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文心一周岁生日。
这个小孩刚学说话,讲的第一个词竟然是妈妈,我终于有了做母亲的实感。昨晚他半夜哭闹,哭得天都要塌下来,向东怎么哄都哭声不止,可是一落到我怀里,小孩就收声睡去,好像我成了他的天,他亦是我要保护的一切,我们的母子关系自此坐实。原来被人依靠时自己也会产生踏实心安的感受,自那一刻起我决定,我要做个好母亲。”
沈云抚摸上面的字迹,掏出手机打给蓝文心,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仍无人接听。
飓风中心的天空最平静,蓝文心亦然,他自觉睡了很久,醒来之后,脑袋如同和了泥浆,看什么都觉得是幻象。
他眼睛微张,看见敞亮开阔的落地窗外是茫茫雪天,除了雪就是雪,一望无际,天地如同挂着一张白色幕布。
蓝文心被明亮的光线刺到眼睛,侧过身,被子与肌肤相贴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自己正一丝不挂躺着。
蓝文心怔了怔,想起来了,他喝醉后约见K,所以现在已经是事后?他完全没有中间的记忆。
K呢?
蓝文心坐起身,被窝内响起轻微的链锁声。他挑开被子,发现手腕和脚腕分别被黑色锁环铐着,人依然可以自由活动,但只能跳着走。
蓝文心试图挣开手铐,链条坚固无比,他心里生出不满。
从没有答应过K玩这个,蓝文心不混这个圈子,两人之前在聊天中也不曾提过什么特殊癖好,搞这一出,这个K显然自作主张了,至少踩到蓝文心的雷点。
他靠在床头生闷气,这时房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蓝文心皱起鼻子,暗忖这不是酒店吗?
咔一声,门开了。
蓝文心暂且把疑虑抛之脑后,不自觉屏住呼吸。
进来的男人很高,上身穿着一件黑色中领打底衫,较为贴身,显出宽肩和精瘦的腰,双腿修长,他关上门后朝床走来,蓝文心看清他的正脸后,气消了一大截。
还好来了。蓝文心暗暗庆幸自己有这胆量。
看着那人逐渐走近,蓝文心倒有点不好意思,转而盯着他的下巴,以及那颗微突的喉结,目不转睛。对方的喉结滚动,他也跟着吞咽一下。直至男人坐到他身边,帮他掖了掖被子,蓝文心瞄一眼他的手,强拉自己回魂:“你就是约我来的K吧。”
“韩以恪,以恪以忱的前两个字。”
“哦。”
蓝文心母亲才情非凡,蓝文心本人却不爱读书,文化不多,此刻羞于肚里没多少墨水,不知道对方讲的什么,但是耳朵不错,感觉隐隐约约听过这把嗓音。
他此时才意识到父母的先见之明,缺什么就往名字里补什么,于是伸手报上大名:“蓝文心,文化的文,良心的心。”
韩以恪没和他握手,只无声笑笑。
“帮我解开吧,我不玩这个。”蓝文心尴尬地扬扬手腕。
“不行。”
韩以恪始终面带淡笑,眼神却毫无暖意,反而带着阴恻恻的打量,看得蓝文心怪紧张的,本来没穿衣服就冷,这下连血液都冷三分。
蓝文心故作淡定:“这样吧,再做一次我就回家了,速战速决。”
他翻身趴在床上,昂起下巴提要求:“别太用力。”
韩以恪去做准备,不多时,拿着什么东西回来。
蓝文心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有点紧张,以及少许期待。他闭上眼,感觉腰被韩以恪的手轻轻掐住,掌心的温度像一发催情剂。
蓝文心吞咽口水。
“——啪!”
未曾料到的疼痛落到臀上,蓝文心痛叫一声,回头看,韩以恪正握着黑色皮拍打他的屁股,落拍无情,又响又快。
“屁股撅高点。”韩以恪沉声发令。
蓝文心扭身躲避,被韩以恪单手压住后颈,所有嚎啕没入枕头。火辣辣的钝痛烧着臀部,蓝文心一身细皮嫩肉,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折磨,他手脚被缚,只能左右摆身,撞击韩以恪的腰腹。
他破口大骂:“干什么?!有病吧你!无缘无故打人!”
“不是无缘无故,你太不听话。”
啪!啪!啪!
又是三下拍打,皮拍声清脆响亮。
白皙的臀肉立即泛红,蓝文心疼得涌出眼泪:“你谁啊还教育我!”
他猛地蹬脚,怒道:“滚开!”
这一次皮拍没有落下,韩以恪果真走开了。
蓝文心得以喘口气,他埋在枕头蹭眼泪,发誓再也不与此人见面,长得帅有什么用,人品差极了,连裴路都不如。
他满肚子委屈,臀肉突然被一撮软毛细细抚弄,蓝文心脸色突变,再熟悉不过这个触感。
他抬脸一看,果然,韩以恪拿着一把大提琴的琴弓,用弓毛那端舒缓他被打红的臀肉,一上一下,犹如在拉琴。
蓝文心目瞪口呆地傻愣着,听见韩以恪笑说:“我有去看你的演出。”
蓝文心心生恐惧,结巴道:“噢……你、你觉得……怎么样?”
韩以恪的高眉骨为他本人平添几分矜贵,他睨着蓝文心,低笑道:“难听得不得了。”
话音刚落,他手腕一转,用琴杆那侧敲打蓝文心的大腿,琴弓不如皮拍发出的声音响亮,但是受力面积小,打人更痛。
蓝文心的腰臀和大腿很快浮现细长的红痕,他揪紧枕头,哭着,骂着,声音喊哑了,背后的人仍然铁面无私地惩罚他。蓝文心觉得自己像一把被拉坏的琴,发出嘶哑的声音。
打到后面,蓝文心的知觉已经麻木,只感到痒和辣,像被千百只蚂蚁啃咬过后,留下满身红肿伤口。
蓝文心仰颈轻轻地抽泣,睫毛湿得黏在一起,两颊通红,嘴唇被泪水沾湿,红润光泽,乍看以为是云雨过后的疲态。
韩以恪看他两眼,放下琴弓,俯身抱住他:“想起之前见过我吗?”
他轻轻按揉蓝文心的腰窝,听见对方咕哝低语。
韩以恪凑近去听,只见蓝文心突然睁开眼,愤怒地喊:“去你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韩以恪没生气,笑着扬起手——
又是一声脆响。
蓝文心的屁股再添一记红色巴掌印,蓝文心则脸白了白,晕厥过去。
第3章
简单擦身后,蓝文心被抱出房间。
这里并非酒店,是一座坐落在半山腰的宅邸,难怪外面除了雪还是雪,躺在床上就能将山景一览无余,依稀可见山脚下有零星房屋。远处的丘陵形状怪异,怪石嶙峋,雪堆积在上面,像白色的狮身人面像。
蓝文心坐在壁炉旁的沙发取暖,凝视壁台上摆着的迷你动物模型:白狮、黑驴、大象、袋鼠、公鸡、天鹅和乌龟。
动物派对,还有一只蓝蝶被细杆架起,立在它们中央,俨然派对主角。
突然,他听见韩以恪问:“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
“那就学着适应。”
蓝文心回头看他,韩以恪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边,身穿褐色围裙,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切蘑菇,袖子挽至手肘,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刀功干净利索,哒哒,哒哒,和挥皮拍一样有自己的节奏。
“我想回家了,不用做我的饭。”蓝文心说。
韩以恪将蘑菇倒入锅中搅拌,“中间只隔着太平洋,你可以游回去。”
蓝文心愣住,双脚并拢朝窗边跳去,因重心不稳跪在地毯上,他清楚地看见窗外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车牌开头是几个英文字符,底部印有绿白相间的图案——落基山。
一觉醒来竟然身处异国。
大冬天,蓝文心的后背一瞬间发了汗。
韩以恪布完菜,为蓝文心的座椅铺上软垫,回头叫他吃饭,发现他居然趴倒在地。韩以恪没说什么,将他打横抱到椅上,放置餐巾在他腿面,自己用刀叉,只给蓝文心一个木勺作餐具。
蓝文心沉默许久,说:“把我脚铐解了,反正人生地不熟,我哪儿都去不了。”
“现在还不行,等过几天叶叔回来。”
“叶叔是谁?”
“这栋房子的管家,我放他休假旅游,”韩以恪谈到这个,表情生动了些,“你会和他相处得很好,他的小提琴拉得不错,我跟他说过你要来,他很期待和你合奏。”
蓝文心冷着脸说:“我没兴趣,除非你放我走。”
他紧盯着韩以恪切牛排的动作,对方切完一块,叉到他嘴边。
蓝文心不愿意吃,“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锁住我,第一,我不是混那个圈子的人;第二,我和你素不相识,应该没招惹过你;第三,我有手,把我手铐解开,我要自己吃。”
两份煎得恰好的牛排被切成小块,韩以恪一手撑开蓝文心的双唇,另一只手把肉投进去,再捏他的下颌帮助他咀嚼。
等看到蓝文心喉咙出现吞咽的动作,韩以恪才擦擦手说:“我说过了,你太不听话,我看不下去了。Sweetie,你的手是拉琴的,这种小事我来做就行。”
蓝文心挑挑眉说:“上厕所呢?”
韩以恪笑眯眯地:“我替你把着。”
蓝文心啐道:“你该不会是我的私生粉吧?”
“嗯,我意淫你很久了。”韩以恪神色自若,吹了吹热汤送进蓝文心嘴里。
饭后,韩以恪带蓝文心熟悉他的新居,一楼有客厅和书房,蓝文心不爱阅读,因此书房旁辟开一个放映室。卧室在二楼,韩以恪为蓝文心空出单独的衣帽间,所有衣服都贴合蓝文心的尺码,包括内裤,它们整整齐齐地放在收纳柜里,是蓝文心最常穿的款式。
蓝文心寒毛直立,韩以恪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说过我是你的私生饭。”
三楼有隔音房,可供蓝文心练琴,里面摆着一架三角钢琴,房间右侧还有一个小隔间,用于存放乐器,一进去便看见各种型号的弦乐器,光看色泽就知价格不菲。
蓝文心触摸其中一把大提琴,看着像意大利某知名制琴师早年留下的古董,两百万美元起步,他只敢在网上搜索图片看一看它的纹理,现在摸到了,反而感到害怕。
不知韩以恪究竟是何方神圣,这里就像一个被金银珠宝堆砌而成的监狱,有美酒麻醉大脑,等他神智不清再送上刑。
听说人在临死前会幻视向往了一辈子却得不到的东西,蓝文心捏捏大腿,感觉自己还活着。
除开露台和地下车库,蓝文心可以在这幢房子任意活动。
韩以恪看一眼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与其他房门材质不同,是一面黑色钢制铁门,这间房子的房间几乎是钥匙锁,唯独这个房间安上电子密码锁,韩以恪滴滴滴地输入密码,独自走了进去。
蓝文心站在廊道屏气凝神,手指敲打大腿。
不多时,韩以恪走出房间,弯了弯眼:“这个房间就不要去了,里面有一条很凶的狗狗,喜欢攻击陌生人。”
他带蓝文心步下楼梯:“还有,你可以在这里任意玩耍,但请你留出两个小时练琴。”
蓝文心眉头紧锁:“凭什么?我来集训的?”
韩以恪搂着他轻叹:“就当为了我,我真想听你好好拉一次,我知道你的实力不止于此,你知不知道我之前看你表演都要带降噪耳塞。”
蓝文心推开他,嗤笑道:“你是哪位?”
“你老公。”韩以恪表情认真。
“莫名其妙。”
“名正言顺。”
蓝文心没心思陪他玩,不耐烦地说:“每个和我上过床的都说是我老公,你是第几号?需不需要我开巡回,去每个人家里坐几天,省得你们一个个来关我。”
他说完,扭头看向窗外,胸膛微微起伏,面有愠色。
蓝文心余光瞥见韩以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应该是看着自己。说实话他有点害怕这个从天而降的疯子,行为举止令人捉摸不透,就像雪上面覆着雪,永远不知道这片雪花属于第几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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