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
“黄金虫,可以保存肉身的一丝活力,碰到的东西都会变成黄金,只有血肉和火焰可以隔绝,但前提是血肉之躯没有伤口,不然就会变成这样。”
这也就是尸体能保存得这么完好的原因,只是不知道,这虫子是死后进去他的身体,还是死前。
计辞眼底的光明明灭灭,睫羽颤动间眼底的晦暗被藏了起来。
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那个伤了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在他死之前,他一定要为他讨个公道!
不论是谁,不论在哪,就算那家伙不在人世,他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心底的火焰不断燃烧着,可愤怒却不如他想的那么多,反而多了些悲凉。
谈不言看着计辞带着他奔向屋顶,立在屋顶的那扇大门前,他将手中的黄金虫扔了出去。
在黄金虫即将碰到大门的剎那间,大门前三步之内阵起,剑气充斥着三步之内的世界。
攻势凌厉又快速,他现在动不了,刚刚要不是计辞反应快,他们俩个估计都要折在那里。
不愧是男主,危机意识就是强。
剑气在触碰到黄金虫的剎那间,竟神奇的消失了,此时的黄金虫已经贴到了门上,整扇大门以黄金虫为起点,逐渐变成了金色。
许是这只虫子太小,黄金的范围并不大,但这也够了。
千机顺间被计辞收回,化成弓弩,只一箭,剑气缭绕,围绕着箭簇抵挡剑气的干扰,下一刻,正中靶心。
剑尖从黄金虫的眉心刺入,将它死死地钉在那里。
“吱呀——”
第二十一章 狗就是狗
沉重的大门缓慢打开,门内是漆黑一片的世界,谈不言仰头看去,门内黑的纯粹,同他们来时的黑一样。
他们现在就是被驾着走的人,不管前面是不是陷阱,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只能走这唯一的一条路。
计辞一直没有动作,那些围上来的家伙越来越多了。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那群家伙的后面,面色冷峻,看不出任何的神情。
谈不言知道那个方向是小美人的尸体所在,他没有说话,眼中流露出惋惜。
生命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
可以脆弱似浮萍,也可坚韧似钢铁。
能让男主这般触动的人,若是活下去,必是前途无量,可惜,小美人永远失去了长大的机会。
计辞不知何时收回了视线,抱着谈不言的手不自觉收紧,眼底已然是一片红。
虽然神色如常,依旧如之前那样淡然,好像刚才情绪外露的是另一个人。
可是,他能掩饰所有,却掩饰不住他的眼睛。
“不必太过难过,人总是要死的,他先为你探探路,没准你很快就会……”
谈不言斟酌的安慰他,但奈何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他甚至觉得这有点矫情。
成长经历、生活环境的不同,注定他们的生存方式方法会有差异,更别说与人交往。
说句实话,要不是自己的小命跟他系在一起,他都不会去安慰他。
这种事情他见的多了去了,甚至还可能出现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情况,要不是他要同男主打好关系,他才懒得管呢。
计辞没想过安慰人都能安慰出反效果来,不过这小少爷估计也没见过什么可怜人吧,幸好他是天阳宗的少宗主,这要是个普通人,或者是个没有背景的修真者,不知道得得罪多少人。
就在腹诽的同时,怀中的人还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满脸无辜中带着歉意。
他是早就记不清自己多少年岁的老家伙,这么多年的轮回转世,他在痛苦中辗转,在时间中沉沦,漫长的生命,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也对很多事情失去了兴趣。
自然是不会跟谈不言计较这些,而且这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他说的是事实。
只是,唯一不对的地方是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计辞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血淋淋的一片,破碎的衣裳,从缝隙中隐约能看见地上发黑的血迹,还有,那已经完全没了人形的尸骨……
怎么可能还有人形,他为了离开,亲手拿下他的头颅。
他真的恨他吗?
他当了太久的行尸走肉,对感情早就失去了敏感,他应该是恨的啊,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不公与痛苦,他如何能不恨!
可是……
计辞轻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带着谈不言进了黑暗之中。
沉重的大门在计辞进去之后,忽然轻微的颤动起来,像水波一样以早就消失的黄金虫尸体附近为中心波动,随着波动,门逐渐开始变得不清晰,直到最后再次消失。
而此时黄金虫的尸体竟出现了。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凭空而立,划破手指,将血滴在了黄金虫的尸体之上,原本金黄色的虫子在接触到鲜血的剎那间竟变成了血红,但很快就恢复了金黄。
金黄色的光芒包裹着虫子,并不断变化着形状,当光芒消散的那一刻,一道人形出现。
那人赫然是早已经死去多时的小美人。
“怎么样,满意了吗?”
白衣男人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小美人,眼底尽是贪婪,却被他随意掩盖。
“与你何干。”
小美人面色冰冷,嘲弄地看着他,“你不会是觉得帮了我一个忙,我就对你感恩戴德吧。”
白衣男人听见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望月,你不会不知道我很欣赏你的性子……”
没等男人说完,满脸不屑的小美人脸上升起怒意,那双好看的眼睛仿佛可以喷出火似的,“你才望月,你全家都是望月,我有名字,望望望的,狗就是狗……”
不同于小美人的激动,白衣男人即使被反驳也未生气,只是轻轻笑了笑,“望月自诩名门,许久不见,怎么这般说话。”
“真不好意思,我只对人好好说话。”
男人没有半分生气,听见他的话反而又笑了笑,“你不是望月,那你是谁,你叫什么,你来自哪里?”
满心怒意的小美人张口就要怼回去,话却在喉头哽住,怎么也说不出口,脑子也逐渐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努力张大嘴巴,不仅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甚至能感觉到强行张口出声而被禁制压制时的血腥味,脑中的记忆消失的越来越快,他用力捶打头颅,想要延缓忘记的速度,可关于他来历的一切都在快速消失。
小美人眼底的慌张无措再同白衣男人对视的剎那间,全都转化成了凶狠,像是一只小狼,即使对手强悍无比,也不惧生死守护自己的地盘。
“不要再想了,你想不起来的,这就是代价,你放心,你不会永远忘记的,当你不在意这件事的时候,你就会记起。只要你不去想,不去在意,就会……”
“够了,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你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哼,我不去想,同我忘记有什么区别。代价?若不是你暗算我在先,我会需要你帮我?我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小美人面色狠厉,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看起来似是想要咬下他的一块肉又觉得恶心。
“万俟钺,我真是后悔当年救了你,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狗东西,我当年就该一脚将你踢下去,让你永生永世沦为赤尘的泥土,受烈焰灼烧。”
小美人语气激烈,说话时胸前起伏很大,宽大衣袍下的手都有些发抖,身体隐隐有些透明,似是几秒后就会消散。
“望月……”
“闭嘴,叫我……无忆。”
万俟钺眼见望月神魂不稳,心中焦急,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只要对象是他,望月是软硬都不吃。
“无忆,你废了这么大力回来,总不会是要来跟我吵架的吧。”
原本还在愤怒的无忆猛地顿住,他说的没错,他有事还未做,可不是来跟他吵架的,这家伙不值得他为他浪费时间。
思及至此,无忆转身就要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分给万俟钺。
顺着计辞二人来时的路回到了那间屋子,在屋子中翻翻找找不知道找些什么。
这期间万俟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而想到自己有要事的无忆忍着怒意没有说话。
一来他怕那禁制万一对其他记忆有损,趁他还记得要赶紧去做。
二来他如今只是魂体状态,想要出去这里确实还要靠着万俟钺的帮助,真是晦气,要不是这里只有万俟钺一个人,他才不要……
无忆忍下不耐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完全不在意他的存在。
“无忆,你放心,我会帮你重新做个身体的,那人竟然将你的身体毁……”
原本想忍住的无忆听见他谈到了计辞,眉头紧蹙,收回的利爪终是没有忍住,转身面带嘲讽地看着他,“呵,他只是拿走了我的头骨,那你呢?你还记得你从我身上拿走什么了吗?”
第二十二章 计辞的血
计辞抱着谈不言踏进黑暗中的那一刻便一脚踩空,失重感包裹着两人快速下坠。
急速下坠中,一丝灵力都用不出来,谈不言面色惨白,紧咬着唇死死搂住计辞的脖子,用尽全力挂在他的身上,明明身体力量还未恢复,可他的力气似是要将自己嵌进计辞的身体。
本来行动就不便的计辞,被谈不言死死的搂住,行动更费力了。
按照这个速度,虽然不知道黑暗的尽头是什么,但要是这样摔下去,情况不妙。
计辞的大脑快速转动着,可奈何无法使用灵力,身体也受了伤,谈不言还受了惊,他的脑子现在乱哄哄的一团。
情况很危险,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想办法带谈不言离开这里。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可他的脑中却不停涌现出那张脸。
他们都会怪他吧。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面,就是毁坏了他的尸身……
或许这里,就是他们要让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的地方。
所以这里漆黑一片,看不见光,也就没有希望。
只是或许他们没有算到会是他吧。
他不惧死亡亦不惧黑暗,怎会害怕这里,他甚至可以随时去死,但是谈不言不可以,他有那么多爱,对生命那般珍惜,又是个天才,他不会在这里出事的。
完全沉浸在恐惧中的谈不言并不知道计辞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只觉得好冷,身体发抖,他要掉下去了,掉下去……
疼痛、黑暗与鲜血交织,他会死的。
这样,那两个人都会松口气吧。
他们告诉他,他是个乖孩子、好孩子,就不应该让他们操心,就应该自己乖乖的永远消失,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他偏不,凭什么他消失对所有人都好,凭什么他们的幸福建立他的死亡之上!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雪夜,他为什么要去天台?
是谁在黑暗中将他推了下去?
雪是那么的冷,失重的恐慌让他的心都要跳出来,脑中闪过他早就经受不住的堂哥死时的模样。
他不甘且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他还没有准备好,他明白自己的下场就是同他那堂哥一样,可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没有一丝光亮的夜还是那么黑,黑的他心里发颤发抖发怵。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见雪,甚至连照片都不曾看过一张。
原以为这样他就会忘记那一切,可是……可是还不行吗?
他会重重地摔在地上,摔成一滩烂泥。
计辞察觉到谈不言状态非常不好,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正要继续唤他,忽然一道冰冷潮湿又坚实的触感碰到了他的腰。
湿气几乎是瞬间穿透衣裳围上了他的腰,他只来得及将怀中的人往上抱了抱,下一刻,阴冷潮湿粘腻的触感紧紧箍住他的腰,并随之用力。
随着那东西的缠绕,计辞能感觉到那感觉像是蛇尾,呈长形。
幸而谈不言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计辞腾出一只手,直接劈了下去。
不对!
不是蛇,那东西很滑,又足够潮湿粘腻,尤其没有鳞片,这是什么东西?
刚触碰到那东西,下一刻,那只手突然被另一个粘腻缠绕,拉向一边。
此刻,因着这东西,他们已经停止了下坠,倒是不知道下坠同被困在这里哪一个更让人受不了。
“阿言,阿言,你怎么了?”
计辞说话间,两条腿同样被紧紧拉住。
那不知名的东西力气很大,几乎是将他的肢体拉到最大程度的同时还在继续用力,他只剩下最后抱着计辞的手臂。
只是谈不言一直没有反应,这样下去不行。
他能感觉到另一个粘腻在他的身上窜来窜去,应该是想拉住他的另一个手臂。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计辞心中焦急,侧过头去用唯一能动的脸去蹭谈不言。
“得罪了。”
口上充满歉意,可是行动上没有丝毫犹豫,计辞咬破舌尖,心无旁骛地吻了上去。
事急从权,他只感觉到唇上软软的,顾不上其他,撬开了嘴,将舌尖上的血送了进去。
某种意义来说,这可是‘好东西’!
不管转世多少次,只要他活得足够久,这血的效果同他最初身体时的效果就越接近。
陷在痛苦中的谈不言蜷缩着,静静感受着自己的死亡,却恍然察觉到心口处袭来的剧痛,这么多些年犯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
好像有人用锥子刺他的心脏似的,为什么会这么痛?
他,没死吗?
不,他没有死,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时候死的!
恍然清醒过来时,第二次剧痛猛地袭来。
好似给他来了当头一棒,谈不言瞬间清醒,他早就脱离了他们!
计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看不见他,却能感觉到耳边的声音以及打在耳朵上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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