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师无治只有一句:“天罚。”
众人闻言,第一反应是师无治可能又突破了,竟都能和天神交流,知道这是天罚。
也有人奇怪:“他们家做什么事了?为何会有天罚?”
此话一出,许多家主神色都不自然了起来。
“这就要交给监察司细查了,”师无治淡淡的抬起金色眼眸,“既会有天罚,那代表监察司定有疏漏的地方——本座派了亲传弟子下去督察,还望各位协助他们。”
许多人脸色骤变,大抵在想如何糊弄。
师无治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又道:“法不能责者,天责之。”
“好一个天责!”
一道细声细气的阴阳声从殿外传来,众人抬眸看去,发现那是戒律庭的人——
高觞从殿外走进来,身后是白衣的戒律庭护卫。
“来得正好。”师无治站起来,微微一笑,眼神却是冷漠的:“还请戒律庭也辅助我派弟子向下进行督察。”
高觞也笑,眉目间有些阴邪之气,他手里拿了一纸诉状。
“那个暂且不提——师无治,前几天,监察司发了一通急报,说你门下弟子杀了人,你不解释一下吗?”
他将诉状丢在桌上,师无治瞥了一眼。
果然是宣病那件事。
“在座手下有多少人曾是凌霜派弟子,学凌霜派咒法。难道每一个人犯了错,你都要来指责本座吗?”
师无治轻飘飘的道。
高觞冷笑了一声,“混淆概念——亲传弟子和外门本就不同,宣病的户籍挂在你处,自然该你管。”
“可是,宣病失踪了啊,”有弟子疑惑的开了口,“这也能怪到掌门身上吗?”
高觞脸色一变。
师无治接着拿起诉状,扫过众人,“说起这个——本座倒想知道,那一万八千四百五十六条戒律,你们有好好实施吗?”
这下不止一个人变脸色了。
今日大殿之上,来了近千人,有家主有监察司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师无治。
然而,师无治丝毫不惧。
“修订时,人人都立誓,为保万世太平,会全力遵守《天下法则》,才给了你们监察司主和家主的位置。”
轰!
天际忽然又响过几道惊雷,像是警告。
“现在,天下倒成了有仙根者和当权者的天下——弱者被肆意啃咬,逼得他们愤而反抗。”
师无治危险的眯起眼睛,声音倏然响彻大殿——
“你们是想回到三百年前弱肉强食的时候?那不如本座今天就将你们全都斩杀了?”
天际轰的一声炸雷,竟有些像天罚的威胁。
众人的脚下也漫出了一个个禁锢阵法。
禁锢住,再加凌霜派数千弟子极力反抗,他们不一定能全部逃脱。
“尊上冷静!”立刻有法力低微的监察司主跪了,“我们会配合派中弟子调查的……”
“你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高觞忽地开口。
师无治冷笑一声,居高临下道:“有啊——本座能定法则,而你们不能,只配执行。”
话音落下,他们脚下的阵法竟然开始攀上身体,传来碎魂般的痛苦。
这一刻他们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想法——师无治真的是个怪物。
“好——!”高觞眯起眼睛,“可律法也规定,不许寻衅私仇,一切交由监察司审判……你那名叫宣病的弟子,做的事情,属于私仇范围吧?”
师无治继续神色淡淡的:“本座未曾说要包庇他——若是抓到了,该怎么罚,便怎么罚。”
至于他会不会给宣病用些奇特咒法减轻刑罚的痛苦,就另当别论了。
“师尊不会包庇任何人,”雪由知温温柔柔的开口了,“不过,师弟的事情我看了——惩罚师弟时,我会协助监察司,将他杀的那些人的因果找出来,抽丝剥茧,再看如何审判,他到底是对是错。”
“呵。”高觞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显然是非要打师无治的脸了——
“可他如今逃脱了,是否也是你监管不力呢?”
师无治一顿。
雪由知立刻识趣的开口:“这还是等督察的结果出来,再议吧。”
“放心,高觞。”师无治眯起眼睛,“若有机会,本座会亲手把他捉回来,好好惩罚、绝不偏私——你还是先协助凌霜派弟子督察吧。”
……
然而,几个时辰后——
午夜时分。
口口声声绝不偏私的师无治,回了上莲殿,便变了个模样。
他的面前出现了无数泛着光的咒语——这些是他这些年来创造的独门咒法,如今,他还要再创一个新的。
比如,如何共享疼痛或者转移疼痛。
“还没有找到你徒弟吗?”桌边的一本书飞了起来,竟开始问他。
师无治脸色变得冷酷,
“没有。”
这几天,他可谓是上天入地,拨动了全天下的丝线,都没找到宣病的半分踪影。
他再一次意识到,宣病以前是真的爱他——毕竟,若是不爱他,那宣病随时随地都可以跑,反正他也有办法,让自己找不到他。
“哎呀,你好废物呢,”那本书笑嘻嘻的——若宣病在这,就能认出,这东西和师无治最开始入门时给他的秘籍很像。
“我来!”书说,“他的那本呢?被他带走没有?或者有没有什么,属于你的东西被他带走了?”
师无治一顿,垂眸思考,“枕头。”
“?”书奇怪了,“什么东西?”
“枕头,”师无治看着它,“他把我送给他的枕头抱走了。”
——这也是他那天晚上回来以后才发现的。
书:“……”
书没忍住:“你是真的穷了,枕头都能送得出手?这和妈饺八毛差不多了,地府主知道你这样吗?”
师无治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再多嘴一句,我送你回地府。”
书立刻闭嘴了。
它是地府之主的东西,是一本通天晓地博古卷,拥有许多人的记忆和知识。
是被地府主丢给师无治,辅助师无治进行轮回和世界重置的工具。
“唉,”书闭嘴了一会,又开始话唠,“其实人家不想见你,你又何必呢?他前世就不想重来了……你非要他重来,现在好了,你俩又分手了——幸好是最后一世了,不然我还以为我是个快穿系统呢。”
这句分手明显戳中了师无治的心,他突然捏起那本书,威胁道:“闭、嘴!再说一句分手,本座就把你泡进热水。”
书挣脱他的桎梏,“哎呀,听不见听不见——对了你说枕头里是有你什么东西?头发吗?那我可以帮你短暂连接一下枕头视角。”
师无治一顿,答:“有雪莲花瓣。”
他看向那书,“你能看到,为何不能直接定位他?”
“法力不够啊,你以为我是什么很厉害的书吗?”书吐槽,“看不看?”
它冒出光芒,忽地现出一面水镜——
高山之巅,魔族。
大殿里散发着诱人的木香,熏炉中香气萦绕。
正是午夜时分,金榻上躺了个少年。
少年穿着暗红色的长袍,长发睡得毛茸茸的,蜷缩着,怀里抱了个白枕头,漂亮锐利的脸上一片安宁。
他睡着了。
衣袍被他蹭乱了,露出了光滑白皙的腿、大腿上红色的系带,脚腕上的铃铛。
这是魔族的服饰。
魔族最里层为柔软纱衣,外披长袍,重私欲的魔并不像仙族那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因此,无论男女,便不爱穿长裤。
有的还不爱穿鞋,赤脚踩在地上。
脚踝上的铃铛其实是种护身法器,有必要时催动魔族咒语,便有将人定住的效果。
“小殿下?”
外面忽地有魔仆喊了一声,“安擎尊主说,您要的人来了。”
宣病迷糊了一下,还没想到是什么人来了,底下却已有赤裸上身、下围裙袍的男人爬了进来。
共四个男人。
他们头发及肩,面容俊朗刚毅,肌肉蓬勃,还有着古铜色的肌肤,身上像被什么熏香腌入味了,有一股很浓的木香。
“殿下?”
其中一个额头印着狼印的男人开了口。
宣病一怔,迷迷糊糊醒过来,却感觉脚趾有东西在摸——
他低头一看,有个黑不溜秋的炸毛流浪汉摸了下他的脚趾。
“…………”
画面在此刻停住,上莲殿一片死寂。
书恨不得把时光倒流回一刻钟前,抽死自己。
师无治唇角缓缓勾起,眼神阴暗起来:“好、啊。”
书:“那个,其实,他腿挺好看……这些人想摸一下也正常,对吧?”
师无治金色的眼眸里出现一丝疯狂。
书:“……”宣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自求多福吧!
与此同时,魔族内。
“啊啊啊啊你谁啊!!”
宣病脚踝一收,连忙退开,脚腕上的铃铛一响,那几人立刻被定住了。
他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立刻抱着枕头,跳下榻来。
“你摸我脚干嘛啊?!!”宣病一脸不可置信。
魔族男:“……”
外头立刻有人小跑进来,见了这场景,连忙道:“怎么了小殿下?是对尊主安排的男模不满意吗?”
宣病惊呆了:“我什么时候说要男模了?”
那人一愣,“啊?尊主说的呀,让您多试几个。安玉公主还特意给你挑的这些……说族中有龙阳癖的都喜欢这些人,常要这些呢。”
宣病总算明白安擎那天晚上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咬牙切齿,“我不喜欢他们!他们好脏!”
那人立刻解开定人的术法,挥手让人退下,“好好好,那我和尊主说声,下次要些肤白的!”
宣病:“……”
宣病要无语了,“我不要任何人、我不需要——我断情绝欲!都给我退出去!”
那人连忙退出去,小声禀报安擎去了。
宣病深呼吸一口气,才把心里气愤的情绪压下去。
他不明白怎么不是喜欢的人,都能做那种事?
是他还没到年纪吗?!
宣病气得眼前一黑,把枕头放进储物空间,闪进了殿内的浴池。
浴池里的水,热气氤氲。
宣病解了衣衫,跳了进去。
“呼……”
热水触上肌肤,有些温热,宣病的脸被蒸得有些红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腿上红色的系带,忽地抬起来,一弹。
“啪!”
系带回弹上了肌肤,发出声响,带起一阵麻意。
这感觉明明很怪异,但宣病莫名的就是很喜欢魔族这个腿带。
“唔……”
他又弹了一下。
或许是热水太热,又或许这让他想起了什么事,脸色更红了。
他靠在池边,闭了闭眼,眼前却出现了师无治的模样。
……本来那些魔族男模就脏。
没人有师无治那么干净。
仙人之体,常年辟谷,他很少有汗液,连‘那个’都是雪莲气息的。
而且也不会有人比师无治还疼他了……
他说扎,师无治就自己把那里的毛弄掉了。
他假装说疼,师无治会亲他,哄他。
只是不会停。
“师尊……”
宣病忽地喃喃了一声,“好想你啊……”
——可还不能见面。
他的安排还没有落实,安擎的术法也还在监视上莲殿。
“呜……”
许是不得其法,宣病眼尾红了一下,沾上了水意。
水中的涟漪波动开来。
翌日一早,魔族。
“殿下!”寒松小跑过来,低声说:“我找到那个水晶球了,我看了一下,他们不经常去看那个球……你一定要把它砸了吗?那可是唯一一个能看到仙族的球。”
宣病彼时正在出神,琢磨事情,闻言抬眸,“对,一定要砸。它在哪里?”
师无治怎么能活在别人的监视下?
寒松又为难了,“在安擎尊主的寝殿里。要不你还是调换吧?我找了个假的……不然我怕尊主发现了,打你一顿。”
他捧出一个假的水晶球,递给宣病。
宣病一想也是,接过水晶球。
安擎的宫殿比寻常魔宫高出大半截,他身材高大,连坐的椅子和床榻都是大版的。
宣病算着寒松给的时间,趁着安擎不在,溜了进去。
宫殿里摆设很是简单,据说是安擎一动就会碰碎那些金贵的小东西,便没摆什么文雅的古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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