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书坐到床边,帮沈郁澜揉起了肚子,看了眼沈郁澜,指尖微微一顿,模糊光影遮住她眼底让人看不真切的情绪。
妆容精致,深邃妩媚的脸没有一点失态的痕迹,她习惯体面,擅长隐藏糟糕的情绪,然后在沈郁澜最难过时,给她最宽容的微笑。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小时候,对待喜欢的玩具,是这样。长大了,对待家里的猫,也是这样。
心脏熟悉的钝痛传来,沈郁澜还是问了,“秦小姐是谁?”
闻砚书早就预料到她会问,淡淡道:“模特。”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她是你的谁?”
头低下去,长发挡住脸,内心的折磨和苦闷不能同别人讲,只有说一句违心的话,才是眼下对这段两个人都已经走向失控的感情最好的选择。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她的郁澜,没有错。
不能让她继续这样为情所困了。
“你是我的谁,她就是我的谁。”闻砚书说了最伤人的话。
嘴角忍不住抽动,咽下喉间哽咽,想要坚强,想要和她一样体面,于是沈郁澜竭力憋住眼泪,笑着说:“那我就继续努力啦,争取早日超过她在你心里的位置。”
“你何必呢?”
眼泪哗地流出来,沈郁澜笑容更甚,“我何必,我也想知道我何必呢,我就是贱,天生就贱。”
哈哈笑了一声,她把脸转到另一边,哭了。
闻砚书满眼无措,“郁澜,你别这样。”
“我没有怎样啊。”沈郁澜转过去看她,开口尽是失态的呜咽声,“我不想让你失望,我想处处都让你满意,让你开心,可我什么都没做好,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了,啊,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说着,泪如雨下,“从头到尾,我从头贱到尾,我真的好没用,我根本就追不到你,闻砚书,那我给你当情人好不好啊,我求你,别把我推给别人好不好,别总是不回家好不好?”
闻砚书嘴唇不听使唤地颤抖,那一刻,心里的顾忌全都不算什么了,身体发抖没关系,头痛欲裂也没关系,她只想把沈郁澜搂进怀里,好好地抱一抱。
手还没伸出去,门被敲响了。
“砚书啊,咋锁门了啊,你们在里面干嘛呢?”
沈郁澜的抽泣声憋不住了。
闻砚书听着外面越敲越响的声音,回应一句,“没事,琼姐,我跟郁澜说说话。”
房间里只能听见沈郁澜渐渐放开的哭声,判断不出来叶琼走没走。
闻砚书生怕叶琼听出来端倪,无奈之下用手捂住沈郁澜的嘴,不让她的哭声溢出来,湿热气息扑在手心,不及浑浊眼泪钻进指缝时心脏一瞬的抽痛。
沈郁澜扒她手。
闻砚书凑近她,泪水在眼眶打转,认真而理性地小声跟她说:“郁澜,你想要什么,钱,地位,阿姨都可以给你,全都可以给你。”
她爱不下去了,也不能再爱了,长痛不如短痛,那就不该再给沈郁澜希望。
于是她松开手,狠心说:“除了爱。”
“可我只想要你的爱啊。”
“对不起,现在我不能给你了。”
沈郁澜按住胸口,压抑呼吸,心死了一样,“好,我知道了。”
闻砚书面无表情地点头,想要起身。
下秒,身后的人顶着一双空洞的眼,扳过她的肩,不管她抗拒,不管她颤抖,吻住她的唇,把她禁锢在怀里,舌尖推开她封闭的唇,手指插乱她的头发,失去理智地以下犯上,把挣扎的她吻哭了。
闻砚书双手握成拳,抵在她的肩,“郁澜,松,你松开我,我要生气了。”
唇妆被弄花,颤动带泪眼睫的样子格外凄美。
“那你打我吧,骂我吧。”
闻砚书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的脸,那么多难过那么多委屈,用力吻她就像她们真的狠狠在相爱一样。她知道,沈郁澜想要多一点安全感。
但她就是不给。
任由沈郁澜把她吻到缺氧,却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分开这个吻,沈郁澜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闻阿姨,秦小姐的吻技,有我好吗?”
闻砚书眼神回避,沉默没答。
放在床边的手机嗡嗡响了。
沈郁澜率先低头,看见了来电联系人——Kelly.
闻砚书拿起手机,本来是想拒接,沈郁澜突然嫉妒地把她推倒在床,身体压上去,热切地从她的脸吻到脖子,她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往后一仰,肩带滑下去了,这时,沈郁澜看到她肩膀那处一道淤青未消的咬痕,情绪顿时绷不住了,哭都哭不出来,冷笑一声,坐起来了。
闻砚书也不解释,默默提起肩带,起身走了。
拧开门锁。
沈郁澜无情无绪地说道:“待会儿再出去吧,别被我妈看出来了,我知道,你害怕。”
“嗯 。”
闻砚书对着门站,没有回头。
一个一直没有回头,一个一直没有逼她回头。
短暂失控,沈郁澜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她看着闻砚书的背影,一遍一遍确认,还是喜欢,还是很喜欢,被推开也喜欢,被拒绝也喜欢,被送给别人也喜欢。
她依然吊着一口气,觉得总有一天,闻砚书会回头看看她。
可闻砚书一句话摧毁她最后的倔强,“我会带Kelly回香港。”
“那我呢?”心碎的声音。
“留在这里也好,走出去更好。让你变成这样,都是阿姨的责任。郁澜,该弥补的,我都会弥补给你。以后的日子,阿姨祝你找到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
沈郁澜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挽留,仿佛认清现实,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Kally还想再待一段时间,我陪她待到她想走为止。”
沈郁澜挤出一个酸酸涩涩的笑,“那你答应我的事呢,说了会陪我看看外面的世界,还算数吗?”
“算。”
“那就好。”
沈郁澜连叹气都无力,“闻阿姨,你说希望我能找到让我幸福的人,但你知道吗,如果给我幸福的人不是你,那么,是谁都无所谓了。”
闻砚书薄背一颤,纠结地想要转身。
沈郁澜走到她身边,握住门把手,“除了不爱我,我真的挑不出你一点不好的地方,你对我真的很好很好,闻阿姨,在你走之前,我也做一件让你开心的事吧。”
那副被伤透心的样子,做出什么离谱的事都不奇怪了。
闻砚书指甲嵌进掌心,别开眼不去看她。
门打开了。
沈郁澜先走出去一步,指尖握到青白的闻砚书站在她身后,微笑着掩饰心底的不安,却在沈郁澜开口那句话过后,笑容彻底僵在唇边。
“薛铭,你想跟我谈恋爱吗?”
第74章 将错就错
很奇怪, 沈郁澜问话,薛铭却将目光投向闻砚书。
几个人各自心怀鬼胎,除了薛铭, 没有人看见闻砚书那一下隐晦的点头。
“想啊。”薛铭说。
叶琼憋不住事,连连拍手叫好, “哎呀, 还得是你们小年轻啊,这才几天啊, 哈哈, 好好好,真好, 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我这心啊, 总算是踏实了。”
她拉着闻砚书往外走,“砚书啊, 咱做长辈的, 就别在这里当电灯泡了,走走走,正好姐吃多了, 陪姐出去消消食。”
临走时, 叶琼还朝沈郁澜挤眉弄眼一下, 心急的样子,生怕到手的女婿飞了。
沈郁澜没理她, 盯着闻砚书那张淡定的脸,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 叶琼起哄她和薛铭时,闻砚书竟然还轻轻笑了。
没露出任何违心的破绽。
嘴唇红肿未消, 十分钟之前,那里被她用力吻过,这么快就忘记舌头伸进去的温柔了吗,现在居然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郁澜气得腮帮子鼓起来,瞪了立在原地的薛铭一眼,闻砚书不在,还搭理他个屁,直接赶客,“我要睡觉了。”
薛铭并没有意外沈郁澜前后的反差,把岛台桌椅归位,朝她绅士一笑,“刚才的话,如果是冲动,那我给你时间再好好想一想。晚安,郁澜。”
他很有分寸地没多逗留,走了。
刚上电梯,松了松领带,他再次拨出去一通电话。
“霜霜。”
“你嗰边点呀?”(1)
“佢哋似乎系嘈咗一场交,沈郁澜问我,使唔使同佢拍拖,我唔敢应,但闻总岌头喇。”(2)
“好。”
“霜霜,你想要嘅,我都助你愿望梦成真,就算闻总要我条命,我都无怨无悔。”
出了电梯,来到地下一层,和薛铭擦肩而过的谢香衣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早年在香港漂泊过一段时间,粤语她能听懂七七八八。
注意到薛铭是因为他提到了沈郁澜的名字。
这男人很古怪,说的话也很难不让人多想。
谢香衣下意识拿出手机想要联系沈郁澜,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已经说了不再联系。
于是苦了沈半月。
第二天一早,早自习时间,谢香衣便把沈半月喊出去了。
自从镇里的狗肉馆倒闭后,再也不用担心街上的小狗会有危险了,闻砚书说到做到,沈半月也是如此,基本没有再闯祸了。
不知道谢老师突然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难道是为了……
沈半月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可当谢香衣把话问出口,悬着的心算是彻底落不下了。
“沈半月,老师有点私事想问你,你姐姐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一个男人?”
“什么男人?”沈半月脸色难看。
谢香衣自顾自道:“长相蛮斯文,说一口粤语。”
沈半月心思重,很容易联想到一些其它的事,姐姐也到了该恋爱的年纪,闻阿姨就是香港人,所以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闻阿姨介绍给她的男朋友。
怪不得她们都不回家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她。
沈半月一脸阴暗。
谢香衣本意是想暗地里关心沈郁澜,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竟然给沈郁澜惹了麻烦。
七月初,枣树上的绿果子是看得见的新鲜,虽然没有熟透,但看着头顶一串串果子,心里也是敞亮开了。
吹着带有枣香味的风,忧愁减去大半。
沈郁澜正和柳君说正事,沈半月阴着一张脸过来了。
沈郁澜被这祖宗闹怕了,第一反应就是看眼时间,中午十二点,是午休时间,吓死,还以为这祖宗又逃学了。
不过看她脸色,八成是要大闹一场了。
柳君听说过沈半月的光荣事迹,拍拍沈郁澜的肩,留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腾地儿给她们姐妹俩单独聊了。
“怎么噜噜脸儿了啊。”
沈半月憋屈道:“最近你和妈妈都不在家,留我一个人和爸住,我天天吃泡面,难吃死了。”
“害,早说啊,我把食杂店钥匙给你,以后你就去那里住。”
掏钥匙时,突然想到,都没脸到那种地步了,是不是该做一点有骨气的事,以后就不应该去闻砚书那里住,可是,下午就要练科二了,晚上回来不方便,只能“勉为其难”地继续住在那里了。
沈半月摇头不接钥匙。
沈郁澜生疑道:“有心事?”
“嗯。”沈半月直言道,“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对于沈半月,沈郁澜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以为她是从小缺少父母陪伴,才会反常地黏着自己,以前她都惯着她,但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半月年龄也不小了,也该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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