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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凛不知所然，疑惑地看着柏红袖，没有计较的追了上去，“小蓝，你踩我干嘛呀。”
又听见这委屈巴巴的声音，柏红袖瞥了他一眼：“你长得我不喜欢。”
“那小蓝喜欢什么样子的。”尤凛看起来有点急，小狗似的盯着柏红袖，泪眼汪汪。
“我喜欢比我丑的。”柏红袖不假思索，而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原来小蓝是认为我比小蓝好看呀~”尤凛搂住柏红袖的胳膊，脑袋蹭在他的脸上，发丝落在脖颈上痒痒的。
柏红袖一脚踢开他，“好好走路。”
这一脚结结实实，尤凛没像一个多月前一样飞出去，看起来确实壮实不少。两人打打闹闹地走进了晚宴，宴会的座位都标了名字，只要对号入座就可以了。尤凛座位比柏红袖要靠前，他舍不得柏红袖一般，分别时甚是难过，耷拉着脑袋朝座位去了。
柏红袖来的比较早，他坐在座位上观察着入场的每一个人的神色。
这宴会一看便知是用了心的，就连挂在柱子上的灯笼用的都是上好的材质。或许一块地砖都要抵得上寻常百姓家一月伙食。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这就是权势，一个压得人翻不过身的力量。
不多会，座位上差不多都坐满了人，柏红袖也看见了那个他没能成功杀死的王爷，尤靖。
尤靖生着一双桃花眼，散着发，服饰华贵，让人一打眼看上去便知这不是寻常人等。皇帝还没来，他就敢搂着美女调戏。或许当时刺杀时用美人计更好一些……比如自己扮做女装趁机杀死他，柏红袖眯着眼睛想，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下次行事他会多考虑一下，以免重蹈覆辙。
突然耳边响起震耳发聩的乐声。尤匕来了，他穿着龙袍，发丝一丝不苟地束着，坐在高台之上，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众人起身，“吾皇万岁万万岁。”
柏红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不由得站起身和其他人一起行礼。平日尤匕和他在一起是太过于放松，以至于让他忘了皇帝在世人眼中多么高贵。而此刻的尤匕让柏红袖知道，什么叫天子。就如同柏红袖与“王剑”的第一次相遇，他身上给人带来极致的压迫感，是常人办不到的。这或许就是一国之君。
尤匕让众人落座，缓缓开口道：“诸位不必拘谨，朕今日设此宴，目的是与大家齐聚一堂，平日里的忌讳今日便都不作数，开心就好。”
“谢陛下。”台下此起彼伏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痒。而柏红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宫女端上来的菜品上，食指大动。
舞姬也依次登台表演，舞凤髻蟠空， 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 汉宫飞燕旧。谩催鼍鼓品梁州， 鹧鸪飞起春罗袖。飞舞的彩带和落花，衬得舞池女子如仙子，看得人如痴如醉。杨柳腰，狐狸眼，惹得众人一阵叫好。
掌声不绝，锣鼓声不断。一件件礼品也被呈上来。一位年轻的公公扯着嗓子念着：“宋大人进夜明珠一个，刘大人进杨柳古画一幅……”
刚开始众人还做做样子，互相恭维，一副放不开的样子。直到一个人揽过小宫女的腰，按着她的头让她喝酒。大家发现皇上真的不管，就也释放了本性。
吵吵闹闹，觥筹交错，一些大臣甚至开始也撩逗宫女，讲起自己的风流趣事。惹的一阵阵打趣的声音。柏红袖皱着鼻子，他很厌恶这种行为，但也懒得管，没想到有不长眼的真的惹到他的身上。
舞乐表演完毕，接下来的时间基本就是寒暄喝酒了，几乎所有人都在与想要结识的人攀关系。
“柏大人，我们的礼部侍郎。一入仕就官居二品。听说以前是个做伶人的，趁今日诸位都开心，也给我们万岁爷唱一曲？”
柏红袖正吃着新酿的果酒，就听有人点他名字，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人坐在他对面。看起来也是二品以上的官，长得年纪轻轻，能坐在这个位置确也是有不小的本事。
“你是谁啊，还调查上我了？”柏红袖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凝成杀意。落在那些不谙世事的人眼中，看来却是阿谀奉承的样子。
见柏红袖没说官话，那人心中嗤笑。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下官袁全。”
柏红袖恍惚间好像记起白越提醒过他，要小心一个什么袁大人。看来就是这位了，真是我不犯人人犯我，我不犯人那人自贱啊！真有贱人主动来触霉头。
“哦。”柏红袖笑着应下一声，又低下头用筷子戳那几块糕点，他喜欢的都吃光了，就剩下几块他讨厌的。
袁全见他这个反应，便开始无中生有起来：“难道柏大人是不愿为圣上助兴吗，我们万岁爷自从登基就做出来非常多利民的大事 带领着我们国家一度繁盛。而柏大人你却不肯一展才艺，你是否瞧不起我们圣上，这又如何说得清。”
这颠倒黑白的话一出，还有好几个人附和起来，看起来像是袁全的狗腿子。柏红袖只扫了一眼就记住了他们的样子。
真是能把死人都说活了，柏红袖发现朝廷上的人都这样，好像一个人张了好几张嘴一样。他撂下筷子，笑道：“您这说的哪里话，前段时间您还和我说圣上不举呢，这一会又开始称赞圣上了，哪有这么玩的道理！好话坏话都让您说了！”
柏红袖语调阴阳怪气地，说完他还朝着嫔妃们坐的地方大声问：“娘娘们！皇宫最近是不是在传皇帝不举的事情啊！”
嫔妃们的脸色很不好，但也点了点头。她们确实都听说了，虽然都是听淑仪讲的。但是她们都没见过皇帝，哪里知道这等消息是从谁口中开始传的。八成柏红袖所言非虚，是袁全说的。
袁全直接弹跳起身，整个人都炸了：“你胡说八道！”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高台上的尤匕，果然皇上的脸色黑得不能看。于是他立刻破口大骂起来：“柏红袖，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说不定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竟敢污蔑朝廷命官！我告诉你，皇上圣明！定不会被你蒙蔽！你就等着吃断头饭吧！”
柏红袖耸了耸肩膀，甚至递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哦。”
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差点把袁全气晕过去。
就在这个斗嘴的空档，尤匕威严的声音从高台之上传来：“淑仪，柏卿所言是否属实？”
淑仪是后宫里位分最大的娘娘了，她早就知道此事定会问自己。她站起身，走到中央：“回陛下，柏大人所言非虚，后宫确实在传皇帝您……咳”她及时掐住话头。
真是多亏了柏红袖，要不然以后真的查起来，这个流言还是从自己开的头。现在有人替自己背锅，真是一身轻松！
袁全急忙站起身，连滚带爬地跪到中央：“皇上！皇上真不是我啊！说不定就是这个柏红袖传播的……”
他话还没说完，淑仪一声怒呵：“大胆！污蔑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本宫就是无意间从你这里听来的！后宫的姐妹们也是如此！柏大人心系陛下，才今日告知，你竟然妄图反咬一口！”
闻言，嫔妃们纷纷起身，站在淑仪身侧：“陛下，我们都可作证。”笑话，没有皇帝的原因，又不必争宠。后宫的姐妹亲的都能穿一个肚兜，怎么可能向着别人？
柏红袖见尤匕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依旧懒散地坐着：“皇上，我不屑于骗人，这个消息，不是我传的。的确是他人所为。”说罢，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袁全，然后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袁全见此，喉间一口气没上来 直接晕死过去。
第18章 以血为舞，以和赤色
袁全被尤匕喊的侍卫拖下去了。其余人也吓得不敢吱声，只敢悄咪咪地喝自己的酒。柏红袖见此大声喊：“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让我表演吗？”
这谁还敢，几句话就把一个二品官弄下去了，这要是别人，不得被废去半条命？
柏红袖说过，自己睚眦必报。他浅笑，站起身，走到了舞台中央，风牵起他的衣摆，红衣如血。
“今日是个好日子，难得圣上有如此雅兴，那我就给大家舞上一曲。”柏红袖只朝着尤匕拱手作礼。
他唱起来，曲调婉转，声音铿锵清朗。身体随着节奏摆动，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 飘摇曳曳， 一瓣瓣， 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惹的人痴了，定定看着他。柏红袖脚步轻转，手指轻轻挑起一人下颚，然后一个转身，匕首划过的那人双眼。
一声哀嚎，与曲音相衬。
柏红袖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弧度，他的唱调哀婉凄凉，动作柔和却爽利。
“李郎啊，李郎你为何负心于我……”柏红袖唱着，脚尖轻点，飞身落到另一个要跑的官员身侧。这次他没用匕首，而是用手指直接插入那人的眼眶。
血红色的衣袖沾染了血色，却衬得他更加妖艳，柏红袖如同一只吸人精气的狐狸精。他砸碎一只酒盏，用那碎片挑断了一个满脸横肉官员的手筋，在那人发出惨叫前夕，被柏红袖点了哑穴。
“尔等莫拦，吾将与李公子死之……”柏红袖声音逐渐尖细起来，故事的女主角即濒临崩溃，曲调也凄厉起来。
柏红袖的动作没停，还在有人陆陆续续被他袭击。
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得站不起身，几个头脑聪明的，发现了柏红袖伤的都是刚刚那几个附和袁全，起哄叫他表演的。还有几个手不老实的，他们经常对宫女动手动脚，也被柏红袖挑断了手筋。此刻他们才庆幸自己没有多嘴，甚至举止得体。
待柏红袖重新返回舞台中央，他脸上也沾了些许血迹。他跪坐在地上，仿佛丧失所有生机般，捧着那沾满血污的匕首，唱起了那最后一句词：“李公子，余知之难。余杀其众，今将以死从汝矣！”
曲舞终了，柏红袖拍了拍衣服。他现在心情好极了，他朝台上的尤匕拱手道：“我的表演结束了，以血为舞，此为附和我们连国的国号“赤色”！愿吾国盛世太平！”这一曲，柏红袖的束发也散落下来，披散在他的后背。乍一看，还以为他是个极乖巧的少年，真是惹人喜爱！
大臣们吓得都不会说话了，都不敢惹这个疯子，只盼望着他们圣上能好好治治这个乱砍人的家伙。被刺瞎眼睛的几人滚到中央，胡乱磕头，可惜没有一个人找准方向。有一个甚至在朝着柏红袖的方向不停地磕。
其中一人捂着受伤的眼睛：“陛下！替臣做主啊……”
尤匕抚掌大笑，好似没听见那几人的话般：“以血为舞，以和赤色！好啊！好啊！赏黄金百两！”
那被刺瞎的几人一听，也想起来当今圣上也不是个正常人，于是他们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其余人还沉浸在莫大的恐慌中，听到皇帝此言，立即反应过来也都鼓起掌称赞道：“有才之人啊！”
于是众人又道：“天纵之才！”
“好舞好曲！”
“真是一饱眼福！”
柏红袖回到座位上，坐在他旁边的人定是要吓得积食。
那几个被挖了眼的，被挑了筋的也被拖了下去。场面静了下来，一时间无人说话，连放下筷子的声音都能听见。
每个人心里都很忐忑，这个柏大人和皇帝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皇上任一个人如此放肆。
尤匕似乎很不满这种寂静，他道：“你们怎么都如此胆小如鼠？难不成还要柏卿再给你们舞一曲？”
众人身子一颤，忙举酒吟诗。一改之前的样子，一个变得比一个君子，就差一口一个之乎者也了。一时间，宴会又热闹起来。锣鼓乐声齐震，众人谈话的声音吵吵嚷嚷。仿佛又变的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皇宫就是这般，死了几个人和踩死几只蚂蚁一样，悄无声息，仿佛从未来过这世间。
柏红袖还是同之前一样，他坐的很散漫。手挚一杯清酒，小口地细抿，一言不发。分明看起来那般格格不入，在有心人眼中却是道艳丽的风景。
或许是因为他的那袭血红的长袍，或许是因为他嘴角那浅浅的微笑。晃了座上的二人的眼。
还有一道视线也落在柏红袖身上，正是尤靖那厮。他搂着美女，若有所思。
那道血红色落在尤凛眼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小蓝那样的强，甚至不用他来保护，可是如果一直这样，那他自己也会淡出小蓝的视线吧。
宴会散场时，众人都松了口气。柏红袖站起身，伸着懒腰，坐了这么久，他真是骨头都要散架了！而且身上也沾了一点血迹，他要快点回去洗洗，然后睡上一觉。这么想着，他穿过人群往自己的房间赶。突然感觉有人向他快速奔来，是尤凛。
“小蓝，明日出宫，等你。”尤凛知道柏红袖赶着回房，只留下这一句话，便没再追着他。
柏红袖点了一下头，便继续往回跑了。看来是皇帝和尤凛说了出宫的事情，嘴上说着不愿意，可还是做了。看起来这两个人的关系没有想象中糟糕。
次日，柏红袖睡到天色大亮才悠悠转醒。尤匕坐在他床边翻着手里的书。柏红袖一睁眼就看到有人在自己房间里，没客气的一脚踹过去，被尤匕稳稳抓住脚踝。
“放手。”柏红袖皱眉，看来狗皇帝的武功比自己想象的好。他感觉到尤匕粗糙的手指在他脚踝的皮肤上摩擦了几下，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气了。”
柏红袖如愿从尤匕手上脱身，哼哼了几声，忽视掉某人开始坐起身打算洗漱。尤匕很识趣地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柏红袖收拾整齐打开房门，便看到尤匕和尤凛一左一右，如同门神一般站在他门口。
尤凛看见他后眼神一亮，率先开口：“小蓝！我在宫里等了你好久！看你不来就跑来找你了！刚好你也出来了！”
尤匕没说话，只是抱着胳膊，一脸嫌恶地看着一脸讨好样的尤凛。
柏红袖没说话，而是径直往前走，又感觉不对劲地向尤匕道：“你在前面走，省得有人拦我们。”
尤匕阔步走到了柏红袖前面，向前带路去了。果然一路无阻，尤匕带着柏红袖走到了一辆马车前，“上，这次特意给你准备的。”
柏红袖没客气，率先上去了。等三人都坐稳，马车行驶了起来。
“我要先去一趟红袖楼，我们分开一会，你俩在马车里等着。”柏红袖看着窗外的风景，连看都没看尤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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