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霸占一个人的时间,意味着什么。
沈郁澜失落地靠着墙,“我有听你的话。”
心情比打视频之前更低落了。
意料之中,闻砚书没有再回视频,她也没有回过去,更没有过多打扰,去给闻砚书发那些不痛不痒的消息。
吃了吗,睡了吗。
好白痴的问题。
自嘲都懒得自嘲,扯下头绳,拖沓着步子往里面走,双手撑着水池台子,流水哗啦,透过窄窗,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她们看的是同一个月亮。
江城。
半山别墅,落地窗前,闻砚书捏着手机站在那里好久了。
乔御问:“想什么呢?”
“想她。”
“小点声,Kelly在偷听。”乔御提醒道。
闻砚书转身,走到乔御身边坐下,翘着腿,淡淡地往楼上瞥了一眼,“Kelly,别偷听了,累不累,出来吧。”
“砚书姐姐。”清冷到极致的声音响起,一头金发的女孩柔弱地咳嗽两声,从楼上下来了。
冷白皮,大眼睛,模样精致漂亮。
走到闻砚书身前,身体一踉跄,直直地往闻砚书身上栽过去,闻砚书伸手一挡,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
冷淡的话语紧接着跟上来,“别装。”
Kelly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地把手交握在身前,低头道歉,“对不起,砚书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都是我的错,惹你心烦了。”
十指交叉,置于腿,闻砚书眼皮都懒得抬,“能好好说话,我们就说。不能好好说,那就别说。”
换了条腿翘,她撑着头,刮着微痛的额角,“茶味收一收,太浓了。我不喜欢。”
“嗯。”
Kelly眼神求助乔御。
乔御立刻为她抱不平,“砚书,你別吓着孩子了,她还小。”
“二十四了,不小了。”
乔御把Kelly当妹妹看,开始的时候,闻砚书也是。只是Kelly几次示爱都以失败告终,爱而不得,愈发不理智。去年开始,三天两头闹出事来,闻砚书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淡了。
乔御觉得Kelly可怜,想要帮她。
于是靠在闻砚书耳边小声说:“来都来了,说两句好听的话,稳住她,行吗?”
“行。”
乔御朝Kelly点点头,眼神示意她放宽心。
Kelly眼中涌出期待的情绪。
闻砚书拿起手帕,擦擦手汗,抬头看了Kelly一眼,“Kelly,你累不累?”
“砚书姐姐,为什么这么问我?”
“我离开江城这段日子,你没有一刻停止过对我的打扰,让Jo来劝我,让你姐跟着我,这还不够。每天早安晚安,发个没完,不回复就打电话。Kelly,你很聪明,除了我之外的事,你都能很理性地对待。但是,我也有我的生活,我无数次告诉过你,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和你,不可能。”
Kelly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边说话眼泪边往下砸,“我喜欢你,闻砚书,我就是喜欢你,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我也不想这样,每天像个疯子像个妒妇,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你不理我,我就难受,找不到你,我就想发疯。”
该说的都说了,闻砚书不想再浪费口舌,起身,想走。
今天喝酒喝到胃穿孔,明天要跳楼,后天再拿根绳要上吊。闻砚书没时间再跟她耗,来这一趟,看的是乔御和秦叙的面子。
Kelly挡在她面前,央求说:“砚书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喜欢我好不好。”
伸手想要去握闻砚书的手。
闻砚书只是轻轻皱了眉,她就后退了,不敢再近一步。
闻砚书是站在山巅的人,强者的眼神,神秘的灵魂,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这也是这么多年她如此迷恋闻砚书的原因,可远观不可摘取,越是被推开,越是想要得到。
Kelly吸吸鼻子,突然控制不住情绪了,大吼道:“我哪里不好了!怎么就比不上你喜欢的那个人了!”
乔御想要制止她继续往下说,来不及了。
“砚书姐姐,你看看你喜欢的那个人,她到底哪儿好了,又土又……”
下秒,话语被遏制在喉咙里。
闻砚书不怒而威,掐着她的下巴,推着她往后退,眼眶隐隐泛红,“秦霜,我能把你捧到现在的位置,也能让你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你记住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再敢说她一句不好,那就马上给我滚出Um。”
她走了。
乔御忍不住打了寒颤,她还算了解闻砚书,表面没有攻击性,其实完全是个温柔野兽。但手段再狠辣,人前,她也很少表露情绪,哪怕是把你踩在脚底,狠狠蹂躏你脸颊的时候,嘴角也会含着高深莫测的笑。
第一次,看到她这样,不仅直接撕破脸,甚至离开的时候摔了门。
就这么喜欢那个人吗,那个人在她心里到底重要到什么地步,乔御猜想不到,她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会让闻砚书对她这么死心塌地。
Kelly蹲在地上哭,乔御想去安慰她,秦叙过来了。
秦叙把Kelly扶起来,问:“死心了吗?”
“我不死心,我绝不会放弃。”
秦叙那张扑克脸越来越阴沉,拉着她的手,把哭到走不动路的她拖上楼,没一会儿,老气横秋的教育声响起了。
乔御收回视线,豁然开朗地笑笑,“原来如此。她爱她,她爱她。爱情啊,有趣。”
.
枣园的地不好走,稍微走一段路,鞋边就都是泥。
今天沈郁澜很奇怪,闲下来就找块大石头一坐,掏出来纸巾,开始擦鞋,非得把小白鞋擦得干干净净。
孙亚菲看到好几次了,问:“澜澜,你是有洁癖吗?”
“害,有啥洁癖啊,我就是看着不太得劲儿,随手擦了。”
“哦。”
邓莹招呼她们过去。
沈郁澜走在孙亚菲后面,裤兜手机响了,她快速掏出来,生怕是闻砚书发来的消息,不小心错过了。
看了一眼,期待落空了。
丛容问:「枣儿,你在哪了呀,我在食杂店门口,咋又锁门啦,跑哪鬼混啦。」
沈郁澜拍了张照片过去,「鬼混个屁,枣地里干活儿呢。」
「哇,劳动的枣姐最美丽。」
「一叫姐准没好事,说吧,又想让我帮你啥忙?」
「哎呀,真是啥都瞒不住你,我不是快过生日了嘛,我得大办一场,到时候,你来呗,最重要的是,仙女姐姐也得来,嘻嘻。」
「你上个月不是刚过完生日吗?」
「那是农历啦,我还要再过一次阳历生日。」
沈郁澜抿抿唇,不是很开心,「闻阿姨走了,最近不在镇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没事,她啥时候回来我就啥时候过生日!」
沈郁澜眼神飘忽,差点绊摔了。
丛容的消息又弹过来了,「那这事就算说定了啊,不许反悔!」
沈郁澜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说什么呢。
说,丛容,我不想让你追闻阿姨,我不想让你靠她太近。说,丛容,明明是你先喜欢她的,我却……
沈郁澜把迷茫的双眼对向灰沉的天空。
我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穿久了的小白鞋,不管怎么擦,还是擦不去经年累月沉淀出来的黄。一双鞋能穿好几年。没钱没学历,她什么都没有。
丛容不一样。
她家境好,学历比她高,穿的鞋都是大几千那种,年纪轻轻就开奶茶店了。
她,比我强多了。
沈郁澜是个钝感力很强的人,在遇见闻砚书之前。自从闻砚书来了,以前感知不到的情绪现在竟然强烈了起来。以前她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好,生活里很少有事情可以消耗她的情绪,不会焦虑,不会内耗,从来不会和别人比较,可是现在,为什么要这么苛刻自己,指责自己——你,为什么不能变得更好一点。
想要回到没有认识闻砚书之前的日子,可是似乎找不到方向了。
满脸都是热出来的汗,她一脸迷茫,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乱了,全都乱了。
丛容又发来了消息。
「枣儿,你说,她走了,那她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吧。」
沈郁澜的心顿时悬起来,怔怔地望向远方,心里七上八下,再也不能平静。
第44章 香港的月亮,有枣镇的圆吗
和昨晚差不多的时间, 闻砚书的视频通话打过来了。
今晚,沈郁澜回食杂店还算早,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 侧身拿着手机,反正没开灯, 什么都看不见, 黑乎乎一片,就直接怼脸了。
闻砚书身后背景换了, 不是昨天的地方。
头发湿着, 没带妆,一条简单的睡裙勾勒出紧致的身材曲线, 她坐得离屏幕不是很近,不遮不掩, 沈郁澜能清晰看到她胸口往下的部位。
没脸红,没害羞。
右脸压着一只手, 躲在黑暗里的沈郁澜, 就那么落寞地看着闻砚书,看一个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离她很遥远的人。
“闻阿姨,香港的月亮, 有枣镇的圆吗?”
“没有。”
沈郁澜很困,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我才走了两天呀。”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走了好长时间, 好长好长。”
闻砚书沉默一阵说:“郁澜, 你应该是累糊涂了。”
“我很清醒。”沈郁澜原本闭着的眼瞬间睁开。
闻砚书轻咬抵在唇边的手, 语气温柔得要死,“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郁澜,只要你开口,阿姨都能满足你。”
我想让你回来。
她努力在闻砚书脸上搜索证据,可惜没能如她所愿。只有长辈的纵容宠爱,没有一丝可以供她遐想的别的情感。
特别特别沮丧。
习惯横冲直撞的人,小心翼翼隐藏情绪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笨拙,她连叹气都不敢太用力,“丛容快过生日了,想要邀请你去,我说你不在枣镇,她说……”
手揉进被子里,蹂躏出来的褶皱都像她反复挣扎的心,进也不能,退也不成,接下来说出口的每个字都绵软无力,“她说想让你回来,给她过生日。”
闻砚书笑了,“所以,是她想让我回去了?”
“嗯。”
闻砚书拨开额前碎发,“哦。”
眼神流转那几秒,沈郁澜读不懂她的想法,她像是在思考,好一会儿,边摩挲脖子边说:“丛容啊,那女孩蛮有趣的。”
“你……”沈郁澜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你……你弯了?”
闻砚书笑得好看,“不是你说的吗,话不要说得太绝对。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认真恋爱的话,不行,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玩一玩,我倒是可以考虑。”
这话成功堵住沈郁澜本就烦闷不堪的心。
“怎么不说话了,郁澜,玩一玩这种事,你不是最擅长了吗?”
闻砚书停顿一下,微咬嘴唇,“所以,你应该不会觉得阿姨是那种坏女人吧?”
“不会。”有气无力的声音。
“那,你就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
沈郁澜特别冷静,那种无所谓随便你怎样都行的态度,让一副处变不惊模样的闻砚书乱了心神,眼神飘忽能有五六秒,她心里开始不确定,开始怀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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