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忧也顾不上平时是怎么样耀武扬威了,现在步子软的快要撑不住地跪下。他好不容易挪到尤凛身边,递上木盒子。尤凛很满意,想拍拍孙无忧的肩膀以示鼓励,没想到这么一拍,直接把人拍得跪在了地上。
尤凛对这个教导他的先生无语,转而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果脯。撕开果肉,里面的却不是果核而是一枚药丸。他用两指将其碾成粉末,撒在了伤口上。那些伏在手腕汲取血液的虫子更加疯狂,看得孙无忧夺门而出,来不及到茅房就开始止不住呕吐。
刚刚尤凛拍他肩膀那一下,他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仿佛那一掌不是来自于一个少年,而是一头猛兽。
尤凛看着孙无忧狼狈的样子,心中暗道:这个孙无忧实在胆小,若日后发生什么事情,或许都不用拷打他就全招了。待时机成熟,便杀之以绝后患。
孙无忧吐得感觉胆汁都要出来了,才颤颤巍巍地走回房间。尤凛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东西也收拾得整洁。
“豫王殿下……今日的课程还学吗?”
“学啊,学生怎么会为难先生?”尤凛起身,对孙无忧做出“请”的手势,“先生移步书房。”
“请请请……”孙无忧点头哈腰,完全没有以前的架势。他以前直接叫尤凛为小子的,现在只敢老老实实地喊豫王殿下。
这边柏红袖没有事情做,独自一人坐在屋子外的台阶上发呆。他忽然想起了尤匕和他喝酒那日说的话。关于他与尤匕的过去,彦涟知道,正好已经好久没去见那群小家伙了,近几日打算去看看他们。也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那些孩子有没有懈怠练习武艺。
白越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柏红袖躺在榻上,听见有人不小心踢翻了什么东西。他还以为是刺客,一个暴扣差点送白越归西。待柏红袖看清来人是白越时,很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对方的头以示安慰。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那边进行地不顺利吗?”
白越按着被扭红了的手腕道:“也算是吧,苏太医感觉这个毒有些棘手,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反正那老先生兴致高涨,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感觉无聊,总算有一件事情能让他这样研究了。”
“希望吧。”柏红袖耸了耸肩,又走回来房间:“辛苦你了,你也早点休息。”
“大人!”
听见白越叫他,柏红袖回头。
“……没什么,大人好好休息。”白越欲言又止,咬着下唇离开了。
柏红袖感觉莫名其妙,但困意涌上心头。也没顾那么多,又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时间很快过了一个月,这段时间柏红袖都很少见到尤匕。没错,皇帝是很忙的,柏红袖和尤匕相处久了,总是忘记这人还是一国之君。
入夜,柏红袖依旧和衣躺在床上。
“怎么每次来你都还在睡着……”
迷迷糊糊间,柏红袖听见有什么人一直在耳边讲话。他不耐烦地一掌挥过去,那人挨了打,总算是不说话了。柏红袖满意极了,正打算进入下一个梦境。他突然感觉有东西在咬自己的嘴唇。
一瞬间,他清醒了,睁眼便是尤匕那张脸。此刻正和他嘴对嘴不知道干些什么。
这个人看见他除了亲嘴就是亲嘴吗!柏红袖有些起床气,对别人打扰自己的美梦这件事情十分愤懑。于是他狠狠一咬,尤匕立刻捂着嘴从他身上下去了。
“唔……你怎么咬我舌头。”有血丝从尤匕的嘴角滚落,可见被咬的不轻。
“那你就别伸进来。”柏红袖给了他一记白眼,这么一折腾他也精神了,只好坐起身。
“啧,我以为这么多次你早就习惯了,谁知道你还是这样。”尤匕擦掉嘴角的血迹,还想强硬地往柏红袖身上扑,柏红袖拦住了他。
“我要出宫一趟,去看看那群孩子。还有……”他刻意严肃了神色,看向尤匕的眼眸,“问问彦涟当年的事。”
尤匕随手甩给他一个令牌,然后又欺身上前:“这个你拿着,就可以随意出宫了。”
感觉到尤匕不老实的手,柏红袖一个挺身。脑袋重重撞在了尤匕的下巴上,震得尤匕差点去见死掉的老皇帝。
“你差不多得了,既然你都知道我对你是虚情假意,你还占我便宜。”柏红袖对他怒目而视。
尤匕摸着受伤的下巴,反驳道:“互利互惠罢了,不服的话,你也可以亲回来。”
“你!”这个简直是又一次刷新了无耻的底线,气得柏红袖拳头握地嘎吱直响。“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嘴割下来喂给狗吃。”
“朕可是皇帝。”尤匕根本没在怕,反而一脸欠揍地笑。
现在才知道他自己是皇帝了!柏红袖嫌弃他的厚脸皮,连早饭也没心情用了,拿着令牌就出宫了。
第30章 所谓真相
出宫后的马车是白越特地去找的,一看就是那种达官贵族才能坐得起的车子。白越还是同以往那样坐在外面,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天。
皇宫离那个偏远的小木屋有段距离,柏红袖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面很无聊,于是也想把白越叫进来陪自己说说话。可是白越不敢啊,他是真怕尤匕知道此事把自己砍了,他一个劲地拒绝,就差给柏红袖跪下了。见他态度如此决绝,柏红袖只好放弃,也学着他的样子望着天。
柏红袖一会羡慕白云能在天上自由得飘,一会看见草地了,又感叹自己要是一棵草就好了。他拿出随身佩戴的匕首,在手里转着,甚至还割掉了自己一缕头发,在手里编了起来。
等到了那熟悉的地方,迎接他们的是一头牛。那牛已经被训练得和狗一样,看见柏红袖就亲昵地跑上来想舔他,被柏红袖躲开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彦涟打开门,看着门口的柏红袖很是惊讶:“赤衣哥,你怎么来了?”
柏红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单手推开牛脑袋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你不好好习武倒是开始务农了?”
“啊,这个。”彦涟扯过牛脖子上的绳子,把它拉远了:“路过遇到一个人被劫,帮了点忙,他就把这头牛送给我了。”
“你可真是,随手就帮了个大户人家啊……”柏红袖和彦涟往里走着,忍不住感叹。谁家帮个忙就能送出一头牛啊!
一走进屋子,柏红袖就立刻被孩子们围了起来。柏红袖被他们一口一个赤衣哥哥吵得头疼,于是问道:“你们武艺学得如何了?待会就考你们!”
温和的语气却把这群孩子吓得不轻,立刻就都从他身边跑开了。彦涟好不容易见到柏红袖,自然不舍得这么快离开,况且他的武艺又精进了不少。
“彦涟,正好你在。去把门关上,我有话问你。”
彦涟闻言立刻关上了房门,“怎么了哥。”
“我问你,我们幼时,和尤匕发生过什么事情?”
“尤匕?”彦涟眼神透露出了疑惑,“尤匕是谁?当今那个皇帝?”
“没错。”
见柏红袖点头,彦涟更是摸不着头脑:“我们何时与他有关系?”
柏红袖低头思索,尤匕那副样子不似骗人,可是彦涟也……
正在柏红袖苦恼至极,只听彦涟喊他:“赤衣哥。”
赤衣,他这个名字便是幼时开始的化名。难不成是尤匕幼时也用了假名,所以彦涟才不认识尤匕这个名字?
“那我这样问你,我们幼时有没有一个比我们当时关系还不错的少年,比我们大几岁。应该是一起玩过一段时间那样子。”
柏红袖看见彦涟脸上很明显出现了一瞬间惊讶,他敢肯定彦涟想起了这个人。可是,彦涟立刻恢复那个面瘫脸的样子,一声不吭。柏红袖知道他这个人宁可不说话也不愿意骗人,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隐情?
“彦涟,我希望你告诉我,我不清楚为何我会失去这段记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希望由你来说,而不是尤匕。”柏红袖认真地看着彦涟,这段话说得真情流露,怕是他自己差点都要信了。反正他不信任任何人,连他自己也是个谎话连篇的家伙。
彦涟神色微动,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夜弦。”
柏红袖只听见他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什么?”
“他那时叫夜弦,你是这么叫他的。”彦涟一边说着,一边给柏红袖倒了一杯水,拉着他与自己面对面坐下了。
“我不知道你和夜弦是怎么认识的。我认识你们,是因为你们救了我和另外几个小乞丐,后来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于是我们还有夜弦就住在这里,直到一天晚上你出门,然后带着李文的尸体回来了。”
柏红袖忍不住打断:“李文是……”
彦涟表情有些许哀伤,“果然,你连李文也不记得了。他也是你救回来的小乞丐,不过手脚不太干净,所以夜弦有些不喜欢他。”
柏红袖点了点头,他竟然对这段事情半点记忆都没有。
“然后我们埋葬了他,你说杀了他的人是夜弦。从那以后,夜弦就再也没回来过。”彦涟讲完,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这么说,是尤匕杀了他的人才导致他们决裂的?那他还那么委屈?柏红袖气得差点没把桌子角掰掉,这人也忒不讲道理?难道自己忘了那段可恶的回忆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吗?反而还叫他来问彦涟!
“赤衣哥,那之后你就很奇怪。只是那一件事后,你好几日没来。再见你时,我同你说夜弦,你也是不认识他了一样,见你那样,我就也没再提过了。”彦涟扶着额头,“赤衣哥,我总觉得你失去这段记忆是有原因的。”
柏红袖倒是没像他那般沉重,无所谓地起身离开:“我今天来这里就是问问这件事,既然知道了真相我就走了。”
“赤衣哥!”看着柏红袖没待多久就要走,彦涟急忙叫住了他:“哥,你刚回来没多久,再待一会吧……”
柏红袖笑了笑,一只手抚上彦涟的头揉了揉:“彦涟,你今年也十六了吧。也是大孩子了,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和他们。”
彦涟两只手一起拿下头顶的手掌,然后将它放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哥,可是我经常见不到你,好想你……”
柏红袖有些不耐烦了,他还急着回去与尤匕对峙呢。他正想推辞,就感觉手掌一阵湿润。彦涟眼角的泪珠还在往下滚,一看就知道是这小子哭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过段时间我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天天陪你。”柏红袖不管别的,先画个大饼给彦涟这小子喂饱再说。
彦涟闻言果真眼神亮了起来:“真的吗?哥哥。”
“嗯。”柏红袖直点头,把手掌也缓缓抽了出来。
“哥,我相信你。”彦涟这么说,果真也没再阻拦他,又恢复成了那副面瘫脸的样子。要不是这小子的泪痕还没干,柏红袖真不敢相信他刚才哭过。
柏红袖走出屋门,又见到那几个孩子整整齐齐站作一排,一副等待检查的样子。
“今天不查你们了,你们彦涟哥哥替你们求情了。”柏红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散了。一句话既给自己放了假,又给彦涟卖了个好处。
“好耶!”孩子们欢呼雀跃,立刻散开了,也没再揪着柏红袖撒娇了。估计都找彦涟去了。
白越站在马车旁边好久,终于看见柏红袖出来了。他立刻拿下轿凳扶着柏红袖上去了,柏红袖倒也是享受这种被人侍奉的感觉,没有拒绝。如果没有这个轿凳,这个轿子的高度,他一跳就蹦上去了,哪用这么麻烦?
柏红袖上了马车,对白越道:“去集市上玩一会,我要买点东西。”
白越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马夫开始赶路。随着马鞭划破空气的声音,车轮开始滚动。
第31章 花楼
集市离小木屋也不算太远,平日里彦涟也都是走着去的。马车驶了没一会就到了集市,这里还是很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柏红袖待在宫里太久,忍不住直接从窗户跳下了马车。听见动静的白越差点没吓死,看见他好端端立在地上才松了口气。
白越只好一个人去安置马车,随柏红袖去了。毕竟他也见识过柏红袖的本事,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不把别人打死就算好的。这么想着他也安心得和马夫去停马车了。
柏红袖站在一个簪子铺前,他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的花簪,很适合柳如柿。虽然柏红袖对柳如柿的感情,他自认为不算深,但是也还是买下了这个簪子。
“公子好眼光,不仅长得这么俊俏,还如此用心。前面就有我家的店,里面有更精巧的簪子。公子要不要看看?”那铺子老板谄媚地笑着。
柏红袖被夸得有些得意,拿着簪子在指尖转了一圈,欢快道:“带路。”
“诶,好好好。”那铺主连忙应着,又让旁边摊位的人帮忙看着铺子,就带着柏红袖往里走。
刚开始那人还介绍着自己的簪子,到后面柏红袖发现他带自己走的路慢慢从宽路变成了狭窄的巷子。四周也没有了人,这下子再蠢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要做什么?”柏红袖停下来脚步,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那目光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做什么?”铺主转过身,邪笑:“当然是……”
柏红袖突然感到身后有人,他急忙转身放出袖口的匕首狠刺下去。顿时身后那人血溅当场,可是那人手上的手绢也捂到了柏红袖的脸上。
柏红袖刚要扯下手绢,身后那摊主又用力将它按了下去。柏红袖想要侧腰捅死摊主,但是感觉浑身无力,眼前也黑了下去。
中计了……柏红袖真是没这么窝火过,上次被一个王爷算计他也认了。如今竟然能被一介小小摊贩给迷晕,他可真是越来越蠢笨了。
“不行,这个价钱不能再加了……”
“你看看他这长相,不比你们这里那些花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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