽的,此外,还给叶溪打了一根银簪子呢,上面雕着一朵绽放的玉兰花儿!
在立春以后,叶溪在家绣帕子待产呢,林将山特地请了村里的何婶子来作陪看顾,每月给两百文工钱,他是信得过她的,有她照看叶溪,他便能放心去做外面的活计了。
春日暖暖,叶溪窝在竹椅里绣着帕子昏昏欲睡,小鹿和羊儿蜷在他的脚边,院儿里的野棉花开的郁郁葱葱,风一吹,竹林窸窣作响,好春光。
何婶子在灶房里熬了糖水出来,准备给叶溪喝,瞧见他犯困的不成样子,笑道:“溪哥儿若是困了,便回屋里去卧着吧,你这肚子大了,是爱犯困懒怠的。”
叶溪笑了笑,“待会儿厘哥儿要来找我说话呢,我等等他。”
何婶子哎了一声,递了糖水碗过去:“林小子昨儿个又买了一油包的红糖回来,我今晚给你卧两个荷包蛋做红糖醪糟荷包蛋吃!”
叶溪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可别再喂我了,我这胖了一大圈儿,身子都笨重了好些。”
何婶子坐在旁边笑:“这有什么,谁怀身子不胖的,溪哥儿福气好!汉子疼人不说,又勤快能干,听说林小子又买地了?”
叶溪点了点头,“农户就指着田地吃饭呢,多攒上几块儿好地总是错不了的,便把村口的那块儿地买下来了,准备着种些芝麻荞麦的。”
何婶子眼里止不住的艳羡道:“你家这日子是真真过起来了,你大哥家如今日子也不差呢!鱼塘是越扩越大咧,婶子瞧着你们过的好,心里欢喜。”
叶溪:“婶子家就差了么?如今大娃都去镇上做工了。”
提起这个,何婶子就高兴,“是嘞,去镇上的铁匠铺子当学徒去了,虽是个辛苦活计,整日卖力气,但可是个手艺活儿咧,日后学成了是饿不了饭的。”
叶溪知道何家的大娃是个能吃苦肯干的好娃,如今他这也算是有奔头了,以后学成了手艺定是能撑起家的。
“那如今只有秀姐儿和小娃帮着我家放牛割草了,我家今年下半年怕是要添头小牛呢,工钱我给他们涨一些。”
何婶子连忙拒绝道:“可别,你们待我家实在是好,我家能过出来全托了你们,日后他们就该帮衬照付着你们才是!现下我就盼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落地咧,好让我帮着你搭把手。”
这段时间何婶子照顾的叶溪是无微不至,两个人竟比亲婆母都还亲,关系融洽的很。
前些儿个李然提过,打算让何小娃认她做干娘,日后大一些了送到秀水村她堂叔家去学木匠。
要知道这门手艺可是不轻易传授的,她堂叔陆景山家只有一个小哥儿,没有儿子,终是要找人传手艺的,李然便推了何小娃去,一来她是何小娃的干娘,跟陆景山终归是带着亲的,二来何小娃老实又会吃苦,孝顺又有主见,实在是个不错的孩子。
前些日子堂叔那边回话说,让何小娃再大些便过去学手艺,这把何婶子激动的双眼湿润。
要知道家里孤儿寡母以前受了不少气吃了不少苦,如今熬出头来了,两个儿子都要去学手艺了,这日子还愁以后不好过么!
糖水喝到一半,厘哥儿来了,他家李二现在是在镇上的猪肉摊子越做越大了,倚着他为人厚道,称给的足肉割的好,旁人是愈发喜欢到他那儿去买猪肉了。
厘哥儿来的时候,叶溪就瞧见了他手上那个分量十足的银镯子,抿嘴笑他:“可真成杀猪匠夫郎了,这镯子也是愈发重了。”
厘哥儿嗔他:“莫打趣我了,你家那个更是会疼人呢!巴巴的找了何婶子看顾你,怕你摔了又跌了的,整日往家里拿好吃的,把你养的丰腴白嫩呢。”
叶溪:“这阵子我瞧你脸上也长了些肉。”
厘哥儿抿了抿唇,垂眸道:“我这....也是有身子了。”
“真的?!”叶溪高兴的坐直起来。
厘哥儿点了点头:“还没坐稳呢,就两个多月些,我别人是闷油害喜,我倒好,跟个馋嘴鬼似的,整日肚子里清汤寡水空落落的,拉着李二给我做肉吃,每顿都要吃上一盘子肉,他还笑我是不是贴春膘呢,还是我阿娘看出来了,说我莫不是怀了,让我去找郎中把了把脉,这才知道的。”
他说的话实在惹人发笑,叶溪和何婶子在旁边呵呵作笑。
“那你家李二可是要宝贝你了,他双亲兄弟断了亲,如今就他一人儿又娶了你,现下你给他添了娃崽,他可算真正又有个家了。”
厘哥儿知道自己相公是个苦命不易的,自是会好好回应他的这番情意的。
“他待我好,我亦是如此,只盼着跟他多生几个娃崽,好好把家支起来,他还说,待我要生的时候能不能请何婶子去我家里,也好看顾看顾我。”
一旁的何婶子笑道:“自是好的,你们啊不嫌我是个寡妇,我定是好好照看你们的。”
春风十里,山秀村的这个半山腰小院儿里传出阵阵欢笑声。
三月初一,叶溪在春雨里生了。
林将山焦急的扒在门上,急得团团转,叶山抱着小雷子安慰他:“莫急,有何婶子和稳婆在,弟夫莫怕。”
林将山红着眼睛,叫他如何不急,自己夫郎和娃崽都在里面。
小雷子戴着虎头帽,巴巴的伸手来摸林将山的脸,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宽慰他。
柔嫩的小手触碰着林将山的脸颊,屋内传出了一声嘹亮的哭声,林将山第一次湿润了眼眶竟有了想哭的冲动。
他抹了把脸,着急的朝屋内问:“生了?!”
门开了,何婶子抱着襁褓出来,笑道:“生了!是个白白软软的小哥儿,哎呦,跟个小糯米团子一样!好看的紧!”
林将山手脚粗笨的抱过孩子,看着怀里小小一团,心里万千涌动,这是他和叶溪的娃崽!
他伸出一根手指去,孩子的小手竟不自觉的将他的手指握在手里,仿佛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他的阿爹。
两手触碰,林将山红了眼眶。
小雷子伸着手要去摸弟弟的脸,咿呀咿呀的,叶山抱着他,笑道:“小雷子知道这是他弟弟呢,日后可要带着弟弟好好玩儿,不许叫人欺负了你弟弟!”
后来,林将山给自家娃崽取了个林与溪的名儿,被李然和厘哥儿笑话了好些天,说他肉麻着咧。
林将山却觉得这名儿是最好的!他爱他的夫郎,他的娃崽,要与他们在这小院儿里待上一辈子才好呢。
山腰上的小院儿里,自此多了个咿呀学语的小人儿,蹒跚学步,追着自家的狗子玩耍,羊儿和小鹿在身后跟着他。
叶溪坐在院儿里烹着茶,手里缝着帕子呢,时不时看上院里玩耍的崽子一眼。
山道上牛铃声叮叮作响,汉子拉着粮食归家。
叶溪站起身冲娃崽笑道:“与溪,你阿爹回来了呢!”
林将山刚进院门儿,一个小小身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翁声嗲气的叫了声:“阿爹。”
一颗心被柔化了,林将山抱起自家白软的娃崽,在他肉乎乎的小脸儿上狠狠亲了口,“阿爹给你买了糖果子!”
叶溪柔柔笑道:“你可真是惯坏了他!整日是什么都给,瞧他现在都快胖成糯米团子了。”
林将山自是最疼自家夫郎和娃崽的,“有什么好的,我都想着你们,如今家底殷实了,自然是要你们过好日子的,我还给你买了东西呢。”
叶溪:“唔?什么东西?”
林将山掏出一块儿布,颜色是粉悄的。
叶溪看了这么一眼就红了脸,“有了娃崽的人了,还穿的这般靓色么。”
林将山笑了一下,“当年我在山上第一次见到夫郎,你摔倒了,趴在地上,我其实当时就从领口瞧见了你贴身的那抹粉色,夫郎穿粉色娇俏。”
叶溪瞪了他一眼,不理他了,“快进来吃饭!锅里饭都要冷了!”
林与溪搂着自己阿爹的脖子,看着自己的小爹红着脸钻进了灶房,小脸儿迷茫的问道:“阿爹,小爹怎么了?”
林将山勾唇笑道:“与溪想不想再要个弟弟?”
林与溪点了点头:“厘阿嬷家的福哥儿最近有了小弟弟,然婶婶也给雷哥哥找了个小妹妹,与溪也想要!”
林将山:“那咱们求你小爹去!”
叶溪听着这两父子在门外的话,扬起了唇角,故作气道:“还不进来吃饭!小弟弟已经在小爹肚子里了,还求什么求。”
两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欢呼道:“耶,太好了!”
叶溪笑着看着这小院儿里的人,日子真是再好不过!
一方小院儿,几亩良田,一年四季,山中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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