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脉中的其它人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就说嘛,空降族主,一定是和魔族有关系的!
这大腿是抱对了!
“所以,弟弟呢?”安玉扫了一眼第九脉里这些半兽的魔,“我那么大一个弟弟……等会,我弟不会也长你们这样、忒大一只吧?”
她还没见过弟弟。
以前想见来着,却被安擎阻止了,说:“你和他同出一母,若他见到你如今的境况,或许会心有不甘,待他在仙族玩够了,再让你们见面。”
“那没有。”寒松立刻眼里冒星星,显然十分喜爱宣病,“族主可小一只了!和你差不多小!”
“那他人呢?”安玉纳闷了,刚想说话,却见那府邸里已经有许多人以防御的姿态冲了出来——
“不等了,动手吧,迟则生变,爹爹还在等着他呢。”
寒松连忙:“等等,最里面先别动,周挽尘那个留给族主——对了,把里面隔音。我出来之前看到周挽尘还在和他的男宠们玩呢。”
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安玉啧了一声,“小事一桩~留就留吧~”
她抬手一挥。
魔族护卫势如破竹,血雾撒了满天。
……
宣病到的时候,闻到了许多血腥气。
这味道让他想起十一岁那年杀的人,也想起前世师无治入魔后杀的人。
他走进周家,神色很是失落。
沿路有着仙族尸体,宣病走进最里面,看到了一个院子。
院子里,一名紫衣女人坐在一把王座上,寒松等人站在她的对面。
“呀,弟弟!终于来了?”安玉转眸瞥到他,站了起来,“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宣病蹙眉,看着遍地的尸体。
“殿下,”寒松迎了上来,“我有说过不伤无辜……”
安玉听到了这话,美艳一笑,“斩草要除根,无碍——因果算姐姐的,我又不成神。”
仙族想成神,身上就不能背负无辜因果,魔族却没有这个顾虑。
不想成神的仙族也没有这个顾虑。
宣病看着她,“……你叫我弟弟?”
安玉一笑,“你别说你没猜到哦~我看你可不像个笨蛋样。”
果然——
他和魔尊,真的有父子关系。
宣病沉默了一下,看着她,动了动唇,“姐姐。”
安玉这下满意了,指向了专门为他留下来的房间,“喏,寒松说留给你的,你去吧——给你半个时辰解决,解决完了,可就要和姐姐回魔族过生辰去咯。”
生辰?
宣病一怔,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是自己的生辰。
他自己都忘了。
——其实,这也不算他的生辰,毕竟他没有七岁以前的记忆,怎么会知道生辰是哪天。
他入凌霜派时自己定了一个,写在了弟子簿上。
从此都依照那个生辰过。
宣病眉头皱起,“安擎在监视我?”
安玉噗嗤一笑,“多正常的事,爹爹那是担忧你。”
宣病又沉默了,叹息了一声,脸上出现一抹无奈,推开了那道门——
周挽尘今天一早,眼皮便一直在跳。
他这人有个怪癖,闯祸时眼皮就会跳,上一次跳还是在之前偷周跃印章的时候。
他寻思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坏事,可能是瘾又犯了,眼皮才会跳得那么频繁。便找来了几个暗卫,一度春宵。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周挽尘披了衣服,爬了起来,“谁敢打扰本公子……!!”
一个人头,和他对上了。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好久不见。”
宣病放下周跃的头颅,微微一笑,漂亮的脸上再也没有纯白无辜,反而有种锐利的恶意。
周挽尘呆住了,看着地上那个头颅,腿一软,跪了下来。
“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抱住那个头颅,那头颅死不瞑目,血液沾了他满身。
宣病粲然一笑,抬起脚,踩上了周挽尘的手指。
周挽尘蓄起仙力便要反抗,一道紫色的雾气却掠了进来,束缚住了他——
那竟然是堪比仙族大乘期的力量。
宣病眉头一蹙,转身看向门外,“姐姐,不要插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啊啊啊啊——!!!”
周挽尘发出了尖叫,他看到了门外遍地的尸体、还有怪物们。
砰!
宣病把门关上了,施下了屏音咒。
“宣病!!!”周挽尘疯得大叫,“你到底干了什么?!”
宣病蹲下了身,轻飘飘的,抬起了他的下巴,居高临下道:“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
周挽尘瞬间静了,但没多久,他又大笑起来,“哈哈哈——那又如何?我告诉你,明天全仙族都会通缉你,你别想在仙族混了!师无治也不会要你了!他会亲手杀了你!”
宣病心脏一窒,掌心漫出法力,一把将周挽尘抓起,狠狠的又甩到了屋内的房柱上,这一下很重,周挽尘后背一痛,滚落在地,吐出血来。
修仙界,向来弱肉强食。
若非师无治非要弄什么监察司——他这种人,是得不到今天的地位的。
天下,也还是乱的。
“你以为这能刺激我吗?”宣病缓缓走过去,抬脚踩上他的脸,然后蹲了下来,“一直都是我选择师无治,而非师无治选我。”
周挽尘抬起怨毒的眸,“胡说八道——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我在你面前炫耀和他的婚约时,你以为你装得很好吗?”
宣病眼神中瞬间出现了杀气,一字一顿:“你还敢提那个?”
周挽尘看出他在意的神色,又得意了,“对,你别忘了你还得叫我‘师娘’——还得给我敬酒。”
宣病嗤笑一声,抬脚踩上他的脸,“周挽尘,你真可悲。一个施舍的婚约,足以让你这么在意吗?还把这当作炫耀的资本?怪不得你没有修炼天赋。”
周挽尘挣扎起来,可宣病的脚像是生在了他的脸上,怎么也挣不开。
宣病看着他,忽然说:“师无治求我和他成亲,我都不要,你拿去倒像个宝。”
——虚空中,一道法力光芒闪过,雪莲花的香气忽然出现了。
第78章 分手了
莲花香出现的刹那,周挽尘激动了起来。
宣病身子一僵。
来的是师无治。
“尊上,你看他,他杀了我的全家……那是周家啊!”周挽尘虽然昨天才被他打了,但那是他自己犯的错,如今周家被灭——这可不是小事。
他认为,师无治身上的责任会管他的。
宣病显然也这样以为。
他松开了周挽尘,退了两步,看着师无治。
“师无治……”
师无治还穿着白金色的袍子,长发高束,对着他向来温柔的脸上,此刻冰冷无比。
“尊上!”周挽尘挣扎着爬到了师无治脚边,“你要帮我……帮帮我,”
师无治金色的眼眸却只看着宣病。
“过来。”
他对宣病说。
宣病笑了,身上大红烫金的衣袍明明很艳,可他此刻的笑容却很苍白。
“你要救他吗?”他答非所问的看着师无治。
师无治攥紧了手指,额头有青筋攒动,语气硬邦邦的:“宣病,过来。”
周挽尘像是从师无治冷漠的语气里找到了支撑,抬起头,也看向宣病——
“我说过了,你犯的那些错,杀的那些人,师无治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他会为你奔走吗?你以为他会偏私吗?不可能——他只……!”
师无治一脚踢开了周挽尘,脸色冷漠,“闭嘴!”
语气寒冷得如冬日冰雪,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忽然轻吐一口气,对宣病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他走向宣病,哄道,“过来……你别怕,小宣,没关系的,杀人而已,师尊会为你解决。”
周挽尘挣扎着爬起来,却被师无治这神情惊得呆住了。
这声音是周挽尘从未听过的温柔。
宣病也一怔,但他没有相信,而是看着师无治。
“那你把周挽尘给我呀,”他语气很轻,抬起眼眸,漂亮锐利的眼睛里满是杀气,“我要杀了他。”
师无治一顿:“不行。”
宣病早有预料,闭了闭眼,抬起手,掌心出现一团血红魔息,直接将周挽尘从地上拖拽了过来——
可师无治却身形一闪,蓦然凑近他,抓紧了宣病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你非要杀了他,你的因果就错了。”
宣病气笑了,他想推开师无治,可师无治抓他手腕的力度很大,他一时没能挣开——
“因果?”宣病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眸,又笑了,神色中带了偏执,瞪着师无治,“什么是因果?他欺负我就是我活该吗?!他非要把我不想给人看的东西扒出来,也是我的错吗?是我想成为乞丐的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师无治忽地意识到,他的小宣现在很委屈。
“不是你的错,”他拽过宣病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眼眸一动,扫过宣病的脸,“宣儿,我替你杀。”
屋内另外的两人都怔住了。
宣病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眸闪了一下,“什么?”
“我替你杀了他。”师无治低声说,“你不要离开我——也不要怕,我会为你解决那些事,流言而已,一个证据不足的理由,便能被推翻——谁都无法证明人是你杀的。”
“……师无治!!”周挽尘愕然了,“你是立法者!你怎么能如此?!你是要毁了你自己吗?!”
一道飞光掠过。
师无治却直接禁了周挽尘的声音,他看着宣病,神色中带着不安,“宣儿……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你说过,我在哪里,你都会在的。”
宣病回过神,手还被师无治抓着,摸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那是哄你的。”他垂眸,不敢看师无治的眼睛。
周挽尘提醒他了——他怎么能毁了师无治?
师无治是立法者,如何能包庇一个犯了错的囚徒?
“……宣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师无治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你不喜欢我,你再说一遍!”
宣病心脏骤痛,他几乎要窒息了。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师无治?
“你讨厌周挽尘,我杀了就可以……”师无治喃喃着,“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成为你的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有滚烫的泪珠落到了师无治的手上。
宣病抬起眼睛,眼眶通红,“……我不要。”
师无治忽地有些惶恐。
他想起前世最后一面——宣病也是这样,而后,再见面便是在悬崖。
人的心绪大概真的是会变的。
以前他想着两败俱伤也没有关系,一起死也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信里的一字一句都在诛他的心——他并不在意宣病是否纯白无辜,但他看到了蜷缩在雪地里的孩子。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那么努力的活着,为了活着费尽了力气。
他还没有听过草原上牧人的长歌,没有意气风发的骑过猎马,没有见过雪山之巅的风景……
没有见过大漠里夜晚的星,那么明亮,和他的眼睛一样。
他为何要剥夺他的生命?
他才二十岁。
前世他陪了宣病二十多年——他亲手把他从少年养到青年,喜怒哀乐全在他身。
他在宣病身上灌输了多少的爱,为何要顾忌什么隐私,不去查他的过往?
如果早点查了——从一开始就查了,他们之间不会是这个结果。
师无治后悔极了。
“……为什么不要?”他贴近宣病的脸,吻去他的泪水,嗓音有些哑了:“师尊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刀,不好吗?”
宣病咬紧嘴唇,唇里很快有了血腥气。
他抬起朦胧的泪眼,“我又毁了你……”
师无治一怔。
“我不想再毁了你,”宣病声音还是有点颤,看着他,“你让我自己做个选择,我不是孩子了——师无治,你创立监察司的本心难道是包庇一个错的人吗?”
——当然不是。
宣病起初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错的。
直到,他发现师无治是立法者。
“……我不要你来,”宣病声音变得坚定,他看着师无治,“我自己动手。”
一把仙剑出现在了空中——
是师无治送给他的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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