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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上的少年已经昏厥了过去，柏红袖赶忙叫尤匕把人拉走了，避免误伤。
一个七岁的小毛孩，瘦子还真没放在心上，径直就冲了上去。
“蠢笨如猪。”看着漏洞百出的对手，柏红袖竟然怀念起关无雪的招数，至少是个合格的对手。
柏红袖脚尖轻点，只一脚就将瘦子踢翻在地。那人趴在地上好半天，也没起来。被一个小孩连续打翻过去两次，瘦子也是无地自容，干脆趴着装死。
壮汉一看这情况，不免对自己这个同伴心生鄙夷。要不是他撞见了自己做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自己才不带他呢。
壮汉摆好姿势，没有像瘦子那样蠢货般地冲上去。他直接像个雕像一样待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此，柏红袖有些无言。这两人，身材互补，性格竟然也如此互补吗？
“你俩是契兄弟？”柏红袖讷讷道。契兄弟是现下流行的男风，男子可娶男子，为契兄弟。但这种一般流行在贫苦人家娶不起媳妇的，有钱人家只会收男宠玩玩，这种东西注定上不得台面。
谁知那壮汉闻言直接炸了：“你才喜欢男的！你全家都喜欢男的！”然后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面色铁青。
柏红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壮汉见状更生气了：“是真的！你别不信！”
“我没不信啊，你急什么？你急了？”柏红袖显然不知道他在急什么，自己刚刚只是在想怎么安置这些乞儿，想到办法才那样点头。
“你才急了！我没急！”那壮汉是真的急了，一个急冲扑了上来。
尤匕灵活闪身，突然出现在壮汉的身后，一记手刀劈晕了他。
“这两人怎么办？”尤匕提着壮汉的脖领子。
彼时的柏红袖还没有以后的他那样嗜杀成性，只是摆摆手道：“送到官府吧。”
尤匕点点头，而柏红袖转身打算看看那群孩子的情况。这时变故突生，一个孩子突然哇哇大叫起来，之间那瘦子用菜刀抵着一个乞儿的脖子。
“放了我！要不然我就杀了他！”因为刚刚的搏斗，大多数孩子都躲得远远的了，只有这个残疾了的孩子没爬出去多远，正好被瘦子抓到了。
有几个乞儿看见这个情况忍不住捂着嘴哭了。他们刚刚也想把人抬出来，可是他们怕刀剑无眼，担心惹了那两人的注意，只能悄悄给那孩子打气，让他悄无声息地爬过来。都怪他们……孩子们哭做一团。
柏红袖也有些慌张，被挟持的孩子不会跑，就算自己侥幸伤了瘦子，那孩子也跑不出来。
他紧张得很，手心的汗浸湿了衣摆：“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后门有匹马。我骑马离开，你们不要阻止我。”瘦子带着那孩子往后退，柏红袖也离着他有些距离地向前进。
尤匕捏着壮汉三寸，如果人醒了想反抗，他就直接掐死。
眼看着瘦子跨上马，柏红袖张开双臂等着接那孩子。
瘦子却是冷笑一声：“和我斗。”刀刃滑进那小孩的脖颈之中。
残破的身躯被瘦子向后扔下，鲜血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模糊了柏红袖的双眼。他接住了那个孩子。他没有手脚，现在甚至被剥夺了生命。那乞儿眼睛还睁着，泪珠停在眼眶还未落下，死不瞑目。
柏红袖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只是因为他那份大侠的心。他认为不应该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他错了，他错的离谱。
当即，柏红袖轻轻放下孩子的尸体，朝着马匹飞奔的方向跑去。
他的轻功极好，再加上他现在年纪小，身体很轻，速度极快。
瘦子虽然还没跑出去多远，但是心里早已得意极了。可还没高兴多久，就看见一抹红色身影闪在自己面前，他被惊得跌落下马，骂骂咧咧地：“什么鬼东西！”
柏红袖一脸杀气地俯视着他，宛如看一具尸体。那瘦子和看见厉鬼索命一样，他第一次见到那种眼神！满满都是杀意，他裤裆一湿，吓得失禁了。
闹市不能骑马，所以他们所在之地毫无人烟，根本不怕被人看见。瘦子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浑身软的站不起来，只能摇着头，双腿往后扑棱：“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别杀我……”
可是早就晚了。
等尤匕再次见到柏红袖，就见他身上的红色不均匀，还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你不该杀了他。”尤匕不知道柏红袖的身世，但这样的身手，保不齐是个名门之人，竟然为了这等杂碎脏了自己的手。他想着有些惋惜。
柏红袖被愧疚淹没，看向尤匕手上的壮汉，举起匕首就要刺。尤匕看出来了他的想法，于是直接捏断了手上之人的脖子。
“我来，你累了。”尤匕扔掉手上的尸体，拿出手绢擦拭柏红袖满是血迹的手，仿佛那是什么举世珍宝。
第23章 风暴前夕
最后，剩下的四个孩子被柏红袖接到了木屋。尤匕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也说不了什么，毕竟这是柏红袖的地盘，不是他的。
那个被踢晕的少年醒来时看着陌生的一切，警惕的坐起身，老母鸡护崽子一般问：“那群孩子呢？”
听到少年的声音，门口等待的孩子也都涌了进来。看见这群乞儿，少年总算放下心来：“你们是谁？”
柏红袖看过这个少年的表现，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叫赤衣，他是夜弦。我们打倒了那两个恶霸，你们自由了，你们可以住在这里。”
少年看了看陌生的四周，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小翼呢？”
柏红袖一开始没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后来反应过来，说的可能是那个残缺的孩子。“他被那个瘦子杀了，抱歉，我们没能救下来。”
少年一听有些崩溃，捂着自己的头：“都怪我。”
这群孩子大多四岁，话都说不利索，这样的遭遇属实让人同情。而这个领头的孩子也才五岁而已，柏红袖摸着他的脑袋：“你已经很努力，你们就在这里歇下吧，米食我会留给你们，不必再去乞讨了。”
少年充耳不闻，只是忽然抓住了柏红袖的手腕道：“你会武功吧！教我们武功吧！我叫彦涟，收我为徒吧！”说着还想跪下去。
见状的尤匕不满地想要扯开彦涟，就听柏红袖说：“不是……我也才七岁啊。收徒就算了，武功等你身子好些我就教你们。”他又把彦涟按回在床上。
彦涟感激地看了一眼柏红袖，没再说话。其他的孩子也被柏红袖安排在了另一个屋子。都打理完毕，柏红袖对尤匕道：“不好意思了，你和彦涟一个屋吧，我又备了新床给你。”
有的待就够好了，过两天他估计还要找任务做。想到这里，尤匕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子。
彦涟伤好后，只要柏红袖来这里，他都追在人家身后要求学武功。柏红袖刚开始只是平和地拒绝，后来被搞得烦躁了，便道：“你安静一点！你太小了，现在不适合习武！”
“可是现在的我没办法保护他们。”彦涟也有些着急，经历过那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安心地住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我会保护你们，既然把你们接过来，我就不会让你们受伤！”柏红袖只撂下这句话，转身一个轻跃便离开了。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彦涟依旧孜孜不倦地缠着柏红袖要习武。柏红袖也习惯了这小子是脾性，不再说话，只是装聋一般做自己的事。
剩下的几个孩子都很乖，小小的人就会自己照顾自己，还会站在凳子上自己做饭。至于为什么不让柏红袖做……
前几日柏红袖买来了新鲜的食材，撸起袖子走进了庖厨：“我特地买来了现杀的鸡，还挖了些蘑菇，今天给大家炖汤！”
孩子们很难尝到油腥，这下子激动得不行：“赤衣哥哥万岁！”
几个孩子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甚至尤匕也有些许期待。但是在他们看着柏红袖端出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时，希望破灭了。
“来，尝一些！”厨子可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黑暗可怖的东西，反而热情地招待大家。
但是众人还是假意捧场，一人喝了一口。强忍着不适，尤匕伸出一根大拇指道：“好……好喝！”
其余的小孩一脸敬佩地看向尤匕，也都视死如归地灌了一口。
柏红袖看着大家如此喜欢他做的汤，开心极了：“那你们多喝点！”说着又给每个人满上了。
箭到弦上不得不发，大家都将这汤水当作中药灌下去了。好不容易喝完了汤，大家开始感觉身子很轻松，仿佛灵魂升华了。
先是彦涟指着头顶：“好像有星星。”
然后是尤匕：“好多漂亮的小花啊，都拔下来送给赤衣！”说罢他蹲在地上开始哼哧哼哧地拔野草。
其余的孩子也都闹腾起来，嘿嘿傻笑。还有一个抱着凳子啃食起来。
柏红袖看着这荒诞的一幕陷入了沉思。好像是食物中毒了，出现了幻觉。
于是经过这件事情以后，柏红袖被勒令严禁进入庖厨。
偶尔尤匕会下厨做几次饭，不过因为他本人做的也只能是堪堪下咽，所以非必要也没人叫他去做。
这几个人里厨艺最好的当属彦涟了，所以一般都是他下厨，但是彦涟做饭也要踩凳子才能够到灶台，这可叫尤匕嘲笑了好久。
尤匕和彦涟很不对付，几乎什么事都对着干。当然，还有一个人和尤匕最是相冲。
“李文！不是说了吗！不许再去偷东西了！”彦涟很生气，他一只手按着眉心，另一只手叉着腰。能看得出他真的动怒了，平日的冷静完全消失不见。
那叫李文的孩子长得小，所以很不打眼，做什么都不容易被人发现。在他做乞丐的时候就经常小偷小摸，所以很受瘦子和壮汉的喜欢。可能是被那两个贼人夸久了，李文爱上了这种偷摸东西的感觉。
如今李文还是经常偷溜到街上做这种事情。这种行为不知被尤匕斥责过多少次，但他依旧死性不改。
尤匕在一旁冷哼：“狗改不了吃屎。把他丢出去好了。”
彦涟没理他，还是看着李文：“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你还能不能改。”
尤匕更来劲了：“他怎么可能改，快给他扔了就好了，要不然还带坏其他孩子可怎么办。”
彦涟怒道：“够了，你一定要煽风点火吗！我是不会抛弃他们的。”
尤匕嗤了一声，耸耸肩走了：“那你加油，我要是你就把他扔到山里面去。”
从头至尾，那个叫李文的孩子一句话也没说，这件事还是这样草草结尾。尤匕也是愈发看不上李文，遇见他总要阴阳几句，要么还会鄙夷的做鬼脸。
李文则是偷偷给尤匕下药，叫他拉肚子或是半夜起欲火，迫不得已泡上一晚的冷水。李文也仍旧执迷不悟地偷东西，还被人发现给打了一顿，发现的时候都快不行了。要不是柏红袖用轩辕子给他用的特制药，李文怕是凶多吉少。
一日，柏红袖下了训已经有些晚了，他到小木屋的时候没见到尤匕，反而桌子上放了一封信。
柏红袖拿起信问：“这是谁放的？”
“不知道，哥你拆看看看呗。”彦涟给一个小孩扎着小辫，也没过来看。
柏红袖狐疑地展开信件，只见上面写着：申时来后山竹台，有事相商。
落款人是夜弦。柏红袖挠挠头，这人怎么神秘兮兮的，讲个事还刻意找个地方说。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柏红袖对彦涟道：“我有事先出去看看。”
“对了，哥。”彦涟有些迟疑道：“李文又没回来，我怕他是偷东西又被人抓住了，待会哥回来，和我一起去找找吧。”
柏红袖有些无奈，这个李文真是本性难移：“以后他出门你跟着吧，要是你没空也别叫他再偷跑出去了。”
看彦涟点头，柏红袖也朝着后山竹台去了。
山里温度比平地凉很多，一阵风吹来，柏红袖甚至有些发抖。走了一会，他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柏红袖刚想喊那人的名字，就发现他在地上摆弄着什么，而倒在地上那个人，早已被开膛破肚。仔细看去，那人正是李文。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尤匕摸着李文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4章 决裂
尧是柏红袖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缓了好久，见尤匕又要开始动作，他忙大喊：“夜弦！你在做什么！”
尤匕明显被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柏红袖会在这里：“你怎么才来？”尤匕是被柏红袖的一封信叫来的，可他来到这里之后只看见了李文的尸体。
柏红袖的愤怒掩盖了惊恐，把他叫到这里，还这么问。难不成是在挑衅？“你再怎么讨厌他怎么能杀了他！”
尤匕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文：“不是我，我刚刚在检查他的伤口……”
“哪有你这么检查的？破开别人肚子给人家检查？”柏红袖激动的指着他。
尤匕显然冷静多了：“你听我说，我也是刚到这里，就看见他躺在这里……”
柏红袖不想听他辩解：“闭嘴！夜弦，我知道你经常做一些杀人的事情，但你怎么可以！”
尤匕站起身，把沾满鲜血的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走向柏红袖：“赤衣，你听我说……”
柏红袖见他还敢叫自己的名字，还敢这样神态自如的走向他。他眼含泪水，显然绝望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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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匕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柏红袖。刚才面前的少年扇了他一巴掌，火辣辣地痛感和柏红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真的认为是我做的吗？”尤匕眼神冷了下来。别人都可以不相信他，但是赤衣他怎么可以？
赤衣，他最信任的少年。在他绝望之际，是那个红衣少年救了他。他最信任的少年应该是洋溢着世间最美好笑容的人，不应该是现在满脸泪水，对着他如同仇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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