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品被损回神,拉着脸把书包甩在桌子的另一边死盯着那张双层床。
“玛德,我怎么会跟你睡一张床!”
他骂的十分用力,投入到迟阙觉得他想把床和自己一起用眼神烧了。
“纠正一下。”他懒懒得把被撞歪的桌子扶正,“是上下铺,不要用这么引人遐想的词汇。”
云绥一肚子火被他一桶油泼得涨起老高。
“姓迟的!”
“别激动。”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迟阙四指并拢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指了指对面那张闹心的双人床问:“你睡哪?”
云绥冷笑一声:“这地儿原本就放我的床,你给我打地铺。”
迟阙挑起眉,弯唇一笑:“你在邀请我和你一起睡之前的大床?”
他还刻意把大床两个字咬的极重。
云绥:“???”
“好小众的爱好,不过我尊重你。”迟阙爱怜地看他一眼,“需要我替你去和林阿姨说吗?”
“滚蛋!”云绥被他恶心得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迟阙非但不滚,还十分有闲心火上浇油:“云绥同学,不要恼羞成怒,世界这么大,口味重点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云绥:……
迟阙见他不回应有些兴味阑珊,站起身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
“你想好了直接把东西放过去,我睡剩下的就行。”
云绥哼了一声。
五分钟以后迟阙从洗手间出来,只见两张床上都被云绥放了东西。
占床位的人还壮耀武扬威似地瞪着他。
迟阙失笑,指着床上的两处狼藉无语反问:“你今年几岁了?”
云绥耳根一烫,自己也觉得这手段颇为幼稚。
但云少爷面子大过天,硬撑也不输阵:“我梦游就爱爬上爬下,你要么打地铺,要么回去。”
迟阙却没有回话,只是抱着手臂在原地与他对视。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墨黑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云绥,仿佛山雨欲来。
“嗤!”云绥眯起眼冷嘲,“又来这招,你觉得我还会上当吗?”
迟阙垂下眼,又很快抬起来,大步上前拎起自己的书包。
他的一串动作快地云绥毫无准备,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快走到房间门口了。
云绥伸了下手,又缩回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瞪!”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他下意识竖起耳朵,听见一串消失在走廊的脚步声。
走了最好!云绥不小心戳破了草稿纸,揉着纸团在心里暗骂。
晚上的时间过的很快,钟表的指针靠近十一点的时候,云绥一大半的神经都落在了房间门上。
但没有一点动静。
走廊安静的一如往常,如果不是房间里的双人床,他真的会错觉迟阙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房间。
云绥一只脚蹬着椅子靠在椅背上玩手机,视频刷的十分投入,除了隔那么几十秒就看一下门口。
到了十一点二十,走廊仍然一片寂静。
云绥定好闹铃爬上上铺,用夏凉被盖住脑袋逼迫自己摒除杂念专心睡觉。
不再翻身后,房间归于沉寂,云绥听到了空调运作的嗡嗡声。
林女士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天热小心上火……”
迟阙拿纸堵着鼻血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云绥闭了会儿眼睛,烦躁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抓了抓轻度鸡窝的头发从上铺下来。
玛德,迟阙你最好识趣一点。
他拧开房间门,走廊的灯已经全灭,他只能轻手轻脚地往前慢慢挪。
黑暗的环境里,他一心一意看着脚下,和迎面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唔!”
云绥在摔倒的前一刻被人拽住手腕稳住了身体。
“这么晚了,还不睡?”
抓着他的人声音很轻,几乎是用气音在问,但云绥在他开口的瞬间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是迟阙。
他愣了片刻,有样学样:“这么晚了,你又为什么不睡?”
迟阙默了默:“我去倒杯水。”
云绥“嗤”了一声。
“下楼倒水,不拿手机照明不开灯,你打算从楼梯上滚下去?”
这下轮到迟阙不吭声了。
云绥猜他被戳穿了难为情。
“喂,你和我一起回房间吧。”云少爷占了次上风心情大好,乘胜追击:“你在走廊待了半天不就是犹豫这个吗?”
“你确定?”迟阙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他的眼睛,“确定你乐意和我一起睡?
云绥心道这有啥不乐意的,不过就是几天而已,反正要不了多久你就回家了。
“那不然把你热死吗?”他斜睨着迟阙,“赶紧跟我滚回去,明天还要上课呢。”
迟阙弯了下腰又站起来,冲他招招手:“走吧。”
云绥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手里拎得是他的黑书包。
“这是打算好等我睡着了偷偷溜进来啊。”他一把抓住迟阙的书包带子,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迟阙背影一僵,若无其事地反问:“你不也出来找我了吗?”
云绥挑了挑眉,率先抓住某人的小辫子让他底气大增:“我这是好心收留,你这可是私闯民宅。”
“那我谢谢你没有报警拘捕我?”迟阙转过头,笑了一声反问。
走廊里微弱的光线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云绥看不清他的脸,却从他一如往常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被掩盖的慌乱。
他勾起唇,背着手微微前倾靠近面前的人,歪了歪脑袋:“你慌了?”
刹那间,迟阙像是被人下了静音咒一样,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逃避一样地后仰。
云绥低低地笑了一声,语调轻扬,调侃又挑衅:“被我戳穿小心思不好意思了,就转移话题和我吵嘴?”
迟阙仍旧不言不语,云绥知道自己全都说中了。
看来有些人游刃有余的皮兜的也没那么严实,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这个发现让云绥的心情异常明媚。
黑暗里,他的肩膀忽然被人钳住,云绥毫无防备地被人往前一捞。
迟阙不知何时打开了房间门,把他攮进屋里,语气四平八稳:“很晚了,早点休息。”
“哈哈哈哈哈哈!”云绥撑不住笑起来,支着他的肩膀极其痛苦地压抑笑声。
他啪得摁亮灯,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距离让迟阙的脸极其清晰地放大在他眼前。
第14章 去年冬天
灯的开关在墙上,迟阙后背几乎贴在墙上,而他就撑着迟阙的肩膀,仿佛把面前人硬堵在墙根一样。
云绥从来没和他靠的这么近过。
黑暗中视觉被蒙蔽可以肆无忌惮,但光亮重回时缓缓交错的呼吸和那双如墨的眸子让他心脏猛跳。
迟阙波澜不惊的眼中悄然蒙上了不易察觉的无措。
云绥在他的目光里愣了片刻,闪电般退后两步。
“对不起!”他撇开眼,心虚到极致根本不敢看面前的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迟阙眨了眨眼,放松地倚着墙,方才的慌乱早已烟消云散。
“呵。”
他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气音瞬间点燃了云绥迟来的尴尬。
“刚不是挺硬气的吗?”
迟阙嘴不饶人,抱着手臂看戏:“现在怂了?”
云绥吸了口气,压着嗓音低叫:“闭嘴!”
即使气势汹汹也压不住恼羞成怒。
迟阙又嗤了一声,放下手臂指了指洗手间,带笑的声音却不容拒绝:“我去洗把脸,你帮我把书包拿到椅子上。”
“已经很晚了。你直接上去睡,我来关灯就好,早点休息。”
他说完便转身走向洗手间。
云绥的脑子里一团毛线,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按照迟阙的指令提着书包放到了书桌边。
云绥心里一抖,扔下书包一溜烟窜上上铺。
伪壁咚的场景在脑海里不停循环,云少爷尴尬的不能自已,狠狠捶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卷的跟条毛毛虫似的。
云·毛毛虫·绥在床上蠕动了一会,心绪渐渐平复。
头顶的灯仍然亮着,洗手间里却已经没了水声。
云绥打开被子卷,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下看。
目之所及只有他自己,连迟阙的影子都没有。
怎么?这人洗个脸被鬼抓走了?
云绥又等了一阵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子,洗手间的门把手突然一转。他忙不迭把被子盖回去,翻了个身装睡。
背后仍然没有声音。
这种明知有人却毫无动静的感觉其实有点毛骨悚然,但他好似孩子气上头,幼稚的要个输赢,仿佛回头看一眼就是很在意背后的人,丢了面子一样。
云绥一动不动地躺着,耳朵竖的老高。
又过了几秒,背后响起了脚步声,云绥绷着的肩颈线缓缓放松。
迟阙关灯的动作很轻,云绥没听见什么声音,头顶的灯光就熄了。
房间重新回到黑暗,听觉被悄然放大,他听到下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你刚才在客房,又流鼻血了?”
呼吸可闻的房间里,即使被刻意放轻,这句话仍旧明显。
“嗯?”
“没,没什么。”
云绥抓了抓头发,懊恼自己的失言,突然听到下铺同样轻轻地说:“可能太热了吧。”
他张了张嘴,心里涌起一丝后悔。
如果是清醒的白天,他会适时闭嘴。但夜晚模糊了人的自控和理智,他听见自己问:“你流了多少啊,呆那么久?”
下铺的人安静了一下,轻轻笑了一声:“我怕我提前出来你从窗子跳出去跑了。”
云绥身体一僵。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画面一股脑地钻回来,他后知后觉,迟阙主动离场甚至先声夺人给他指令,都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帮他缓冲!
一种别扭的暖意涌上心头,他不自在地翻了个身。
下铺的人语气如常:“早点睡,先说好,我不负责叫起床,只负责长记性。”
云绥:……
“就你会说!睡觉!”
事实证明,迟阙不止会说,他还说到做到。
云绥早上醒来时,已经是六点二十了。
“卧槽!”他从床上弹起来,飞速爬下楼梯冲向洗手间。
稀里呼噜洗漱完才发现,迟阙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写英语周报。
见他洗漱完成,迟阙抬笔指了指椅子,云绥赶忙过去把校服抓起来。
昨晚抢床太激烈,衣服放哪都忘了。
“我靠,你叫我一下会怎样呢?”云绥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嘴上还不忘抱怨。
“会叫你一下。”迟阙收好周报伸了伸胳膊。
云绥:“……”
“我说过我只负责长记性,六点十分的时候那个闹钟就响了快半分钟,我还专门把它举起来对着你的床板。”
“……”
“好了别说了。”云绥捂着脸抬手打断迟阙的情景再现,不忍直视,“别说了。”
果然,人教人记不住,事教人才记得住。
上车后,云绥习惯性打开论坛。
很好,他和迟阙那个离离原上谱的赌已经在整个论坛传疯了。
有一个赌他和迟阙谁叫谁老公的甚至盖起了高楼。
昨晚的事故重现,云绥尴尬地蜷起手指,指尖划过屏幕,刚好露出了本楼楼主的ID。
章鱼小丸子。
云绥冷笑一声,截图发送。
随便:【死亡微笑脸×10】
周一惟秒回:【哥我错了!哐哐磕头.jpg】
章鱼丸:【我是为了给你造势啊!真让迟阙喊了,不得发论坛狠狠羞辱!】
云绥心道你可别了吧。
昨晚那一出真不知道是谁更羞耻一点!
随便:【我建议你现在发一句“两位当事人决定把赌约作废”然后删帖。】
随便:【否则我会对你做出某些不可挽回的事。】
章鱼丸:【惊恐.jpg】
章鱼丸:【为什么呀?咱们不是胜券在握吗?】
章鱼丸:【绥哥三思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随便:【。】
章鱼丸:【好的哥!】
“说实话我们全都萎掉了。”周一惟浮夸地捶胸顿足,“这平淡生活里来之不易的乐子。”
“你都不知道我发出消息时下面疯了多少层楼!”他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痛失五百万。
宋栀年pia一巴掌甩在他胳膊上:“你是吗喽吗?我刚写的一行直接被你撞废!”
“姐我错了姐!绕我一命!”
宋栀年不理这戏精,看向云绥微微抬眉:“之前说好的打赌,你们俩谁玩赖了?”
云绥脸木了。
真要细究起来,他故意挖坑没有武德,迟阙先声夺人不讲道理;他临阵换约不讲诚信,迟阙情绪攻击拿捏心理,谁都不干净。
云绥仔细思索了一阵,秉持公平公正,绝不偏袒隐瞒的心态坚定道;“他。”
宋栀年挑了挑眉,满脸写着“你看我信不信”
“所以你们真的不能再赌一次?”白寒不知何时转了过来,“就这次开学考呗,老保留节目了,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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