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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岁那年，发现冷宫的屋子里面有一处暗格，推开那里放着一本破旧的书。我当时翻开看了，是看起来很邪门的功法。我修习了，我不学又能如何呢，可能会死在冷宫里面。”尤凛紧紧拉住柏红袖的衣角，浑身有些颤抖：“每次我修习那种功法 都会想杀些什么，于是我会偷偷杀死皇宫里妃子的宠物，然后吃了。”
柏红袖再一次想起来尤凛生吃兔子还有虫子的事情，把衣角往外扯了扯，没扯动。
“后来，老国师来了。我偶尔偷跑出去，听宫女们说过，我是国师妻子和皇帝生出来的怪物。所以我不敢出现，我怕她们看见我就想立刻弄死我，连饭后的话题都是对我的辱骂。而那老国师更是对我非打即骂还说我是怪物，说我是杂种。小蓝，你如果是我的话，会怎么做？”
对上尤凛期望的眼神，柏红袖大概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了。眼前这个少年没他想的那么无害，或许真的是个“怪物”。这让他想起了幼时一个旧人-“走卒”中的原先的老五。
见柏红袖没答，尤凛也没有气馁，而是继续道：“我趁他熟睡割断了他的脑袋，然后吃了他。当然！只是吃了一点。因为我那段时间修炼的那个功法有些差错，所以我很嗜睡。于是我就在他身边睡觉，醒了就吃上他几口，再继续昏睡。”
柏红袖有点恶心了，他是杀人不错，但是做不到吃人。他推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尤凛：“你离我远点。”
“小蓝……那个老国师说，我和蓝蝴蝶是一样的，是异类，是异端，活不过朝夕之间。”尤凛抓住柏红袖的手掌，将它附在自己的面颊，缓缓流出一滴清泪。“可是你来了，那天的你像自由的蝴蝶，还带着我走出了那座不见天日的冷宫……”
柏红袖感觉到那滴泪浸入掌心的湿润，看见白色的睫毛下淡红色的瞳孔，就是干涸的鼻血还在脸上，形成一种病态的美。尤凛眼神迷离，雪白色的睫毛在眼帘扑闪着，好似依旧没有醒酒。他双手箍住柏红袖的手腕：“小蓝，不要离开我好吗……”
柏红袖心里其实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他却出现了犹豫。他无法陪伴尤凛，杀死尤匕之后他就会离开这个地方，或许换个国家生活，或者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而尤凛作为王爷，是无法离开这里的。柏红袖也不会带着一个人，他需要完完全全的自由。
尤凛见此，松开了柏红袖的手腕，转而捧起他的脸。
柏红袖感觉脸颊一凉，是尤凛冰冷的唇触碰他的脸颊。他听见尤凛压低的声音。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柏红袖转头，鼻尖与尤凛的鼻尖相抵。柏红袖从他眼底看不出一丝醉意，满满的一片清明，盛满爱欲。柏红袖被他这股子情感冲撞着，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这时，房间的门被狠狠踢开，尤匕带着寒气迈步进来：“你们在做什么！”
第21章 喜欢与杀意
尤凛又变成那副傻呵呵的样子，放下捧着柏红袖面颊的双手，喝醉般跌落在了地上。看向尤匕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随后想起什么一般大叫：“哇塞！大狗熊！”
尤匕满脸黑线地看着在地上冲着他发疯的钦赐王爷，对着身后跟着的一群护卫道：“王爷醉了！给他带回豫王府，好生伺候着！豫王千金之躯，喝酒出了意外你们该当何罪！以后他出了他的宫殿就喝酒怎么办！给我将他看好了！”
柏红袖汗颜，这就要把尤凛困在宫殿里面了？护卫一股脑上前，把尤凛扶了起来，“豫王殿下小心脚下，属下们这就带您回宫。”
尤凛任他们扶着自己，只是深深看了柏红袖一眼，他浅红色的眼眸中藏着柏红袖看不懂的东西。随着护卫的簇拥，走出了忘忧楼。
护卫很有眼力地都退了出去，还将房门关上了。眼下屋子里只剩柏红袖和尤匕两个人。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竟然和那小子跑来喝花酒！”尤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虽然尽可能地放缓语气，但还是能听出他的愤怒。
“你不是安排人暗中盯着了吗？我既然能叫你找到就是没隐藏行踪啊。我说会回去找你也确实找了，只是没见到你而已。”柏红袖讽刺地勾唇，满不在乎地扣着手指。他的指尖是淡淡的红色，和他刀尖的血一般。
尤匕伸出手抓住柏红袖的脸抬起来，粗糙的拇指揉搓着他的下唇。揉狠了，柏红袖轻蹙眉头，贝齿咬着尤匕的指尖，轻轻摩擦着拇指的那块皮肤。他抬眸，看着尤匕的神色。
“你刚才和豫王也是如此吗。”尤匕嘴比脑子快一步，他问完就后悔了。生怕听到不想听见的答案，他又道：“我和他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
柏红袖的舌尖无意间碰到了尤匕的那根手指，吓得尤匕抽回了手掌。
“和豫王不同，刚刚是他亲了我。我没有做什么。至于你们二人，当然是你更重要。”柏红袖伸手去抓酒壶，斟满了一杯酒。
“他亲了你？”
看尤匕彻底黑下来的脸色。柏红袖知道自己的误导是正确的，他特意没说亲的哪里。
柏红袖拿着那盅酒站起身，靠近面前那人，渐渐地整个身体都要贴了上去。他的食指触碰尤匕的喉结，好似在说：你也想试试吗？
他看见尤匕的瞳孔猛地一颤。在尤匕做出反应之前，柏红袖喝掉了手中的酒，扯过他的衣襟将嘴唇贴了上去。
酒水顺着尤匕的下巴滴落。唇分开后，他的口中还残留着柏红袖渡来的酒味。
“你……”尤匕呆呆地看着柏红袖，不明白他态度的转变。
柏红袖想明白了，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杀死尤匕。他要做尤匕的爱人，在夜深时杀死他。这样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他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远走高飞。
“你不喜欢吗？”柏红袖的一只胳膊攀上尤匕的肩膀，一只手游走在他的腰间。
尤匕要爆炸了，各种方面来讲。
“刚刚他也这么亲你？”尤匕吃味地小声嘟囔。
柏红袖掩嘴轻笑，眼中波光流转，只一个眼神就勾住了尤匕的魂魄：“怎么可能，他亲的是我的脸颊。”柏红袖的笑是真的，但他收敛了很多。他想狠狠嘲笑尤匕这个傻子，他那副样子真的以为自己喜欢他或者是尤凛？本来还忌惮那厮，结果尤凛直接被尤匕关起来了。
尤匕一听，仿佛浑身都挺起来了，他神情放松下来，面色有些红：“我能再亲你一次吗？”
柏红袖有点想踹他裆，这人怎么没完没了的！但他还是浅笑着亲了上去。柏红袖忍着恶心，满心的算计都要从眼眶溢出来。明明和尤匕抱着，但他心里想的是，那最脆弱的脖颈就这样暴露。他轻轻用匕首一捅，一国之君就会死在他的温柔乡之中。柏红袖兴奋极了，连心脏都跳的更快了。
尤匕一直知道柏红袖要杀自己，从几个月之前看见柏红袖浑身是血地躺在草丛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但是他的喜欢，比柏红袖的杀意来得更早。
元祥十六年，尤其锋还在位。尤匕十三岁，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一直被养在宫外苟活。他为了赚铜钱活命，会接一些正常人干不了的活。譬如替人除去仇人或者催债讨债砍人，这些事情只要给钱他都做。但是有一次，他被算计了，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打。那时的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是有些瘦弱的。
他被人一脚踢在心口，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窝窝囊囊死掉的时候，柏红袖出现了。
那少年用糖葫芦指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大声地喊：“喂！丑八怪叔叔们！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小孩啊！”
那少年墨发高高束着，赤色的衣裳烈焰如火，婴儿肥的脸上还沾着糖渣。这副样子却在年少的尤匕心中刻下深深一痕。
那群家伙一看来人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顿时笑做一团：“哟哟哟，怎么？你要打我们喽？”
没想到那少年一咧嘴道：“那叔叔们可不要喊疼哦！”不过几招，刚刚还在叫嚣的几个恶汉就被打得跪地求饶，嘴里不停喊着小祖宗。
小小的少年如同大侠一样朝他伸出手：“还能起来吗？”
尤匕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被他们下了软骨散，站不起来。”
柏红袖挠了挠头想了一会道：“那我背着你好了。”没等尤匕回话，就已经被少年背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尤匕很担心自己压坏了这个小少年，毕竟自己很高，还是蛮重的。
柏红袖的发丝挠的他痒痒的，他忍住不打喷嚏，就听那人说：“先去我的小草屋休息一会吧，等你能站起来再让你走。”说罢还将他往上颠了颠防止他掉下去。
那个小草屋看起来并不穷酸，甚至还带了一个小院子。里面的家具也都很干净，一看主人就是一个很干净利落的人。
尤匕侧躺在小床上，他摸着干枯的草席问：“你住在这里吗？”
柏红袖正给他烧水，闻言摇了摇头：“不是，这里是我偷偷买的。本来小屋很破旧所以极便宜，只是被我后来装修了一下。”
“那你，那你叫什么啊。”犹豫再三，尤匕还是问出了口。
柏红袖知道自己在外不能随便说自己的名字，特别是这个人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
“你叫我赤衣吧。”反正和红袖也是差不多一个意思嘛，柏红袖心想。
听柏红袖回答了，尤匕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赤衣，赤衣……看着朝气蓬勃的少年，他果然与这个名字很相配。
“我叫夜弦。”尤匕，匕同毙，是他父皇希望他出生即死。而夜弦这个名字，则是尤匕母亲临去世之前，提前给他取的字。本来只有他自己知晓，现在柏红袖就是第二个知道的人了。想到这里，他心下竟有些许的开心。
柏红袖扶着他慢慢坐了起来，往他嘴边递了一杯温水。尤匕任柏红袖喂自己喝水，他感觉身体好了不少。
过了一会，尤匕突然有些犯困了，而柏红袖要回红袖楼。柏红袖给尤匕铺好床道：“我要走了，你先在这里歇息一晚吧，明早我来找你。”
尤匕有些迷糊地点点头，或许是太累了，在柏红袖离开之前他就睡着了。
第22章 乞丐
这几日柏红袖都会跑到小木屋来照顾尤匕，而尤匕身体也逐渐好转。
这一日，柏红袖照例要外出，尤匕拉住他的胳膊道：“我也和你一起去吧。”
柏红袖灿烂一笑：“好。”
尤匕的脸直到同柏红袖一起走到路上还是红扑扑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胡乱拍了拍脸。想着自己可能是昨夜睡觉时着了凉，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后，又挺起腰板紧紧跟上柏红袖。
柏红袖今日出来时，答应了红袖楼的伙房阿姨要带一些新鲜的蔬菜回去，眼下正挑着喜欢的菜品。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两个小乞丐要饭时，不小心用脏手碰到了一个路人的袖子，正被斥责着推翻到了地上。破旧的碗里，还掉出了仅有的那几枚铜板。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可把一心充斥着大侠风范的柏红袖气的不轻。他一个健步冲上前，就拦在了那人和小乞丐之间。
尤匕只见一抹红色身影就那么从自己身侧飞了出去，他不禁咋舌于柏红袖惊人的速度。
那路人看着小小的柏红袖，从鼻子哼出一口气，轻蔑地瞧着他。不过他的同伴拉了拉他，那人便也没和柏红袖一般见识，转身道了句晦气便走了。
柏红袖蹲下来，和蔼地看着面前惊恐地小乞丐。他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那两个小乞丐都像见了鬼一般站起来就跑。
柏红袖一脸蒙圈，看着跑远的两个小孩，没有犹豫地追了上去。尤匕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边跑边酸酸地想“赤衣还真是对谁都这么好。”
二人距离那几个小乞丐有一段距离，他们没有跟的那么紧，因此那几个孩子也没注意到有人跟着他们。几个人七扭八拐地走进了一个窄巷子，走过这段路竟然豁然开朗。那里有一片空地，有两个男人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数钱。还有两个健全的孩子，外加一个没有四肢的小孩跪在地上，正往嘴里塞着不知何物的东西饱腹。
被柏红袖救下的那两个乞儿颤颤巍巍走了过去。那个数钱的壮汉没理他们，反而旁边的瘦子看着他们，恶狠狠地问：“钱呢？”
那两个小孩哆嗦着把那几个铜板递了上去。瘦子一看怒上心头，一脚踢翻了走在前面年龄较大的孩子。那不过五岁的孩子直接趴在了地上，试着爬起来，几次全都失败了。
那瘦子刚赌博输了钱，正生着气呢，这下总算能让他把这股邪火发泄出来了。他回身从屋里取了什么，再出来时对着那几个小乞丐道：“你们从昨天中午到今早就讨来这么几个子？真当老子是好糊弄的！大不了给你们几个也弄宠成残废，天天趴在街头要饭好了！”
那瘦子手上显然是一把菜刀，正明晃晃地闪着寒光。
那个跪在地上吃东西的残缺小孩浑身一颤，显然他就是这样被硬生生砍断了手脚。
看着小乞丐脸上害怕的神色，柏红袖终于知道刚刚这两个小孩见了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他还以为自己真的长得奇丑无比，令人心生畏惧呢。
那瘦子提着刀，一步步走向那几个小乞丐。倒在地上的孩子几次挣扎起身都没能成功，只好用双手拖着身子爬行，抱住了那人的腿。
那孩子知道，他们跑不出这两个人的手掌心，但他还是想拼尽自己的所有保护剩下的孩子。
那瘦子怎能受得了这种挑衅？抬起另一只脚就踩向他，每一脚都用了全力，仿佛要把少年的骨头踩碎，把他嵌入地里。
柏红袖的小脸早就因为不忍心而扭作一团了，他终于看不下去选择了出手。那瘦子不察，被他一击打出去好远。
“什么人！”瘦子可被打的不轻，龇牙咧嘴地喊着。他们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人来？一定是那几个小鬼出卖了自己！想到这里，瘦子更加愤怒，看来这几个人留不得了。待他缓过神，看清来人只是两个小孩，神色轻松了不少。
“你们这几个兔崽子竟然敢出卖我！竟然找两个小鬼来对付我们，真是天真！今天就把你们几个都杀了，给爷爷我消消火气！”
那数钱的汉子也走到了瘦子身边，那架势也是要掺和上一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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