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导想林时见还有江闻本人亲自跳,但是这事交给专业人士更安全。
姜曼云同意江闻这颗摇钱树,不休息拼命演戏,但绝不允许用命演戏。
这是两个概念。
拍摄机位变换,往收尾工作看齐,何导都松了口气,这是他认为的最难拍的一场戏。
没想到结束的轻易。
可是异变丛生!
林时见的脚步未停,他被魇住,也朝无尽深渊走去,不出戏在这样的激动情绪中实在太危险。
死亡不是解脱。
于他而言。
是将生命终止在最痛苦的时刻。
是相较于痛苦,更好的选择。
谢雨是,林时见也是。
他一时无法分辨自己是谁。
一片巨大的浪花溅起。
何导简直了,他吓得站起来,林时见也不用这么入戏啊,不过下面有救援人员在等着,也不用过分担心。
此时顾凉烨应该追上前跳下去,也该用替身。
但一个两个都让何导不省心。
江闻心焦的不作伪,步伐矫劲,也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一模一样的孤勇。
海风吹的他们像是和对方一起殉情。
“……”
大家看呆了,何导也是。
可是拍摄效果空前的好,不止林时见那滴眼泪。
两人轮船跳海的镜头,肯定也会成为一个进入教科书的经典。
林时见在用感悟演这部戏。
或许何导眼尖,他和谢雨真的有点些相像之处。
游轮尚未靠岸,但林时见被一个锚点锁住,他仍旧是林时见,他不是别人。
他被逐渐唤醒。
林时见四肢冰凉无力,似乎变得不会游泳,救援人员还没有赶到,他就先落入一个湿热的怀抱。
“林时见,我宁愿你和我谈心。”耳垂又冷又烫,还带点哽咽的声音。
很熟悉,是江闻的声音。
林时见眼眶被烫了下,他木着眼珠,天空下起小雨,薄雾被冲散些许,好像是海水和雨水滴入了眼睛。
可那些是冷的,脏的。
好奇怪,那是什么呢?
林时见摸上江闻的脸,热的惊人。
——噢,原来是江闻在哭。
重新回到游轮,甲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何导看到两人简直心惊肉跳,他对林时见的状态还挺担心的,想骂句,“什么时候这么敬业了?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知不知道多吓人?”
但看着林时见了无生气的样子,没能说出口。
“江闻,还没这么快到岸边,你今天参观了里面,熟一点,带林时见找个房间洗漱下换个衣服。”何导有些揪心。
江闻苍白着唇看林时见,应答道:“好。”
-
林时见还沉浸在那种情绪,难以强行挣脱。
于是表情也不佳,鼻梁上还架着那副没度数的金丝眼镜。
显得更疏离。
连带着说话也言简意赅,带着命令的语调。
“林时见,我放好了热水,”江闻伸手试了下水温,很合适,他温着嗓子,怕惊吓到林时见一样,“别站着了,快来洗澡吧,不然该生病了。”
但其实江闻自己也受到了惊吓,脑子浑浑噩噩,有些后怕。
本能驱使着他看住林时见,和照顾林时见。
林时见没什么表情的走进了浴室,他赤着脚,踝关节处伶仃,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
惨白的手指如同灰暗的老旧墙漆,眼珠像玻璃纽扣,似无机质看着江闻。
他问:“你不出去吗?”
林时见当着江闻的面把西装外套给脱了。
黑色和白色的对比极其显赫,不仅指衣服也指肤色。
其与衬衫分离之际,黏连出不舍的感觉,水渍脱离皮肉。
狭小的浴室放大声响。
无暧昧,只渗透冷冰冰。
它宣泄着海色的死亡。
手指继续解着扣子,林时见低垂着头,晶莹珠砾顺着发丝尖往下坠,嗓音也如海水寒凉。
依旧强势。
“说话,不要当哑巴,我不喜欢。”
“我在门口守着你。”江闻转过身去,有点仓促,没用眼睛丈量和冒犯林时见的身体。
那处也许还在流泪。
查到之前林时见自杀的新闻,和亲眼看见一个人毫无生机的神色跳海。
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好在他们这次同坠于海。
江闻只说了句这样的话。
没说理由,不过很好猜,怕林时见不舒服,或者说做傻事。
因为林时见现在的状态不对。
“有点痛,我不舒服。”林时见说。
两人有问有答。
江闻果然听话,没继续做哑巴,“我在门口给你释放安抚信息素,会好受点,不会痛的。”
青柠香很快萦绕在鼻息之间,苦涩却安心。
林时见吸了口,没入肺腑,尚且缓解些许疼痛。
不够。
“门缝透进来味道很淡。”林时见合理提出诉求,冷淡的语气像在逗狗,将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多的话就能浓一点。”江闻嗓子很哑。
林时见敲了敲门,没多大声响,可是玻璃门震的江闻骨头发抖,让江闻都不禁怀疑,林时见的指节是否发红。
“进来,背对着我。”林时见蹙眉下达命令。
江闻无法违抗,同时他认为没人能拒绝林时见。
何况这个浴室其实很大,江闻站在边角,林时见待在那个浴缸的话,两人其实也隔得很远。
出乎意料。
林时见没有进入那个浴缸。
“你不洗吗?难道不觉得冷吗?”
他打开了花洒,开的很大,热水甚至冲溅到些许在江闻的手背上,水珠不知死活的擦过林时见颈侧。
蜂蜜味道极浓。
是江闻易感期所喝蜂蜜水,无法比拟的清香。
“不、不用,晚点洗,现在不冷。”
江闻身上还沾着冷冰冰的海水,冷热交替间他颤了下。
林时见好像心情好了点,他似乎笑了下,为江闻略显愚蠢的赤忱。
不过,声音很轻,江闻没法仔细辨认。
水雾好大。
江闻耳畔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有部分是惊吓过度尚未缓过神。
浴室内温度很快升高,信息素抑制器解掉的声音很响,和瓷砖接触的声音也很响。
它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扣节处甩到了江闻的脚踝内侧,冰凉金属沾到点肌肤,不太舒服。
又太舒服……
青柠香和蜂蜜香混在热气里,像是刚冲泡好的蜂蜜水,撒上磨成粉末的青柠皮。
清新,又甜腻的动人。
腺体好像压着细软绒毛,爽快的让人几乎要小死一道。
若是单论信息素。
——他们契合的天生一对。
无论嘴上花言巧语和谎话说的多么嚣张,不可争议的一个事实。
——信息素是不会撒谎的。
爱不爱的,他们都在发烫。
江闻腺体要起燎泡,太阳下凡不过在上面扔了个碎末边角,就惊炸起一片骇浪。
他想着,林时见似乎把水温调的太高了。
江闻咬了下舌尖,沁出血珠,他默念着今天自己对林时见的再三保证。
殊不知血腥味一弥散出来,气氛一下就变了。
眼睫如同车前雨刷,不过一样没有阻挡风雨的能力。
热水弥漫入眼,眼泪坠落就不会被发现。
“气味重了点。”林时见突然开口,冷静中带着沉痛,浴室有回音显得突兀。
江闻脑袋正发蒙,林时见猝不及防来一句。
他赶忙收敛点气息,有些担心问道:“不舒服是吗?”
林时见顿了下,没说话,过了半晌,“还行吧。”
一时没了声音。
江闻恨自己不会说些让林时见开心的话,他原以为自己唇舌伶俐如鸟雀,到头来不过是蠢笨如猪。
“转身。”
江闻不明所以的闭眼转过身去。
林时见的脊背贴靠着墙,又烫又冰,他的西装裤湿的将人轮廓完全描摹出来。
他的眼神冷冰冰,可意味不明,说的话旨意也不明。
“江闻,你想让我答应你,就得对我好的能补上以前那份才行。”
江闻喉咙发着堵,想说,“我会的。”
可是语言苍白无力,行动才足以说服人,江闻的承诺说不出口。
林时见也明白这个道理。
玻璃门的雾气弥漫的都开始滚起水痕,像是濡湿的爬虫走了遭,林时见仍旧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将他奇怪的眼神遮挡住。
“睁眼。”林时见冷冷道。
江闻眼皮抖了几下才睁开眼睛,他对上雾蒙蒙的玻璃片,看不到琥珀色的瞳孔。
“过来,”林时见说,“我想做。”
身体短暂的残缺,欲望或许可以稍加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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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get)
补上了上周四的!(给bz一点评论和海星吧)
爱你们=v=
第57章 不想明天见,想每天见
一点预兆也没有,林时见的话像是个大咖云集的电影,事先不做任何宣传,空降于世。
江闻被个天大的馅饼给砸中,可他并不觉得开心,艾草烧的末子遍地都是,空气中气味发苦。
江闻一瞬间哽住。
他无法回答和做出应有的动作,他认为现在的他没资格拒绝林时见,也没资格对林时见做这样的事情。
何况他觉得林时见不想做,只是有个缺口难以填补,林时见现在更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超负荷的运动。
江闻去化妆间的时候。
几个化妆师在那聊天都说,“林先生皮肤可好了,平常最喜欢给他化妆,都不用怎么修饰,结果今天黑眼圈遮了很久呢。”
江闻不想乘人之危,品行居然日渐高尚起来,之前的他该直接咬上去了。
他们感情上还未更近一步,身体上就要先行一步吗?好没道理。
江闻侧过头回避,发丝贴在鬓边颊边,水珠密的像汗,有点狼狈,和没听到林时见说话般,仍旧温声细语。
“你洗澡怎么不脱裤子?湿的等下穿出去要感冒的,这边有一次性贴身衣物,我等下——”给你拿。
“是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么?”林时见打断江闻的讲话,白雾和水汽模糊的给人安全感,什么都问的出口。
他没想到江闻会拒绝。
“怎么会。”江闻信息素味道太重,浓到他自己都难以呼吸,他侧着身,试图遮挡西装裤上绷出的有些过分的弧度。
——那是很感兴趣的证明。
江闻一窘,耳根窜红,居然感到难为情。
不过终于知道长嘴,开口解释。
“你洗好澡等会多休息一下,明天还要赶飞机回去,后天又要继续拍戏,很累。”
听着腔调像是要脱口而出那句含笑的“乖一点”。
踩到林时见的某个雷点或是痛脚。
林时见脾气来的很快,也很莫名。
语气一点不好,他改掉那副冷静做派,一点就着,非要吵架才痛快。
他到底心里还是对江闻有积怨的。
又或许是今晚的江闻,真的让林时见感受到一点点被爱。
被爱才好恃宠而娇的争吵。
他以前每次吵架都怕在江闻脸上看到——你又无理取闹的表情。那是他不被爱的证明。
横亘了七年的质问终于爆发,可林时见终于又将自己剖析片缕给江闻看。
展现出他的想法。
而不仅仅是无意义的单方面言语攻击,让人猜来猜去,两人误会连篇。
“到底是觉得我累,还是你自己累?”
“推在我身上,你好当好人是吗?你怎么总是那么多借口?!我说了累吗?你怎么那么喜欢替我私自决定一些事情?”
林时见抬手拽了下江闻的信息素抑制器,其实没太用力,只是江闻没防备,整个人重重撞上林时见的肩膀,骨头敲出点声响,两个人都疼。
心里也疼。
很无端的指责。
江闻下意识给林时见揉着肩膀发怔,眼眶被热水淋的红彤彤。
林时见仰头看他,热水把眼镜上雾气依稀冲掉点,斑驳水痕下的眼神倔强,很不明朗。
江闻听出了话里有话,他听的懂言外之意。
爱情固然甜蜜,但也折磨人,你既要懂对方的欲言又止,也要明白他的直白坦荡。
烫的,一切都是烫的。
并不公平,他们隔了个雾气蒙蒙的眼镜,本就近视的江闻更加看不太清林时见的脸。
“是觉得你累,对不起。”
江闻嗓子沙着,垂下眼睫,很乖巧懂事,似乎凡事先以林时见为主。
江闻又开始道歉了,林时见鼻子一酸,心也酸,这算什么?
林时见推了把江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事实证明,他俩适合热战,不适合冷战。
他们都不是什么很坏的人,不过太缺乏沟通了。
“我觉得你没那么想做,”江闻声音艰涩,“害怕的话,我晚上在旁边给你释放安抚信息素陪你,不走。”
“好不好?”
哄小孩的语气。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能揣度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听语调是气坏了。
“我想!”林时见愤怒地咬了口江闻的脖子,取了眉钉的眉骨处是颗和江闻如出一辙的痣,尖锐的虎牙上挂着血,一点点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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