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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奚半珠抱着许盈，和大伙儿撞了个对面。
彼此心里有数，倒也没有多问。
苗路看着奚半珠突然出现，一时怔愣地长大了嘴。显然，她是一点都没有想过，许盈和奚半珠的关系。
奚半珠知道苗路是许盈的助理，四目相撞的瞬间，她朝她轻点了下头，说：“我先带她上去。”
看着奚半珠带着人离开，苗路半晌才回过神来，又转头和导演项有仪对视了一眼，错愕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项有仪像是早有意料，低头笑了笑，说了一句：“暗通款曲。”
第42章 第42章
chapter 42
通讯恢复后，奚半珠给小糖她们打了报平安的电话。告知许盈一切都好，自己要留下来几天，汀市的工作安排让姨妈黄思曼解决，会尽快赶回去。
黄思曼明白她的心思，只说不着急，多待几天也没事，一切她来安排。
一场地震意外，忽然让所有事情和心意都变得明朗。
大概人都是这样，只有等到濒临失去的关头，才会明白自己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
在意许盈，是她后知后觉的事情。
联系不上那瞬间，她忽然怕真的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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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洗了澡，许盈头发潮湿地从浴室出来，抬头看见正坐在床边看她的奚半珠。
她怔了下，想起来什么，忙又回头要进浴室。
“过来。”奚半珠看着她，轻声喊。
许盈手捧着头上的干毛巾，怕水弄湿额头上的纱布，站在那里踌躇不安。
她忘了穿上内衣。
奚半珠站起身，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示意她坐过来，“坐下来。”
许盈慢腾腾走过去，刚坐下来，奚半珠就伸手拿起她的毛巾，替她一点点擦干头发上的水。
额头上还是不可避免沾了水，奚半珠捧起她的脸，将头发丝拢到耳后，又抽了纸巾替她擦额头上的水。
“待会换个药吧。”
“嗯。”许盈轻轻应道。
头发擦了半干，许盈坐在那里，感受到在她头顶上的双手，动作轻柔，发丝被擦来擦去，飘散进睡衣领口里，一冷一热，带起不由自主地颤栗。
还有不经意间擦碰到她脸颊的手指，在她耳垂下来回荡。
有点痒。
又找来吹风机，奚半珠替她吹干了头发。
轰隆隆的声音仿若另一个童话世界，在她头发上长满五颜六色的小蘑菇。声音戛然而止的一刻，小蘑菇们一下又都缩了回去。
“头疼么？”奚半珠轻声问。
许盈下意识抬头，与她四目相对，愣了愣然后摇头说：“不疼。”
奚半珠看她脸颊微红，又伸手去摸她额头温度，怕她发烧。
有一点温热。
“热么？”
许盈：“还好。”
虽然盛夏，桐城这几日却不热，一直阴天。空调温度也不算很低。
奚半珠看着她绯红的脸颊，有一点会意过来，轻笑道：“害羞？”
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许盈脸红地低下了头，不语。
她向来这样，奚半珠知道她的习惯。没有逗弄她，知道她一也几乎没有睡，一定也很累了。
拍了拍她的脸，自觉比上次见她的时候瘦了一些，奚半珠温柔地开口说：“饿不饿，想吃点东西睡，还是睡醒了再吃？”
许盈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那样被她照顾着，外婆去世后，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只熨贴到她的心底。
她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怕她走，只说：“我不饿，你要走么？”
奚半珠笑：“我不走，我也要先洗个澡，找了你两天，有些狼狈。”
她扶着许盈躺下来，拉过被子替她盖上，轻声道：“先睡，我不走。”
许盈盯着她，目不转睛，轻声嗯了一声。
几天没怎么睡好，甚至有些神经衰弱，许盈躺下来，脑袋沾枕头，没几分钟就困意来袭。
迷迷糊糊间，身后忽然拥过来一具柔软的身体，轻搂在她腰间。
许盈知道是她，转过身来抱住她，闭眼埋进她颈窝里，贴她喉间的肌肤。有一种天崩地裂也觉得心安的安全感。
奚半珠回抱她，房间里拉上了窗帘，只剩下朦胧的晦暗，她低头看她隐在自己怀里的侧颜，近乎怜爱地伸手捧了捧她的脑袋，将人紧紧扣在怀中。
“睡吧，我一直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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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的拍摄因为地震暂停，时间未定，但是不会太长。
震灾不算严重，但是要恢复，还是需要时间。
奚半珠陪着许盈待了一周，这一周也几乎没怎么出去过，两人只待在了酒店里。
好在酒店还算高档，该有的都应有尽有。
一周后，剧组计划重新开始拍摄。
奚半珠汀市的通告也一直在催，《成化遗书》仍旧在火热上映中，奚半珠是主演，所以相应的工作都在安排中。
中间黄思曼替她挡了几天，后面实在是不能耽搁了。
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的飞机航班，车子就留在了酒店停车场。
许盈不会开车，也只好停在那里。
算是热恋。许盈这样想，所以便一头扎了进去，舍不得她突然要离开。
汀市和这里隔着太远的距离，她不能够想见就见她了。
夜里，许盈醒了后失眠，黑暗里，她抱着奚半珠，往她怀里又蹭了蹭。
奚半珠睡眠极浅，感受到她的动作，先只当她是梦中的无意识动作，正低头看她，忽然撞上那一对晶亮的双眸。
黑暗里，只这一点的光芒，像小鹿。
奚半珠抬手轻抚她的眼尾，动作温柔缱绻，深夜里声音也不由低下来，问：“怎么了，睡不着么？”
许盈从她温柔的眼睛里抽离出来，眼睑轻垂下来，声音轻轻，只问：“你明天是几点的飞机？”
奚半珠会意，告诉她：“九点钟。”
许盈算去机场还有登机的时间，默默地说：“那你六点钟就要起来了，去机场起码要四十分钟，万一堵车，你就要预留一个小时的时间。”
奚半珠嗯了一声，对她说：“太早了，我走的时候，就不叫醒你了。”
许盈：“不行，我想送你去机场。”
奚半珠：“太远了。”
“可是我想。”
奚半珠笑，“舍不得我走么？”
许盈重新抱住她，将整张脸都埋进她的身体里，声音翁翁地，“等到我一拍完，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奚半珠道：“好。”
她也算时间，“差不多要九月下旬了吧。”
许盈嗯了一声。
“你记得帮我照顾小珠珠，给它多梳毛。那个梳毛的，我上次放阳台的那个架子上了，靠中间窗户那里。”
奚半珠答应她：“好。”
“还有它的驱虫，我放在二楼卧室的抽屉里了，靠落地窗那边的柜子。”
“我知道。”
“下个月，也可以带它去洗一次澡。它有点胆小，可能会应激张嘴巴，它只要害怕，你就捂它的眼睛。”
奚半珠下颌抵在她额头，笑着用手掌去捂她的眼睛，说：“这样么？”
许盈也笑，伸手去抓她，拉下来道：“你别把它弄丢了。”
奚半珠笑着说：“不会的，你放心。”
沉默片刻，房间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再说话。却谁也没有再睡着。
分别的时刻，彼此心里都在想着这一件事。不免谁的心中，都笼罩着一点的哀伤。离别总是哀愁的。
不知过了多久，许盈忽然开口喊她：“半珠。”
她第一次这样叫她，奚半珠觉得有一种异样的亲密感。
“嗯。”她应她。
“你会想我吗？”
奚半珠抿唇，说：“会的。”
许盈仰头看她，“会有多想呢？”
奚半珠停了停，想了一下开口说：“像你想小珠珠那样。”
许盈笑出声，道：“那我就多想想小珠珠。”
奚半珠也抿起唇笑，“快睡吧，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许盈嗯了声，重新闭上眼睛，其实她睡不着。
她有很多的话想和她说，可全都是一些不重要的话。可是，可是她又有一句重要的话，却又不敢问。
第43章 第43章
chapter 43
许盈一直没有睡着，迷迷糊糊地，抱着奚半珠，听着她胸膛一声一声的心跳，像数羊，也不记得自己数了多少只羊，最后在一片寂静中听见床边手机的震动声。
奚半珠是怕吵醒许盈，所以定了震动闹钟。
她抱着怀里的人，见她闭着双眸，房间里已经有一点光亮了。夏日的天，总亮得早。
许盈睡得很乖，一直静静地窝在她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布偶猫。
睫毛长长，浓密乌黑得像鸦翅。
奚半珠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轻轻捧着她的脑袋，抓过旁边的枕头，将她放上去。
还是没有打算把她叫起来，送她去机场。
奚半珠轻轻起身下床，刚弯腰下去穿鞋，背后传来声音。
“你要走了。”
奚半珠微怔，回头看她坐在那里，身上的被子还披在肩头，她嗯了一声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许盈抿着唇没动，有些恍惚似的，才掀开身上的被子，说：“我想送你到机场。”
奚半珠没有阻止，两人一起起床洗漱，之后打了车到机场。
天气不好，灰蒙蒙地，整座城市还沉浸在萧瑟之中。这儿地势高，风也很大，将长发也吹得漫天飞舞，许盈伸手将头发勾到而后，可头发还是要吹到前面来，遮住了她看她的视线。
奚半珠付好车钱回头看她，看穿她眼里的不舍，她轻笑了下，说：“又不是不见了，怕什么。”
许盈垂眸，低了下头。奚半珠走过去，伸手将她扣入怀里，声音低低地在她耳畔道：“我会想你。”
许盈浮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她用力地回抱住她，闭上眼睛埋进她的怀里，“有空，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奚半珠：“嗯。我会。”
进了大厅，办理好托运。
再后面，就不能跟着她进去了。
许盈站在那里，看着她在人群里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过了安检这道墙，很快，她们就会分隔在两个城市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想念她。
只不过，才分开一会会而已。
许盈没有走，她一直待坐在大厅里。接机送机的人来来往往，许盈看过去，仿佛全都是离别的人。
那句话，她也一直都没有问出口。
她想，自己爱奚半珠，一定比奚半珠爱她要深得多。不然，此时此刻，她怎么会如此伤感。
航班的起飞时间是上午八点五十分，许盈看着时间，还剩下十分钟。
她抬头看玻璃窗外的天空，早已天亮了，有一行飞鸟从眼前飞过。
手心里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许盈一愣，低头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她恍惚住，接通电话。
“阿许。”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声音，轻轻地，“我爱你。”
许盈眼眶一下酸涩，眼泪迷蒙了视线，她低下头，泪滴落下来，渗进指缝里。
天早已不知何时放晴了，厚厚的云层裂开缝隙，潋滟明媚的阳光漏了出来。
从玻璃窗照射进来，泪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许盈抿起唇，笑容从唇边泛起。
她想，那句话，她已经不需要再问出口了。
八月下旬，剧组重新开工。
许盈再次投入繁忙的拍摄之中。
和奚半珠分离，已经是第十天了。现在不是奚半珠抽不出空给她打电话，而是她根本忙得接不到奚半珠的电话。
因为中间耽误了进度，所以后面的拍摄任何比之前要繁重。许盈几乎从一睁眼一直忙到晚上睡觉前，随着剧情靠后，许盈要随着主角，体会那种抑郁和病重折磨的感受。沉浸体验派的表演，她几乎与武念共生死。
常常要到深夜才收工，回到酒店，早一点也要九十点，有两天，都是凌晨快收工。
夜戏占据了太多。许盈也几乎没有一次接到奚半珠的电话。都是晚上收工了，才看见她的未接来电。
没有办法，许盈舍不得不给她回电话。
于是，她们通话的时间全都是半夜。有几次，奚半珠陪着她说话，说着说着，许盈就累得睡着了。
奚半珠知道她拍戏很辛苦。刚入行的演员都是这样，她又是第一次做主角，还是项有仪的电影。她大概恨不得掏出自己十二分的精力投入角色和剧情中。
她是用生命在演戏。
电影《你》的剧本，奚半珠是看过的。
整个片子都很压抑，明调只在前期，也只有短短几页，后面随着被病痛折磨，亲人抛弃的剧情，最后走向自|杀，对饰演武念的许盈来说，是很难走出来的。
奚半珠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持让许盈签到复银来。项有仪的电影，是机会，也更是一种摧残。
对演员来说，角色的生命可能随着剧终戛然而止，可有些东西，是不会终止的。
这些东西，只能是有经验的演员可以消化自洽的，而许盈，远没有到这一步的阶段。
这部片子和其他文艺片悲剧片不太一样，它的精神内核是绝对悲观消沉的。
武念——无念，这种绝望与无力，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大众很少有人能真正的感同身受抑郁症的痛苦，如果能救赎，也就不会听到那些一个又一个的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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